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正邪天下

第 202 部分阅读

    不会就此偃旗息鼓,故轩辕奉天将要面对的,将是比“水殇十三指”更为可怕的“水劫魔道”!

    只是,连水筱笑也不知道,水姬在轻视天下男人的同时,也遭遇过一个男人的冷落,而这个男人恰恰是惟一一个让她动心动情的男人!

    这一经历,使水姬对男人有了更深的敌视!

    那谁一触动了水姬心弦的男人就是——轩辕中原!

    轩辕奉天虽然受了伤,略作调息之后,已感到体内真力充盈无比!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使轩辕奉天信心倍增。

    就在这时,水姬全身上下忽然有一团白色气雾散发而出,并越聚越多,绕着水姬的身躯缓缓飞旋,渐渐地连水姬的身躯也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无形气流亦在方圆十丈之内急窜流走,虽无形无色,但水依衣、水飞扬等人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水筱笑惊骇欲绝地发现她胸前的血迹迅速干枯,本犹在流血的伤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结成血疤,但很快创口处变得极为干涩,不过片刻,伤口重新爆开,迸裂出比方才更大的伤口,鲜血涌出之后,再度迅速结为血痂!

    如此循环不断,待水筱笑回过神来,她的伤口已比原先扩大数倍,情形之诡异让她目瞪口呆!

    当她察觉自己的伤口处隐隐有丝丝缕缕的白色气雾时,立即猜出这极可能是师父水姬的“水劫魔道”

    所致,照此下去,不消多久,她的胸膛就会完全洞穿。

    直到这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水劫魔道的可怕。

    与此同时,连水飞扬等人也感到双目发涩,喉舌干燥难忍,胸中极度沉闷,仿若有千万巨石压迫于每个人的身上,要把众人体内的气息完全压出体外。

    众人莫不失色,水筱笑借水飞扬诸人退开的机会,亦尽可能远离水姬,饶是如此,她的伤口仍是在不间歇地发生着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轩辕奉天并不知悉这一点,他的身心己因为对手的诡异变化而完全沉浸其中!此刻,他已隐隐感受到对方将有超越原有境界的攻击,当下强提内家真力。

    蓦地,轩辕奉天隐约看见隐于白色气雾之后的水姬双掌疾扬,随即便见两道柱状水雾犹如两柄巨剑,向他当胸劲射而至。

    虽是有形无质之物,但轩辕奉天见来势奇猛,仍是不敢怠慢,立即挥刀疾新!

    谁也不知斩击虚无之气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与结果,轩辕奉天亦不知,所以他在挥刀封挡的同时,亦暗自提高警惕,以防这白色气雾之中有何玄异

    “伐罪”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刀身所挟的气劲立时将两股白色柱状雾气截断,此刻并无轩辕奉大想象中的全力撞击的感觉。

    未等轩辕奉天回刀,那柱状雾气散而复聚,继续向轩辕奉天当胸穿射而到!

    正自轩辕奉天惊愕间,柱状雾气的最前端突然不可思议地化为一道水箭!

    当水箭即将触及轩辕奉天的身躯时,再度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水箭竟在电光石人间凝为一柄尖锐的冰剑!

    如此变化恍如梦魇之境,纵是早有警惕之心的轩辕奉天,因为极度的惊骇,此刻他所能做出的反应也只能在冰剑贯体而入的那一刹间向一侧疾闪。

    “噗……”地一声,轩辕奉天只觉胸前奇痛奇胀,冰剑赫然已破体而入!

    此时,“伐罪”亦横扫如盾,将尚未插入的冰剑击得粉碎,而他的身躯则向后跌飞出去,直至三丈开外方砰然坠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水筱笑惊呼出声,脸色煞白。

    甫一落地,轩辕奉天便感到插入体内的一截冰剑倏然化开。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体内伤处有无数支细小的水箭向四周呈放射状暴射而出,更感到自己的躯体似乎即将因此而爆裂成千万碎片,刻骨铭心的剧痛使轩辕奉天五官扭曲,凄声厉吼!

