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运行再大的引力也无法改变
上帝不掷骰子
旋转木马的追逐赛必定不会停止
然而那一天他们相遇
是不是上帝打了盹
骰子跌落到人间的一瞬
让他们相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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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岚?”
“是,路禹凡,你还和以前一样。”江岚温婉地笑,那笑容足以把路禹凡迷住。
路禹凡愣了片刻,详装镇定地将她迎进门,倒了杯水给她。他一直记得她不需要太多的味觉,一直都记得,记了很多年。
“怎么来我这了?”应该,去找林亚风的吧。
江岚不说话,那个平日里骄傲得让人难以接近的女人就这么在路禹凡面前垂下了头。
江岚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路禹凡,我只是想回来和他道歉,这也错了吗?我根本没想介入他和他学生之间啊……”
一向镇定的路禹凡竟有些乱了阵脚,他只是想要她一个拥抱,就想了不知几年,如今竟自己送上门来。
“你说的他是谁?林亚风?”
江岚点点头。
路禹凡有些怒意。江岚不是那么轻易向自己示弱的女人。林亚风那个混账到底干了什么?自己还以为陌筝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受害者是江岚。
“路禹凡?”江岚见他不说话,又可怜地眨了下眼睛,祈求也似地望着他。眨眼间竟挤出了几滴泪来。
“禹凡……我该怎么办……”
“我去找他。”路禹凡冷了脸,轻推开江岚,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这时的路禹凡,眼里只有那个楚楚可怜的江岚。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岚淡然勾起了唇间。
————
“林亚风!”路禹凡连门铃都忘了按,捶着门喊着林亚风的名字。
他喊了很久,终是没人开门。
林亚风和陌筝兴许还在学校的那片空地上,没有回来。
路禹凡索性站在他家门口不走了,守株待兔地等着林亚风。江岚选择了林亚风,那是他路禹凡的无能。可他把江岚让给了林亚风,这小子就得好好对她。
显然,路禹凡忘了是谁先离开了谁,谁先对不起谁。更忘了现在在林亚风身边的是谁。
而另一边,林亚风正驾着车往家里开。
《gotta have you》的铃声响起,陌筝和林亚风一同摸出了手机。
“是我的。”林亚风望着手机上显示的“路禹凡”三个字,向陌筝笑着示意道。
“喂?”
“林亚风?你现在在哪?”
“我正要回家,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在你家等你。”
没等林亚风回话,路禹凡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他蹩了眉脚,路禹凡的口气有些怪。
摇摇头,还是稍微提高了速度向家的方向驶去。
路禹凡很快就看到了林亚风的车,他径直走向前去。
林亚风觉得有些不对劲,偏了头对陌筝说:“你先呆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陌筝歪了脑袋,不知道什么情形,去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亚风一下车,就见路禹凡冲了过来。
路禹凡一把揪住了林亚风的领子:“林亚风,你就知道在这里和你的学生卿卿我我,就不知道去看看江岚?!”
林亚风蹩起眉头,掰开了路禹凡的手:“江岚是我什么人?要看你去看。”
“混账!”路禹凡一拳挥过,却被林亚风一偏头躲了过去。
“你长胆子了?过来打我?”林亚风扯住他的领带,却并不还手。
事情的大概林亚风也猜到了一半,他也清楚路禹凡对江岚的感情。这肯定是江岚的新把戏。
“路禹凡,江岚变了,你知不知道?”
路禹凡心知自己斗不过他,只是转了头啐了一口:“是,她变了,变得软弱了,都是因为你!”路禹凡从未见过江岚对自己哭过,那几滴眼泪足以灼烧他的理智。
林亚风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回来他的。
殊不知林亚风一松手,路禹凡的一拳就挥了过来。他没有戒备,就这么被那一拳击中了前额。
“你给我醒醒!”路禹凡还想击第二拳,却被林亚风偏了身拽住了拳头向后一带,借着惯性狠狠摔在了地上。
“该醒醒的是你!就这么把江岚晾着不管在这里乱搞。妈的,年龄你不分,伦理你也不管!”
“你他妈给我住口!”林亚风就又拉着领带把他拽了起来,挥手就是一拳。
路禹凡的嘴边立马肿了一大块。
林亚风冷眼望着路禹凡。林亚风知道他是被江岚迷了心窍,不和他计较。可是他若要将陌筝的事情拿来骂,可就别怪他林亚风还手了。
“够了!”陌筝下了车,突然大叫着喝止。
林亚风和路禹凡都转了脸看她。那样大声的呼喝,真的是陌筝发出来的?
