“父皇既然知道恭王爷对鄞祯和景轩不利,为何还放任不管?父皇口口声声说鄞祯和景轩是父皇的心头宝,可是却还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伤害而不制止。父皇这样的厚爱,鄞祯和景轩甘之如饴,臣妾怕是无福消受。鄞祯学不来自私,臣妾却只想做个自私的人。挑起大明江山太辛苦了,鄞祯不嫌累,臣妾却是不愿受这个苦!”
沈梦璐的语气很冲,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儿子是什么德行,当老子的最清楚!明德宗明知朱鄞褶的为人,明知朱鄞褶的所作所为,却还是一味包庇容忍,由此可见,真正最受g的皇子是朱鄞褶才对!
沈梦璐一直痛恨朱鄞祯不为自己出头,可现在,她却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朱鄞祯不跟明德宗揭发朱鄞褶的恶行,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说了也等于白说!从明德宗的态度来看,怕是对朱鄞褶的所作所为了解得十分清楚吧!
明德宗冷着眼眸不语,沈梦璐对他的质问嘲讽,已经构成了大不敬之罪了!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的,明德宗发誓对方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可对象是沈梦璐……明德宗默默忍了。
“沐妃,虎毒不食子啊!”明德宗无奈的叹息道出了他的心声。关于他对朱鄞褶的包庇,明德宗内心也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对沈梦璐,更想对姬皇后解释。可是,事已至此,一切解释都是枉然了。
朱鄞祁,朱鄞褶,朱鄞祯等等,都是明德宗的亲生子,明德宗自然做不到像姬皇后那样专g朱鄞祁和朱鄞祯这两位嫡子。更何况儿子做错事,当老子的总想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开始明德宗包庇朱鄞褶一是念在他对朱鄞褶的生母玉妃的情份上,二是期待着朱鄞褶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可没想到,玉妃的死因是个误会,而朱鄞褶却是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无法挽救了。为此,明德宗心中有悔,却也为时已晚了。
想起姬皇后对自己的彻底冷遇,明德宗一颗心也像跌进了冰窖一般,拔凉拔凉的。被自己的媳妇记恨,已经够不幸了,再被自己的儿媳妇记恨……明德宗默默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
“沐妃,朕知道这些年朕让老四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也知道你是心疼老四才会出言不逊,所以,朕不会怪罪于你!沐妃,朕不想为自己解释,朕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朕只想请沐妃你帮帮朕,请沐妃你帮朕来挽救一切。”明德宗殷切地望着沈梦璐的眼眸,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对于沈梦璐,明德宗真心是寄予了厚望的。
沈梦璐心头一颤,明德宗这话什么意思?让她来挽救一切?他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五之尊,都觉得无力回天的事,却让她一个小女子来承担,这明德宗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父皇,请恕臣妾无能!”沈梦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父皇爱子心切,臣妾可以理解,可是父皇即便不忍心对恭王爷痛下杀手,至少可以夺了恭王爷的兵权,让他无法再兴风作浪。”
对朱鄞褶,明德宗舍不得杀,至少可以治一治他啊!没有了兵权,朱鄞褶还能搞个毛线啊!可明德宗非但没有夺他兵权,反而将近卫军都交给朱鄞褶,这不是自找死路呢嘛!
明德宗蹙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一丝苦笑开口。“沐妃安知朕没有夺老二的兵权?”