    水姬一击得手,立即向轩辕奉天飘然而进,她的身躯似乎有形无质,化成漫天气雾,形成一个巨大的气雾的漩祸,将轩辕奉天挟裹其中。

    轩辕奉天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心知不妙,强提真力,使出“决胜刀法”中的“尘封万里”,试图将对方的攻击完全封杀。

    纵然他的“尘封万里”已被摧运至前所未有的境界,重重刀影几乎充斥了周遭二丈内的每一寸空间,但由“水劫魔道”而生的无形气劲仍是不可遏止地长驱而入。

    轩辕奉天的伤口此时亦发生了与水筱笑的伤口相同的惊人变化,他的伤口四周的肌肤不断地干枯、爆裂,伤口扩大,鲜血流出后迅速干枯……如此周而复始,不过片刻间,轩辕奉天胸前的伤口已变得如碗口一般大,并不断地向更深处延伸,其速之快,让人感到顷刻之后,伤口便将延伸至心脏,这无疑会予人以极强大的震撼。

    “水劫魔道”不愧为战族绝学,甫一出手,立即扭转战局。

    轩辕奉天犹如怒海孤舟,命悬一线。

    水筱笑本已难以支撑,见此情形,竟不顾一切向水姬、轩辕奉天这边冲来!连水依衣亦不由为她的此举感到惊愕,她心中忖道:“难道笑姐会为轩辕奉天而向师父出手?”

    但水筱笑尚未靠近二人,立即被强横无匹的真力生生震飞老远,然后落在一片草丛之中!本已受伤的她立时迸血攻心,狂喷热血,晕死过去。

    此刻,轩辕奉天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已完全干枯,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有水气不断渗出,五脏六腑亦在不断地干枯,一种因生命即将消亡而萌生的极度绝望与愤怒充斥了轩辕奉天的整个灵魂,迫使他以自身所有的精气元神及所剩的内家真力与强大得无以复加的压迫力相抗衡,一声震惊天宇的暴吼声中,轩辕奉天冲天而起,以其毕生修为挥出“决胜刀法”中最后一式——君临天下!

    轩辕奉天已怀必死之心,所以这一刀他未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这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刀。

    水姬知道这将是轩辕奉天的最后一击,纵然这一招被催运至惊世之境,但水姬深知此战的结果已完全可以确定,那必然是轩辕奉天的败亡!

    刀至半途,轩辕奉天忽然感觉到自己腹内有一似实似虚之物倏然爆开,并迅速充盈至四肢百骸。

    原先的干竭之感荡然无存!

    轩辕奉天只觉体内突然真气澎湃如潮,强大得无以复加,不吐不快。

    长啸如龙吟,“伐罪”倏然绽放出夺目光芒,犹如初升旭日,以灭天绝地之势狂劈而出。

    “轰……”

    惊天暴响声中,那团紧锁着轩辕奉天的白色气雾赫然被一刀击得土崩瓦解,水姬更是一声闷哼,跌飞而出,血洒长空。

    横溢劲气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四周疾卷过去,劲气所及,已可摧毁一切!

    水飞扬、水依衣避之不及,惨遭殃及,竟身受数处伤口,内腑犹如翻江倒海。

    而那两名武功较弱的水族弟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惊世骇俗的冲击,双双暴亡。

    轩辕奉天横刀而立,眉目间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正视的超凡气息,轩昂如天神!此刻,他似已脱胎换骨,与方才判若二人!

    水姬好不容易止住身形,落地之时,仍踉跄了数步,她手捂胸前,鲜血不断由她指缝间滑出,情形惨烈,显然可见她受伤颇重。

    轩辕奉天大步向水筱笑所在之处走去,水飞扬不甘就止罢休,振腕间,已有暗器直取仆倒于地的水筱笑。

    轩辕奉天目光一闪,犹如两柄利刃在阳光下泛着惊人的寒芒,但见他手中的“伐罪”从容划出二道弧线,刀气被空,立时将水飞扬的暗器悉数击落。

    水姬神色变了又变,终于对水依衣、水飞扬沉声道:“撤!”