喊完了那2个字,陌筝似乎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怔了神。
她捏紧了拳,指尖陷进了掌心:“够了,都是我的错,我才是不该介入的人。”
陌筝最后望了一眼林亚风额前的淤青,掉了头走开。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脑海里的那句话冲击着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年龄你不分,伦理你也不分!”
是呵,自己明明很清楚。以为躲在他怀里就能忘掉的事情,却还是真正地存在着。
呆在林亚风身边的不应该是自己,自己是他的学生,也不懂他的世界。
林亚风呆在原地,手里还攥着路禹凡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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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筝就这么消失在了林亚风的视线里,他忘了追。
脑子里很乱,他松开了路禹凡的领带,跌坐在地上。
“你小子尽给我添乱。”林亚风的指尖覆上额头,轻触着那处淤青。
路禹凡喘了口气,恢复了些理智。
“对不起,可是江岚……”
“你有完没完?”林亚风的眉头皱得很深,“江岚变了。你什么都不清楚就任她摆布?说我不分道德伦理,你才是不分青红皂白!”
“你不要那样说她!”
“不是我想那样说,你不信就自己去看,别来惹我。”林亚风皱着眉起了身,理了理衣服、头发。路禹凡这家伙,真是无药可救。
望了家门口的街道,突然想起走掉的陌筝。
她明明没有地方可去。可是,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吸了口气,林亚风连忙向前追去。
陌筝显然没跑多远,没追几步林亚风就望见了她的身影。
“筝,怎么了?”
垂着头的陌筝猛然惊觉,抬头一望,林亚风早已挡在自己面前。
“没怎么,”她又垂了头,声若细蚊地回答他,“年龄,伦理,现在想想,的确不能不管。”
林亚风挑了眉,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个路禹凡,以后有他好看。
他嗤笑着扬起唇角:“是啊,不能不管。不如我辞职,不做老师了。”
“不要,”陌筝慌了神抬起脑袋,“不能因为我,不能只是因为我,就……”
“只是因为你?”林亚风好气又好笑,“为了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什么叫‘只是’?”
陌筝噤若寒蝉。
“什么年龄道德伦理?在我面前都是废话。”
“可是你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才刚出生;你上高中了,我还没上小学;你上大学了,我小学还没毕业……现在你读完博士当老师了,我却是你的高三学生。”
仔细想想,确是差了很多。
“所以你现在遇到了我,我教你怎么高考,教你大学的生活,教你读研读博,教给你生活,教给你爱。”所有的道路,他先走10年,现在他停下来,只不过为了等她,和她一起走完剩下的数十年,“你管我的以前做什么?我会把我所有的明天,许诺给你。”
把我所有的明天许诺给你。不要去想从前。
陌筝红了脸,眼神却仍是有些飘忽。
“陌筝同学,你果然忘了你的承诺。”
“啊?”
“你呀,果然是我最笨的学生。”
陌筝愣了愣,回想起了什么。
林亚风牵起她的手:“不是说好了吗,要抓牢筝线的。”
陌筝恍然,想起了在学校空地的那番情景——
……
林亚风反握住她的手:“这只叫‘陌筝’的风筝,我会把她的筝线抓牢。”
陌筝又笑着抽出手,重新握住他:“这只叫‘林亚风’的风筝,也跑不掉。”
“你可不要忘记说过的话。”
“怎么会忘记?”
“因为你是我最笨的学生。”
……
林亚风力度恰好地攥着陌筝的手。他怕弄疼了她,却绝不会让她挣脱。
她却也不想挣脱。
陌筝的手也覆上了他的手:“可是,上帝不掷骰子呢。”
“那又如何?”
“也许我们不应该相遇。”
“你又乱说话。再乱说以后的单词你都要抄100遍。”
可是陌筝却固执地仰起脑袋,歪着头望着他:“不过我们还是相遇了。是不是上帝打了盹,不小心掷了骰子,制造了这次偶然?”
上帝不掷骰子,他和她是上帝的疏忽还是可以逐本溯源的注定。
“你不是说了吗,上帝不掷骰子,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林亚风的左手覆上陌筝的长发,“这说明,我们的相遇是可以逐本溯源的命中注定。”
林亚风的右手抓着她向后一带,让她扑在了自己怀里。
“你若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隐变量,上帝不会掷骰子,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就相信我们的爱情也是真实的。你不打算违抗上帝的安排,是吧?”