事实上,明德宗夺了,朱鄞褶也已经交了大部分兵符。可是,朱鄞褶交给明德宗的七十万大军多是些老弱病残,歪瓜裂枣,而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却个个都是精兵。七十万和三十万,看着数量悬殊甚大,可真要对抗,或许那七十万大军还无法和三十万精兵抗衡。
明德宗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朱鄞褶在暗中作祟,可是因为朱鄞褶交还给明德宗的士兵数量达标,明德宗也无话可说了。朱鄞褶明目张胆留在手中的三十万精兵,再加上他暗中培养的二十万精兵……
明德宗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朱鄞褶对帝位是势在必得啊!可是,这一点上,明德宗又岂能如他所愿呢!因为,明德宗太明白了,朱鄞褶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只会让大明陷入暴政之下,届时只会让民不聊生。
明德宗愁啊,真心愁!看着朱鄞褶一次一次设计陷害朱鄞祁和朱鄞祯,明德宗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景轩中毒溺水,朱鄞祯中睡美人沉睡时,明德宗的感悟还没那么深,可当明德宗亲眼看到朱鄞祁毒瘾发作时那样痛不欲生的场面,明德宗一颗心像被千刀万剐一般,鲜血直淋。
朱鄞褶的心狠手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明德宗却还是只能忍声吞气,假装自己对此毫无知觉。
“沐妃,老二手握重兵,而今又有京华与他联手,很多事情,朕不得不妥协。”明德宗以前包庇朱鄞褶是偏袒没错,可是他现在不治朱鄞褶,却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无奈。眼下的形式,朱鄞褶占了极大的优势,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明德宗只能先选择妥协,待到时间合适的时候,再来拿下朱鄞褶。
“沐妃,老二一直没有正面进攻,只是暗中使诡,可见他也是不想落个谋朝篡位的骂名。可倘若朕对他来硬的,只怕他狗急跳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明德宗这般深谋远虑的心思,从未对人提及过,这是明德宗第一次向人坦诚自己的过失和他的无奈。
“沐妃或许会觉得朕有失偏颇,将江山社稷的重任强压到老四头上,是对老四不公。可是沐妃,朕除了是个父亲,还是整个大明江山的皇帝,朕除了要顾念儿子的幸福,更要顾念到天下百姓的安生。”朱鄞祯,是最佳的皇帝人选啊!民是国之本啊,国泰民安才能国运昌盛!高处不胜寒啊!皇帝的难处,无人能懂啊!
沈梦璐唯有沉默,明德宗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她心里的疙瘩终归是消不下去。明德宗用朱鄞祯的牺牲来换取所谓的天下太平,这无论如何对朱鄞祯是不公平的。尤其,朱鄞祯又是那样一个愚孝的人!
好半天,沈梦璐才抬起眼眸,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悲伤。“父皇,臣妾只是个女人,臣妾听不懂什么江山社稷的大道理,臣妾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臣妾现在只知道,若是不能将鄞祯从这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那么臣妾的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
心疼呵,真心心疼朱鄞祯呵!原先对于朱鄞祯绝口不肯向明德宗揭发朱鄞褶的恶行,沈梦璐内心还充满了对朱鄞祯的不理解的愤怒。可现在听完明德宗一席话,沈梦璐却只想带着朱鄞祯逃离这个泥潭,逃离明德宗这个残忍的父皇。
“沐妃……”明德宗无奈地唤了沈梦璐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沈梦璐这是跟他装傻呢!她不懂大道理才怪,明德宗正是因为看中沈梦璐是个大爱无疆的人,才会放心将那一道空白圣旨交到沈梦璐手中。
“朕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四,朕的过错,待朕百年之后,你和老四再来声讨朕吧!眼下,你就帮朕好好守着老四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朕相信,你们夫妻联手,必然能排除万难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德宗甚至带着些许轻微的请求。
明德宗清晰记得,当日朱鄞祯神色灰败地说出沈梦璐想要离开他这句话时,那样万念俱灰的表情。明德宗害怕,没有了沈梦璐,朱鄞祯会变成一具不懂快乐为何物的行尸走肉!
朱鄞祯对沈梦璐的深情,明德宗一眼看透。当初二人尚未成亲之前,朱鄞祯父子和沈梦璐在御花园赏花时,朱鄞祯望着沈梦璐的眼神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都无法舍下沈梦璐了。
所以明德宗这是不顾他人意愿,一意孤行硬要让朱鄞祯当皇帝的意思!沈梦璐怒了!“父皇害鄞祯一人痛苦还不够,难道还要让臣妾跟着一起受苦吗?”
