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大海,对吧?”
“是的,我准备考研去沿海的城市了。”
“你想去哪里?”我追问道。
“上海。”
我没有敢再追问什么,只是觉得她这个想*和苏小芸有某种联系,我不想去了解和苏小芸有关的事情,也不想听到相关的信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选择去上海啊?”姚亦淑居然主动来问我。
我有意躲开了她的眼神,答道:“你是想去看大海吧?不过,我建议你选个其他地方,大连或者天津,青岛或者厦门,这些地方的海边都比上海要漂亮些吧。”
“我不仅是因为想看大海。”她眼望向了阳台外,“我和小芸约好了,我考研去上海,她来重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旁人嘴里听到“小芸”这两个字了,猛一听到,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姚亦淑说出的这个情况,苏小芸计划考研来重庆?她的理想不是去英国留学吗?她又来这里做什么?
“大四就可以考研了,对吧?”我问道。
“明年一月份考试。今年开学后就可以报名了。你不准备试试吗?”她问道。
“不试了……”我笑了下,“我不知道该考去哪里,也不知道该为谁去考。我不想在学校里继续待下去了,等到毕业,找个工作,尽快能够养活自己。”
“你就留在重庆等她吧,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她。”她看着我说。
我侧过头去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要说这个了,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楚灿来阳台喊了我们。
楚灿和姚亦淑先后去洗澡,我和余季正也回自己房间稍微回避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楚灿已经穿着睡衣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今晚上看个碟子吧,我白天刚租回来的。”她一边梳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我们说道。
“又是恐怖片啊?我都要看麻木了。”余季正嘟囔了一句,然后去电脑旁边拿过来一个影碟。
我问他要了过来,认真看了看影碟的封面。图案设计的阴森诡异,一条破败的楼道,地面上覆盖着泛蓝的水渍。楼道的走廊上远远地站着一个分辨不清性别的小孩,手里搂着一个戴有兜帽的布娃娃,兜帽之下该是脸庞的部位一片虚无的漆黑。图案下方是影片的名字,白森森的四个字:鬼水凶灵。
“你们敢不敢看啊?听说这个片子很经典的……今晚上我们还多了一个人,看看吧?”楚灿又说道。
“那就看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把影碟还给了余季正。
等姚亦淑洗完澡出来,影片正式开始播放。
楚灿把她叫到了自己的旁边,两个女孩挨着坐着,不时抚弄一下自己的长发。客厅里的大灯关掉之后,只剩余了电脑屏幕的光亮,那光亮又是来自影片的场景,阴郁的画面自然也就光线暗淡,我独自坐在沙发的一头,稍稍感觉有一些恐怖。
影片的情节还算简单,很容易就能看懂。是说一位叫松原淑美的女人,和丈夫离婚后带着女儿郁子住进了一处老公寓。房子里接连发生了许多奇异现象,淑美经常能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郁子也经常会捡到一个红色的书包。后来调查知道,公寓里失踪过一个叫美津子的小女孩。美津子的父母有一次没有去接她放学,她独自回到了家,爬到楼顶的蓄水塔边上坐着玩耍,不小心把红色的书包掉了进去,她伸手去抓,结果自己也掉了下去……
影片的高潮部分就是房子里到处都在漏着污水,水龙头里面流出的是黑色头发,浴缸里一片污秽,然后猛地从里面坐起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
“啊——”楚灿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把我们都吓到了,余季正连忙起身去把灯打亮了。我看到姚亦淑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居然还看的十分专注。
