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女人与海

女人与海_分节阅读_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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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什么?”海草凝眸问道。

    杨帆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语声含混地咕哝了一句:“shit……这都什么仇什么怨……满世界都来使智商碾压我……”

    “智商?……碾压?……”海草又不懂了。

    杨帆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摆手道:“嘛、算了……”想了想,她又问道:“诶、对了,还有个事儿吭。——你们这儿管平民里的普通男人叫不叫‘先生’啊?”

    “呒嗯……”海草嘟了嘟嘴,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杨帆:“平民里的普通男子哪里有资格被尊奉为‘先生’呀?你看,他们一则没有学识渊博,二则又没有德隆望尊,如此,哪里担得起‘先生’二字呢?——我们这个世界虽然等级森严,男重女轻,但也不至于随便拎出一个男子来就是‘先生’的呀。”

    “嗯,有道理。……”杨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刚想再继续说点儿什么,杨帆忽觉困意来袭,于是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有些迟钝地说道:“唔……我怎么试着有点儿困了呢,想睡觉……”

    海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海沙,对杨帆闻言说道:“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找一张毯子来。”

    海草在这个帐篷里都是把毯子铺在地上,然后裹成一团睡觉的。一张巨大的毯子又是被子又是褥子。

    海草一边在木箱里面翻找着,一边背对着杨帆轻声说道:“小帆,你先这样将就一晚上吧,等明天忙完了,我就带你去找海星姑姑。到时候,你去她家住着就好了。——”

    海草正在那里兀自说着,但闻“扑通”一声闷响,杨帆竟是身子一歪,顺势倒在了地上。

    有些讷然地盯了一会儿杨帆眯眯瞪瞪、半睡半醒的模样,海草便即浅笑一声,把怀中刚抱出来的那张毯子轻轻地盖在了杨帆的身上,又取来一个棉枕头垫在她的颈下。

    然后,她又给自己也铺好了毯子,接着吹熄了火把,并把它放到了帐篷外面。

    想了想,她又从芦苇叶编得小菜筐里取出了一个苹果放在杨帆的枕边,将右掌贴在当胸,浅浅一笑,阖上眼帘祈愿道:“平安,好梦。……”

    说完,海草便一骨碌地爬进自己的那张毯子里,将自己给裹成了一只“老北京鸡肉卷”。

    事实上,如此“波澜壮阔”的一天,不只是杨帆,就连海草也觉得煞是一个心力交瘁。

    “明天若是晴天,那便再好不过了。……”语声虚浮地咕哝了一句,海草也一枕清梦到黄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19 章

    第二天,杨帆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的。

    准确地说,她是被饭味儿给勾醒的。

    炭坑里,三脚架上吊着的还是昨天的那只小吊锅。它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海草给拿去刷干净了。

    此刻,那小吊锅上正严丝合缝地盖着一个用牛皮包边、中间有四个小孔的锅盖。

    小孔的正上方,是一个一指宽窄的、用细铁条铆接的把手。

    四周一掌多深的锅沿上,贴了一排金黄色的小饼子,似乎是玉米面儿做得。

    这种小饼子杨帆认识,而且她还吃过。五毛钱一个,是韫惜大妈老家的特产,叫做“苞米面儿饼子”。比较村儿一点儿的叫法是“片片”。

    由于锅盖严丝合缝地盖着,杨帆倒是猜不出锅里的内容物。

    出于对内容物的好奇,她便撑着鼻孔凑到近旁吭哧吭哧地嗅了一嗅。

    锅里肉香四溢。

    毫无疑问,火上炖着的便是一块大肉肉无疑。

    至于炖着的是什么肉肉,杨帆闻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闻出来。

    料想大概是自己没吃过的什么海味吧。

    ——“嗯……弄不好还是鹦鹉螺呢。……”

    现在锅盖上的小孔里正突突突地快速冒着热气,而且锅里还传来了一种浓郁汤汁所特有的咕嘟声——那是一种浓稠厚重的质感。

    杨帆屏息听了一会儿,旋即心下了然。锅上的火候已经有八成半了,现在正是汤汁的收尾阶段。

    她歪了歪头,又看了一下炭坑里面木柴的燃烧情况。

    那些木柴早已被烧成了木炭,也已经没有了哔剥的响声,便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燃烧着、静静地散发着热量。

