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虽身在后宫。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对生死并没有很强的概念。对喜好的亦分明的很。当下自然是对和世勒翌产生出远之的心情。只想着能跟着沐离便是极好的。管他是天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不和狼狗呆在一起。
沐离仰首看一眼古盛商行的方向。跟在李公公身后朝皇宫的天牢走去:包包。希望你好好的。
彼时。包包一点也不好。
她知道即墨玄珍惜容貌。却没想到他对容貌竟在乎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这不。她刚把煮好的草药水置放在案上。就听到即墨玄大呼小叫的声音:“丫头。你看看是不是这里又长出一颗红疹。”
包包不急不慢地把一块雪白的布帕放入药水中浸湿。拧干。继而转身走到他身边。凑近了看一眼。道:“玄哥哥。早上都跟你说了。这快好了的。”煤的。就这个红点他问了十几次了。
“丫头。会不会留下疤痕啊。”桃花眼眨一眨。水汪汪地似是时刻准备着珠泪滚滚。配上他的雪肤绝色风情。让包包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像是一个对着妈妈撒娇的孩子。
包包原本是很享受这样被他依赖着的感觉。然而他太粘人了。不过看在他长相着实俊美的份上。忍。忍别人所不能忍。让他知道不一定都是他照顾她。在需要的时候。她也是可以照顾他的。
思及此。她弯起大眼。堆起笑脸。柔声细语地安慰他道:“南笑说了。不会留下疤痕的。”
即墨玄把脸凑近手中的小铜镜。担心地道:“她说不会就不会啊。万一要留下疤痕。不得我自己难受。”
“……”包包无语。类似安慰的话已经说到烦。不想说了。只递上帕子。先前白色的布帕被药草水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因为皱褶的深浅。绿色亦有深有浅。
他左左右右脸颊都用铜镜照了照。瞥眼看一下包包。勾唇:“丫头。你现在是对我又上药又擦水的。我什么地方你都摸过了。你想赖也赖不掉了。你可一定得对我负责。”边说边接过包包沾上草药水的帕子。
包包看着满桌子的大小各种各样的铜镜。撇撇嘴:负责。还真的好好想想这样爱美成痴的即墨玄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好脏。”忽地。即墨玄像丢弃什么东西一般快速地把帕子丢回给包包。惊讶地道。“丫头。你怎么又拿这么脏的布给我擦脸。”说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包包看。脸上写满了明显的不屑和嫌弃。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看不起穷人的高富帅。
包包忍住几欲冲口而出的话。强迫自己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容。道:“玄哥哥。上次就跟你说过了。白色的软布只要一沾到这草药就会被染色。这不是脏。”
即墨玄孤疑地看一眼包包:“你是不是不舍得给我买好的布帕。我现在是没银子才让你先垫着。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白花银子。我好了以后就回家无让管家给你送双倍的影子来。快给我买新的去。”说到后面已完全是命令。
银子。说到这银子。事儿可就大了。
包包眼珠子一转。笑道:“玄哥哥。这块就是新的。但只要一沾上药水它就变色了。再说。这种软软的布确实不便宜。”
即墨玄坚持道:“你还是再去拿快干净的布帕来。多少钱我都付得起。”
包包为难:“这就是干净的。是我刚刚拿出来的。你若是要新的也可以。先打张欠条来。”
即墨玄闻言。从身边案几上拿来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塞进包包手中。
包包看一眼纸条。不错。这一次是欠了五十两。加上前面几次。伺候他这些天总得了约有一百二十一年三钱。也算不白伺候了。
即墨玄催促道:“丫头。钱收了。快去拿快新的来。放进去要真的变成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包包愤愤暗忖:尼玛。不相信我还让我伺候你。
心里虽忿忿着。但她面上依旧还是笑着:“玄哥哥。你今天已经用了十九块布帕了。依儿买布帕都快被你烦死了。麻烦你将就着用一次。待会我自己去买。”
“将就。”即墨玄以让人难以忽视的尖锐语气叫起来。上挑的桃花眼斜睨着她。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丫头。你不知道吗。我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将就二字。”
包包咧嘴嘿嘿了两声。阴:“不然。我给你叫辆马车。你回你自己尊贵的并肩王府去。可好。”
即墨玄看一眼包包。不知是不是对自己的容貌过于看重。一向心思细腻对包包情绪上喜怒掌握准确的他。此刻居然没看出她如此明显的不悦。他自顾从案几上拿起一面铜镜照着自己的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门去。等我病好了再说。”
包包看看他的脸。只有三五点已经快要消失的红痕。比她脸上被蚊子咬的小包都少。真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她已经懒得和他说什么了。
因为她总是说不过他。
“玄哥哥。你这药水擦还是不擦。”包包道。
“擦。当然得擦。”即墨玄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擦药。我的脸怎么能恢复如初。”
“那布帕……”
“换掉。”
“好。”包包拿起布帕转身。刚跨出门口。迎面便是脚步冲冲跑进来的沐晓。
见到包包。沐晓二话不说抢过她手中的布帕丢回到药水泥。拉了她就往外走。
“沐晓。有话慢慢说。别拉我啊。”包包用力挣脱开他。沐晓一向稳重。自从被姚纤纤利用后。其性格是更见老成。这会子怎么这么惶急。
即墨玄闻声出来。
因为被包包使唤烦透了。而躲在自己房里的蓝筱依也出了屋。倚在门框上看着。