影片的结局我没有太看懂,似乎是淑美已经死了,郁子长大之后又偶然去了那所公寓,然后看到她妈妈和那个叫美津子的小女鬼在一起。母女人鬼殊途,妈妈为了保护女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我感觉这个影片的情节跟眼前的这两个女孩都有点关系,父母离异,女孩跟着妈妈生活,妈妈去世……更关键的是有关水的情节,我认为跟姚亦淑的联系更多一些。这个影片没有单纯以血腥恐怖的画面来吓人,更多是有关伦理的一些心理暗示,必须要仔细联想,那种恐怖的感觉才会淋漓尽致。我不知道姚亦淑在怎么想。
影片看完,楚灿去冰箱取了一大串葡萄来给我们吃,冰凉酸甜的感觉由舌头一路传递到肠胃,分外的舒坦。
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天气闷热,我们那个房间里又没有空调,我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热醒了,起身只穿着一个沙滩裤去了卫生间。拧开洗漱池的水龙头,眯缝着眼睛用凉水冲了把脸。
猛地看到雪白的洗漱池里突然有了一些殷红的东西,我吓得后跳了一步,同时看到墙上的镜子里显出一张狰狞的脸,鼻子和嘴巴的部分,鲜血淋漓……
☆、五十九、来去恍无相
我抱着楚灿去了她的卧室,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她的话语已经彻底含糊不清了,只是醉眼妩媚,千丝万缕的目光密密地纠缠住了我,使我无法脱身。我的意识非常清醒,也明知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但是感觉肢体略微有些不听使唤了,飘乎乎的如同是在太空行走。
她用双手环绕住了我的脖子,用力把我拉向了她的身体。我的手不知道撑在了哪里,勉力想和她不要紧贴在一起,结果身躯一软,歪躺在了她的身边。她用手指尖撩动着我的耳朵和发际,就像是在*一只温顺的宠物。
“我们睡觉吧……”她凑近了我的耳边,声音细弱。
“好,睡觉……”
我声音沙哑地答应着,同时去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一下子光亮通明,有人打开了灯。余季正歪歪斜斜地倚在门口,脸上一副酒精过敏的表情。
“谁啊?讨厌!快把灯关掉!”楚灿用手遮挡住了眼睛,躺着喊道。
我没有说话,大口大口地吐着酒气,偷眼看身旁的楚灿,她的穿戴还算整齐,只是上身的衣服稍微有些凌乱。我坐了起来,结果手腕又被楚灿攥住了。我直直地盯着门口的余季正,瞬间想冲过去把他打晕,然后把门反锁上。
“你们怎么喝醉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又喝了多少啊?”余季正走了过来。
“没喝多少,我们都很清醒呢,很清醒……你赶快走开,走开!我和詹雨要睡觉了,我们要睡觉了,你快出去……”楚灿大声地叫喊着,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然后哼唱起了一首儿歌。
余季正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模样痴呆可爱。我忽然有了个恶作剧的念头,身子一仰,又躺在了床上,跟着楚灿一起唱歌,又胡乱地和她对话,连说带笑,像两个发病的疯子。
这下余季正完全慌乱了,他过来用力往起拉拽着我,不停地劝我回自己房间休息。我被他拖着站了起来,但是他手一松,我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这下可不是我假装的,确实是腿脚失去了控制。
“酒,我要喝酒!”我大吼了一声。
“我也要喝酒,我还要划拳,十五、二十……”楚灿也喊着,声音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
余季正搀扶着我站了起来,我一把将他推开,摇摇晃晃地走去了客厅。那瓶白酒只剩了一点,我一口喝完,又走去厨房灌了满满一瓶凉水,再走去楚灿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余季正给她盖了一件外套,然后退出来把灯关掉,接着把门也带上了。
他把我手里的酒瓶夺了过去,说道:“你也去睡觉吧,不要发酒疯了。真服了你们了,能醉成这样。我晚上不睡觉了,就在客厅守着你们……”
第二天是8月24日,我的生日。星期天,阴有小雨。
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嘴唇干瘪,咽喉苦涩,头部的丨穴位隐隐作痛。冲去卫生间洗漱,顺便猛喝了一通凉水。返身出来的时候,差点和楚灿撞到一起。
