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看着远处那些热血沸腾的人。
看着那一张张涨红了的脸。
他们为正义而战的样子，和曾经的自己好像。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吧，为心中坚定的信念而战的时候，皆是无畏。
“我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将你引来这里了。”
“这里就是九霄山禁地，武帝是以武证道的，而这里是武帝的埋骨地，所以这里禁法，一切术在这里都无法施展，而剑修在这里更惨，他们收到的约束更加可怕。”
“这是因为当年武帝是打断剑修脊梁而证道的，这是天命相克。”白二狗有点狼狈的道。
那个幕后之人，那些用来丢向他们的石头好像不一般。
是那座镇妖楼的残骸。
这一切似乎都被幕后之人算尽了。
可是让白二狗疑惑的是，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根本无法杀是沐云和他。
他们之所以这么狼狈，只不过他们不愿出手杀死这些凡人而已。
如果他们出手了，这些凡人不过是一群蝼蚁，可随意收割的草芥。
“怎么办？”白二狗看着沐云。
沐云没有说话，他被以为自己被天下人指责的时候，自己会根本无所谓。
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归属感，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会让自己觉得无所谓，会无所谓他们的指责。
甚至在心里瞧不上这些人，在他的严重者这些人不过时一些土着，低人一等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他根本做不到无所谓。
他也开始觉得自己有罪。
却也有点愤怒和失望，这时候，天下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说一句好话。
而幕后之人蛊惑这么多人，居然没人提醒自己，似乎是整个天下默许了他的所作所谓。
他们如此做，是为了什么，杀死自己吗？
他们不希望自己活着？
置身处地，如果沐云是一个凡人，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头上活着一个无敌的，不被约束的神。
他也不喜欢头上悬浮着达摩克里斯之剑。
所以这次，是天下人的诛神之战吗？
自己还是大意了，他只是用眼睛扫过这个人间，其实从未真正走在人间过，所以，这一场针对他的谋划，他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他站在山上，而那些山脚下的人掀起了一场起义。
可是他们的意义在哪里，他们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杀光所有人吗？
“怎么办？”
“这道符你拿着，撕裂他，能带你离开。”沐云将一张金色的符箓递给了白二狗，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呢？”
“我走不了了，九霄山锁定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沐云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杀出去，这些人没有修为，没什么用的。”
“不能，成为自己厌恶的人。”沐云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身上冒出了无数的光，那是一道道剑意。
那是他的一身剑道修为。
那些剑意化为一柄柄无形的利剑，从他身上飞了出来。
它们带起了光。
就像是一颗颗流星，飞上了天空。
切开了云层，朝着北蛮荒而去。
划过天空的剑意就像是一条大河，朝着北蛮荒而去。
整个天空都被这些剑意占据了，它们争先恐后，朝着北蛮荒而去。
沐云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留下。
“你疯了吗？”白二狗大惊失色。
“你怎么散道了？”
“你疯了啊，你以为这样他们就放过你吗？”
“手中无剑的你，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们之所以只敢算计，那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在你面前不值一提，你散道他们就会肆无忌惮，这次是恶心你，下次就是要杀你了！”
“不是散道，只是舍弃了一身剑道修为而已。”沐云笑了笑，很是畅快。
“你走吧，离开这里。”
“他们皆愚昧，就不杀了吧。”沐云道。
白二狗脸色阴沉：“你何必在意那么多，以你的实力，居然不得逍遥。”
“世上哪有真正的自在，我们皆活在囚笼之中。”
“或是钢铁浇筑的囚笼，或是内心的囚笼。”
“或被人囚禁，或被自己囚禁。”
“我此入九霄山，与人间恩怨一笔勾销。”
“从此我是我，众生是众生。”
“恶我者，皆杀之！”
沐云说着，转身离去。
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只不过这座山被人打断了，而沐云所去，就是这里。
九霄山禁地。
白二狗看着那些人，手中握着那道符箓，脸色阴沉不定。
他不想进九霄山，所有进入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沐云不走，是因为不愿杀。
若是自己出手，杀了这些人，哪到时候，事已成定局，沐云也不得不接受，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他的脸色一阵变幻。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他收起了那道符箓，转身朝着九霄山走去。
沐云刚踏入这里，一股可怕的压力就作用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险些站立不住。
越往里面走，压力就越大。
而地面之上，卧着无数的白骨。
这些人或是误闯九霄山禁地的修士。
或是怀有侥幸，想寻求机缘的野心家。
但是他们都死了。
就在白二狗刚要踏出那一脚的时候，他的身边，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
白墨霜，那个自称白帝一脉的神秘老者。
他一把拉住了白二狗。
“别去，武帝修道之地，进去的人，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
“白老头？”
“你来了，你快救救沐云，带他离开！”
“你救他，我跟你回去修行，你说练多少年就练多少年！”白二狗抓住白墨霜的手焦急道。
古往今来，进入九霄山的人，没有几个活着出来的。
“救不了。”白墨霜摇了摇头。
“怎么救不了，你能来这里也能离开对吧，你带着他离开不就行了吗？”
“不行你杀了这些人也行！”白二狗指着远处，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群。
“你我杀，和沐云杀没有区别。”白墨霜还是摇头。
“他是被选中的人，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唯独他走不了，他都知道，所以他才给你拿到空间符箓。”
白墨霜说着，不理白二狗的无理取闹，直接带着他离开了。
沐云盘腿坐在地上。
他散去了一身剑道修为，以至于自己元气大伤，而这里又对剑修有天然的压制。
他收到的压制比任何人都强大。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扛着一座山在走。
