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腹黑仙君太放肆

腹黑仙君太放肆_分节阅读_33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她本就酒气上头,两眼有些晕花,这时不期然,眼眶有些发热,眼前更是模糊。

    封郁俯下头,在她的眼角吮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水,好似叶尖饮露一般,轻巧飞速,却在她的颊侧,留下了比泪水更加炽烫的痕迹。

    “我生平还从未见过有仙子仙娥为区区一件衣裳掉眼泪。何况是莲公主这样的巾帼豪杰,”封郁轻一翻身,将莲兮控在怀下,笑道:“不过,这一遭,郁也引以为憾。在新安城中,第一次看见你穿上那件衣裙,我便直觉,那是天下与莲兮最配的衣裳。洗尽铅华,出水芙蓉,让人怜爱。”

    他的长发飞瀑一般悬垂到她的颊侧,冰凉如水。

    背着月光,莲兮直挺挺躺在封郁的身下,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从他温润撩人的嗓音中,听出一分宠溺。

    纵是莲兮自己,也察觉到两颊生烫,恐怕早已是满面潮红。

    封郁却似有意捉弄她一般,唯恐她羞怯不够,拈起草叶间她的一缕青丝,一面在指间缠绕,一面低哑说道:“但是,我也早就知晓,即便没有那一身衣裳,莲公主依旧是倾动天下的女子。是封郁这一世,必会爱上的那个人。”

    他的指尖缠着发丝,绕到她的发根处,揪起她一阵刺痛。

    “这就是我掌上之卦,我虽是不信,却不知你信么?”

    逆光之下,她明知他是笑着的,却难以抑止自己心头的忐忑不安。

    她信或不信,在他的眼里,果真有一点重量吗?

    莲兮面上的红潮尽褪,答非所问,沉声道:“那么,你可算过,是何结局?”

    “我……算不出,”封郁颓然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莲兮在经历天雷之后的命途,我都算不出,卦象如何,劫数如何,与我如何,都遮蔽在一团漆黑之中。与当年夭月的卦象,如出一辙,叫我伤透了脑筋。”

    夭月,这二字再次从他嘴边说出,传入莲兮耳中,仿佛交缠着千愁万绪,令人心疼。

    ——我就说嘛,郁哥哥怎可能移情别恋。原来龙莲兮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果真吾爱,不必说流云金宇,便是摘星奉心,有何不可。

    莲兮在封郁垂落的发丝间,嗤嗤笑了起来。她笑得畅快之极,连泪水都抑制不住,要从眼角欢跃而出,直直贯入鬓角,滚落耳际。

    从围兜裆裤的垂髫小娃娃,到行走三界独步天下的东海公主,在她的生命里,他曾袒露心迹,朗朗表白过许多次,无不言辞凿凿一往情深。她曾向往过那样的情爱,却不想有一日,会为了追逐他口中并不属于她的爱,宁愿委曲求全。

    她本该是那英武凶悍的莲公主,她本该是封郁卦上的真命,然而这一时,她却只能任自己泪如泉涌,哽咽说道:“若我说自己是夭月的转世重生呢?你可会因此相信命里卦数,爱上我一丝一毫?若我能像她一些……”

    封郁闻之,全身猛然一震,冷声打断道:“莲公主世出名门,生而既是应龙,位踞天下万龙之首。夭月出身低贱,不过是草莽小蛇,几经苦修,蜕去原身化而为蛟,却还是半仙半妖的模样。你自傲洒脱,她却是怯弱胆小。你有许多至亲友人相伴,敢爱敢恨,而她呢,背离妖族在先,被仙族唾弃在后,连自己心中是喜是忧,都不敢与人明言……”

    莲兮泪痕斑斑,早已知道他的后话,不想再听下去。封郁却对她眉目间痛楚的神情视若无睹,执意继续说着:“你与我都该知道,莲兮和夭月,一个是耀眼夺目的烈日朝阳,一个是光芒暗淡的幽冷弯月,今生今世,都不会有半点相似。”

    “所以,我对掌间卜算的那一道情卦,嗤之以鼻。”封郁伏下身,将莲兮轻颤不止的身体深深拥入。他臂上十足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躯体生生揉碎在怀中。

    冰冷残酷的声色尚在她的耳边徘徊,却又听封郁幽幽叹了一气,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然而,白重山月夜下,兮儿回眸一眼,终于让我明白,天意不可妄破。”

    “终究是郁,狂妄太过……”