    杨帆略一估摸,料想再不出半个小时,炭坑里的炭火就会熄灭了。而她对于锅中内容物的火候的预计,也是半个小时左右。

    “咕噜——”

    锅中食物那香美的味道,竟是把杨帆肚子里的馋虫又给勾引出来了。

    杨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饿得有些心慌了。她的五脏庙早已止不住地开起了锣鼓喧天的社戏。

    鉴于屋主人不在,杨帆并不敢掀开锅盖,对锅里炖着的那块大肉肉轻举妄动。

    只是,肉身到底难敌五脏庙的沸反盈天,思前想后,她终究还是老着一张脸皮,将那粗壮的大手爪子“咻”地一拢,从锅沿儿上摸去了一块儿饼子,还不慎被烫着了手。

    由于锅沿儿上事先被海草给抹了油,所以那些小饼子并没有被粘在上面,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杨帆给捞到了手里。

    杨帆用衣袖衬着把它捉在手里,而后从一旁取过陶制水瓶,往一只小陶碗里倒了半碗水漱了好几遍口,这才把那块小饼子三口两口地揎进了肚子。

    刚要出门,杨帆忽然发现自己的枕边躺了一只珠圆玉润、巴掌大小的红苹果,料想那是海草留给她的,于是,便心怀感激地把它捉在手里,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她一边啃着,一边施施然地向帐帷的方向走去,准备到海边去洗洗脸。

    “真是的……那小丫头咋也不留个纸条儿告诉告诉我上哪儿洗脸刷牙去……”杨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语声含混地咕哝着,“嘛、算了,反正她留了纸条儿我也看不懂……”

    临出门之前,杨帆向自己的胸前摸了一把。

    那只罗盘依然还稳稳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杨帆手臂一抡,轻飘飘地撩开帐帷。

    忽然,身体的应激反应使她条件反射地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

    “什么鬼?!简直太他妈犯规了好嘛!——”

    杨帆坐在松软温暖的沙地上,帐帷的一角儿正塌塌垮垮地堆在她的脑袋上。

    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蓝天也太过清澈。

    她狠狠地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才将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而后,伸手把脑袋上的帐帷向后一抹,使它直直地垂在了自己的身后。

    平心而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阳光,当然,也没有见过这样清朗的蓝天。

    而且近些年来雾霾横生,使她甚至都快要忘记天空本来的颜色了。

    ——想必,只有在最纯洁干净的珠穆朗玛峰的峰顶,才能够见到可以与这里相媲美的蓝天、白云还有太阳吧……

    呆坐半晌,她才表情凝滞、机械般地站起身来。

    又过了许久,她才适应了这里的天气。

    然后,小心翼翼地迈步出去。

    微风吹拂,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海腥味儿。

    清新的空气充斥着杨帆的胸腔,使她心旷神怡,渐渐地产生了一种幸福和安心的感觉。

    慢慢地,她的心中又升腾起了一股贪婪的欲念。

    她有些气恨,有些懊恼,也有些不甘心——

    她想,为什么自己的肺活量不能再大一些呢?

    要是自己的肺活量能够再大一些的话,那么,就可以更加畅快淋漓地呼吸这里的空气了。

    只因这里的空气比号称“森林氧吧”的大兴安岭还要清新、洁净。

    杨帆素日里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然而置身这里,她却不小心变得“贪婪”了起来。

    ——面对着如斯美丽的风景,又有谁会不“贪婪”呢?

    定了定神,杨帆举目望去。

    远处,沙滩的尽头,与海洋接壤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繁华熙攘的集市景象——昨天夜间还是静默沉寂的沙滩,现下却停靠上了少说二三十条大小不一的各类船舶。

    侧耳倾听,她还听到了略有些嘈杂的声音。

    此刻,沙滩与海水交界的地方,那些船家们正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吆来喝往,招徕客人。

    而沙滩上,叔叔、伯伯、婆婆、妈妈们,则是或挎着篮子,或拖着橇车,或赶着牲口,来来往往地穿行于各船家之间,走走停停、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这种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景象,简直就像是杨帆他们镇上逢着初一和十五的赶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