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汉娜与克洛伊

丹尼尔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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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尼尔达西从高中一路到他从卑斯大学毕业,他都从未经歷过什麼挫折。或许,甚至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从来不是会栽跟斗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成绩最优异的学生,他在中学时的数学甚至能够超越那些虎爸虎妈教育出来的华人孩子。甚至在考医学院入学考试时时,他仍旧比其他学生显得游刃有餘。他很懂得策略的价值,知道策略是让人如鱼得水的利器。他懂得如何在考自然科学时写出工整且清晰的回答,更懂得怎麼在可选题的实验题中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题目作答。曾经有人说,在他的金髮和蓝眼下,有着一颗华人的脑袋。

    他知道,他不只在白人圈中名列前茅,那些在藤条下或是书堆中长大的中国学生更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他却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人可以否认,丹尼尔确实不是平白无故便得以胜出的人,但不争的事实是,他在别人走来寸步艰辛的道路上,总显得从容不迫得让人感到忌妒,彷彿没有任何事情是他做不到的。久而久之,丹尼尔习惯了被人努力追赶,习惯了当高处的鸟儿。

    在他的人生中,他从未真正碰到过什麼难关,直到这一回。

    当丹尼尔第一次看到汉娜写的故事时,他人正坐在他的办公室裡。他的书桌很整齐,乍看之下看不出来他正在进行研究。他手肘边的书本堆叠成一堆,纸张也一一j叠而放,他的办公室并不温暖,因即使在天气逐渐转冷的十月,他也依旧尚未打开办公室裡的暖气。

    当哈德医生进来时,他才抬起头来。因为看见对方是哈德医生,他才没有再度低下头埋首於工作。

    「你还好吗」哈德医生问道。

    「还好。」他回答,语气轻鬆得非常刻意。

    「我有样东西想和你分享。」哈德医生说着,将一叠纸张放在他的桌上。那纸张是蓝线条的笔记纸,上面用黑se的原子笔写出一行行的字跡。那叠纸摆在桌上显得有些不搭调。丹尼尔将那叠纸张拿起,默默地读了起来:

    从前从前,在林中有着这麼一棵无花果树。它不如其他的无花果树来得高大,而是一颗小小的树,树顶刚好触及其他树粗大的树g,就这麼坐落在山丘的坡上。或许正因为她的高度,林中小鸟们往往选择在她身上栖息,甚至採食果实,而她也欣然的与牠们分享无花果。

    她的树上有着最多的鸟巢,因她的高度正好适合那些娇小的鸟儿,而她的无花果也正好是鸟儿最好的食物。她成了小鸟们的摇篮。她看着每一隻鸟儿长大,静静的抚育着一颗颗鸟儿的蛋。

    她看着雏鸟从蛋中淡蓝se的壳中破壳而出,张嘴鸣叫着,向母鸟讨食物吃。等到牠们长得够大,能够跳出鸟巢时,牠们便会在树枝间跳动,啄食它的无花果果实,啾啾叫着,与它对话。

    她在夏季长出茂密的枝叶,为牠们遮风挡雨,甚至躲避猛禽的追捕。她看着牠们振翅学飞,跌跌撞撞地从她的树梢跳下,飞向高空。一天接着一天,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终於,有一天,当秋季的第一阵风吹起时,那些雏鸟已长成了成鸟。牠们的翅膀已经变得强壮,羽翼也日渐丰满。牠们拍着翅膀,依依不捨地往南方飞去了。

    无花果树是如此的悲伤。那些她曾经照看的鸟儿如今已长成,必须离巢而去了。那曾经喧闹不已的鸟巢,如今看起来是如此寂寥,在秋风中逐渐倾颓。她忍不住落下眼泪,她曾经ai着的那些的鸟儿,如今牠们都已经离去了。

    但接着,她忆起了他们曾经拥有的种种,春天的记忆,夏日的回忆。她记得牠们啄食着她的无花果实,在她的树梢间跳跃的频率,啾啾呼唤着她的名,轻声为她歌唱

    她明白到了,或许世间的一切皆无法永远长存,但只要她还拥有着那些曾经,她便能够永远相信那些事物是确实存在的。如此,它便不再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