陌筝点了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林亚风在一起就是违抗了命运,其实不然。如果自己选择了放弃,那才是违抗。谁说老师和学生不能在一起?
“对不起,我好笨。”
“没有笨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如果你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我可不再教你了。林亚风扬起嘴角,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无论陌筝再犹豫多少次,他都要将她追回来。
陌筝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心:“我不会再犹豫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做题的时候你不是说吗,错误犯一次可以,但是不能犯第二次。”谢谢你,教会了我爱。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当你的老师。”
“不要!”陌筝猛然抬了头,“我不要,我要你当我的老师,我要天天都能看到你。”
林亚风莞尔着把她的脑袋压回到自己怀里,这个孩子,终于开窍了。
“可是……江岚那里怎么办?如果闹到学校去……”
“不要小看了你的老师,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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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周一,周末的晚上,林亚风载陌筝回学校。
往常为了掩人耳目,总是没开到校门口陌筝就下了车,这一次林亚风却径直开进了校门。
“干嘛不让我下车?”这样一来,岂不是没等江岚把事情抖出来就自己暴露了吗?
“说了我自有安排,听我的话就好。”
车一直开到宿舍楼前才停下,陌筝向窗外望去,松了口气——幸好没什么人。这个林亚风们到底搞什么鬼?
陌筝正要下车,却被林亚风叫住了。
林亚风递给了她几本书。
“又是高考辅导书?”
“不是,给你随便看看。”
林亚风如往常一般勾起唇角,唇间的笑意若隐若现得神秘。
陌筝撇撇嘴收下了,早已习惯了他的无常。
“明天见。”
“嗯。”林亚风微微颔首,看着她下了车。
还没等上楼,陌筝就好奇地打量起手中的几本书。
《名人传记》?给我这种书做什么?
陌筝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带着书上了宿舍楼。
上了楼,把书摊在桌上,发现书里都夹着书签。
翻开夹了书签的那几页,一本本翻阅,发现都是名人的婚恋史?!
沈从文和张兆和、余秋雨和马兰、鲁迅和许广平、杨振宁和翁帆……直到徐悲鸿和孙多慈。
陌筝只是草草地翻阅了一遍,也已找到了这些故事的共同点。
都是师生恋。
31岁的沈从文娶了小自己8岁的张兆和为妻,马兰结识大他十六岁的余秋雨先生,鲁迅比许广平大18岁,杨振宁和翁帆更是相差了整整54岁……
扬扬眉毛,陌筝懂了。
轻笑着把书放上书架——林亚风真是煞费苦心,只可惜浪费了几本书钱——既然已经确定,年龄什么的在她陌筝眼里,也都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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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陌筝感到自己身边笼罩着一股异样的眼光。
莫非……江岚已经行动了?
坐在教室里,陌筝总觉得所有人的气氛都不对,可是却感觉不出有人窃窃私语,也没有什么恶意。
“筝,这招太高了。”夏清丽面含笑意地走到陌筝身边,附在她耳畔道。
“什么啊?”
没等夏清丽回答,一个比女生更八卦的男生也尾随夏清丽跟了过来。
“陌筝同学,我说你身上怎么有股channel男香的味道……”那男生眯着眼,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陌筝一惊,他莫非知道了些什么?
“我说呢……原来就是林亚风的味道!”
“你……你别乱说!”陌筝急了,江岚不会把消息传得这么快吧?都怪林亚风那么明目张胆,说不定是他自己露出的马脚!
“我可没乱说哎,你也不用怕啦,人家都知道了!”
“什么跟什么啊!”
“没想到你和林老师是那种关系啊……”
“不是……我……”
“没想到你爸和他是老朋友了啊!”
“啊?!——”
环顾四周,同学们都一副“早就知道了”的微笑神情望着她。
陌筝这才是真的呆住了。
————
办公室里,林亚风与往日一样安然自得。
“林亚风。”
随着那3个字的女声,一个身影一晃,进入了办公室。
“欢迎来玩,江岚。”
“你倒是过得甜蜜,你当真就不怕我告发吗!”
“可惜啊,我早你一步告发。”
“什么?”
“n中已经知道,我和陌筝的父亲是老朋友,现在陌筝无依无靠,会由我来帮助她。”
江岚原本得意的面色凝固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林亚风还有这一招。谎称自己是陌筝父亲的好友?
