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腹黑师兄死远点

腹黑师兄死远点_分节阅读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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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凉玉,暖玉怎么了?”身侧一个熟悉声音响起,我有点受惊,脚下云彩险些散了。腰间被一双手揽住,顿时撞进了一个人怀里,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人,不是郁小师兄还是谁?对了,旁边还有一个结伴而行的征舒师兄,似乎是为了暖玉,脸上有些担忧神色。

    我压下被郁小师兄逗弄得心跳不稳的怒火,道:“大师兄回来了。”

    郁小师兄身上的气息一凝,语调微微抬高了,似乎有点挑衅的意味:“哦?是那位绝尘师兄吗?怎么惹到小师妹了?”

    我被他这种隐约有点恶意的语气弄得不虞,加上我为了暖玉心情不好跑掉这事情,也是忧心如焚,一口气上来,恶狠狠地推开郁小师兄:“都是师兄弟,郁师兄好大气性,人都尚且没有见过就是这个口吻。”

    郁小师兄有点惊愕,目光幽深地盯着我,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一时间让我周身的气息冷却了下来。我也是气鼓鼓地咬着下唇,针锋相对。

    旁边的征舒师兄有点尴尬地调解道:“凉玉师妹,暖玉是怎么的,你先和我说好不好?”

    “不过是大师兄说起身世,暖玉有点感伤,心情不虞罢了。征舒师兄可知道暖玉会往哪里去吗?我想,有师兄在,她心里会好受点。还有,我得去找娘亲禀告此事。”暖玉那边终究是个心结,我向来是不善解人意的,要给她做一朵解语花是不太可能的,这还得要深为了解暖玉的娘亲来做。

    征舒师兄的神色有点严峻起来:“知道一点,此事还是交给我吧。”说罢一道青光闪过,已经没有了影踪。

    于是这空中就只剩下我和郁小师兄两个人。

    我没有再理睬郁小师兄,只是疏离地行了一礼:“郁师兄,我去见过娘亲了,告辞。”

    正要转身离去,只听郁小师兄可怜巴巴地叫道:“小凉玉……”

    我没有回头。

    郁小师兄继续了下去:“……你是不是,来信事了?”

    你妹啊!郁小师兄你每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信事?你才有信事吧,你全家都有信事!我才十岁啊乃这个禽兽!再说了我们是修仙的好不好!就算是没到辟谷的时候也是很少的回来的好不好!辟谷过了以后就会斩断赤龙哪里来的信事!我嘴角一抽,心里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身上的气息倒是缓和了下来。

    郁小师兄试探着靠了上来:“小凉玉……我知道你担心暖玉师妹,我方才有点失态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这不是失态不失态的问题,是郁师兄你心怀嫉妒吧。大师兄干了什么,居然让你如此心怀恶意,你就直说好了,憋在心里委实破坏我们玉鉴峰的团结。”我很严肃地说。

    郁小师兄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搭腔。

    我对他这种隐瞒欺骗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闷骚性格尤其不爽,驾着云彩就向娘亲那边飞,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郁小师兄弱弱地传音给我:“暖玉师妹崇拜大师兄,小凉玉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郁小师兄近来越发是小孩子脾气了,这种你抢我玩伴我就讨厌你的事情也要这般别扭,对,他就是个小孩子。我以前居然会觉得他孤寂桀骜,真真是瞎了眼,明明就是个别扭闷骚又爱欺负人的大孩子。修仙久不通人事,居然越发把脑子长回去了,真是让人无语。花境峰的娇花许师姐看到这样的郁小师兄,九成九要有初恋幻灭之感。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阵子,我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才传音回去:“我身为玉鉴峰严家的长女,怎么会和暖玉那个小丫头一样。”

    第二十九章 远山横

    征舒师兄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小炼丹炉上,那是一种没有焦点的,带着迷离的忧郁的目光,仿佛那个雕刻着绿竹图案的翡翠炼丹炉和他有宿世渊源似的。这种苦大仇深的眼神终于让龙套炼丹炉压力山大地,爆了。

    我刚一走到征舒师兄的丹室前,看到的就是这一情景。连丹室前面榆树上的鸟儿都惊得四散飞走了,微风吹来,落下几片残叶,好不寥落。

    “征舒师兄,征舒师兄?”