愤怒啊愤怒!沈梦璐此刻心中对明德宗充满了怨怒,也强烈地萌生了为朱鄞祯讨回公道的念头。“父皇,您到底将鄞祯对您的一片孝心置于何地?鄞祯为了父皇您的龙体着想,明知恭王爷大逆不道的恶行也不敢告诉父皇,宁可一人默默承受痛苦,暗中安排一切准备以一己之力对抗恭王爷。可父皇您呢?您明明知道朱鄞褶对鄞祯的种种陷害设计,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加重鄞祯的痛苦!父皇,您真的有爱过鄞祯吗?”
沈梦璐含恨的质问,让明德宗一阵血气上扬,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明德宗垂下眼眸,用力扶住石桌边缘,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不让沈梦璐发现自己的异样。
“沐妃,你太放肆了!”怕沈梦璐察觉自己的呼吸异常,明德宗低喝了一声,借着责备来掩饰自己的病态。沈梦璐已经在误会明德宗是假借心疾来逼迫朱鄞祯妥协退让,明德宗一来不想再加重沈梦璐的误会,让她以为他此时心疾发作只是做戏。二来,明德宗也是觉得还不是时候让沈梦璐得知他的真实病情。
沈梦璐确实被明德宗骗过去了。明德宗双拳紧握,低眉怒喝的模样,落在沈梦璐眼里,更像是明德宗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父皇,比起一味隐忍的鄞祯,臣妾确实是放肆到了极点!可是今日,即便父皇要降罪于臣妾,臣妾也还是要说。鄞祯所有的不幸都是父皇您一手造成的!太子殿下的不幸也是父皇您造成的!甚至朱鄞褶的罪恶也全是父皇您一手惯出来的!如果一开始,朱鄞褶觊觎太子妃的时候,父皇能及时指正他的错误,那么太子殿下和鄞祯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都是因为父皇您那畸形的父爱,才会让您的儿子们一个一个都变成畸形的模样!”
“父皇,比起朱鄞褶的放肆,臣妾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沈梦璐有些嘲讽。“朱鄞褶欺瞒父皇,与番族国后勾-结,制造议和假象,这样荒诞的行为,父皇都能忍受,难道臣妾这几句肺腑之言就不能忍了吗?”
“父皇您到现在还不肯反省自己的过错,依旧一味将您的思想强加到鄞祯身上,父皇您简直太残忍!鄞祯是孝子,或许会因为父皇您一句话,就继续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可是臣妾不行!臣妾没有鄞祯那样的愚孝,也没有鄞祯那样的大爱,臣妾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臣妾不稀罕后位,也不希望鄞祯再受到伤害,所以,请父皇恕臣妾无力了,臣妾绝对不会再劝鄞祯去夺帝位的。”
沈梦璐怒火中烧,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父皇,臣妾是必然会离开这里的,并且,臣妾会说服鄞祯同臣妾一起浪迹天涯的!”这是第一次,沈梦璐决定带着朱鄞祯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待在京城,朱鄞祯迟早会被虐坏的!
沈梦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明德宗却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听沈梦璐说要带着朱鄞祯一起浪迹天涯,明德宗是真的有些上火了。
“沐妃,你以为你这样真的是为鄞祯好吗?”明德宗按着心口,强忍着怒气,沉声发问。“这大明天下是朕的天下,只要朕不答应,别说鄞祯了,就是你也走不出这京城!朕甚至可以将你困在这皇宫之中!”
软的不行,就只好来硬的了!明德宗没想过要用权势来逼迫沈梦璐,可是沈梦璐如此冥顽不灵,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明德宗对她的容忍也到了极限。明德宗到底是一国之主,也过惯了唯我独尊的日子,沈梦璐这么一再挑战自己,明德宗也只好放重话了。
沈梦璐这一次却是不吃软也不吃硬,硬是跟明德宗杠上了,她无畏于明德宗的威胁,扬头望着他,“父皇难道忘了,当初父皇送给臣妾的大婚礼物,除了免死金牌,还有一道空白圣旨么?”
