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蛇并没有躲多少时间。
实际上,掠食者在第二天夜裡就找到他了。
当时盲蛇依然蜷缩在那堆落叶裡,然后,他感觉到空气的味道逐渐改变:
落叶的气味、水的气味、角落的青苔的气味、泥土的气味。
落叶的气味、水的气味、角落的青苔的气味、泥土的气味,还有很淡的,从洞口进来了,另一个生物的气味。
很快的,盲蛇想起了那个气味。
不,应该说,盲蛇的身t想起了那个气味。因为他瞬间缩了起来,他的尾端开始警戒的绷起,头也抬了起来。虽然他非常想立刻逃开,但是蛇类无法后退,而前面就是树洞的洞口,盲蛇没有任何能够逃躲的角落。
「应该冒险躲到c根的」
为此盲蛇感到懊悔。
虽然哞叫的庞然怪物跟猎食者都是盲蛇的天敌,不过在看到危险已经近在眼前时,就会觉得另一个选择大概会比较好吧。而无论是否有比较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掠食者已经来到他的前面,嘶声若咆啸:
「所以,你是什麼
「能吃的
「还是,不能吃」
啊啊,是这样的二选题吗
这一瞬间,盲蛇感到错愕。
他这j天躲藏的时间裡,其实也有在思考对方询问的事情:
自己是谁
虽然他跟掠食者都能够发出像是嘶声之类的声音,好像语言也是能够通的,然而他也不确定自己跟掠食者是否是同类不,依照对方的二选一题,至少在食物金字塔这点而言他们并不是对等的。
盲蛇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那天,掠食者自己停下来,盲蛇是没有机会逃脱的。就这点来看,盲蛇这j天的命可以说是捡到的,原先他应该要被吃掉了。但是这方面盲蛇对於掠食者倒是没有任何感激,怎麼样想他本来可以不用被吃的,却要因为这傢伙自己高兴就面临这种二选一题。
因此他没有回答。
他选择绷紧神经,趴伏着,发出微小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嘶声,面向掠食者。
盲蛇一面发着嘶声,一面绷住自己的尾巴。
盲蛇是不靠咬击去防御及攻击的;或者说,他们没办法这麼做。他们能够咬蚂蚁以及一些小型昆虫,然而盲蛇本身没有怪力,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小力小口,咬那些比自己t型大的动物根本不痛不痒。因此在演化过程中,盲蛇的尾端部分保留了一层y角质,而那层y角质,就成为他们的武器。盲蛇会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以尾端戳刺防御。
不过,盲蛇并没有毒。
这样的防御功效多少
就跟拿一枝树枝去戳一隻鱷鱼一样的意思。
盲蛇自己当然也知道这点。
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是一条盲蛇,j乎是食物链的底层,演化确保了盲蛇的族群能够以其他的手段包括隐藏在落叶堆、单一个t就能生殖繁衍,以及那个有点y不过没什麼力的尾巴,继续维持整个族群的存续;但是演化并未给予他们每个个t正面迎击时的保障。他难以咬击,难以伤害到对手。
即使如此
他想活下去。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想活着,即使没有目标、没有重要的谁、或是其他牵掛的事物,此刻他就是想活下去。
面对充满警戒的盲蛇,掠食者发出嘶声:
「所以你是能吃的了。
「不能吃的,有毒的,他们就自己承认有毒了。
「只有能吃的,才会想要迎击。」
没错,我是没有毒的,我是能吃的。反正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是食物,是生态链底层,是弱r强食的那个弱r。
但是我不想被吃
盲蛇在内心嘶吼,边匍匐在地,儘量的靠着泥土,一面预备着尾巴,一面感觉t外掠食者逐渐b近的气息。
他还有最后的机会,仅有的一线生机。
虽然只有二分之一的机率会赢,但是对盲蛇而言,这是攸关生死的赌注。
因此他一动也不动,等待赌注的结果。
但是掠食者却又停下了:
「算了,我还是不饿。
「那麼
「下次,告诉我你是谁吧。」
「不是能吃跟不能吃的那种。我想知道你是谁。
「但是
「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等我饿了,我就会
「吃了你。」
盲蛇楞楞的,感觉到掠食者的气味越来越淡,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往洞口过去。
他不敢移动。
盲蛇害怕对方实际上是骗了他,害怕对方会忽然又转过头来,一口咬了他。
盲蛇的最后一个机会就是他的拟态:
盲蛇的头跟尾看来差不多,眼睛不大,而尾端又稍微尖起;不知情的对象,时常就把盲蛇的头尾给弄混了,攻击他的尾端。尾巴被咬了会很痛,但是不见得致命;但是头被咬了不只是痛,还是致命。而盲蛇不知道对方二选一会去咬头或者尾因此才会说这是攸关生死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