她没有看我,脸色很是暗沉,应该也是刚刚起床,连发丝都有些憔悴。我也没有和她说话,两个人擦身而过,像是陌生人一样。
醉酒的状况有很多种,据说有的人酩酊大醉后会有短暂的失忆症状,我不会。我偶尔会借酒发疯,然后将自己发酒疯时候的言行牢牢记住,认为那应该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楚灿是哪种状况,我不得而知。
余季正给我们煮了绿豆汤解酒,还帮我们叫来了外卖。午饭过后,他说要去单位加班,就独自走了。房间里剩余了我和楚灿两个人,我渐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过去把客厅里的窗户打开,外面小雨淅沥,雨丝不断飘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出去走走吧?”楚灿在我身后问道。
她脸上带笑,手中拿着一把蓝雨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我报以一笑,说道:“走吧,下雨天散步,可以清醒一下头脑。”
我们共撑了一把伞,从忆雨江苑出来,沿着街道过天桥穿小路走去了附近的广场。虽然是雨天,但是依旧有不少游客。
广场的草坪上有一处鸽舍,草坪被小雨洗涤的无比鲜绿。鸽子多数都躲在舍里,也有零散的几只在外面悠闲地散步,偶尔飞行一小段距离,姿态优雅。我和楚灿在鸽舍旁站着,她的目光追逐着一个鸽子的身影,神情爱怜又向往。
“我们等晴天的时候再来吧,那个时候鸽群都会出来,还可以喂鸽子。”我把雨伞又往她那边遮了遮,笑着说道。
“好啊,到时候还是你陪着我来。你快看,那只鸽子的样子好憨啊,真想抓来带回家去……”
我顺着她的指点看去,看到一只灰鸽子停在草坪上呆头呆脑地顾盼着,像是从没见过这雨中的景色。
“那只看上去笨了点,应该选一只活泼的。”我说。
“我不要,活泼的太吵了,或许一不注意就飞走了。”
雨渐渐地停歇了,我们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把雨伞撑开搁在脚边,清新蔚蓝的颜色夺目耀眼,仿佛这雨后的天空也一下子变晴朗了。
“昨晚,你喝醉了吗?”我试着问道。
她反问道:“你呢?你醉了吗?”
“我可能是醉了,今天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我答道。
“哦,那我也记不起来了。”她笑着,“看来我们以后还是要少喝酒,要不然将来什么事情都记不得,就变成白痴了。”
我换个话题问道:“你毕业以后准备去哪里?准备考研吗?”
“我不考那个。我可能会去帮我爸料理生意,或者留在重庆找个工作,也可能回家去。”
“回家?回峨眉山?”
“是的,我前段时间梦到我妈了,连着梦了好几天。她守着我哭诉,说没有人要她了,样子很可怜。”
我心里一惊,想起了那次看恐怖片的情形,姚亦淑当晚就梦到了她妈妈,楚灿或许也是在那之后。无论什么情况,血缘和亲情都是深入骨髓的东西。楚灿因父母离异的事情而对她的妈妈耿耿于怀,我认为这个心结总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你回家的话,会找什么工作呢?”我问道。
“我还不确定。”她微微叹了口气,“可能会帮着那个男人管理一下酒吧,他这些年也挺辛苦的,拼了命地养活一家人,也拼出病来了。我小妹妹刚上小学,也很让人操心。我去年春节回家看到他,感觉他有时候比我爸爸还要可怜。”
楚灿所说的“那个男人”是指她的继父,我不知道她当面会如何称呼他,只是基本可以断定,她不会去叫“爸爸”。她说的这些家事,让我的心情一下也沉重了起来,我看着广场上来往的人们,没有说话。
她看了看我,笑道:“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跟别人唠叨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你不要介意。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才是你正式的生日,你来说点什么吧,我来听。”
“我毕业后可能也会回家,也可能不会……关于生日嘛,谢谢你和小正昨晚上陪我一起过生日,明年的这一天应该就还是我一个人过了。”我说完和她对视了一下,她瞅着我微笑,然后笑容慢慢绽开,梨涡显现。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吗?”我问道。
“没什么,你刚才那话说的太可怜了,造孽兮兮的。”她止住了笑,站了起来,“为了纪念你今年的生日,我们一起去照张相吧。”
“照相?”
“对啊,我们去合个影,走吧!”