沐晓分别看了几人一眼。道:“我大姐和小包子都被皇上关进天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说什么。”包包和蓝筱依异口同声地惊呼。期间震惊不言而喻。
唯有即墨玄似笑非笑。
沐晓又道:“皇上着人来传。只要包包姑娘你愿意入宫为后。大姐和小包子自然没事。”
为后。
包包彻底愣了。
蓝筱依却是眸光一亮。颇为得瑟地看一眼即墨玄。这几天她关是为包包跑腿都觉得累。更别提堪称是即墨玄贴身丫鬟的包包了。包包自己也许没有所觉。但作为旁观者的她。确确实实地看出了即墨玄对他自己容貌的重视超乎想像。
他或许不怕死。但他绝对怕丑。怕他自己变丑。然而偏偏谁都无法去指责他。因为他的容貌也确实天下无双。按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美上可与神将炎月媲美。在凡间更是无人能敌。
包包下意识地望向即墨玄。却见他已经回屋。透过敞开的窗扇正看到他小心翼翼地自己为自己擦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涌上心头。她忽地有点失落。
那个为她吃醋的即墨玄;那个珍爱她如宝的即墨玄;那个说会永远不分离的即墨玄就是眼前的即墨玄么。自己想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人。真是他么。
“沐晓。是皇上亲口所说。”包包问道。视线却一直锁在屋内对镜自恋的红衣男子身上。
沐晓郑重地点头:“是。我已亲口问过皇上。他口谕。你若是希望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也可以做到。”
包包苦笑。那个说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她为妻的男子。此刻正在屋内关心着他自己肌肤上的红点什么时候消退。蓝筱依说的没错。即墨玄爱漂亮的皮相。当初定是觉得她与帝辛女子有所不同才会一时迷恋自己。
如果这样。她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自从他皮肤上长了红疹后。他就变得阴阳怪气。不时对她挑刺不满。甚至有时候会嫌弃她……这种种都说明他对自己已经失去了初始的兴趣。
难道非得等他开口。自己才会死心离开。不。她不要活得那么没尊严。绝不。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火苗在期望燃烧。一种想做抉择的心态使得她鬼使神差地走进房内。
沐晓一手拉住了想跟进去的蓝筱依。示意她不要管。
“玄哥哥……”包包刚开口叫了一声。便被打断。
“丫头。皇上是亲口说要你进宫当皇后。”即墨玄一边用布帕擦着他的脸。一边看似很不在意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包包觉得他有一种丢弃了累赘的解脱感。
然而对他的心还不死。于是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充满希翼地道:“玄哥哥。你希望我进宫么。”那种期待的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不想进宫去的。她想的是和面前的男子永远在一起。
夕阳的最后一线余晖挂在天幕上。似是舍不得落下一般。映的天空一片酡红宛如一个醉酒的少女。
沐晓在外边低低却清晰地道:“姑娘。皇上为你设了晚宴。你若是不出现。小包子或大姐就有一个要被杀掉。其后隔一刻钟。再杀剩下的一个。”
包包一震。转头望向沐晓。却没看见即墨玄隐在长发后优魅却哀伤的眼神。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相
包包还来不及回话。便听见即墨玄轻飘飘的声音道:“丫头当然会去了。她只是缺点心眼人又不傻。六宫之主皇后之位啊。那么尊贵的身份地位可是帝辛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不去那不是傻子。”
他的语气轻巧自然。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晴朗”这么简单。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刺耳。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包包眼神迅速冷了下去。脚步一下一下从即墨玄身边退开。退出房门。扭头不再看他。冷冷对沐晓道:“走吧。”
“是。”沐晓大喜。伸手就要来拉包包。
“别拉我。我自己走。”包包巧妙地错开他。脖子一扬。眼角余光扫过红衣男子顾镜自恋的身影。有一抹疼痛划过心尖。然而脸上依旧是勉力维持着的笑容。“我走了。”
像是对房内的人。亦像是在对自己说。
“包包。别在看了。他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儿。”蓝筱依探头顺着包包的目光看了看屋内。甚为不爽地斜眼。挥挥手。“去吧。这里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好好收拾给你送去皇宫的。”
说到皇宫二字的时候。蓝筱依故意尤为加大了声音。
可惜红衣男子依旧不动声色。似是突然间耳聋了一般。
直到包包坐上马车的时候。即墨玄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收回凝望着商行的目光。零碎的心一片一片拼凑回一点理智。她放下车帘。终于失望了。非常失望。说好的永远不分离只是一个笑话;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忽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男人的誓言不过是一时失言这句话来。禁不住在嘴角挂上一抹自嘲的笑意:终究还是逃不过成为和世勒翌的皇后。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魔掌。今年她十八岁。在等三年就要死的很惨了。
既然怎么样都不能挣脱命运的轨迹。那她从二十一世纪道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在过一次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