    他猝不及防袭来的双唇,将莲兮的一声惊疑封缄在了口中。

    那两瓣薄唇如刻,抿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远远看着,总也不过是塑像一般的冰冷。

    然而当它疾风骤雨一般在莲兮的唇上辗转爱抚时,却炙热得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熨烫得她周身火热欲焚。莲兮的脑间昏昏沉沉,任由那柔软的火舌,沿着她的嘴角一路向唇心舔舐过去,滚烫的焰心瞅准她唇间微微开启的缝隙,肆意探入其中,带来一丝微醺微甜的桂香。交错着狂乱的蜜糖气味,仿佛是世间最浓烈的美酒,在她的唇齿间四溢诱惑,引着她的舌尖攀附其上,采撷一分醉人甘甜。

    莲兮的舌尖怯生生,乍一探出,便被牢牢纠缠住,包裹在甜香狂热中,几欲融化。封郁吸吮着她怯弱的香舌,喉间沉闷地呻吟了一声,虽是极近压抑低切,却比往日任何言语都更加魅惑撩人。

    他迫切的连连索吻,让莲兮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双眼迷离,面上涨得绯红,一肚子酒气上涌,从口中逸出,却化作千娇百媚的嘤咛。

    封郁总算离开莲兮的唇际,却将她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些。他的一双手隔着她轻薄的龙绡长裙,犹如一对渴求邀欢的狂蜂浪蝶,在娇嫩欲滴的花瓣间上下游走,轻狂放肆。他掌心所经之处,靡靡火热透衣而入,让她体内燥热更甚,痕痒更加。即便是垂在她胸前,他冰凉的发丝,此时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难以缓解炽烫着她全身的麻痒。

    她还兀自娇喘不定,封郁的双唇却沿着她的脖颈,连舐带吮,向着她的衣襟深处爱抚而去。

    恍然之间,莲兮只觉脖颈上一扯,伏在她身上的封郁也停下了动作。

    他拿指在她的衣襟内一撩,将串着玲珑碎的挂绳挑了出来。

    “呵,”封郁在掌间掂量着那小小的残碎,嗓音低哑道:“我都不知要怎么说你才好,我好心为了你把它扔在一边,你竟然还将它捡回来?”

    莲兮裙裾凌乱,一头乌发缭乱在草叶残花之间,方才深陷意乱情迷的神识,这时还未清醒过来,便只随口支吾了一声。

    她不过随意答应,不想这一声脱口而出,却极尽娇羞缱绻,仿佛是向封郁邀欢吟哦一般,连她自己也被惊了一惊。

    莲兮恍然醒觉,慌忙挣扎着从封郁的臂弯之间抽身坐起,在草地上飞快后挪了几步,连同他掂在手中的玲珑碎,也被她拽了回去。

    “你……这是?”封郁伸手虽是迅疾,却连莲兮的半缕裙裾都没捞着,看着她怯弱如受惊小兽一般的眼神,封郁失声大笑,道:“莲兮,你为何总是后知后觉?现在才怕,也晚了点吧!”

    “我……才没有怕!”莲兮嘴上说着,屁腚上却一动,向后又挪了两步。

    方才经历过一番肆意缠绵,令莲兮娇柔的唇瓣更显红润可人。他为她留下的点点殷红,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醒目若白纸墨痕,连缀成缱绻春诗,引人遐想。

    封郁眉梢一挑,笑得轻狂:“那,还不快过来?”

    第五四节 缱绻花嫁 一曲倾心(4)

    他的声音沙哑间略有些慵懒的意味,入耳之际,叫人难以抗拒。

    莲兮不由自主缓缓向他挪了过去,她心中分明羞怯已极,却还不忘嘀嘀咕咕道:“郁上仙的声音与狐狸的惑铃一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老实与我说说,那一日在桧林中,可是真的被那狐铃拐走了?”

    “那狐铃,玩弄玩弄你这样的小娃子也就罢了,但是……”封郁见她蜗牛一般,动作迟缓,心中好笑,索性伸出手将她重又扯到面前,低哑说道:“想要魅惑本尊,却还差得远了。”

    凉爽秋风将封郁额角的长发吹拂开来,一双狭长明眸只是紧紧望着她,便已让她喘不过气来。

    莲兮撇开脸,小声嘟囔:“本公主早就知道,你还与那妖孽有问有答,一来一往,演得当真传神……”

    “我那时已是有伤在身,只能佯装被拐,叫那魔物警戒全消,好伺机给他个痛快。若非天雷来得太快,让我无暇出手……原本不该你吃那许多苦头。”封郁拈住她的下巴,轻柔却又执拗地将她的脸扳到眼前,低声道:“好在莲公主一双梦龙鸾凤,生来便只知占人便宜,从不懂吃亏二字是如何写得……”