    我听到爆炸声,不顾形象死命地把丹室的门踹开。征舒师兄依然呆滞,就是小指头也没有动一下,真真是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变色,好胆色师兄!

    多亏了丹室向来都是拥有着防御阵法的,不然这么一炸,普通凡人一定是非死即残啊!哪怕征舒师兄是修仙的,那也不是铁打的啊,哪里经得起一炸再炸!说实话吧,这段日子以来,这都是他炸掉的第八个炼丹炉了,幸好他用的是外门的路边摊货色,不然这败家速度,可以和齐师兄相比了。如果他一直这样,我真的要忧心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夏大哥哥来管着他了,夏大哥哥因为齐师兄,说实话已经心力交瘁了有木有。

    征舒师兄忽然浑身一震,好像回过了神来,呐呐地应了一声:“嗯?”

    自从征舒师兄那一天追着暖玉去了以后,他似乎就一直是这样神思不属的,简直就像是没了半个魂魄似的。连爹爹也明显感受到了征舒师兄的异常,当然从来不轻易出手的爹爹是不会干直接挑明这么落身份的事情的,于是就由我这个小苦逼来代劳这个知心姐姐的任务。

    话说回来,我今年才十岁有木有!为什么就此要承担起一个岁数为我的两倍的小青年的心理辅导课程!可是想想,征舒师兄的异常多半和暖玉有关,就是身为人姐,我也得担负起妹妹的责任来,更何况我还是征舒师兄的师妹,为师兄排忧解难也是有几分义务的。

    另外一方面,暖玉这段日子也不知道闹的是什么小性子,娘亲那边的话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一反常态地开始拼命修行起来。我捉摸着她是不是和征舒师兄还是和爹爹闹了别扭,至今尚未踏进菩提苑一步,更别提说和征舒师兄见面了,闹得征舒师兄这样三魂不着七魄的,真真是揪心得很。

    说她心里也许是有些难过吧,可是这几日在热爱美人方面她仍旧是兴致不减,天天往大师兄那里跑,说是请教大师兄问题。咳咳咳,我可以很不厚道地猜测征舒师兄这是失宠了而新宠是清冷美少年绝尘师兄吗?

    我面对着征舒师兄那张温雅中带了点憔悴的忧郁美少年形象,顿感呼吸不畅,这这这,太考验我的心脏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嘴欠的郁小师兄打一顿嘴仗,然后满血复活再来搞定这个费脑子的任务来着。我想我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武力值不如暖玉不说,连充当解语花知心姐姐方面也是弱到爆啊……

    “师兄啊……”我一往情深地呼唤道。

    征舒师兄不紧不慢地从储物袋里面又取出了一个新的炼丹炉和一份药材,一板一眼没有一丝差错,他不像是没有听见我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他不吭声,也不搭理我。我尴尬地等了好久,才听见征舒师兄有点茫然地问我:“怎么了?”

    然后,他又沉寂了下去。

    没有人听,那并不成为一种住嘴的理由。而且,我琢磨着征舒师兄多少还是听得进去我讲话的,单单是他反应慢了很多罢了,于是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

    “师兄你这些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爹爹娘亲总听见你这里炸丹炉,都八九个,就是腰包里再有灵石,也经不起这么花啊。再说了,你最近心境这么不稳定,恐怕要生出心魔来的,他日晋升金丹期,也一定会有所影响。这种关乎仙途前程的事情,师兄你还是不要憋在心里,讲出来听听。我看你与暖玉这几日来都很疏淡,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她姐姐,也是你的师妹,我们好好和她说,有什么不和调解开来就是了。暖玉她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只能看到表面。你是真心待她好,日子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会明白的。征舒师兄你……”