现在，他不得不听下休息。
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走下去，可能会力竭而死。
远处，就是那座神秘的九霄山。
但是他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骨。
他不是主修肉身的修士，就算是他也能在这里承受这么久，而那些白骨中，有一些白骨之上闪烁着玉一样的光泽。
而有些，犹如黄金铸成。
这意味着，他们皆是修为通天的仙人，活着巅峰武夫。
现今武夫虽然没落，可是在武帝证道的时代，那些粗野的莽夫，可是压得其他修士都抬不起头。
他们拳碎虚空，崩星逐月。
可是，就算是肉身强大的武夫，也死在了这里。
这些人不该死在这里，就算是承受不住了，也可以离开，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沐云就转身，尝试着离开。
可就在这时。
他发现自己的身前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用尽全力出手。
他虽然没了那一身剑道修为，可是他的法力还是妥妥的寻道境。
可是，这样一拳打上去，足以打崩山川，崩裂大地的一拳，打在那道无形的墙上，居然纹丝不动。
这里，只准进不许出。
一往无前吗？
这就是武夫的说的气吗？
一往无前，绝不后退？
沐云发现自己被困住了，他无法继续前进，他的身体强度无法支撑他继续前行，若是继续前行，他的肉身可能在这种诡异的重压之下直接崩溃。
但是他也不能后退。
难道，我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又是无数个一千年的固步成城吗？
太阳落山了。
黑夜降临。
就在这一瞬间。
沐云的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
随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他的脚下，是一个圆形的巨大擂台。
前方，出现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
一个和他一摸一样，但却绝对不是他的人。
完美的体型，但是却不是那种恐怖的肌肉男，但就算是如此，沐云也能感受到那凸起的肌肉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沐云无法形容，那些肌肉中，似乎含有无穷的力量，能震碎虚空。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直面一条真龙。
一尊恐怖的大妖。
那个年轻人一看见沐云，就攻了过来。
沐云下意识的就运气法力，想要抵挡。
但是，他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所有法力都消失了。
这里，不可以使用法力。
四周是无尽的虚无。
孤寂，冰冷。
那个年轻人冲了过来，直接就是一拳。
沐云翻飞了出去。
怒火升腾，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一下重创直接让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抹去嘴角的鲜血。
“去你吗的！”
他冲了出去。
然后一次次翻飞。
沐云骇然发现，那个他似乎总能发现他内心所想。他总能在他出手之前，以更快的速度，打断他的攻击，然后反攻他。
一次次的倒下。
他有点绝望。
原来，离开了系统自己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自己只不过是仗着系统捡了一身修为，从此自命高人一等，以无上修为碾压他人。
给自己标榜以正义。
其实想想，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和白巢其实都是没有区别的吧，以无上力量，将自己的一员施加于别人身上。
而现在，没了修为，没了系统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废物啊！
没了修为碾压，没了随手可斩出的无上剑招，自己只是一个废物啊。
自己还沾沾自喜，自以为人间正道？
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杀我！
你也配？
沐云再次站起！
剧痛让他的脸变得扭曲。
他的手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的一只脚拖拉着。
胸口凹陷。
他忍者剧痛，再次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再次冲上前去。
另一个他没有一点怜悯，又一次出拳。
他再次翻飞了出去。
他有点绝望。
他躺在地上，看着黑色的夜空。
这里的天空一片漆黑，只有擂台的四周立着一根根巨大的火柱，将这个擂台照亮。
四周是一片虚无，天空是一面空洞的漆黑。
沐云突然有点委屈。
他起了那个已经回不去的世界，突然想回去。
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想家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原来，这就是九霄山最大的危险吗？
这是什么？
传说中的武帝试炼？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早已经没了声息的系统突然出现了。但是这次在没有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系统直接崩溃，随后一个金色的泉眼直接飞出，出现在了他的丹田中。
泉眼中流出了金色的粘稠的液体，像是泉水，又像是其他的什么。
那种古怪的液体流经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酥痒的感觉出现。
剧痛，怪异的灼热感，还有肌肉组织修复的带来的酥痒。
他的伤势在再瞬间被修复了。
沐云楞了下，他再次站了起来。
另一个他面无表情，再次出手。
沐云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站起。
有了那个永远不会枯竭的古怪泉眼，他的伤势都会在瞬间修复。
沐云感到庆幸，若不是那个泉眼，只怕他早就死在这里你吧。这就是九霄山真正的危险吗？
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或者说永远无法战胜的自己。
一个知道永远能猜到你的出招，比你强大的人，你如何击败？
就在他又一次倒下的时候。
他回到了现实。
太阳出来了。
就像是一场梦。
但是他却感到无比的闭卷。
手脚酸麻，根本抬不起来。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
沐云摸清了这里的以前。
没当夜幕降临，他就会被拉到进到那个古怪的擂台上，和那个神秘的我进行厮杀。
每次走出那里，他都会发现自己变强了。
他几天挪动一步，开始慢慢的朝着九霄山前进。
但是沐云也发现了怪异的事情，就是他没前进一步，擂台上的那个他也会随着变强。
他永远比沐云强一点。
最后的结局就是，沐云永远也打不过他。
沐云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倒下了。
若是没有那个系统最后化作的泉眼，只怕沐云早已经死了。
隐隐间，沐云有个直觉，只怕是，这个泉眼，是最后的存在了。
以后的路，就是他自己走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