把江岚逼急了,她无非去告诉校方,林亚风在和陌筝交往,到最后陌筝和林亚风都呆不下去。可是如今林亚风先她一步告诉校方,自己在帮助陌筝。就算江岚去告诉校方陌筝周末住在林亚风家里,也没有人会在意。她若是直截了当告诉别人他们关系不一般,更是只会被人当成笑柄。
“帮助朋友的女儿,似乎是无可厚非呢。”笑到最后的,看来是林亚风。
“哼,看来你和她父亲是忘年交啊?”
“而且我发现,我那套房子,其实是陌筝的父亲卖给我的,真是缘分呢——这,也不失为一样证据,证明我和他父亲的交情。”
江岚却不会轻易低头:“那你认为,你的父亲,会帮你圆这个谎吗?”
“我只知道,他不会将事实说出来的。”
江岚不禁轻叹一口气——是的,按照林亚风父亲的身份,自然是不会随便将这事抖露出来。
“江岚,打算放手了吗?”
“不。”
“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呵,谁说的?我一直这样。”
“你已经没有我的把柄了。”
“无所谓!我就是要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手里还有路禹凡,我还能让你和朋友反目!”
——
“江岚!”
江岚的身子滞住了,那个声音……是路禹凡。
“江岚,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都要问我怎么了?”
为什么现在才问我怎么了!
路禹凡苦笑,原本他不信林亚风的话,可现在却不得不信。到头来是自己他妈的给女人利用了!?
他上前拉起江岚的胳膊就走。
“你干嘛?放开!”
“走!不要再闹了。”
江岚呆呆地望着路禹凡——之前,无论如何路禹凡都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从来没有命令过自己。现在的他,有些陌生。
第十七章·上帝的骰子(下)
林亚风家的客厅里——
“你知道江岚为什么那么偏激吗?她在国外哪是把人家的公司吞并了,分明是她男友把她的公司吞并了!吞完之后,又把她一脚踢开。”路禹凡苦笑着告诉林亚风。江岚作为一个女人,未免太过于强硬了。就是这么一个强硬的女人,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那来找我的茬干什么?”林亚风不以为然地扬了眉。
“怕是还忘不掉你,”路禹凡的笑容更苦,“好啦,我已经劝她回去了。”
“你不留她?”
“留她做什么?她心里又没我。”
“那你心里没有她?”
路禹凡不置可否地喝了口酒:“我帮她订了明天的机票。”
陌筝的卧室里——
“靠!那个路禹凡竟然喜欢江岚!”夏清丽愤愤地对陌筝发泄着。虽说她没见过江岚,但听了陌筝的描述后,夏清丽显然对江岚没什么好感。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人家?”
“才不是!”夏清丽红了脸,“我只是对他低下的品味感到恶心而已。”
“喜欢你,品味就不低下了吧?”
“你还笑我!想想你自己吧,都要见男方父母了,啧啧……”
“别和我提这个……我现在去见人家肯定不被接受吧?可是林亚风偏说什么他父亲肯定已经知道了,见不见都是迟早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接受你?说不定人家正想要个童养媳……”
“去死!”陌筝抄起枕头就向夏清丽扔去。
————
片刻后,夏清丽起身下了口打算回家,路过客厅,却正好碰见了同样起身欲离的路禹凡。
夏清丽愣了几秒,可一想到路禹凡对江岚的感情,就没了好脸色。
她一翻眼,径直走向大门。
门口,夏清丽故意找着茬:“你干嘛跟着我?”
“同学,我也要出门。是你挡了我的路。”
“哼。”夏清丽闷哼一声,一甩头便走了。
“等等。我送你回家如何?”
夏清丽第一次见路禹凡,便是路禹凡开车送她回家的。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上了车,路禹凡笑问:“你是陌筝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你忘了?”该死,在seven club,自己明明告诉过他。
“我们之前见过吗?”
“那天晚上在seven club,你忘了?”
“哦——夏清丽啊,对不起,记性不太好……”
“停车!”江岚的名字你肯定不会忘!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路禹凡望着她,满脸的疑惑。
“我先走了。路、禹、凡、先生。”凭什么?我把你的名字记得这么牢固!
夏清丽一推车门就下了车,路禹凡却也不急着重新发动。
他望着后视镜里那个反方向行走着的夏清丽,不解她为什么那么怒气冲冲,从第一眼看见自己,似乎就气呼呼的。自己只是当好人送女生回家而已——这种事……自己似乎常做。怎么这次就吃力不讨好了?