    “不会的。”征舒师兄一面苦笑一面说。

    我的声音哑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忽然脑筋一动:“暖玉她……”

    征舒师兄缓缓地把炼丹炉收了回去:“暖玉对我说,大师兄很好。”

    我心里惊悚了一下,难不成我真的乌鸦嘴说中了?征舒师兄失宠了?再次深深感到我的确应该去凡间都城长安街头拜个摊子算命,反正我也快要筑基期了,到时候出去历练,不如和掌门仙君说说看,让他把决明仙君留下来的算命摊子转让给我……咳咳咳,我又走神了,师兄这是在倾诉衷肠呢,我怎么能这么不敬业。

    我很诚恳地用无神的双眼望着征舒师兄。

    “我去拜访过了大师兄,他的确是很好的人。”征舒师兄并不像是对我说,反而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右手合拢了握成拳,然后又放开。我不了解这个动作有什么意味,但是隐约感到,他身上有着一种无力感,而我,并没有帮助到他。

    我的呼吸一窒,一把抓住了征舒师兄又一次握紧的手:“师兄,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虽然不像暖玉那样有宿慧,可是我也是已经开了灵智的。我做着真正的瞎子,直到三岁学会用神识观察周围事物。”

    征舒师兄是很好的听众,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听我说了下去。

    我收敛起自己的神识,沉浸到一片黑暗之中,回忆到了那段记忆中最黑暗的岁月。那种黑暗是和黑夜完全不同的东西,相同点都是令人心悸。人们在黑夜当中,总会想着一些无可琢磨的事物,无论是心悸也好,惴惴不安也好,那一切缥缈如卧花之梦。一旦有光,这些怵目惊心的形象、甚至臆想的声音,都会随之而去。而黑暗完全不是这样的。那是更加深沉的东西,就像是一个人,长久地处于深睡眠的状态,可是又充满了精力,于是就只有无尽虚空,空空荡荡的黑暗,承载着一切的黑暗,把你淹没。被淹没,绝对是一种恐怖的回忆。

    “从我刚刚出生到三岁为止,我一直是很想知道光是什么样子的,色彩是什么样子,可是自从拥有神识之后,我对这些东西的兴致就不多了。”

    “可是,如果现在我真的又被人封闭住了五感,看不到也听不到,我才真的会崩溃。人在没有光的时候可以活,可是有了光以后就非有光不可。”

    “人很多时候并不晓得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师兄,暖玉还小,即使大人也未必可以看清楚自己真心想要什么,更何况是她。这些,征舒师兄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小心翼翼地用神识观察征舒师兄的动作,唯恐他一个想不开,又要强撑着自己那个糟糕的心境去炼丹,说实话,那和自杀也没什么分别。这丹室的防御阵法七次八次好用,也顶不上征舒师兄长年累月地炸丹炉啊。

    征舒师兄抬起手捂住了双眼,声音低靡微哑地笑了出来:“凉玉师妹,要你这么费尽心思开解我这个师兄,真是麻烦了。”

    “哪里哪里呵呵呵……”我干巴巴地笑着,这都是爹爹的圣旨啊,我哪敢不从?更何况你都已经是我和爹爹潜规则下认证的暖玉的童养夫了,说起来都算是一家人了,我们玉鉴峰的风格就是家人式的关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呵呵呵。

    “暖玉心性不定,我不会怨她。只是,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日子也的确不适合修行,让师傅和师母担忧了,抱歉,凉玉师妹。”征舒师兄再次放下手,灵力运转了几周天,已经是神采奕奕样子。他身上的气势放柔和了点,摸摸我的头发,“谢谢。”

    “姐姐……”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丹室门口响起。我身上一僵,征舒师兄的手还放在我的头上。作死啊……我怎么总是把事情搞砸……

    缓缓转过身,暖玉捧着一捧一看就知道是从花境峰的花海梯田那里摘来的花,站在丹室的门口,咬着下唇,很委屈的样子。她的衣服上还沾着花叶,碎碎的,随着动作,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丹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我的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无数凡间传奇话本,这种类似的狗血情节真真是令我呕血三升。

