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掉包影帝

掉包影帝_分节阅读_38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文导好生头疼,十来分钟的片花反复推敲,在剪辑室里倒腾了好几天,废了几百次稿,活活逼疯了好几位年轻有为的剪辑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视频给定下来了。

    在小黑屋里,文导把视频放在投影仪上,让所有工作人员跟他一起看一遍。

    十来分钟的片花里是满满的逼格,开篇第一个镜头就是大广角长景深,在一片黑云压境的天空之下,万马崩腾扬起漫天黄沙。镜头渐渐推进,由点即面,最后落在了一匹朝天昂头的黑色骏马上。那只马的眼睛黝黑而明亮,闪着一片白光,白光渐渐扩大,画面淡出,用蒙太奇的手法切入一个人的眼睛。“我从不做梦。”在古琴声中,传来周锦配的画外音。

    “我便活在梦境之中。”镜头由周锦的左边眼睛慢慢往右移动,移动镜头马上接着一个移动镜头,画面上出现一条无人的街道,一只红色灯笼在夜色中飘荡。

    “我是一个身处其中的旁观者,存在和虚无与我无关;我是历史的背叛者,没有脚,以幽灵的形态飘荡在最古老的街道上;不去面对我血流成河的子民,不去看我满目疮痍的河山;感谢我戛然而止的命运,将我冻结在无情的时间里。”

    背景音乐声加大,画面渐渐变亮,出现各位主演的定妆照和名片,最后定格在一滴渲染开来的墨水上——“生”。

    “你怕什么?”一个穿着黑布粗衣,脸上生了一块红斑的男人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兄弟们,什么好怕的。”

    “不贪生,不怕死,就怕,就怕白活了这么一遭。”

    ——“死”。

    “娘什么都不怕,”画面上出现一个中年女人,温婉如水,用手摩擦着一个男孩的脸颊,“我只怕你跟你爹一个样,出了这扇门,就再也不回来了。”

    “娘,我不会的。”男孩仰着稚嫩的脸蛋,奶声奶气的说。

    下一个镜头,中年妇女在自己的额间系上一块白布。

    ——爱

    周锦出现在画面里,着一身白衣,端坐在棋盘前,纤长的两指捻起一枚白子,啪的落在星格棋盘上。“我以为我懂什么叫爱情,爱情不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最后变成一捧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错在何处?”演李知的男演员手里把玩着一粒黑子,眼神落在棋盘上,低声问道。

    “爱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你爱她,爱她到天崩地裂,爱她到骨子里,却……与她无关。”周锦说完伸手抚开衣袖,从棋罐中捻起一子。

    “所以,你才会输。”

    黑子落下,画面上出现一树红梅,一名青衣女子立于树下,粲然一笑。

    ——“恨”

    一个男人痛苦地在地上哭泣,他的手指插|进松软潮湿的泥土里,然后猛然合拢,抓住一把泥土,“我要让你跟着块泥巴一样,被万人唾弃,被万人踩踏。”

    画面上出现一抹飘散的青灰,“我不恨你,你不配我的仇恨。”配乐剪剪激烈,古琴中加入整天的锣鼓,然后突然停止。

    黑屏。

    视频播完后一室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周锦也没有。

    一部作品的最终使命便是与他的观者们达到共鸣,无形的情绪以不同的艺术形式塑造成有形,然后被人触碰,获得永恒的生命,周锦觉得这部作品做到了。

    它直击他的内心,将他打动,无论是以作者的身份,还是以观者的身份。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他被无形的手掐在喉咙间无法发泄出来的情绪,他的遗憾他的希望以及他的命运,统统在这面小小的荧幕上展现了出来。

    文导从黑暗中走出来,投影仪上的光,映在他的脸颊上,让他一半站在阴影里,一般站在阳光下,“怎么着,也得吱一声吧,这是中不中啊?”

    “中。”周锦开口道。

    “中啊!”大家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经廿年》官方厚博号上传了一段视频,没买热搜,没买营销号,就这么完全没炒热度,直截了当地发了出去,任性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结果到了晚上,这段视频被轮了上万次,顺利霸占热搜宝座。

    看完之后,已在坑下等候多时的粉丝们哭着说没白等,画面精美到爆,完全可以媲美电影画质,无论是构图、打光还是配乐,全都无可挑剔,这样的作品别说等一个星期了,就算像神探冬洛克那样要他们等四年他们也哭着叫爸爸。这批浮夸的猛吹党不乏周锦的脑残粉,大家纷纷表示只恨不能跪着给文导唱征服,把周锦拍得美如画,帅出了新高度。

    不慎点入的路人们淡定观后表示,似乎从这段视频里看到了国产电视剧的希望。但是不要全剧所有的精华都浓缩在这十分钟里,要是实物与广告有差错分分钟给文导寄刀片。

    但也有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路人还是会酸上一句,说:“low爆了,跟坏莱芜的逼格差远了。”

    这些可怜的娃娃一发声马上被喷的妈都不认识了,“我去,你拿一部电视剧的片花给坏莱芜比,算你狠,抱走我锦宝。”

