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走后,官府的人才符合他们行事风格的姗姗来迟,象征性的转了一圈儿就收工回家抱媳妇儿了。
百姓们见主角都走了,也就没趣的渐渐散了,赌坊门口该收拾残局的收拾,该统计损失的统计,该赔礼道歉的赔礼,一切都井井有序有条不紊,看得出来经常干这种事情。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清俊男子突然转身踏进赌坊,雪白大氅在脚边打起一个旋儿,身后的白黎犹豫半响,还是跟了上去,有些不解地问道:“齐哥儿,老大她是什么意思?”
齐慕瞥了一眼刚才打斗过的地面,仿佛还能看见刚才那场闹剧和那个人,他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再转过头来时却什么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挑眉道:“我怎么知道?”
“齐哥儿,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白黎浑然不觉绕口的问出这句话,脸色有些憋闷,他们几个兄弟在刘石亮手下吃过不少亏,“我不相信老大居然会跟那个混蛋握手言和,那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先,她是一个商人,而且相当黑心。”齐慕说起她时眼里又浮起淡淡笑意,一瞬就消失不见,他神色清冷,反问道:“再说,你何时见她真正吃过亏?”
白黎被问住了,皱眉想了想,才一脸恍然的笃定道:“肯定是老大又想到什么坑人的招数了。”
齐慕微微一笑而不语,踏步进了赌坊,开始着手处理善后。
座落于帝京西南方向的丞相府,建筑景物具是古朴严谨的风格,一砖一瓦都充满了一丝不苟的气息。
“混账!孽子!”内厅大堂中,一名坐在上方发须皆白的清瘦老者将茶杯摔向地上,脸色涨红,气得胡须都在颤动,身上还穿着朝服,看得出是刚下朝匆匆刚回来。
“爹,您老人家消消气,小心气坏身体。”坐在下方的中年美妇吓得心惊胆战,却不得不劝慰道,一边冲旁边的中年男子打着眼色。
“看看你们教的好儿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现在还被人家抓到把柄捏在手里!”刘丞相气得老脸发颤,“这要是闹到御前,咱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爹,没有那么严重吧?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坐在美妇旁边的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地出声道。
“老夫说的当然不止这件事!你那混账儿子蠢,你也跟着犯糊涂!”刘丞相怒横他一眼,突然从桌上抓了一叠写满文字的纸张砸过去:“你看看他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吃喝嫖赌你们任他去,结果现在可好,玩出了人命!”
刘父手忙脚乱地接住纸张,然后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到最后手指都在发颤,他抬起头惶然地看向刘丞相,“爹,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能得到这些消息,自然别人也能得到,这些年想扳倒他们家的政敌不计其数,要是被有心人拿到这些,绝对可以到御前告一状!
“怎么办怎么办,怪不得你那儿子废物,都是你这个爹做的好榜样!”刘丞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随即沉沉地呼吸了几下,这些年官场沉浮,养气功夫也相当了得,几个呼吸间就冷静了下来,眼神阴鹜地道:“这些是刚才有人送来的,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沐阳王府家的那小子。”
“怎么可能!”刘父瞪圆了眼,觉得荒谬至极,“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泼皮,视财如命,比起咱们家亮儿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是她?!”
刘丞相看着他一脸喜形于色,无声的沉默半响,眼神失望地摇了摇头,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准备一份大礼,老夫亲自去会会她。”
刘父和身旁的美妇对视一眼,俱是满眼不敢置信,他不赞同的开口道:“爹……”
“别说了,老夫自有决策。”刘丞相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负着手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回了房,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无端端老了几岁。
刘父眼神复杂地又扫了一眼手里的证据,随即冷声道:“暗卫何在。”
立即有一名黑衣人出现在身后,“主人有何吩咐?”
“给我盯住沐家那个小子。”刘父脸色阴沉道,“必要时,可以……”伸手做刀比了一个往下切的动作。
“是!”黑衣人身形一闪再度消失。
中年美妇在一旁听着,皱眉道:“不怕爹……”
刘父挥手打断她,眼神带着莫名的冷意道:“沐政鸿跟我斗了二十年,现在又生了个儿子来给我添堵,这次再不知死活,我就让他沐家绝后!”
中年美妇点点头,妩媚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
而另一边,天香楼的贵宾包间里。
沐潇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菜单,挥斥方遒大爷似的点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把招牌菜都上一遍,餐具要水晶的,哦对了,还有你们的镇店葡萄酒也来一瓶,不用担心浪费,咱们刘小公子不差钱儿,是吧?”她说着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他。
刘石亮看着菜单上的价格,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青,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握着菜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心里哗哗的滴血,把沐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脸上还不得不绷着强笑:“就按这位公子说的上吧。”
“刘兄果然豪爽。”沐潇一脸佩服地拱了拱手,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卫琛,“三皇子还要点什么?”
“你都把这菜单差不多点了个遍,我还能点什么?”卫琛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优雅地细细品着,咂咂嘴赞叹道:“这茶不错。”
“三皇子果然识货。”沐潇比了个大拇指,兴致勃勃的凑过来跟他讨论,“这可是极品的冻顶乌龙,千金一两,除了这天香楼,别的地方都喝不到,即便喝得到,也不是这个味儿。”
“哦?看来沐公子对这里很了解啊。”卫琛也凑近几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帝京第一纨绔可不是白得来的,哪里有吃有玩的,能少得了我?”沐潇哈哈一笑,双手合握在腹前,神态举止俱是恣意至极。
“那看来以后,出行游玩还得仰仗着沐公子了。”卫琛优雅地搁下茶杯,转过头来看着她笑道。
“客气客气,三皇子太抬举我了。”沐潇嘿嘿笑道,然后冲一旁站着的侍者竖着眉道:“没长眼的玩意儿,没听到三皇子喜欢这冻顶乌龙吗?还不打包一饼来。”
刘石亮大惊失色,如果说这一桌饭能吃穷他,那这一饼茶叶就能让他破产!连忙拦住侍者,额头冒汗还强自镇定笑道:“物以稀为贵,这冻顶乌龙的美妙就在于有求无应,如果天天品,怕就失了那份滋味儿了。”
“此话有理。”沐潇摸摸下巴一脸赞同道,挥退了侍者,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他,“那刘兄,以后我们经常来品如何?”
刘石亮眼前一黑,还不得不绷着脸笑道:“好……好……”
沐潇这才满意地坐了回去,修长手指搁在桌布上轻轻敲击着,包间里没了她的声音,顿时安静得有些压抑。
“刘兄,菜也点了,旧也叙了,你说接下来该谈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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