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叶落怀一到承乾殿就奇怪的盯着胡嘉和胡玮二人:“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只见二位大人身上的朝服红一片青一片,像是染坊里走出来一般。
“启禀皇父摄政大人——”胡嘉面色尴尬的答道:“今日我与妹妹坐着轿子上朝时,路过街道,被百姓拦截,以为有冤情,就出轿查看,冷不防周围百姓一窝蜂的扔来鸡蛋、石块、青菜等,若不是轿夫跑得快,我与妹妹今日恐怕就来不了了。”
“是这样。”看着朝堂上忍俊不禁的其他大臣,叶落怀心下了然,她知道必是有心人煽动百姓,转念一想,忽然哈哈大笑:“好一个五彩斑斓啊,二位大人为了历朝劳心劳力,定是她们觉得你们的紫色袍服太单调了,给你们加点颜色,既是百姓赏你们的,你们就收下,我看,这袍服就不必再洗了,经过那条街的时候,也不用再坐轿子了,我再赐你们每人一口铁锅,顶在脑袋上,免得把这脑袋给砸傻了。”
“谢皇父摄政大人。”二人连忙道谢。
“怎么样众位大人?”叶落怀看向一个个似吞了苍蝇的众大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后来,胡嘉和胡玮果然顶着两口锅战战兢兢的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上,老百姓看到她们如此,乐呵了,当然,鸡蛋、石头、菜棒子照扔,只不过现在是找了准星才仍,甚至有好多人誓要扔到锅的正中心才罢休。
而后又几日,新鲜事也不新鲜了,看到两人出现,众人该干嘛干嘛,横竖你们两个**关我们什么事,天王老子都不管,我辈小屁民扔了鸡蛋菜棒子还少了点收入,不划算。只有茶馆酒肆里说起两人,仍有人愤愤不平,如此而已,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怎么样二位大人?”奉先殿里聊起这件事,叶落怀快笑岔了气:“被老百姓扔鸡蛋石头的感觉如何?”
“坏透了。”胡玮这几日都显得很垂头丧气:“我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她们不理解也就罢了,还揪着那点错不放,您说这从古至今,哪里有大臣活的像我们两个这样窝囊的?与其如此,还不如——”
“玮!”胡嘉忍不住责怪道:“我们确实有错在先,她们不懂所以才会误会我们,只要我们做了我们想做的事情,被误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她的话,叶落怀笑着摇了摇头:“胡嘉你说的话,我赞同,也不赞同,既然她们不懂,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她们懂?既然她们误会了我们,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向她们解释清楚?我们做了什么、正要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没有必要放在心里,恰恰相反,我们需要把我们的想法公诸于众,朝堂上那些人反对,不代表底下的人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确实有错,但是错的并不是有了不伦之事,而是错在以为她们总有一日会知道,总有一日会理解——不,你不说她们就不可能会知道,你不告诉她们,或者不能通过她们所亲近的人的嘴告诉她们,她们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也许有一日你们死了,她们对你们的印象也只是两个胆大妄为的**之徒,但是,她们不会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不会知道你们究竟给她们带来了什么。”
“皇父摄政大人此言振聋发聩,嘉已有许久未有醍醐灌顶之感了。”胡嘉从位置上走出:“请受嘉一拜——”她撩起袍服,深深的叩了个头。
“与这番话相比,我更想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她们不误会我们。”胡玮看着叶落怀,想是刚刚的一番话确实起了作用,此刻她的脸上丝毫不见颓态。
“我记得历朝的皇帝很喜欢微服私访,撷儿就是因为这个在百姓中口碑极好,我们倒不妨效仿之。”
“微服私访?”胡玮却摇头:“我与姐姐在这奉先殿里从早忙到晚,哪里有时间微服私访,倒是皇父摄政大人,你有那个闲情。”
“月前不是让各城举孝廉吗?算算日子,第一批也该到了,她们一来,你们两个不就清闲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起,也可以假扮一下除暴安良的侠客。”
胡玮忽然哈哈大笑:“人家真侠客都是做好事不留名,我们倒是为了好名而去做好事,说来真是惭愧啊。”
“不管是为了心还是为了名,只要做的是好事就成。”叶落怀摸了摸自己的脸:“人要脸,树要皮,在这个位置上,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好事都做了,留个名又怎么了?”
“罢了罢了。”胡玮努努嘴:“您还是先看看加急奏折吧。”
叶落怀翻开奏折,刚看了两行就忍不住皱眉:“又涝了,老天还觉得黎民不够苦吗?”
