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薄命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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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月朗星稀。
曹营，中军主帐。
曹操披着外衫，独自坐在踏上，独斟独酌。
“主公……”一声轻唤。
曹操眯着醉眼，转头看向来人，“今夜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随侍道：“谢谢主公。”略一迟疑，又道：“只是邹夫人在外求见。”
“噢……”曹操眼中多出一分神采，随后又黯淡下去，“你去告诉她，就说：今夜以深，让她早早歇息吧！”
随侍退去，而后复回。“主公！”
曹操见还是他，大怒，拿起酒觞向其投去，“滚……”
随侍吓破胆，哪还敢留，一字不言，退了下去。
曹操刚刚平复怒气，古琴之声从帐外悠悠传来，其音如凄如诉，又悲又切，还伴着歌声……
我本飘零人
薄命历苦辛
离乱得遇君
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
烽烟作良辰
含泪为君寿
酒痕掩征尘
灯昏昏，帐深深
浅浅斟，低低吟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
谁解琴中意
谁怜歌中人……
一曲歌后，曹操以来到了帐外。
自古道，美人便是英雄冢，百指柔肠化雄心。
曹操英雄否！
曹操心绪难平，柔声道：“夫人，夜以深沉，天气寒冷，请到帐里来吧！”
邹氏柔柔一伏，面有泪痕，“谢将军。”
到了帐内，曹操还要再续孽缘。却看到邹氏以跪落在地，双眼含泪的望着他。
曹操略有慌乱，忙要相扶，“夫人，快快起来，这是为何呀！”
邹氏抬头说道：“请问将军，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所说的话。”
曹操哪还记得，不免有些尴尬。
邹氏见了便知他以望了，便道：“将军说，为了妾，将军才肯纳张绣之降……”
曹操尴尬的笑道：“夫人快快起来，当初，戏言耳。”说着就要扶起邹氏。
邹氏不肯起身，“不，对将军虽是戏言。对妾却是情谊。今张绣复叛，皆因妾而起。今两军相搏，难免一方败亡，亦妾之罪也。妾生无以对将军，妾死无以对张济。请将军赐妾一死。”说着，泪水泉涌，双眼决绝，“死后不设坟冢，化为飞灰，散落天地，永远做个孤魂野鬼，以赎妾之罪也。”说完，一拜。
曹操听的毛骨悚然，一把拉起邹氏，道：“夫人，何必言至如此，大不了城破之日，曹某放那张绣一条生路。”
邹氏凄然说道：“将军，休要拿话相欺。妾虽妇人，亦知大义。将军为国之司空，若放张绣，何以面对三军将士……”
曹操怒睁双目，双手紧紧的抓住邹氏臂膀。
一时难以取舍。
邹氏不觉疼痛，泪眼看着曹操，不知过了多时，曹操把心一横，回身相着剑架走去。
当拔剑的一刻，眼中渐湿。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时，郭嘉跨入了账中。看到眼前的一幕，连忙大喊：“主公，不可。”
原来邹氏的悲歌，如此凄婉，又在中军大帐外，听到的可不止一个，两个。有些想念家中妻儿的士卒，亦在无人的角落默默的垂泪。
但军中的将军们却是另一种想法，主公若是在这种时刻，还在温柔乡中，军心不是要散，散了军心，还有什么大业……
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典韦，但他打仗行，这种劝鉴主公的活计，却不拿手，只好去找别人帮忙。
正巧郭嘉闻得琴声也向这赶来，典韦据实相告，郭嘉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士卫见到他俩，自然不会阻拦，但典韦落后一步。
话说回来。
曹操本就难舍，一有人劝，便泄了心气儿，宝剑掉落在地。
“夫人，请先暂避。我有一言要对主公讲。”郭嘉道。
邹氏不言，只含泪看向曹操。
曹操面对数万敌军都不曾眨眼，但对着邹氏的双眸，很快就败下阵来。“夫人，先回吧。”又对帐外喊道：“来人，带夫人回帐中歇息。”
邹氏一伏，转身对郭嘉又一伏。郭嘉赶紧回礼，并让至一旁，直到邹氏出帐，方才起身。但看着曹操落寞的样子，还有刚才的一幕，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一时也不好开口。
曹操却道：“奉孝，夜来有何要事呀！”
郭嘉那能说是劝鉴曹操的，“嘉，只是见主公还未降息，特来探问。”
“奉孝素来急智，今有一事，可我心神以乱，正要向问。”说着走回踏上。“来，奉孝。”说着指向其对面的踏坐。
郭嘉坐定后，问道：“不知主公，何事相训。”
曹操略略的把刚刚的事说了，“奉孝可有两全之策。”
郭嘉思忖片刻，有些犹豫，试探的问，“嘉有一策，只是不知主公是否舍得？”
“哦……”曹操道，“奉孝，尽管讲来。”
“主公，张绣降而复叛，皆因邹氏而已。而今三面被围，其内兵不过万，其外又无援兵，必知已入死地。
只要，主公遣使带上邹氏，送回张绣处，扶其心。再言主公甚爱其才，既往不纠，再次招降于他。并言不调其兵，不移其地，岂不两全。”
曹操略一思忖，道：“若不调其兵，不移其地。就算张绣答应，大军一走，他若再叛，如之奈何。”
“主公，嘉听闻。张绣有一谋臣贾，张绣多从其言。复降之后，主公将其调入许都。张绣孤木难支，就算复叛，剿灭也易耳。”
曹操听到此，知道又到自己取舍的时候了。
次日。
张绣见曹操久久还不攻城，大为不解。张绣可是知道曹操军粮不足，而宛城却是不缺。久拖下去，对曹操并无益处。
想不明白，便与贾相商，贾一时也是不明其意。这时有人来报，城外曹操派来使者。
贾见张绣不吱声，便道：“将军，不若唤其前来，看看曹操有何用意。”
张绣看了看贾，见其对自己点了点头，大道：“请曹操使者。”
过不多时。
张绣看着使者进来，但其身后的身影，更加醒目。
张绣大怒，拔剑而出。贾连忙道：“将军，不防问明来意，再做打算。”
张绣略一迟疑，收剑入鞘，“曹操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张将军，昨日你起兵反叛。曹公大为震怒，这才起兵攻城。但昨夜问明方知，是将军误会了。”
“误会。”张绣正要大骂。
这时，邹氏突然拔出剪刀，向着自己扎去。
张绣大惊，连忙跑了过去。
邹氏气若游丝，“绣儿。”说着伸手向着张绣抓去。
张绣一时也顾不得礼仪，扶起邹氏，“婶娘，这又是何必。”
邹氏拉着张绣的衣袖，“绣儿贤侄，你反叛曹操，皆因我起。今大军围城，若是城破，你性命难保。可如今曹操复来招降，我若不死，你怎么肯再降。”
张绣难过万分，“婶娘……”
“绣儿贤侄”邹氏抢先说“我死后，不可将我与你叔叔同葬，要将我焚化在水，以赎前罪。”
张绣不言。
“答应我……”
次日。
张绣复降。
曹操封其为南阳太守，并带走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