有那道圣旨在手,沈梦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阻拦不了!别说只是自由了,就算沈梦璐想让这大明江山易主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沈梦璐提到那道空白圣旨,明德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是沈梦璐敢如此坚定地对朱鄞祯说她想走谁都拦不住的原因。沈梦璐居然这么大材小用,只想用那道权力无限大的圣旨来换取一己自由身,这真是让明德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沐妃,朕给你的圣旨再有用,也不过只能用一次而已。就算你凭着那道圣旨出了京城,朕再下一道圣旨,便照样可以将你抓了回来。你这样浪费朕的圣旨,难道真的有意思吗?”沈梦璐难得的天真让明德宗原本凝聚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了。
沈梦璐微微一笑,“父皇,您觉得臣妾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吗?”我若离去,后会无期啊!沈梦璐敢对明德宗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已经有了退路的。
☆、359四郎,我们离开这里吧
沈梦璐微微一笑,“父皇,您觉得臣妾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吗?”我若离去,后会无期啊!沈梦璐敢对明德宗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已经有了退路的。
更何况,她要走,又何必浪费那一道圣旨。只要她愿意,她必然可以走得悄无声息,也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明皇宫困不住她,沐王府困不住她,京城困不住她,或许连大明国这个时空也困不住她!沈梦璐拿空白圣旨说事,也不过是为了表明她的决心而已!
明德宗也笑了。“沐妃,相信朕,你带不走鄞祯!”朱鄞祯的为人,明德宗最清楚不过,朱鄞祯虽然不想当皇帝,可是却是个对江山社稷有着重大责任心的人。而今面对朱鄞褶的狼子野心,朱鄞祯只会想着如何去面对,而绝不会逃避退缩。
沈梦璐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父皇,若是臣妾让鄞祯在臣妾和江山社稷之间二选一呢?”明德宗的自信满满令沈梦璐十分不爽。
明德宗的眼眸暗沉下去,他牢牢盯着沈梦璐,眸光阴鸷,“沐妃,朕希望你说的只是气话!”
沈梦璐用力咬了一下唇瓣,倔强地摇头。“父皇,为了鄞祯,臣妾会那样做的!”
明德宗的眼瞳骤然一收,“沐妃若是执意如此,朕只能对你说一句,沐妃你踏出京城那一天,就是安护侯府谢家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那一天!!”
沈梦璐的美眸蓦然睁大,原本因为气愤而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也找不到一丝血色。“父皇,这是在威胁臣妾?”沈梦璐的语气中有着不由自主的颤抖。
明德宗沉默了一会儿,“沐妃,朕这不是威胁,而是提前告知你朕的决定。”
为了大明江山,明德宗必然是要留住朱鄞祯的!而为了朱鄞祯的幸福,明德宗必然会帮他留住沈梦璐的!好话说不通,那他只好用手段了!反正,他在自己儿子面前,已经当了恶人,那就让他将恶人当到底吧!
明德宗望着沈梦璐惨白的面孔,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沐妃,你荣则谢家荣,你逃则谢家亡!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说服鄞祯,让他主动继承皇位,同他一起坐拥天下,朕保证谢家会荣华富贵,千秋万代。二,拿着朕给你的圣旨,替鄞祯扫除天下障碍,逼他登基,届时,你或走或留,朕都无权干涉了!”
她这是别无选择!沈梦璐震惊不已,再一次,她深切地体会到了皇权至上的可怕,她以为自己的好口才能说服明德宗对付朱鄞褶,可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她非但没能将朱鄞祯从皇位上面解救下来,反而将自己变成了一头困兽!
原本她走或不走,都只是她与朱鄞祯之间的小恩怨情仇,可现在,她的命运却和谢家,和整个大明牢牢绑到了一起。沈梦璐苦笑不已,是她高估了自己,是她低估了皇权!