她把地上的蓝雨伞收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渐渐放晴了。广场上有一家拍立得的摄影店,我们请照相师傅为我们拍了一张合影,背景是一座宏伟的大礼堂。
照片上的楚灿站在我的右边,微微斜着脑袋靠向我的肩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也傻傻地笑着,露出了牙齿的影子。照片只照了一张,我让楚灿拿了去,她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要照片,只是默默地收了起来。
9月下旬。实习即将结束。
期间中秋节那天,周立刚来了一趟,给我们带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他整个暑假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客房部实习,也忙得不可开交。摩托车上好了牌照,现在也敢骑着到处跑了,只是偶尔会有人在半路拦他,误以为他是摩的司机,这让他非常不爽。
中秋节我们在家里自己做了一桌子菜,每个人都做了自己的拿手菜,我也尝到了楚灿做的麻辣鱼和水煮肉片,味道很好。中秋节的晚上,我留周立刚住了一宿,我们在客厅里打着地铺,小声地聊了个通宵。聊的内容乱七八糟,没有太久的回忆,都是最近的生活。
忆雨江苑的房子租约也快到期了,在这个地方租住了三个月,多少产生了一些不舍之情。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想在离开之前把朋友们约过来一起吃顿饭,这样也有一些纪念意义,并且大家也很久没有聚会了。
时间确定之后,联系人员,最后同意来的只有三个人:武涛、小静、林进舟。其余的人大多都有重要的事情安排,无法抽身。据说林进舟和婷婷已经正式在谈恋爱了,婷婷这次没有来,想必是因为害羞。
请客时间是个周末的中午,客人到的都很准时,还都带了礼物。武涛和小静提了一袋辣子田螺,林进舟拿了两包糖炒栗子。楚灿热情地接待着他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荤素搭配着炒了几道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我一时失误,把盐煎肉里放了盐巴,后来又放了豆豉。我想去重炒一下,结果被武涛拦住了。
“盐煎肉再重炒,那不就成了回锅肉了吗?不要麻烦了,你们留到晚上当咸菜……”他开着玩笑,“我们的小饭馆最近还在找师傅,要不你来应聘一下?”
“算了吧,连饭馆名字都没想好,就想请师傅了……”小静说道。
“对了,今天难得人多。劳烦各位帮我想一下,给我和我老婆的小饭馆起个名字。”武涛笑道。
“就叫‘涛哥饭庄’呗。”余季正说道。
“哦哟,这个名字确实霸气,但是就怕给我惹麻烦。”
我们都笑了起来,林进舟说:“那就叫‘夫妻小店’嘛。”
“不行不行!”武涛摇着头,“太俗气了,要起个文雅一些的名字。”
“詹雨,你也想一个吧?”他看着我问道。
我又斟酌了一下,说道:“就叫‘青水小家’吧。小静的静字不要那个“争”,武涛的涛字拆开,把‘寿’留起来不要用,合起来就是‘青水’。你们两个人现在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就是‘小家’了。觉得怎么样?”
“青水小家?”武涛轻声念了一遍,“这个拆字有什么说法吗?”
我看了一眼楚灿,发现她正在看着我微笑。
我平静地解释道:“我起这个店名的意思,就是祝福你们永远不要争吵,把现在的幸福一直保持到年老以后……”
实习工作最后一天,租住的房子也将在今晚办理交接。
上午,公诉处的领导把我们这批实习生召集到一起开了总结欢送会。中午的时候,检察官老师为我们摆酒送行,席间喝了很多酒。下午回单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回了忆雨江苑的房子。
我第一个回来,打开房门后就站在了门口。我们提前搬了不少东西回学校,此时的房间里感觉空空荡荡。客厅的地板上,楚灿挑选回来的彩色拼图的塑胶垫还放在那里,斑斓的色彩与我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挨着把每个房间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这里的每一处边边角角,我都已经非常的熟悉。今天之后,我们将离开这里,可能就永不再回来了。离开熟悉的地方都让我这样难以割舍,不免觉得自己确实过于矫情了。
楚灿和余季正也很快回来了,我们等到房东过来,交接完毕。一起走到楼下后都在频频的回头,我总感觉像是遗落了一样东西在房间里,但是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大四,大学的最后一年。
为了找工作,我终于配备了一部手机。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校的学习生活不需要使用手机,因为这个小事,我被很多人说过。
武涛和小静的“青水小家”小饭馆在10月份开张了,主营各类炒饭盖饭和砂锅米线。请了个师傅,但是没有请杂工。武涛和小静整天操心费力地忙前忙后,让我看着敬佩又担忧。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忙碌,独自静下心来的时候,感觉周围满满是光怪陆离的幻影。偶尔会去后街打一次台球,和武涛或者周立刚;偶尔会去茶馆打几圈麻将,和楚灿还有余季正;偶尔会呆在宿舍里感慨一番,和林进舟。
寒假回家,姚亦淑没有和我们一路,她留在在学校等着考研。我春节后急匆匆地返回重庆,到一家小的律师事务所应聘了律师助理。朝九晚五地在学校和单位之间奔忙,想尽办法把自己的时间填充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心安。
3月底的一天,我接到了姚亦淑的电话。
“我明天要去上海了,去学校参加考研复试。”她轻声说道。
“哦,成绩公布了吗?哪所学校啊?”我问道。
“就是小芸的那一所。”
我呆了一下,又问道:“你是一个人去吗?坐火车吗?”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道:“小芸今年来不了了……”
我仍旧没有接她的话题,随便询问了一下她的行程,就有点慌乱地挂断了电话。苏小芸考研落榜了?我的心情无法描述。
短信铃响,打开看是姚亦淑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走了,看海去了。”
☆、六十、灿如一魅
苏小芸考研失败了?