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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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禹凡和夏清丽刚离开,脚步都还没多远,林亚风便上了楼。楼梯还没爬到一半,就撞见了陌筝。
显然,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对方。
对于他们而言,对方已然变成了毒品。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无论过几个月还是几年,他们的激丨情都无法消磨成为淡然的亲情,虽然他们的爱情也包含着亲情。
不能坚持片刻没有你的呼吸。
他只是心领神会地望着正欲下楼的她笑:“怎么,星期五下午就忙着回家了?”
她也只是看着正欲上楼的他,仍不敢坦诚地说是因为想他:“谁叫校董还是不够富裕,住得没这里舒服。”
他笑着用食指指尖点上她的唇:“不要随便说校董坏话啊。”
“怎么?又不是在学校,不犯法。”
“我要是过几年娶了你,校董可是你公公。”
“我公公?我外祖父早不在了啊……”陌筝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笨蛋。林校董,是我爸。”
陌筝的眼睛瞪得更大——那她要去见的林亚风的父亲……是自己学校的校董?
“你别耍我啊……”陌筝苦着脸,一脸的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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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亚风的父亲并不喜欢去饭店之类的地方会面,只是让林亚风在家里等着他自己过去。
现在陌筝知道为什么林亚风说他父亲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事,晚见面不如早见面了——他父亲是学校校董,林亚风又对学校放话说自己会照顾陌筝,她是自己朋友的女儿,林校董怎么会不知道?
陌筝可怜兮兮地望向林亚风,干嘛冒这么大的风险编这么一个谎?“万一学校赶我走怎么办……”
“学校里除了校董,没有人知道你并不是我朋友的女儿,而我父亲顾及学校的声誉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陌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他一般不会往n中跑,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叮咚——”
门铃一响,陌筝的身子就忍不住地一颤。
“我去开门,放轻松。”林亚风安抚地拍了拍陌筝的肩头,起身去开门。
随着开门声,进来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西装、领带样样都整齐规矩,袖口、领口的扣子一颗不漏地全都扣好,略有些厚度的镜片后传来了审视的目光。
也许开学典礼上见过他,可是陌筝却早已忘了。早知道有今天,就应该好好观察一下他……
不愧生出了林亚风,这个父亲一点也不显老。只是面对那审视的目光,陌筝不禁有些闪躲。
林校董上下打量着这个刚满18不久的女生,显然,他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看过了,可以单独谈了吧。”林亚风淡淡开口,似乎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父亲,而只是n中校董而已。
林父微蹙了眉,神态与林亚风如出一辙,不过还是点了头。
林亚风转过身示意陌筝上楼,陌筝已是巴不得离开客厅了,向林校董微微颔首示意便奔上了楼躲在卧室里。
林亚风和父亲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有什么看法,林校董?”
“在家里,喊校董做什么?”
林亚风微微翘起唇角,却笑得并不惬意。
“这里恐怕只是我的家。母亲过世之后,我没回过家,你也没管过我。我都快忘记了,林校董是我父亲啊。”林亚风微仰起头,自嘲地笑。
“你知道你妈死了我有多痛苦。”
“痛苦得只沉浸在妻子的逝世中却不管儿子。”
“亚风,对不起。我知道我该弥补,我也尽力了……”
“所有的尽力都只在于物质。”
空气里微微泛起了火药味,林亚风向后倚在了沙发上,调整了呼吸重新开口:“好了,今天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林亚风歪了头向父亲望去,示意他有什么看法,直说就好。
“陌筝是个好孩子,只是毕竟和你差了好些年。”
“你只见了她一面,就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差了些年份,就知道她不适合我?”