原来明德宗交给她的那道空白圣旨,并非是明德宗对她的信任和偏g,而是发给她的一道紧箍咒……
冬日的明媚阳光熏得人暖洋洋的,包裹在皮裘披风中的沈梦璐却瑟瑟发抖……
明德宗离开御花园半响后,沈梦璐一直保持着僵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座毫无生命力的雕塑。直到忧心如焚的朱鄞祯找到她。
“娘子,怎么还在这里坐着?瞧你都冻僵了!”朱鄞祯握着沈梦璐毫无温度的手,心疼不已。明德宗将沈梦璐单独召到御花园之后,便将朱鄞祯赶去了御书房和一干大臣商讨番族皇子进京议和的事情。
朱鄞祯好不容易从御书房脱身,又被朱鄞褶缠上,二人交锋了一番,这才终于得空来找沈梦璐,而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没有了温暖的阳光,御花园中寒气逼人。尽管已有宫人在旁边生起了炭火,可依旧不足以温暖人心。
沈梦璐不知不觉竟在这御花园的赏花亭中傻坐了一个多时辰,也怪不得她被冻得手脚冰凉,鼻头通红了。
这御花园到底是太冷了,看沈梦璐受冻的模样,朱鄞祯心疼地嗔怪。“娘子既然与父皇说完话了,怎么还在这里傻坐?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朱鄞祯宽厚的大掌温暖了沈梦璐冻僵的双手,也逐渐温暖了沈梦璐冰冻的心。她不是自虐留在这御花园中吹冷风,只是与明德宗的一番对话下来以后,沈梦璐突然有了一种茫然无助的情感,天下这么大,她竟无处可去了!
沈梦璐没有回答朱鄞祯的问题,只是动了动僵硬的手脚,侧头朝朱鄞祯扯出一抹浅笑。“四郎,我们离开这里吧!”
一声久违的四郎,令朱鄞祯有片刻怔忡,他不知道明德宗跟沈梦璐说了些什么,竟能让沈梦璐一改先前的冷漠,不过看着沈梦璐回到当初对自己浅笑顾盼的模样,朱鄞祯的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好,咱们去母后宫中吧!母后已经命人备了晚宴!”朱鄞祯伸手扶起沈梦璐,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披风里。
沈梦璐没有拒绝朱鄞祯的怀抱,也没有应声,只是垂下了眼眸,盖住了眼底的哀伤。朱鄞祯没有听懂她的心意,她说的离开,并不只是离开这御花园而已。
明德宗说对了,她带不走朱鄞祯,因为朱鄞祯压根没有离开的念头。这一次,她输得彻底!她输了自己的自由,还让安护侯府沦为了筹码。
沈梦璐望着朱鄞祯坚毅的下巴,心中有些歉疚,她原本是想帮朱鄞祯逃脱桎梏的,可是她失败了。只因为明德宗一句话,朱鄞祯打算让朱鄞祁登帝位的计划,被毁于一旦,朱鄞祯注定要与皇位捆绑在一起了。而她,也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了这大明皇宫!
坐拥天下呵,明明是令人热血沸腾的美好蓝图,沈梦璐心中却只有深切的无奈。
从御花园到朝凤殿,一路上沈梦璐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朱鄞祯的怀里。沈梦璐一反常态的温驯与亲昵,令朱鄞祯心中警铃大作,最初的兴奋过后,朱鄞祯开始察觉到沈梦璐的不对劲。沈梦璐对他的矛盾误会至深,断断不可能因为明德宗几句话就令她改变心意的。朱鄞祯甚至怀疑明德宗是不是强迫沈梦璐了!
在朝凤殿的拐角处,朱鄞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扶着沈梦璐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娘子,父皇和你说了什么?”
沈梦璐抬头望着朱鄞祯,避重就轻地回答,“父皇说,他会对付忠勇侯府,替我报仇的,让我不要再坚持处置那些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