    纵然她有万般不甘,却也明白轩辕奉天的修为已不可思议地进入一个连她也未能企及的境界,她己再难对他构成致命的威胁。

    这时,天边金光炫目,旭日冉冉东升。

    此时此刻,思过寨已在沉睡之中。

    范离憎为了照应穆小青,已劳累数日,在悟空老人的全力救治下,穆小青所中的毒终于化去,思过寨上下皆松了一口气,范离憎今夜也得以安心歇息。回到金戈楼,他立即和衣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当轩辕奉天体内有似实似虚之物倏然爆开,修为增进无数时,正在沉睡中的范离憎突然一惊,冥冥之中眼前出现了一个美绝绝伦的女子。

    范离憎猛然醒来,睡意全无!忆起在半梦半醒之间幻现的女子时,他心头微微一震,发现那女子竟是与他仅有数面之缘的水依衣!

    黑暗中,范离憎怔怔地坐在床上,不明白自己何以突然会在梦中忆起她。

    范离憎惊讶地发现初遇水依衣的那个月夜的一幕幕情景。都清晰地历历在目:飘逸出尘的水依衣身着胜雪白衣,在柔和的月色与晚风中,似若随时乘风而去,启齿轻笑,笑靥足以成千古……

    范离憎睡意全无。

    不知静坐了多久,他索性下床,走到窗前。遥望夜色,心中那丝莫名的马蚤动久久方平。

    正当他转身之际,倏见远处有一道黑影如巨鸟般疾闪而过,向思空苑掠去。

    但却未闻思过寨有任何警声传来!

    范离憎心头吃惊,忖道:“难道是我的错觉?或是……因为我的‘重华’之眼?”

    他终是放心不下,决定前去察看。

    “吱……吱吱……”

    燕南北在睡梦中被惊醒过来。

    这是他养在一个笼子里的两只松鼠在叫唤,此时他睡意正浓,见窗外依旧幕色沉沉,于是又将头蒙上了。

    但两只松鼠却越叫越凶,燕南北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睡,不由为之气结,猛地掀被而起,摸索着点起了一支烛火。

    一团晕黄而黯淡的烛光在屋内散开。

    燕南北用手护着摇曳的烛火,向挂着竹笼子的角落走去。

    竹笼子是他花了一天时间才编成的,两只松鼠则是他在思过寨后边的山林中抓到的,他的三个师弟卓阳、郑火、弘月常去寻些粟子、松果等物喂养两只松鼠,两只松鼠养尊处优,皮毛油光可鉴。共处的时间久了,两只松鼠亦略通人性,不再如当初被捕获时那样整日整夜地发出凄厉叫声,让燕南北夜不能眠。

    没想到今夜它们又故态萌发了?

    燕南北走近竹笼时,两只松鼠暂时安静了,皆瞪着如黑豆般的眼睛望向燕南北,燕南北从一旁的木盒子中抓了一小把剥好的松子,放入竹笼中,斥责道:“再不老实,就要好好地教训你们了。”

    没想到两只松鼠只是看了松子一眼,就用那蓬松的尾巴用力一扫,一下子将松子全扫出子竹笼之外,随即又开始大声嘶叫,并在竹笼中拼命地来回蹿动,悬着的竹笼因此而晃动不已。

    燕南北不觉有些气恼,他用力地拍了拍竹笼,试图以恫吓让它们安静,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吱”地一声,其中一只毛色略深的松鼠一声嘶叫,突然跃起,向燕南北按于竹笼上的那只手飞扑去,并在中指上猛地噬咬一口。

