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哭树庄的那些人和事

第八十章 二黄说没注意又给套上了一个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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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后,炎黄大桥西桥爪子到街头这段三百多米长十几米宽的新延伸出来的街道,就如期地完工了。虽然一时还没有形成市场,但对河东的人来说,至少是多了一段平实宽敞的大路了。

    这段新街道对哭树庄的意义更是不言而喻的,大队已开了会,为了提升哭树庄形象,过年开春盖房子的人家必须按规划来。尽管规划图还没最终定下来,但出于对以鸭子为首的大队领导班子的信任,哭树庄人没有一个提出异议。全庄上下都对哭树庄未来的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这里的农村有句话叫“七世修来站街头”,意思是说家住在街上能做生意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家有斗金,不如日见分文,那天天见钱的日子当真是过的舒心乐意的。

    街道已到西桥头,那么东桥头的哭树庄这边呢?这边的路或说是街道已在全庄人的努力下早铺好了,可以说和这边的街道已接上了地气,至于人气,也一定会慢慢地旺起来的。

    这天一大早,二黄老俩口到了老宅,鸭子妈弄饭,他就用铁铣“吭哧吭哧”地在家后的哭树下边挖起来。

    “m爷你怎么想起来今年给它们上肥了呢?”鸭子上厕所看到时,他已在三四棵哭树下边离根部一米多远的地方挖好了准备填粪和猪臊泥的塘。

    “你妈叫的,说好多年没给它们上过肥了。家天那棵大哭树给她砍倒了,这几天她老唉声叹气的在后悔呢。”二黄道。

    鸭子听了不由心想,m妈这段时间心里的疙瘩一定解开了吧?那个大嘴爷也是九死一生,万不得已地才到了美国,并不是存心背叛她的。如今想想,大概也是只要这个大嘴爷活着就好了,别的也不计较了。。。。。。

    蹲在厕所里,鸭子又想自己一时冲动要搞什么桃花村,把庄上的这么多哭树给刨了。刨了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这段时间,自己对老妈坚守下来的自家这几棵哭树,心里突然地就有了一份依恋。

    他从厕所出来,就拿过黄爷手里的铁铣:“m爷你歇歇吃袋烟,来给我挖几个暖和暖和。”

    二黄也没客气,就拿出烟袋按上了烟叶卷子边吃烟边看鸭子挖。

    “慢点,这里有根树根子注意别挖断了。”

    “嗯,看到了。”

    “罗大麻子家的那几棵不知能不能保存下来,反正这几棵你妈是当成了宝贝,现在每天都要来摸溜摸溜。那边那一棵昨天不知道给那家小孩刻了字在上边,她发现了差点骂得半截庄子都听见了。”

    鸭子笑了:“m妈不是好长时间没骂人了吗?”

    二黄也笑道:“是呀,她是不短时间没象以前那样胡卷瞎骂的了。她刚骂了几句就给我拖屋里去了,到了屋里她还说自己脾气现在好多了,要是以前能骂他三天三夜不重茬子。估计她是这些天没捞骂人嘴痒了!”

    鸭子感觉到铁铣下边挖到了树根子,就小心地把铁铣提起来又往边上挖下去:“小心点,挖断了树根子m妈会六亲不认的。其实,以前庄上那家哭树上没给小孩用小刀子划过字?m从小和厚皮、大头他们就在这些哭树上划过算术题,毛主席万岁,还有骂人的话什么的。等第二年春天哭树的老皮起了壳,揭下来后,那鲜嫩的新皮上以前刻下的那些东西就跟刚拿笔写上去似的,呵呵。。。。。。”

    二黄吃着烟道:“是啊,这事庄上的大人没几个小时候没干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划个口子这哭树汁子冒出来一眨眼就胶住了,伤口也就不再淌汁子了,不霉不烂的等于就好了。”

    鸭子这时突然想起在部队时星期天常去附近的公园里玩,看到那里一个竹林里的竹子身上大都被刻上了“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字,偶尔还有一句“某某某我爱你”的惊人之作。将来哭树庄真的因为桃花出名了,游客来了,这哭树的身上会不会也被刻的伤痕累累?

    吃过早饭,鸭子刚要出门去上班,公社的通讯员骑车来了:“周站长,喜事来了!县**来信了,你家黄老成**委员了!”

    在锅屋刷锅的鸭子妈听了就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走了出来,问通讯员:“你说m家二黄当上什么委员了?”

    通讯员就说:“**委员,成响当当的人物了。”

    说着,通讯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印着大红的政协地址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鸭子:“你交给黄老吧,我回去了。”

    鸭子妈就大声朝家后喊:“老剁头的,别挖了,你狗屎运来了!”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张打印好的然后填上黄爷名字的通知,大意是黄爷已被增选为本县**委员,请于某日某时到县**礼堂参加会议。里面除了这张纸,还有一个红皮面小本子的**委员证。

    二黄嘴里含着烟袋扛着铁铣从家后过来,边走边说:“才挖几铣你就张喊,来什么狗屎运了?”

    鸭子就高兴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m爷你成**委员了!”

    二黄放下铁瞅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还真给他罗大麻子说着了,我二黄就这样一点劲不费地就成了**委员?”

    鸭子妈也过来看,她和二黄一样也基本上识不了几个,但她看见了那张纸下方的红大印,就指着对二黄道:“老剁头的你没看见这个大红章子盖在这吗?错不了!”

    鸭子也笑着道:“这那会是假的呢,公社通讯员刚刚送来的。”

    二黄就笑呵呵地问鸭子:“这上边写的什么呢?”

    鸭子道:“那个小红本子是**证,叫你大后天带着它去县**报道开会。”

    二黄听了就把那张纸小心地折好了和**证重新装进信封里递给鸭子妈,“叭嗒”了一口烟道:“拿去收好了,没想到m二黄摘了老俘虏的帽子刚觉得头上清爽点,这一没注意又给套上了**委员的帽子。。。。。。”

    鸭子妈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贱料是不是不挨骂心里就跟驴捣似的不好受?这帽子能和那帽子一样吗?”

    二黄就赶紧扛起了铁铣,边往家后去挖塘嘴里边笑着跟鸭子道:“你看你爷这当的什么政协委员呀,还不是一样地天天要挨你妈骂?”

    看他上家后去了,鸭子妈就问鸭子:“他这老剁头的当了什么**委员算是什么官呀?要上那上班去呀?”

    鸭子道:“**委员不是什么官,就是一种政治待遇。比如m爷现在现在成了**委员,就可以向政府部门反映问题,政府的有关部门要及时地给他答复。他要是看m县的那个官什么事做的不好,有权直接地向他提意见。除了这些,平时当做什么还做什么,不需要上班也没有工资拿。”

    鸭子妈听了这些,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对鸭子道:“这样最好,省得他老剁头的当了官再出去翻骚!”

    鸭子忍住笑,拍拍老妈的膀子,也压低声音,安慰道:“m妈放心,你当怎骂还怎骂。他也就是挂个名而已,没权没职连个工资都没有,你让他上那翻骚去?”

    鸭子妈就开心地笑了,道:“他就是命里注定要给我骂一辈子的人,早就认命了!”

    娘伢俩正开心地说着话,就见小芹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着过来,见了鸭子就喘吁吁地道:“周书记,临沂大个子他。。。他老婆来了,说是大个子到现在。。。现在还没到家。。。。。。”

    鸭子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的家人终于还是找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