4月份的时候,我又从俞俪和周立刚那里断断续续得到了一些零散的消息。拼凑起来是这样一个事实:苏小芸报考的是姚亦淑的那所学校,成绩达到了录取线,但是比较靠后,没有收到学校的复试通知,她也不愿意接受调剂。
研究生考试的详细流程,我并不太了解。目前能够确定的就是,苏小芸来不了重庆了。至于她为什么要选择来重庆,考研失败后她又会选择去做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了。我们之间不再有干系,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大学毕业的期限渐渐逼近,时间进入了6月份。
姚亦淑顺利通过了考研复试,也已经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她本科的专业是财会,但是研究生专业选择了金融学。我知道跨专业报考的难度很大,因此很为她的成功感到高兴。等到秋季9月,她就人在上海了。
林进舟也收到了本地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不过时间稍晚,据说过程也比较坎坷。他终于向我们承认了和婷婷的恋爱关系,并为此请我们吃了一次鳝鱼火锅。婷婷考研发挥失常,但是心态很平和,正在向学校申请留校任教,据说十拿九稳。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今后就可以一起留在重庆生活了。
其他几个人没有参加考研,各有安排。
俞俪计划报考国家公务员,报名及考试时间在10月份以后,她准备毕业后拿三个月的时间闭关苦读,通电话的时候让我感觉她这次决心已定、信心十足。她和她男朋友的关系还是很稳定,她本人也变得愈发活泼开朗了。
周立刚比我们晚一届,暂时还没有什么谋生就业的压力。他在5月份参加了导游资格考试,但是很可惜,连笔试都没能通过。今年暑假,他的实习单位被安排在了一处景点的旅游公司,驻地在北碚区的藏刀峡。
余季正打定了主意毕业后返回老家,据说家里面已经为他联系好了工作。他这些天除了操心论文答辩的事情,就是忙着组织搞一些毕业前的联谊活动。他的样子每天轻松愉快,只是最近老喜欢哼唱一首歌,周杰伦的《东风破》。
武涛和小静的“青水小家”小饭馆停业了,据他说这几个月来感觉身心俱疲,小饭馆的经营状况也只是勉强做到了收支平衡。他暂时在一家报社找了份企划的工作,小静也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好像是市场营销之类的。
楚灿之前就跟我说过毕业后会有多种选择,但是至今我还不知道她会选择做什么。她近来的状态有点没心没肺,有几次给别人打电话拨到了我的手机上,但是依旧不影响她打“血战到底”的时候把几元几角的小账目记个清楚。
我在6月初从律师事务所辞职了,随后通过网络投递了几份求职简历出去,都是重庆本地的一些大型公司。期间也去过一次招聘会现场,被赶集样的人群吵得耳鸣了好些天。
毕业论文顺利通过,毕业纪念照也已拍过。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月底的毕业典礼,然后各自离开。
6月22日,是农历的五月初五,端午节。
我们联系好了一项活动——结伴去藏刀峡来趟短途的毕业旅行。这项活动的策划发起者是余季正和楚灿,他们直接联系了恰好在那边实习的周立刚,很快就安排好了时间和行程。
也许和即将离别的原因有关,这次参加旅行的人员都比较积极主动。我们两个宿舍的八个人都到齐了,加上小静,再加上等在那边接待我们的周立刚,一共有十个人。
我们在6月21号的傍晚到达了藏刀峡的上峡口,这里有一座到处是农家乐的小镇。周立刚已经提前帮我们订好了房间,环境设施都很不错。按照计划,我们将在这里住宿一晚,明早徒步穿越峡谷抵达下峡口,然后乘车回去。
周立刚给我们预订的都是两人间,几个房间都在二楼,相互紧挨着。武涛和小静住了一间,林进舟和余季正住了一间,楚灿她们四个女生住了两间,我和周立刚住剩余一间。大家都各自去房间安顿收拾,我和周立刚坐着聊了一小会,他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是被临时安排值夜班。