    燕南北“啊”地一声惊呼,猛地缩回了手。

    他的中指指肚有鲜血慢慢渗出,燕南北怔怔地望着自己受了伤的中指,感到难以置信。

    他不曾料到颇为温驯的两只松鼠会突然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两只松鼠更为疯狂地声嘶力竭地“吱吱……”叫着,让人闻之心惊肉跳。

    一阵微风吹过,燕南北手中的烛火一阵摇曳,灭了。

    屋内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与声嘶力竭的叫声中,燕南北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安之感。

    他下意识地快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外面就是思空苑的前院,作为悟空老人的守剑弟子,燕南北追随师父身边,住进了思空苑。

    第七章 化身千万

    月淡星稀,月光如水。

    在如水的月光下,一个清癯的身影正负手立于思空苑的前庭当中,仿若与月色融为了一体。

    未等燕南北有何反应,已有一个声音平淡地道:“南北,你也感觉到了?”

    是悟空老人的声音。

    燕南北望着庭院中师义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道:“感觉到什么了?”

    悠悠一叹,悟空老人缓声道:“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今夜将至!”

    他的声音凝重至极。

    燕南北的心倏然一沉!

    他明白在师父这等界外高手眼中的“可怕对手”

    意味着什么?

    他右手中指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痛,而身后的叫声更为凄厉!

    一向心境澄明的燕南北此时竟渐觉心烦意乱。

    悟空老人依旧仁立于月色下的庭院中,他微微仰首,遥望苍穹,似要看透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玄奥!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欢云悄然掩住了月色,也就在这一刻,一个人自思空花后门从容踏入!

    此人的步伐是那般从容而自然,恰似闲庭信步,却偏偏给燕南北一种深深的震撼!

    燕南北的心倏然紧缩!

    他身后的松鼠嘶叫声亦奚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如死亡般的寂静反而让人感到极度的不适。

    风,竟然停了。

    ——寒意却更甚!

    燕南北以莫可名状的心情望着窗外,望着那步入“思空苑”的人。

    一个饱含无限威仪的浑厚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开来:“皇、儒、玄、墨四大隐世武门中的玄门通晓星象卜数,你身为玄门传人,可曾算出自己今日有此一劫?”

    悟空老人的声音显得极为幽远,仿若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字字可闻:“阁下又可知自身凶戾之气太重,本身就是一个劫难?阁下犹如天际的妖星,纵是显耀一时,最终必是自焚其身!”

    “哈哈哈……本座的修为已臻逆转五行之道、互易神奇与腐朽之境,谁可撼本座分毫?即将成为本座掌中之物的,已不仅仅是中原武林!”

    悟空老人超然一笑,似乎并未为对方之狂妄所动,他缓声道:“纵然阁下已有通天彻地之能,仍有可制你之物,那就是——天道!”

    “天道?哼,本座偏要逆天而行!只要穷尽天下智慧、武功,本座的意志就是天道!想必你已借‘流星占’推知思过寨将在十日内有人性命不保,但即使你身为玄门传人,却无法算出难逃一劫的人根本不是穆小青,而是你自己!”

    燕南北听到“穆小青”三字,心中一动,忖道:“看来此人对思过寨的事了解甚多,竟连师姐的事也知晓。”

    这时,悟空老人道: “莫非穆小青中毒之事,与你有关?”

    “你知道得太迟了。”那人道。

    悟空老人只是轻轻一叹,竟未再说什么。

    离思空苑尚有二十余丈之距时,范离憎听到了从思空苑方向传来的对话声,除了悟空老人的声音外,另一个显然不是寨中弟子的声音。

    范离憎在短暂的不安之后,迅速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

    凭着直觉,他断定这神秘者的修为应是如悟空老人一般级别的人物,那么无论来者是敌是友,以常人的修为,都无法对他有大多的影响。

    既然如此,范离憎便不想在未分清敌友之前惊动全寨,当下他飞速向思空苑靠近,当他将到达正门时,忽听“轰”地一声,思空苑四周的墙壁突然毫无征兆地暴开,无数断砖碎石以惊人的速度向范离憎席卷而至,声势骇人。

    范离憎大惊之下,倏然翻腕间,一团光雨已在他身旁迸射开来,剑芒闷掣如电,碎石断砖悉数碎成尘埃。

    未等范离憎松一日气,自思空苑内透出的漫天真力已在顷刻间将尘埃聚成一团可怕的黑云,向范离憎当头笼罩而下。

    刹那间,范离憎的身躯竟被尘埃重重包裹,并且尘埃越聚越紧,似乎将重新聚为坚硬的实体。

    范离憎大惊失色!