“我还以为您会说——又要拨银子了,哈哈。”胡玮调侃道。
“可不是又要拨银子了吗?但是经过层层盘剥,到老百姓手里的,所剩无几啊。”
“有,总比没有的好。”
“做好事,如果不能做到让人打心底里感激你,那还不如不做,这次,我不会让她们再有机会盘剥。”
“您是想要找一个人亲自运赈灾银了?”
“是啊。”叶落怀笑道:“她从未让我失望过。”
楚府,楚誉走进内室,在床上滚做一团的主仆二人连忙分开,大铜面色尴尬:“家主。”
“你们主仆二人的感情倒是真的好。”楚誉笑着摆摆手,大铜行了礼下去了,她坐在凳子上,看向面色潮红的齐蕊:“你我成亲这么久,倒是未曾与我有如此的亲近。”
“那是你,总是出门在外。”齐蕊娇嗔着骑坐在她的腿上:“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楚誉闻着她身上的气味,陡然生出一丝厌恶,把她抱起放在地上,站起身,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人在官场,毕竟身不由己,若有皇命要我走,我也是不得不走。”
齐蕊却猛地觉得恶心,跑到盂前,呕了起来。
楚誉看她吐完抬起头来:“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不知道,这几日都是如此。”齐蕊摇头。
楚誉走到门外,招呼来一个家仆:“去请大夫。”
大夫把完脉,说的话与楚誉心里想的一样:“恭喜,夫人有喜了。”
齐蕊心里猛地一慌,而大铜的心里,更是一惊。
“送大夫。”楚誉依旧是那副表情,云淡风轻的话语显示不出悲喜:“既怀了身子,就好好歇息,我晚上再来看你。”说罢,出了房门。
待她走后,大铜战战兢兢的问齐蕊:“小姐,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啊。”齐蕊苦着脸坐到床上,撅着嘴:“我觉得她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似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那怎么办啊小姐?”
“死大铜臭大铜破大铜,让你勾引我,我打死你打死你——”齐蕊对大铜一顿拳打脚踢,大铜只是缩着身子承受着,不敢躲避。
“家主,有件事,小盘不知该说不该说。”书房里,小盘看着楚誉,欲言又止。
“你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当比姐妹,还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
“其实主母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您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誉放下书,盯着她。
“其实…其实府里全都知道了,就只有您还蒙在鼓里,主母与她的侍女大铜经常在屋里…在屋里——”小盘心一横:“干那事。”
“干何事?”楚誉嘴角忽然漾起一丝笑意:“此等捕风捉影之话,你也信?”
“不是捕风捉影,府里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一个两个这样说我自然不会信,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家主你知道咱们家的人,没看到不会说自己看到了,我也是怕家主替别人养孩子——其实像她这样败坏咱们楚家门风的人,家主尽可以把她休了,依您现在的圣宠,根本不需要害怕齐相。”
“你的心思我懂。”楚誉点头:“只不过把她休了之后,她日后该如何做人?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孩子,并不懂得分辨是非善恶,等她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可是家主,您太委屈了。”
“我倒觉得,让她嫁给我,是委屈她了。”
齐府,几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模样的大臣围着齐家,不断的追问下一步该如何走。
“我看她是保定了胡嘉和胡玮,**这种事在律令之中并没有写明,要不然她们两个必死无疑。”
“这是她有心保她们啊,若她想一个人死,就算这个人没有罪,她也可以捏造一个出来,若她想保一个人,就是这个人犯了天大的罪,她也能保的下来啊!”
“齐相您可不能一直只喝茶不说话啊,我们可都指着您活呢。”
“是啊齐相。”
“齐相,我的大女儿被曹无期给抓起来关进了大牢,大女儿一进去,我就不远了,如果我进去了,您——”
“她的臂膀,不是只有胡嘉和胡玮啊,还有一个曹无期啊。”齐家放下茶杯:“不急,慢慢来,既然那两人逃过一劫,就转过来对付对付曹无期,也缓一缓她对我们的攻势。”
“曹无期是察贪的,我们不如就栽个贪渎?”
“贪渎之事可大可小——”齐家看向众人:“不如谋反罪大恶极啊。”
“齐相好计策,佩服佩服。”余下的几个人恭维一番后,渐渐散去了。
待她们走后,齐府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齐相——”
“哎哟姬大人,你吓死老身了,这这,你是怎么进来的?”齐家看着面前的姬宁,吓得魂掉了一半。
“对不住齐相,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之计了,姬宁此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齐相商议。”
“何事?”
“齐相,其实孝温恭帝并不是难产而崩的,她是被叶落怀这个奸人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问一句,喜不喜欢看微服私访这样子的,就是微服私访有桃花运什么的,除暴安良破案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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