    封郁掌心火热未曾褪去半点,这时又探向她的颈侧,大有贼心不死之意。

    他的指尖还未触及她的肌肤,便见一双对剑骤然出鞘,幽蓝绯红两道残影,在莲兮面前两相交叠,当空将封郁伸过来的手格了开。

    “你……明知道本公主一对雌雄剑的厉害,还敢放,放肆……”

    封郁眼色一怔,在剑脊上轻轻弹了一指,大笑道:“果然是敖广养出来的公主啊,本尊若也能有一个这样厉害的女儿,真是死也瞑目了。”

    莲兮白眼一翻,提声道:“这跟我父君原本没有半分钱关系。只是这几日在东海,娘亲日日叮嘱我说……郁上仙恐怕身受重创,体虚非常。叫我若见了你,纵是你如何邀……邀……邀欢,也绝计不能行……行……行男女之事!”

    她嘴上吞吞吐吐半天,一席话说得艰难无比,连自己也觉出十足羞臊来。话还未完,便扭开头去,看也不敢看封郁一眼,两柄交叉错身的对剑,在她手间颤颤悠悠,叮当作响,倒也滑稽。

    封郁淡淡一笑,两袖一挽,风轻云淡地将一双对剑撂在两旁,说道:“哦?郁还以为,方才兮儿也是很享受的。”

    他将她散落在胸前身后的三千青丝一一收入掌心,又小心翼翼地梳理了一番。

    莲兮这才知道,封郁原来只不过是想替她绾起长发罢了。她想起方才自己的大言不惭,立时无地自容,满面羞红像潮水一般,直直蔓下脖颈胸前。

    她垂着头,闷声不响地将一双雌雄剑收回掌中,又从袖间取出那支黑簪递给封郁。

    不想封郁许久没有接过去。

    待她反应过来时,只觉发顶一紧一凉,好似被扣上了一顶发冠。

    莲兮忙伸手去摸。

    触手可及,是她熟悉的冰凉,熟悉的玉质,熟悉的莲瓣形状,叫她哑然失语。

    封郁这才从她手中抽走了龙骨黑簪,随意将自己的头发一绾,嘴角含笑,说道:“凡人的东西,虽是漂亮,却容易破碎。这一顶白莲玉冠,或许有一日也会粉身碎骨,明知如此,你还会喜欢吗?”

    ——这分明就是她与银笏的白莲玉冠。

    它们一个摔碎在白重山山脚,一个磕碎在了她的袖间,最终伴着银笏一同入殓。原本都不再是完整的了。

    是封郁用神元将碎散的玉片,重又修缮合拢好了吗?

    那么,触及之下,又怎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接合痕迹?

    莲兮不由分说,将头上的玉冠拆解下来,拿在手间仔细端详。

    “哼嗯~”封郁在鼻间长长呼了一气,无奈道:“莲兮,你的头发滑不溜手,好不容易让我给束好了……”

    “这,”莲兮捧着发冠,鼻端酸涩又起,哭丧着脸问:“这发冠虽生得与我那顶一模一样,但是单看纹理便知道,毕竟不是从前那顶,你究竟是怎么……”

    封郁取过发冠,重又伸手替她梳发绾丝,柔声解释:“你那一顶玉冠,从高处摔落在山脚的草丛里,玉片四散,我怎么也不能找全。既是残片不全,拼出的玉冠便也有诸多裂痕,我没别的法子,只好去找质地相似的玉石,照着原来的模样,雕琢了一顶新的发冠。你看在本尊一凿一枘,功夫不易的份上,多少也该笑一笑,开心些才是……”

    “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银笏已死,碎了便碎了。”

    “其实也不费事,我也是这些日子闲极无聊打发时间,做着玩玩罢了。”见莲兮眉头紧蹙,满是愁云,封郁便伸指在她的额心蹭了两蹭,想要将那一道苦兮兮的沟壑抚平。看着她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笑了笑,又说:“那顶发冠莲兮戴了百余年,既是难以割舍的心爱之物,又何必嘴硬逞强?”

    不错,他总能轻易洞悉她的心思。那样的了解,并非来自于生硬刻板的卦数,倒像是常年亲身亲眼的体会。他知道她所珍惜的人,她所珍爱的东西,而她,却始终没有胆量去揭开他的心事。

    他最爱的物件呢?他最爱的人呢?

    她竟连一分把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