    思空苑内传来一个声音:“悟空,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劫魔道’逆转五行化虚为实的威力!”

    其声虽然深厚,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最初的慌乱之后,范高憎冷静下来,他的双手尚可灵动自如,当下立即挥剑如风,剑芒凄迷似梦,终于脱困而出。

    范离憎一旦脱困而出,立即向思空苑标射而入,方才的际遇已让他明白不速之客是敌非友。

    尖锐的警号声在范高憎身后不远处响起,很快远处亦有警号声遥遥呼应,随即分处“乱斩坡”、“古吟坡”上的了望塔亦有血红色的灯火起伏挥动,发出警讯。

    显然,方才的异响声已惊动了思过寨弟子。

    范高憎见整个寨子都已被惊动,便再无后顾之忧,当下径自掠向思空苑。

    身在空中,便见思空苑内有两人遥遥对峙而立,其中一人正是悟空老人。

    起落之间,范离憎剑如惊电,以不可言啥的速度直取不速之客,他要一试对方虚实!方才的际遇使他相信此人是敌非友,出手便是“破傲剑法”中的“无情冷”!

    剑挟冷风,在间不容发之间闪过超出想象的空间距离。

    与对手尚有数丈距离,范离憎倏感一股强大得无以复加的气劲阻隔于前,剑身顿时弯曲如弓,呼吸亦因此而困顿。

    在剑身弯至让人心惊肉跳的弧度时,范离憎一声沉哼,身形暴旋,借旋身之机,剑身在无形气劲中划过一连串不可捉摸的轨迹,看似杂乱无章、无迹可寻,却已免去断剑之厄,并以一种奇特而不可思议的方式继续迫近不速之客。

    那人没有任何动作,却予范离憎惊人的压力,此刻范离憎自觉犹如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惊涛骇浪中,随时都有吞噬颠覆的可能。

    在这空前强大的压力下,范离憎的自身修为提升至无以复加的极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划过对方浩然真力时的轻颤、扭曲,更能听到与空气磨擦时发出的“滋滋”声。

    他隐隐听到了悟空老人的惊呼声,却根本无法听清,置身于如此压抑的环境中,使他根本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整个过程仅在极短的刹那间发生,但在范离憎的印象中却像是有千百年那么漫长,仿若他的生命已在轮回道上走了一遭。

    范离憎一声长啸,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功力催至巅峰之境,剑身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剑身竟有夺人心魄的雷鸣声响起!

    在剑身与对方的身躯尚有数尺之距时,一声清晰的铮鸣声响起,范离憎的剑赫然寸断!

    与此同时,对方骈指如剑,闪电般点向范离憎的心脏。

    这一切在范离憎看来,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在他的感觉中,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对方攻出了一剑,随即剑碎!

    从初始到结柬,其间过程极快。出剑——剑碎,如此而已!事情变化之快让他未醒过神来,便看到了结局——

    范离憎手中之剑碎成无数截,并受对方强大气劲的激发,以惊人之速向四周射出,与此同时,范离憎已面临致命一击。

    范离憎眼见对方划指袭至,却因为受对方空前强大的气机所牵引,使他倍受牵制,竟无法随心所欲地完成他的动作,一举一动皆已扭曲变形。

    范离僧竟无法闪开那一击,他的身法动作竟滞缓得近乎诡异。

    大惊之下,他的身后突然有一股浑厚的气劲席卷而至。

    只听得一声冷哼,范离憎倏觉压力大减,他的身躯身不由己地横跌而出,撞断了苑中数棵矮松,方止住去势。

    两股旷世气劲相较之下,竟未有任何异响声,显然是双方的修为皆臻浑然天成、收发由心之境!