“我并没有说她不适合你。”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林亚风的意料之外,他扬了眉,不予答话。
“我和你妈,也差了许多年。当年我去大学授课才认识了她……”
“好了,别再扯回去。”林亚风深知父亲对母亲的爱,可也就是这爱,让母亲逝世后的他失去了本应有的关怀。
“只是她现在要面临的是高考,你别耽误了人家。”
“我是她的老师,我比你清楚。”
林父点了点头,并没有别的话要说。只要儿子能够幸福,怎样都好,这是他应有的弥补。他也相信自己儿子能把握得了分寸。更进一步,陌筝这个孩子,自己也应该照顾着点。
“就这些?你没有别的看法吗?”印象里,父亲还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
“没有。我儿子和陌同学,谁我都惹不起。”
林亚风挑了眉,不知何谓。
“你编造说陌筝的父亲是你朋友,可以说是对了一半。事实上,她父亲是我的老友了。”
林亚风心里有些吃惊,却仍是处惊不变。
“她父亲当年帮过我许多,可以说若不是他,我也不过是个小公司的董事罢了。后来他败绩,骨头却硬得很,我怎么帮他他都不肯。直到后来……不小心碰上了毒品。
“就是碰上毒品,这家伙也只跟我借了陌筝来n中的学费。谁知道后来……竟就这么轻生了。临死前他找过我,说他一辈子没求过人,只求我以后照顾着点他女儿——他知道,我在n中有投资。
“我不好出门直接帮她,只是暗自注意了点。谁知道,我儿子竟先帮上了她女儿。”
林亚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与自己,从头至尾都有缘分。一切都是上帝计算好了的,不是什么掷骰子的结果,是必然。
林父站起了身来:“自己掌握分寸,你自己都说,我没管过你。只是别把她的高考搞砸了,否则我对他父亲也没法交代。”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被冤魂吓醒。
“对于她的高考,我比你更担心。”
“我并不是支持你这么做。只是既然你这么选择了……还有,现在不要太放肆,学校可担负不起。”
“我也担负不起。”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送。”
父亲走了。林亚风躺倒在沙发上,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顺利些。
“筝,下来吧。”
躲在房门后的陌筝微微探出了脑袋。听完了他们的谈论,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原本以为自己对什么都能看得很淡了,可是听到了父亲的事情,却还是……她忘了,自己也曾经哭过的。
她来到他面前,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疼地伸出手浅拭。
林亚风和他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陌筝有些担心,毕竟自己是失去过了的。
都说人性是脆弱的,人是因为有了感情,才得以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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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林亚风无可奈何地被陌筝硬拉到了德基广场。
“说了在家复习,来这里干什么?”
“唔……陪我买东西嘛。”
“来这里,你要买什么?”
“到时候再说。啊……要往哪里走啊?我要迷路了……”陌筝祈求地拽着林亚风的袖子。要说买东西,凭着兜里那几张钞票,自己来新街口只敢去莱迪逛逛。即使林亚风给了她信用卡,这样的奢侈品广场她也从未去过。
“你老实说,来买什么。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嗯……其实呢……我……”
“别想着怎么编了,说实话。”
陌筝扯着林亚风的袖子,声音越来越低:“明天不是你爸生日嘛……”
“他的生日与我无关。还有,你怎么知道的?”所谓的父亲,自母亲过世之后没有为自己过过一次生日,自己又凭什么为他过生日?
“你要是真不在意,干嘛在手机备注里写那么清楚,害我不小心看到……”
“你是不小心看到,还是对我的东西过分好奇?”林亚风微微压低了上身,偏着头盯着陌筝。
“反正你陪我买生日礼物就对了嘛,就当是我送的好了……”
“你送还是花我的钱。”林亚风直起身,不想再逗留。
陌筝支吾了一阵,手里还是攥着林亚风的袖子死不放手:“你多好,还有爸爸可以送礼物,我连爸爸也没有了……”
林亚风侧了脸望她,右手抬起覆上了她攥着自己袖口的左手。
陌筝愈发地低了头,言语中有一丝哽咽。
“我失去过,知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痛苦。所以才不想你和我一样。”
“我爸的生日我都记着,可也是从来不为他庆祝——因为他没有为我庆祝过。自从我爸败绩,我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直到上一次,和你一起的那一次3月14日。可是现在,我也好想能送份礼物给他,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陌筝没有再说,也说不出了。
林亚风望着陌筝紧紧攥着自己的左手,指尖泛白。
他牵起她的手,向商场电梯走去。的确,有些事,陌筝比自己更清楚。没想到自己这个做老师的还要被学生开导。
来到了hogo boss的专柜,他望向那条深蓝斜纹的领带。
他知道父亲不爱阿玛尼,不爱范思哲,却只爱hogo boss。那天他们一家三口来逛德基,父亲早已相中那这款领带,打算隔天来买。只是刚出门,母亲便出了车祸。
买东西,付款,下楼。陌筝一直都被他牵着,一言不发。嘴角却被浅浅勾起,她知道他买那条领带给谁。
直到走到街上,陌筝才开了口——
“江岚?!”
第十八章·低吟浅唱的音符
不和谐的音符
在这未完成的乐章里
这曲调太美
不忍破坏那一首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