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皇帝眼眸一凝,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神『色』,脸上神情不变半分,语气甚至带了笑意:“如此,朕就放心了。”
“父皇是应该放心了。”一番对话见,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增多,阴夜辰视线又是一子落下,道:“一直以来,儿臣都是最让父皇『操』心的那个。”
“辰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天下哪有不为自己的儿女『操』心的父母,朕虽然是皇帝,但是也是一个父亲。”皇帝十分温和慈爱道。
阴夜辰听得这话,心里那些翻腾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要上涌起来,这个人,到了今时今日,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边设计构陷女婿和儿子,一边还能用这样温和的口气称自己是一个父亲,一个大凡还有一丁点儿的人『性』,一丁点儿的羞耻之心,就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阴夜辰手忽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是已经明白了吗?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魔鬼,根本不能称之为父亲的魔鬼,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激愤的呢。
“对儿臣来说,父皇真真是一个好父亲。”阴夜辰语气真挚道。
“辰儿今日还真是会说话。”皇帝仿佛十分受用,连语气都带了淡淡的笑意,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朕知道了,你今日是想灌朕的『迷』魂汤,想要赢朕一次?”
阴夜辰不知为何一惊,随即道:“儿臣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能够瞒得了父皇。”
“既然早就知道,那为何还要动心思呢?”皇帝视线看着棋盘,又落下了一子,那一颗黑子刚好截断了能够连成一片的白子,皇帝微笑开来,那笑容在御书房淡蓝『色』夜明珠的光芒下,显得非常的阴冷:“辰儿这一招里应外合不错,朕差一点儿就上当了。”
阴夜辰指尖一颤,随即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他说的是棋局而已。
果然—— “几日没有对弈,辰儿的棋艺进步不小。”皇帝称赞道。
阴夜辰轻松了一口气,语带懊恼道:“父皇这分明就是奚落儿臣,儿臣研究了好几日,才研究出了这么一招里应外合,但是父皇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
“不费吹灰之力?”皇帝摇了摇头,道:“朕能够破了辰儿精心设置的这一局,都是巧合而已。”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为了奖赏你棋艺进步,朕赐你一杯好茶如何。”说罢,抬眼看了安得一眼:“安得,奉茶。”
“奴才遵命。”安得一边应声,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手中捧着茶盏,向着南王走去,白玉做成的茶盏,上面绘有精致的图案,杯中是用皇宫最上乘的茶叶泡成的好茶,清幽的茶香味在空中弥漫开来,醉人而芬芳,但是安得只觉得那茶盏有千斤的重量一样,他捧着茶盏,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但是最终还是走到了南王的跟前,在皇帝的注视下,他根本一丁点儿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王爷,请——”安得双手奉上茶盏。
阴夜辰伸出手去,但是,他还没有接到茶,茶盏便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滚烫的茶汁溅开来,在这样深冬的暗夜里,那声脆响显得异常的惊心,阴夜辰一怔,安得满脸惶恐的神『色』,慌不迭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立刻换上一盏。”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这个狗奴才,办事情越来越不牢靠了,神『色』却是不变半分,甚至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朕看你是老了。”
安得面『露』惶恐之『色』,匆匆下去,不一会儿,又一盏茶奉上来。
阴夜辰心跳忽然加速,本能突然间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他视线往皇帝看去,皇帝正以非常温和慈爱的笑容看着他,阴夜辰手下意识的往袖中探去,仿佛想要借由某种力量来安定心神一样,自从醒来之后,他每日在皇帝面前装模作样,压抑不住自己心中激愤的时候,他便借由那一块丝帕来稳定心神。
然而,手方才探入袖中,心里却猛然一惊,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窟窿里一般—— 空的,袖中是空的。
没有,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娘子的丝帕,没有在袖中。
阴夜辰大脑忽然自动回放方才皇帝说的话:
“辰儿这一招里应外合不错,朕差一点儿就上当了。”他说 “朕能够破了辰儿精心设置的这一局,都是巧合而已。”他说。
阴夜辰再也维持不了平静,整个人瞬间僵住,对面那个人,他根本就是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图谋。
“辰儿,怎么不接茶?”皇帝语气十分温和地问,嘴角奇异地扬起来,形成一个残忍之极的弧度。
阴夜辰脑中心思百转,一个人心绪『乱』到了极致,反而镇定了下来,就像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那么便是破釜沉舟。阴夜辰甚至笑起来:“父皇赏的茶,儿臣岂有不接之理。”说罢,安然站起身,伸出手去,伸出手的瞬间,一抹青碧『色』从袖中闪出—— 阴夜辰身形如电,不过一瞬,便到了皇帝的跟前,青碧『色』的剑光一闪,一柄轻薄如翼的剑便架在了皇帝的脖颈上,阴夜辰轻笑出声:“父皇,得罪了。”
安得被突然的剧变惊呆住,手中的茶盏‘啪’一声碎在地上,这一次不是故意的,而是无意识的,整个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等有了意识,第一个升起来的感觉竟然是心神一松,他退到一旁,无视皇帝暗示的眼神,眼睛看向窗外。
茶盏落地碎掉的瞬间,外面忽然传来‘嘭嘭嘭’的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透过御书房的的窗户,只见七彩的烟花绽放在深蓝『色』的天幕中,大篷大篷的烟花,美丽得无以伦比,烟花淡红的微光里,阴夜辰嘴角笑容绽放,那是护城军已经被太子拿下的暗号。
“你的第二道防线已经破了。”阴夜辰含笑调回视线,声音淡然,然而里面弥漫的却是刻骨的恨意。
皇帝没有想到阴夜辰这一次会这般的果决,动作这般迅速,迅速得他连叫人护驾的话语都来不及发出,第一个惊变还没有消化,就见得安得那个狗奴才的行为,皇帝气的想把安得那狗奴才千刀万剐,只是碍于架在脖颈上的剑,冰凉透骨的剑,紧紧的贴着肌肤,让人根本开不了口,立刻,第三个惊变随即从阴夜辰的口中吐出,皇帝这下子是真的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眼眸瞪大,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眼底依稀有一抹害怕的光芒一闪而过。
“你也知道害怕吗?”阴夜辰冷笑出声,眼底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怨毒神情:“魔鬼也知道害怕的滋味吗?你『操』控着别人满足你那变态的快感的时候,你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大胆——”皇帝听得这个一直以来听话乖巧的儿子口中说出这样的恶毒的话语来,气得已经顾不得架在脖子上的剑,“你竟敢对朕这样说话?”
“如今我连挟持你都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找的。”阴夜辰冷然大笑,同时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因为得手得太过容易,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谋,定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自找的?”皇帝终究是皇帝,最初的惊异过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声音甚至是温和的:“这三个字,应当是朕送给你才对。”话音落下的同时,皇帝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阴夜辰眼眸微眯。
果然—— 是丝帕。
这块丝帕,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娘子掉落的,当时徐枫也在,更何况丝帕上还绣有娘子的名字。
“你方才找的,便是这个吗?”皇帝悠然开口。
阴夜辰神『色』一震。
“你知道徐枫去了哪里吗?他去找这块丝帕的主人。”皇帝嘴(色色 角泛起奇异的笑意:“他带领神兵营的人去了南王府,三百个高手联袂出击,你说,你那武艺高强的娘子能够逃得过吗?”
能逃得过吗?
带着戏谑和嘲弄的声音,在御书房内一遍一遍的回响开来,高高在上而冷酷无情,那声音和着从窗的缝隙吹进来的冷风,让人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六得非常的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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