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逍遥派
三人出招俱都轻灵飘逸,说不出的闲雅清隽,姿式端地是萧洒无比,转眼间以交手百余招。逍遥门下众弟子一个个看得心旷神怡。苏星河更是一脸兴奋,却不必说,望着师父无涯子的背影心潮起伏不定.
无涯子面色突地苍白起来,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盯著青衫人,一股萧杀之气,遥遥锁定,沉声说道:“柴宗周,你是柴宗周!你早就被师父逐出师门,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来害我!”那青衫人瞪著大眼看著无涯子,随即哈哈一笑,道:“不错,想不到我易容改面几十年,你还是将我认了出来,哈哈。”
却听李沧海一声怒喝:“二师兄,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害大师兄?”
青衫人一脸傲然,似笑非笑道:“小师妹,我本不想和他动手,只是他苦苦相逼!当年,我暗中仰慕大师兄,你知道吗?”
青衫人说话时拿眼看了看无涯子,漠漠地一笑,语气竟突地柔和起来,“你知道的,本派叫做逍遥派,向来的规矩,掌门人不一定由大弟子出任,门下弟子之中谁的武功最强,便由谁做掌门。可是大师兄高过我吗?还不是我有意相让!却不想被他告到师父那里。”
青衫人说话声音越说越高,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吗,我的心当时就碎了!后来我又喜欢上丁春秋那个小童,我们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也躲了几十年了!却突然又被你这个大师兄撞破,一定要清理门户,我有什么办法?”
李沧海道:“你,你~”刚想指责他不知羞耻,却想到自已相恋的大师兄却也是自已的姐夫,便即说不下去。
柴宗周状若疯颠,不等两人答话,继续发狂了一般地喊道:“男人喜欢男人便有何不可,历朝历代,哪个豪门大户中没养过几个脔童,师父自诩逍遥,可笑却不懂逍遥之含意,任意而为,何其逍遥也。为什么师父见到徒弟且自逍遥反而不喜?便因为我喜欢男童,便要逐我出师门吗?哈哈,我偏偏就要玩弄逍遥派掌门门下最得意弟子,哈哈!哈哈,老天长眼,哈哈,无涯子你自已竟控制不住那北溟神功,才让我与你那好徒弟一掌将你打下悬崖,哈哈”
李沧海听他说话心中暗想,世事果然无常,大师姐亦苦恋早就定下亲事的大师兄,与二师姐明争暗斗几十年。二师兄也曾仰慕大师兄,因爱成恨。自已却也偏偏就喜欢上了自已的姐夫,而听姐夫之意,也是从心底就只喜欢自已这个小姨,逍遥派于这一代人,皆陷入不伦之恋中苦苦挣扎,这一切便都是天意吗!
苏星河听到那青衫人竟是自已的二师叔柴宗周,又发狂了般的说出这许多疯话,便突地觉得二师叔说的也大有道理,喜欢一个人,无关乎男女,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错了,随心所欲,是逍遥也。抬头向师父无涯子望去,但觉得师父还是依希那么亲切而又寞生,看他每一举每一动都那么,都是那么的熟悉,不禁看得呆了,也想得呆了。
师父啊,你可知道,这二十七年来星河的心事吗?星河是多么怀念师父您醉吟中的西湖,多么想再随您看一看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看那杨柳细风吹起您的青衫。
苏星河这二十七年来足不出雷鼓山半步,更对丁春秋每隔几年便来挑衅一次也是避让三分。其实他武功根本就不在丁春秋之下,便是稍有不敌丁春秋,也绝不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他不但遣散自己的徒弟,还把手下全部刺聋毒哑,数十年不离开这擂谷山可见苏星河对其师无涯子那是敬若天人,是故由爱生敬,这才值得他如此忍辱负重。
苏星河想通此节,突地明悟自已心中那莫明的情怀,却不敢像二师叔那样表露出来,只窝在心中不表。
却说无涯子眼见柴宗周不知羞耻,大喊大叫,幸好在场之人俱都是逍遥门下,无一个外人,众奴仆又聋又哑,无甚担心,却依旧大怒,气得嘴角一阵抽搐,脸色越加苍白。要知道,这许多陈年旧事,乃逍遥派不传之秘辛,许多丑事掺杂在内,自已与小师妹见面时都未曾说的这般透澈,却被柴宗周当了这么许多人的面前道出,不由的心中杀意腾升,众人只觉一股冷彻天地的杀气刹那间笼了过来,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却见无涯子突地一声大喝,“孽障”!急速地回转身子,快绝的旋转,双掌顺势劈向柴宗周,如刀割般的劲风,逼得旁观之人都受不住后退躲避,柴宗周见势急侧身一闪,右手一引一把芒如青虹的断剑忽而刺出,透过掌风指向无涯子的咽喉。