“这怎么办?这间房只有让你一个人住了。”周立刚对我说道。
“没关系,你尽管去忙你的,我还就想一个人住呢。”
“你这话真不给面子,我还说咱们今晚再聊个通宵呢。”他笑了笑,“晚上景区里有篝火晚会,热闹得很,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可以。明天就是端午节,这趟出来要玩个尽兴。”
“明天22号,后天23号……”他看着我,突然这样说道。
这句话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他似乎是想提醒我什么。我知道,6月23号是苏小芸的生日。这个日期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只是每年临到这几天,总会在记忆里纠结一下。
“你不要说了,去喊他们准备出发吧。”我有点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他没有接话,笑着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我们一行人去了景区的公园。
篝火晚会还没有开始,于是就一起去吃烧烤喝啤酒。摊主很热情,见我们人数不少,点的东西也很多,就更加殷勤了。他拿出了一个陶瓷酒坛,给我们说是泡了很多年的雄黄老酒,要请我们每个人喝一杯,免费的。
武涛揭开坛盖瞅了瞅,又用鼻子闻了闻,皱眉问道:“这酒味道怎么这么奇怪?你还泡了些什么呢?”
摊主笑道:“还有一些山里的药材,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只有过节时候才拿出来。端午佳节饮雄黄,许仙不怕白娘娘。几个弟娃儿,你们要喝一点哦……”
“你意思只给男的喝啊?”楚灿语带不满地说道。
“不是不是,都应该喝。我来给你们倒酒。”
摊主陪着笑脸,给我们每个人都斟了一小杯。这酒的颜色更像是红茶,放置一会儿之后,杯底还沉淀了一些细小的渣滓。
我端了起来,先是闻到了一种刺鼻的味道,用嘴唇蘸着尝了尝,口感稍稍带苦。以前也曾见过雄黄酒,小时候过端午节的时候,奶奶总会拿来在我的身上到处涂抹,说是可以百毒不侵。记忆里没有尝过这个东西,更没有喝过。
“来吧,愣着做什么?干杯!”楚灿说道。
“喝吧,我保证没得问题,你们喝过之后就晓得好处了。”摊主也劝道。
我肯定不是害怕这酒被下了毒药,而是不太喜欢这酒的味道,估计其他人的想法也和我差不多。大家多少都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举杯喝掉了。我感觉有一个炽热的小铁球顺着嗓子眼一路滚到了胃里,连忙灌了杯冰啤酒下去灭火。
摊主在旁边看着我们喝完酒的表情,笑着问我们还要不要再喝一杯。我们纷纷摆着手,都说不必了。
我们在烧烤摊吃喝了一个小时左右,周围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篝火晚会也正式开始了。我们一起凑了过去,观看表演。歌舞杂技等节目接连不断,人群也不知疲倦地欢腾着。后来有许多穿着民族服饰的演员分散到了观众群里,带动人们围着篝火跳舞。
余季正和林进舟陪着楚灿、婷婷她们四个女孩欢快地加入了进去。武涛的样子似乎也想去,但是被小静拉住了,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起了悄悄话。我没有过去,周立刚更是露出了一副厌烦的表情,他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些表演,现在看着这些舞蹈动作简直想吐。
我原本是不会跳舞的,扭来扭去也会感觉害羞,后来和宿舍里他们一起去参加学生舞会,学会了一些简单动作。今天没有过去跳舞,主要是因为有楚灿在场。大一的新年晚会上,我和她一起表演“王子与灰姑娘”时,闹了一次不愉快。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怪我记性太好了。
