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泰写的词本在王千山眼中,那是金子啊,怎肯放手。甭管人家才十四岁,可人家书写的好,名头响啊!大兴街面上,郑国泰这名字,就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怨妇也都听过。
王千山一看郑国泰这架势,心里一咯噔!坏了,人家闲少呢;赶紧上前,一躬到底唱了个肥诺,马屁连拍:“郑贤弟勿怪是为兄唐突了,郑贤弟的词本岂是别人可比;就是一个是阆苑仙葩!也不止此价,你我再商量下可好。”大明朝讲究礼数,所谓人多礼不怪,郑国泰紧走了两步,拽直他身子,接着又对王千山让了半个身子,回了个礼。
不得不说,郑国泰这具皮囊生的好,面如傅粉,眼似朗星,鼻若悬胆,加之唇红齿白,一等一的俊俏啊。穿着月白儒衫站在那儿,都不用说话,就是一副名士的做派。
两人谦让一番,经过无数次友好协商,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一切就很好谈了,由王千山拟了一份合同,商定五百两成交,立字为据。不过,郑大官人以后有时文要卖的优先买于《玉文斋》。
王千山眼看着郑国泰,一人一份,各自画押,落款盖印。随说自己出了五百两银子有些肉痛,但想到以后钱滚滚。当下,他一颗心沸腾起来,人生前三十年做文章屁都没混上的悲催,在这一瞬间,顿时化为乌有,扬眉吐气。
吹干纸张上的墨迹,王千山小心翼翼把合同折起来放进怀里,问郑国泰要了后面的稿子,看也不看,直接往怀里面一塞,扭头就走,旁边香急了,“喂喂喂!还没给银子了。”
“你可成看谁拿着大把银子满街跑的,我家那《玉文斋》开了二十几年,倒是比你家少爷年岁还长,口碑卓然跑不掉的。”说完捂着胸口,也不要风度了,撒腿就跑。
郑国泰到不怕他跑,白纸黑字写下来合同在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不必像没见过银子一般死乞白咧的拉着人家讨要,便笑着朝小丫头就摇了摇手说:“香,不仿事的且让他先去,等下他自然会送钱来。”
郑老爹出来散步,听闻儿子赚了五百两银子,就极为欢喜,一边走一边就说道“咱们家眼看就要兴旺起来,按这般吃喝,也定能大好,我儿眼看也要大考,心思还是要放在正处为好啊。”
“儿子省的,定不荒废学业”,郑国泰对父亲唱了个肥诺,“此间事了自当发奋苦读,是儿子不是让父亲担忧了。”
郑老爹对儿子还是满意的,也就顺嘴一提,听儿子这么一说,点点头由着小丫头扶回了后院。
郑国泰一人歇了小一会儿,顿觉无趣,回到书房,拽过纸来,趴在书桌上继续埋头苦写。他这一写,进入状态文思泉涌,写的速度极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向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这握毛笔可是一件辛苦活,长吁一口气,觉得手腕发麻,他停下笔来,把毛笔搁在砚池上,靠在椅背上,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轻轻舒转手腕,闭着眼睛斟酌词句。自觉状态真是不错,照着这般写法,估计有个七八天肯定能够写好。可就是这身子骨不行,差尽了点,长时间写作有点受不了啊。
第二天一早,郑国泰在院子里哼哼有声练起了拳脚,未了还练了一路剑法,那是小时缠着老管家学的,郑国泰嫌剑法难看,管家受缠不过,只好把剑法飘逸又实用。连小丫头香也跟着学了许久。
郑国泰练得满头汗,这才停下来,偏巧,《玉文斋》的王千山带着伙计早早的,送银子过来了,五百两银子,死沉、死沉的,五十斤多斤,用个包裹裹着,伙计拎得满头汗,气喘吁吁喊门,小丫头香老远听到是送银子的,一蹦三丈高,抢过包裹就往院子里面跑,王千山摇头笑了笑,跟着进了院子。
王千山随着郑国泰去后院见过了老爷子。而后两人在书房闲话许久。历数家中典故,听的王千山羡慕连连,心里面说,感情这郑秀才是家学渊源,文武双全。
临走时郑国泰正se拜托了王千山一件事情,告诉王千山自己乡试之后,要到南方游学,出去开阔眼界,想请王千山帮忙买上一匹牙口五岁左右的好马,定一辆马车。王千山倒也极力赞成,给郑国泰拍胸脯保证,说自家对大兴街面上的事情熟门熟路,定不叫郑国泰失望。
大明朝时期,南方文风鼎盛,连考试都和北方士子分开,北方士子一篇文章做得四平八稳就好得中,南方士子却要做的花团锦簇才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七月下,还有不到半个月,便该秋闱了。
郑国泰的红楼也已经完本,他也开始放下琐事,一门心事的研习功课,准备应考。忽然听见院中有人说话,听声音知道是老管家从辽东回来了。郑国泰快步走出书房,走到院中隔着老远,一躬到底唱了个肥诺:“国泰没用,劳累俞叔了”。
连到不敢,心里倒也欣慰,少爷懂事了啊!
老管家的回归,郑老爷也非常高兴,老兄弟两聊了半天闲话,说了别后近况,老管家听闻郑国泰买词话本,买了五百两银子哈哈大笑“少爷文曲星下凡,文才本就是好的。”郑老爷听老管家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儿子还没有表字呢。
郑老爷把儿子唤到身边,想了想说:“吾儿才思敏捷,不ri秋围在即,为父给你取个表字如何”。
郑国泰微微笑到“我听凭父亲吩咐。”
“吾儿仪表趟堂,世之美玉,就唤作子瑜吧”。
郑国泰不由一愣,前世子瑜,今世国泰,如此戏剧xing的被自己父亲合而为一了。
八月初,各县的士子纷纷涌入beijing府,京城的客栈旅店,纷纷涨价几倍,却仍然无论近远贵贱,一概爆满。就这样,还有许多考生要借宿在民居内,当然价钱只贵不贱。
这时候走在街上,满眼都是戴方巾,穿直裰的读书人,要是不会说官话,话里不带‘之乎者也’,你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一时间满城拽文,酸气熏天,吃饺子都不用醋哉。
郑国泰也不例外,由管家俞叔陪着,早早京城的悦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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