    场内平添无数肃杀之气,一时间天地间仅有风的呜咽般的声音。

    范离憎艰难地立起身形,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极不好受!一个照面,对手轻描淡写间就已将自己的全力一击从容瓦解,范离憎心中顿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与失落感。

    只听得悟空老人沉声道:“燥生金,金生辛——你是漠北天罪山三藏宗的人?”

    “哈哈哈,你能由本座的内家真力的特征识出本座的身分,总算未让本座太失望!不错,本座便是三藏宗宗主孤绝无相!”

    “孤绝无相化身万千,今日老夫却要将你打回原形!”悟空老人沉声道。

    “哼,世间绝无一人的修为可在本座之上,更何况为了驱除穆小青体内的毒素,你已损耗了不少内家真力,又凭什么与本座争斗?”

    范离憎听到这儿,心中忖道:“看来小青中毒皆是孤绝无相一手造成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虚耗悟空老人的功力,以立于不败之地。那么,究竟是他利用自身的惊世修为潜入思过寨做的手脚,还是寨内有他安置的内应?”

    正自思忖,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范大哥,你没事吧?”

    范离憎猛一回头,却是燕南北,原来燕南北见范离憎被击退后,惟恐他受了伤,若此时自己挺身而出,又担心孤绝无相会从中拦阻,故燕南北由侧后方迂回接近范离憎。

    范离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道:“无碍。”

    话刚说完,忽又想起了什么,不由悚然一惊,脱口道:“燕兄弟,血厄何在?”他担心孤绝无相是为血厄而来,因为三藏宗曾经企图染指血厄剑。若如此,那么燕南北离开血厄剑,就会给他人可乘之机。

    燕南北低声道:“我是师父的守剑弟子,自然人剑不离!”

    范离憎这才略略放心,他知道燕南北人剑相融,能将血厄剑的威力发挥至一个新的境界,加上这些时日燕南北身受悟空老人点拔,修为更进一层,剑在燕南北手中,外人绝难轻易得到。

    这时,思过寨众弟子察觉思空苑的变故,不约而同地向思空苑赶来,燃起的无数火把将思过寨照得亮如白昼。

    孤绝无相对此毫不在意。

    在他眼中,逾千人的思过寨中,仅有悟空老人有资格与他一战,除此之外,即使如范离憎这般卓绝不凡者,也无法被他视为对手,而事实上,范离憎的剑法修为己高至惊人之境,足以光耀中原剑道。

    孤绝无相与悟空老人这一对界外高人在此之前从未谋面,但命运早已注定他们必会是生死仇敌。

    今日一战,已在所难免,而这一战,可谓是传承了千百年的恩怨。

    孤绝无相的目光与悟空老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两人的目光竟都有不可思议的平静,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孤绝无相的平静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负,为了使战局更有利于自己,他早已做了心的布局,他的计谋很成功,一切皆在他的运筹之中。

    悟空老人的平静是因为他坚信天道,无论他是胜是败,都不会改变天道轮回,而他自身则早已超脱了生死成败。

    这时,已有近百名思过寨弟子先后赶到思空苑,巫马非难、天师和尚有在其中,而佚魄因为要提防对方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此时正在安排思过寨弟子加强防备。

    场中二人超凡如神的气度使众人下意识地远远止步。

    孤绝无相的嘴角忽然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初时若有若无,后来却越来越明显,那丝淡淡笑意显得极其的神秘和诡异,与之凌然万物的气度相揉会,竟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不经意间,不少思过寨弟子的目光触及孤绝无相的淡淡笑意,竟再也无法移开。

    众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无力摆脱此困境,皆惊愕莫名!