    “还是不是中国人,就会跪舔坏莱芜,滚去抱你米国爸爸的大腿吧。

    ==========

    作为一个尽职的男朋友,曹元竭尽全力为周锦贡献点击率,直接将视频设置成循环播放然后开始忙他自己的事。

    这几天公司赶在年前要把事情都处理好,乱七八糟的杂事都要堆起来了,不过还有几天忙活,然后公司就会过年放假,他就有时间带周锦到处玩玩,周锦还没去过游乐园,没坐过摩天轮,应该带他去试试看。

    突然,暗黑的画面上有一个一闪而过的红点抓住里曹元的注意力,曹元马上按下了暂停键,周锦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红色的吊坠。

    曹元将这张图片截下来,放大后发现这只吊坠并不是塑料玻璃这种会反光的材料,而是一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石头,石头是不会发光的。

    曹元重新将视频打开,倒退到红光出现前的地方,然后按下播放键。果然,那块石头闪动了一下,不是反射灯光,而是由内而外自行发出一道火红的光芒。

    曹元开始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元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周锦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那天周锦为什么会这么问?

    曹元觉得自己站在一团迷雾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便能揭开谜团,但他却不愿意迈出这一步,因为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他的大脑,这个谜团的谜底并不是他想知道的。

    犹豫了片刻,曹元将截下来的图片运用谷妹搜图功能开始搜索。这块石头的来历马上被查找了出来。

    “宇晋七十五年庆王李蹊(字行谨)陪葬物,存善鸡血石吊坠,长10厘米,宽5厘米,重35g,上无人工雕刻,天然纹路成滴血状,1992年首次出现于荷兰古董拍卖行;先所在地:未知。”

    曹元心中雷声大作,他慌忙掏出手机,快速拨通周锦电话,电话接通了。

    “嘟嘟嘟”,无人接听。

    ☆、第 42 章

    周锦站在金淦物理实验室的大门前。实验室里一片寂静,高楼的隔窗没有一间亮起了灯。沉重的铁门上挂着生了锈的牛鼻锁,绿色的铜锈往外翘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片,确定没有走错。他伸手推了推沉重的铁门,一手铜锈。

    “有人吗?”周锦用力拍了拍铁门上一格格的铁条,空旷的场地里回荡着敲击声,无人回应。

    所有人都走了,他来晚了。

    深冬的半夜寒风刺骨,周锦往单薄的棉衣里缩了缩脖子,慢慢地沿着墙角蹲了下来。

    人都是贪心的,当一个愿望得到了满足,他别开始追求下一个愿望,这条追寻的道路漫长得没有尽头,这条路上所有的人都像夸父一样,明知无望,却拼命的奔跑,最后饿死渴死,瘫倒在地,化为山川化为河流。周锦也是。

    他开始得寸进尺了,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在荧幕上留下一段不会被抹去的印迹,然后便坦然接受,无论最后的结果是离开还是留下。

    但现在他变了,心中芝麻大的期望日益膨胀,最后填满了他狭小的心胸,他不想走,他不要走,他要永远留在这里,千方百计,也要留在这里。

    寂静的晚风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低沉稳重,一个肩宽膀圆的高大男人徐徐走近。他在周锦的身侧站住,一条腿倚在铁门上,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扑扑抖出一根挂在嘴边,“有火吗?”他说,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周锦木然地抬起头,看清背对着月光的来人,他看不清这个人得脸,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有。”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找人。”

    “找谁?”

    “王晓达教授。”周锦低声回答。

    在这个世界里,周锦认识的人不多,懂得知识也少得可怜,但冥冥之中他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帮他,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王晓达。

    为什么在这么多的书店里,他偏偏会在慌忙之中闯进他签售的这一家;为什么这么多的书籍里,他偏偏会看到他写的书;为什么这么多人里,他偏偏记住了他,过目不忘,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是人的本能自救反应,敏锐的紧紧抓住最后可能救自己的东西。

    “你找他干什么?”那人轻轻从嘴里吐出一口香烟,白色的烟形成一个圆圈,然后徐徐往上升去。

    周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上发光的戒指,答道:“我想请他帮我。”

    “帮你?”那人轻笑,“他能帮你什么?他就是一个疯子。”

    “帮我……”周锦语塞,是啊,他能帮自己什么呢?

    “帮我……留下来。”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他并没有试图去理解周锦的前言不搭后语,他深深吸了口烟,“可惜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他用手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

    “走了?他去哪里了?”

    “去米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周锦一怔,他手握成拳,骨节发白。

    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如果认识他是一种缘分,那么现在这样错过,便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周锦默默起身,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冷风中蹲了多久,当他起身的时候,脚脖子麻得发痛,像是有一千根针在他大腿的血液里横冲直撞,狠狠地扎着他的肉。

    “那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在米国找到他吗?”

    “何必呢?他就是个疯子。一个被学术界抛弃的物理家,一个不入流的网络写手,你想让他帮你什么?帮你穿越吗?别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