无涯子不慌不忙,手掌左右翻花伸向剑芒,初时缓慢而后极快,猛力的拍向剑面,断剑因而摇晃下坠,无涯子一转手臂,抖出流云袖卷住剑身,内劲猛吐突收,欲夺下柴宗周的断剑,并趁机吸他内力。李沧海也回过心神,隔空一掌劈去。
一股凶猛的剑气突然由被制住的剑身发出,无涯子大惊失色,不想对方内劲古怪如斯,吸无可吸不说,那内劲端也是神出鬼没,让人摸不到来路,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胸口一痛,似乎被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这一下刺痛突如其来,直钻入心肺,令其难受到了极点,急忙松手并反劈一掌,然后停下旋转的身势。
却见柴宗周得势于剑一挥,又劈出一猛烈的剑气,无涯子双手一圈一按,把对方剑气泻得无影无踪。同时又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飞身向前,伸掌向柴宗周胸口拍去。
柴宗周也同时飞身向前,左手在断剑上一击,铮的一响,李沧海心神一荡,掌力落在空处,无涯子身子却从半空中直堕下来,但觉腰肋中一阵疼痛,已被柴宗周踢中了一脚。
无涯子只觉这突然之间,一道阴劲从腰肋处传向胸口,然后胸口就像又被尖针刺了一下一般。这次他已有防备,不若上次般难受,也急运北溟神功化解这道真气,同时借力横飞而退,只是这真气古古怪怪,一时竟奈何不得。而这两下刺痛似有形,实无质,一股寒气突破他护体真气,直侵内脏,吸不得,化不掉,难过至极。他知这是柴宗周用一股极阴寒的内力,积贮于一点,从脚上传来,攻坚而入。本来以内力而论,无涯子七十多年纯厚内力,当今世上已然是无人可比,虽是如今下半边身子瘫痪,但武功高到如此境界,也无甚大碍,却在柴宗周手上连连吃亏,可见柴宗周武功之高。
柴宗周自幼习练逍遥神功,一身修为岂是非同小可,虽说也未必便胜得了无涯子。只是无涯子的真气遍护全身,柴宗周的这透骨针劲却是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难防难当。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花小针刺入其肤。阴劲入体,立即消失,但这一刺可当真疼痛入骨。柴宗周连运两下“透骨针劲”的阴劲,见无涯子以残废多年之躯竟还是毫发无伤的抵挡了下来,也是骇异其内力之厚,无可比拟,旁边还有一个李沧海虎视眈眈,刚才疯狂之意早醒,心中退意立生。
柴宗周虽然拿的是断剑,但剑气吞吐于外,剑法一丝都不曾受影响,这时又从半空中向下攻来,如瀑布凝落一般霎时间连攻出一十六剑。
却听一声娇喝:“撒手”李沧海一晃身间,身子已从七八丈外挡在剑芒之前。柴宗周只觉突然间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遮在无涯子之前,似有似无,若往若还,全身白色衣衫衬着娇媚的脸庞,左手捏指一式“鲲连指”,右手却是一招《天山折梅手》中的“花开堪折”,无涯子却在此时把双手抵在李沧海背心,内力以《北溟神功》为桥,北溟真气如潮涌出,李沧海那一招“花开堪折”便带动空气使之产生扭曲,让人产生一种如真似幻的不真实感,“鲲连指”却不偏不倚的点中柴宗周手上断剑,立时打散那漫天剑光。
柴宗周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断剑再也把捏不住,被击得飞了出去,胸口之处竟然被一指余劲戳破,口中一口逆血也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子却借势向后疾退,更不说话,施了轻功便走。
当年他与丁春秋把无涯子打下山崖,只道神不知鬼不觉,从此和丁春秋占了星宿海逍遥宫,只是念及无涯子的几样历害武功,这才每隔几年便来找苏星河的麻烦,看能不能从此处得到一点秘集下落,不想几十年来一无所获,也没料到这无涯子还是未死。这次他与丁春秋再次来逼迫苏星河说出教中秘集下落,却没想到在此间遇到,本来在看到李沧海抱了无涯子出来之时便想一走了之,奈何心中郁闷之事积压多年,终于压过了所有情感,这才说出刚才的那些个疯言狂语。
这回他与丁春秋的私情大白于天下,虽然在场之人都是逍遥派门下,但也足够他恼羞成怒。暗恨无涯子勾起经年之痛才致使自已方寸尽失,这才想要突下杀手,眼见打不过两人联手,才又起退意。
无涯子和李沧海相对一望,心意立时相通,无涯子双掌向上呈托天之势,便见李沧海轻轻一纵,身子便即弹起,轻轻巧巧地落在无涯子双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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