    此时,孤绝无相正以他旷世无双的战族绝学“劫魔道”的无上威力,将早已超越“虚通”之境的内家真力以“劫魔道”鬼神莫测的玄能转化为空前强大的精神力,并以不可捉摸的方式侵入他人心中,将他人心中的邪、恶、偏、嗔之意念而引发,直到最后逆乱对方体内五行阴阳,使之不再成为一个和谐而平衡的整体,那时便是对方暴亡之时!

    众人只觉孤绝无相的笑容邪异莫测,难以挣脱,却不知他们此刻正处于可怕的杀机之中。

    范离憎初时亦有难以自持的感觉,只觉郁闷至极,甚至连自己的视线所及之物也渐渐出现了扭曲,眼前的一切变得丑陋不堪。

    当这种感觉极度强烈时,他隐隐感到体内有了某种变化,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亦一亮,视线复归清朗。

    而此刻,众思过寨弟子却惊骇地发现眼前的一切事物皆已变形,最终化作一片杂乱不堪的颜色与曲线,最后连双耳所听到的声音也一片混乱。

    众人宛如置身于另一个一片混浊的邪魔之境。

    这正是“劫魔道”不断提升至更高境界,以至阴阳分化,五行错乱!这种境界己远远超越众思过寨弟子所能领悟的范畴。

    倏地,一声凄厉的惨呼,一名思过寨弟子再也不堪忍受,鲜血狂喷,化为漫天血雾,倒地而亡。

    紧接着又有四名思过寨弟子不分先后地吐血而亡。

    范离憎目睹这一幕,目瞪口呆!

    天师和尚的内力修为远胜思过寨寻常弟子,一时倒无损伤,但这诡异的一幕仍是使他心惊不已。

    孤绝无相见“劫魔道”在无形中轻易取敌性命,心中得意至极。

    悟空老人没有料到孤绝无相会向众思过寨弟子出手,眼见接连有人突然暴亡,心中震怒不已。

    他右手骄指如剑,平平削出,指风锐利如神兵,立时削下一支正含苞欲放的腊梅!

    悟空老人手拈腊梅,腊梅在空中划过一道看似简单,却饱含天地至理的弧线,清正淳和的先天真力透腊梅而发,利用他人不可捉摸的契机,切入孤绝无相以“劫魔道”构成的逆乱之境,顿时完全破坏了“劫魔道”的气机,乾坤复归清朗。

    正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的思过寨弟子忽觉错乱的视线、听觉复归清朗,混乱不堪的线条已然散去,只见悟空老人手持一支腊梅,那朵梅花竟让人感到了生命的无限充盈之感,众人的目光终于挣脱孤绝无相,以无比欣喜的眼神望着那朵梅花,仿若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了数月,终于见到了第一片绿洲时的心情。

    范离憎见悟空老人仅仅只以一支腊梅便解去了众人厄运,心中顿时萌生出对这超凡入圣的武学境界充满了尊崇与向往。

    孤绝无相身形未动,已挫败范离憎,毙系数名思过寨弟子,而悟空老人则以一朵梅花破去孤绝无相造成的劫魔之境,两人之间的初次交锋,斗了个旗鼓相当。

    孤绝无相的战意因此而被激发,三藏宗乃蚩尤战族的一支,五星逆行之日未至,需蛰伏隐匿,因此孤绝无相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却无敌一生,今日终可与同一级别的界外高手一决高下,他因此而感到兴奋莫名,举步向悟空老人缓缓逼近。

    举步之间风云已起!