舞蹈的人们手拉着手,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缓缓地边跳边行,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展示着千篇一律的欢乐。他们几个人混杂在人群中,但还是凑在了一起。我看到楚灿一手拉着余季正,一手拉着婷婷,嘴角含笑,身段婀娜地跳着,就像是初临人间的白蛇。
我们四个人一直等到他们几个跳累了过来。周立刚告辞先走一步,他要赶去公司值班,临走还不忘提醒我们晚上睡觉时候注意锁好门。他说早上会过来喊我们起床,明天白天他将带领我们畅游藏刀峡。
送走了周立刚,我们也动身返回住所。
余季正提议我们回去唱歌,我和武涛都很赞成,刚才没有参与跳舞,感觉有些精力过剩。农家乐里的音响效果不够好,老板说这边夜里不能唱到太晚,外面镇上也没几家歌厅,因此我们只好将就了。我们又要了两件啤酒,边喝边唱。
一堆人抢着点歌,点了又抢着唱,我留意了一下每个人点选的歌曲,感觉很有意思。武涛点的是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这首歌经过他的烟酒嗓卖力一嚎,竟然表现出了摇滚应有的激丨情。我酒后的嗓子也变得沙哑起来,一时兴起,拉着他合唱了一首《痛哭的人》,也是伍佰的。
余季正点的周杰伦的歌,连续唱了好几首。有些新歌我不太熟悉,能跟着他乱哼哼的只有一首,叫《简单爱》。林进舟点的是《爱拼才会赢》,唱完之后,我们又撺掇他和婷婷对唱了一首情歌,我们开玩笑说他已经沦落为幸福的小男人了,这次他笑眯眯的没有抵抗。
女孩子点的歌我大多都不会唱,听着喜欢的只有那么两三首,《勇气》、《独角戏》、《我可以抱你吗》。楚灿一直在和我们喝酒,好像都没有点过歌。
“你刚才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跳舞啊?”她边和我碰杯边问道。
“你怎么不点歌来唱呢?”
她笑了笑,有点醉眼迷离的样子,问道:“你想听我唱歌吗?”
“想!”
她笑的更开心了,说道:“那我去点一首歌,你要认真听哦。”
“好!”
楚灿点的歌是孙燕姿的《风筝》。
不知道为什么,刚听她唱第一句,我的心就猛烈地紧缩了一下。随即感觉像是有包裹着心脏的一层外壳碎裂了,无数碎片在胸腔中四散飞溅,有点窒息,但不疼痛。我仔细地听着每一个字,感觉这首歌就是专门写给我的。
歌词是以一个女孩子的口吻在描述,我心里想到的,就是苏小芸。她和我分手的时候,是有类似这样的想法吗?我不确定。无私和放弃,不符合人的本性;自私和拥有,才属于真的爱情。
风筝断线的原因有很多,但是绝不会是它自己挣脱。断线了就应该去寻找,因为它也不懂得自己回来。如果不找,它可能会被别人捡去,或者落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埋入泥土。如果找不到,那可能说明彼此无缘。重新换一只风筝放飞就是了,也不必要酸溜溜地说那许多废话。
苏小芸想考研来重庆,难道就是为了来找我?但是,我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风筝了。
“这首歌怎么样?”楚灿唱完,过来问道。
我的心里有一点点乱,也猜不到她为什么要点这首歌,只好应付道:“唱的很好听,你剪个短发就是原唱了。”
“你不要吹捧了,听起来好假打啊。”她笑着,“我是让你听歌词的,你感觉歌词的内容怎么样?”
“语句很感人,但是我感觉内容有些口不对心。怎么了?”
“你听出来啦?”她有些惊喜地看着我,“好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子的,心里想一套,表面做一套。做过的事情时常会后悔,嘴上会说不后悔,其实心里都快要把自己恨死了。分手的时候说什么祝福,其实都是在假打,有时候也确实很无奈,但那也是自找的。别人看着可怜,自己觉着可恨。”
“不光是女孩子吧,很多人都会这样。”我说道。
“那你呢?做过的事情会不会后悔?”她突然这样问。
“要看是什么事情吧?”我暗自警惕了一下。
“感情方面的……”
“不后悔!”
楚灿的问话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