    “嗨,暖玉,爹爹说师兄这几天心境不稳,叫我来询问一二。”我听见自己无力地解释道。怎么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我默默捂脸,难道这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想来就算是我不来,暖玉也要去采了花来和师兄沟通感情的,我何必来插一脚呢?只是,暖玉这个小傲娇,为什么不早几天,直到现在才来……

    暖玉红着眼圈,眨巴眨巴眼睛,柔声叫道:“征舒师兄……”

    第三十章 青莲池上客

    “暖玉,我想起来爹爹找我,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哈哈,那个我,先走一步了,你和征舒师兄先聊……”我尴尬地扯着嘴角,一步一步往门外挪。找了个机会,驾着云径直从丹室的前面院子逃走了。最后,凭借着过人的五感,我听见暖玉的声音顺着风送过来:“征舒师兄,姐姐她……”

    爹爹误我!要早知道暖玉回来,征舒师兄就是把玉鉴峰的丹室全炸了,我也绝对不会听从爹爹的指示来掺和这一脚浑水啊……我一边在心里懊恼不已,一边满腹惆怅地驾着云离地两三丈高往自己院子飞去。唉唉唉,暖玉一定是要怪我多事了,这可怎么是好?

    左思右想间忽然一个平静的声音阻住了我:“凉玉师妹。”

    我仍旧是往前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撞上了一棵树,你妹!玉鉴峰的树,真心长得太高了,要修剪,绝对要修剪!我咬咬牙,一手微微发力,撑着那架着我的大树杈摇摇晃晃地重新飞起来,蓝白色道袍上落了不少污七八糟的残枝败叶,小髻散乱,道冠歪斜,煞是狼狈。心下郁闷,一个注意力不集中,脚下的云彩一散,身上一沉,径直掉了下去。

    而树下,正是在青莲池边喂鱼的大师兄。

    青莲池是引来祖师祠堂那干荷叶池的水而开的小池塘。虽然干荷叶池永远是深秋景象,相同的水养出来的青莲池却是全然不同。干荷叶池是荷叶零落满塘萧瑟,而青莲池却是一汪绿水青莲,池中有点灵性的金鲤畅游其间,好不生机盎然,池上还有几只早年养来观赏的仙鹤盘桓其中,池畔则是一边竹林青青,蔚然成荫,一边参天巨木,古柏森森。不远处丹室的香烟飘来,凝聚在这青莲池上空,形成淡紫色的轻烟,却是仙气飘渺,仿若琼楼玉宇。

    可是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欣赏这种美景的心情,不但没有,而且我还想要把青莲池旁边这些妨碍交通的树都刨了。

    重重摔在柔软的草坪上,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痛感,只是身上又沾染的草汁把我弄得更加狼狈了。卧槽,这简易版驾云术完全不给力嘛,郁小师兄给我的该不会是山寨货吧值得怀疑……我伏在草坪上,艰难地用受了点皮肉伤但是基本上全都乌青了的胳膊把自己撑起来,便见神识范围内当先出现了一双豆青色的登云靴,样式并不是我们仙门门内的样式,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刚回来没多久的大师兄还有谁?

    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我对着闲坐在池边的大师兄扯起嘴角,随即为自己不小心磕破的嘴唇疼得龇牙咧嘴的:“哦呵,大师兄安好。”

    大师兄一袭淡墨轻衫,墨发迤逦,闲坐近清淡,一副看尽了烟花春复秋的出尘姿态。

    而我这蔽首飞蓬,衣衫不整,龇牙咧嘴,毫无形象。

    真真是令人悲痛的对比。

    我在大师兄面前的形象算是毁尽了。不过,好像从一开始他从天而降,我就没有什么形象过。

    大师兄果然如同爹爹所说的冷心冷情,连一点怜香惜玉的情怀也没有,既不动弹也不给点疗伤药宽慰一下师妹受伤的心灵,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