    风起云涌,这是众人的感觉。

    孤绝无相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凌压一切的强者霸气,旁人皆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只觉无形压力不断积压。

    悟空老人神情恬淡宁静,目光始终未投向孤绝无相,而是落在了手中的那朵梅花上。

    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仿若天地间除了一人一梅之外,再无他物。

    天地间一片空寂肃穆,惟剩孤绝无相足底与地面发出的“沙沙……”磨擦声。

    渐渐地,思空苑内有无形的风悄然生起,并形成了愈来愈强的气旋。方圆十丈内的所有花草树木都开始剧烈地抖动,并且仿若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所吸引,枝叶齐齐倒向孤绝无相这边。

    众思过寨弟子忽然发现一丛丛本是含苞欲放的梅花竟开始枯萎,如此情景不仅只出现于梅花上,更出现于思空苑内其他草木上。

    梅花花蕾纷纷枯落,坠落于地,而梅树的叶子与枯枝亦开始枯竭,在极短的时间内,梅树的叶子便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变得枯黄,被无形气流卷扫而过,纷纷飘落,到后来,梅树树干竟也开始爆裂,树皮被剥落。

    本已微有春意的思空苑在短短的时间内竟变得一片萧索,平添无数肃杀之气。

    这诡异莫测的气氛深深震慑着众人,恍惚间似乎连季节之分也已错位混乱。

    悟空老人目光未移,却完全捕捉到了这种诡异的变化。

    他沉声道:“金隔水而克木——看来你所修习的乃五行劫魔道中的‘金劫魔道’!”

    “不错,本座的‘劫魔道’已臻至高无上的‘劫魔绝’之境,就是永远不败!”孤绝无相傲然遭。

    悟空老人淡然一笑,道:“绝不可能。”

    “我战族绝学又岂是你所能知晓的?”

    “老夫虽不知战族武学,却知武学无论正邪,若达到至高无上之境,必然无相无形,阁下却以金劫魔道克万木生机,武学着于痕迹,又岂已真的达到了最高境界?”

    孤绝无相哈哈一笑,笑罢神色更为阴沉:“无论本座是否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都不会影响今日的结局!”

    “万物生生不息乃天道使然,又岂是劫魔之道所能改变的?”

    说到这儿,悟空老人的目光第一次离开了他手中的梅花,投向孤绝无相。

    但在众人的感觉中,悟空老人所注视的不仅仅是孤绝无相,而是穿越了孤绝无相,投向了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他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睿智,让人感到他已洞悉了世间的悲欢离合,洞悉了无际的阴晴圆缺。

    第八章 五行之战

    孤绝无相自忖自己的心境已臻圆满无缺之境,犹如天地初成的一片混炖黑暗,除了自身的起落跌宕外,绝不会受外界的任何影响。

    但此刻他的目光却莫名一跳,心头更是微微一震。

    仿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闪现了一点灯光,虽然并不明亮,却格外悦目。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触动孤绝无相强大的心境?

    孤绝无相定神之间,赫然发现予他以莫名震动的竟仍是悟空老人手中的那朵梅花。

    梅花依旧是那朵梅花,但此刻它竟已怒放!洁白无暇的梅花在四周火光的映射下,显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谁也没有料到,一朵香梅竟会给人如此强烈的感觉。

    怒放的白梅与四周变得枯败的梅树形成了一个极为鲜明的对比,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于这朵梅花上,仿佛凝视的是一轮初升的朝阳。

    被劫魔之境所压抑扼杀的勃勃生机重新悄然滋生、蔓延。

    悟空老人缓声道:“生命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惟一方式,战族的武学与我轩辕一族的武学皆以五行为纲,只是我等是以顺应天道的五行为纲,而战族却以违背天道的逆五行为纲。正五行相克相生,滋生万物,乃世道依存之根本,而逆五行却要灭绝万物,又岂可与轩辕一族的武学相比?”

    范离憎静静地聆听着悟空老人饱含天地至理之语,心有所动,若有所思。

    在悟空老人的指引下,凭借自身对剑超凡脱俗的领悟力,范离憎已进入先天剑道,凭借先天剑道,范离憎在洛阳剑会崭露头角。虽然最终夺得剑魁者乃牧野栖,但这是因为范离憎在事先已受悟空老人叮嘱不可胜牧野栖,其实当时范离憎的剑道修为绝不在牧野栖之下!

    但范离憎却无法在此基础上进入无天剑道!

    悟空老人亦未给他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