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方澄樱周岁生日那天，方母原本在前一天说一大早要来接人，却在刚刚临时接到方家佣人打电话来说取消今天的活动。张辰平心中有点纳闷，但她不是好奇的人，不会多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转头看看妈妈杨兰，问她要不要到动物园走走，她可以叫辆计程车，载妈妈的轮椅跟小樱的娃娃车，三人好好让动物看一看。
杨兰虽累，但看到女儿跟小樱两人期待的表情，最后还是勉强答应。张辰平立刻準备东西，妈妈的药袋、小樱的奶粉、玩具，东拖拖西拖拖，拖到快十二点，最后杨兰说乾脆先在家用中餐，饭后再出门。所以她下点水饺当中餐，一点多正打算叫计程车时，手机响起。
「方远靖？」她看到来电号码，知道是方远靖打电话来。「我把电话给小樱，你可以跟她讲电话。」拿起手机隔段距离放在方澄樱小耳朵旁。「来，爸爸打电话跟小樱说生日快乐喔！」
方澄樱咿咿呀呀，两双小手急着想抓手机，怕小樱抓起手机咬，她拿过手机。「说完了吗？」
「我在机场，现在搭机回去。」
「啊？这幺突然？」他们正要去动物园耶！
「五点多会到机场。」
「什幺班机？」方远靖告诉她班机，她忙着记下。「对了，方伯母临时取消今天的活动。」
「我知道。」方远靖微停顿后说：「回家再说，我必须登机。」
挂掉电话，张辰平心里想，方家出了什幺事吗？
担心的她，将心中的疑问告诉妈妈杨兰，最后妈妈决定不出门。她一边陪妈妈看看电视，一边帮方澄樱按摩搔痒，痒得小樱吱吱乱叫。杨兰看着他们嫌吵，最后说：「反正时间还很多，你们两个搭车去机场接方远靖好了，免得在家里吵翻天。」
「啊？什幺？」
「小樱，要不要看飞机啊？」杨兰坐在方澄樱身旁，问她。
「嗯…灰…」今天满周岁的方澄樱还不太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语意不明的声音。
「辰平，妈妈想睡觉了，带小樱出去。」
皇太后下达命令，张辰平嘟着嘴抗议后，还是乖乖当孝顺女儿，整理好袋子，抱起有点重量的方澄樱出门，一路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去机场接什幺人嘛！」
看着他们离开的杨兰扬起笑。唉，既然女儿桃花不开，她这做母亲的，只好自己想办法帮女儿创造点机会。
张辰平抱着方澄樱，确认方远靖搭的飞机班机抵达后，两人乖乖站在站在机场入境处，认真看着每一张入境的脸孔。
她一直教小樱喊「爸爸」两个字，所以这阵子她把手机的待机画面改成方远靖的相片，每天拿着让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的小樱认人，但小樱很不给面子，小嘴总是软软柔柔的喊「平～」逗她，怎幺也不肯说一句「爸爸」两个字。
前几天，小樱终于会开口说「拔～」一个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她打算在看到方远靖时，给他一个惊喜。「来，小樱说～爸～爸～」
「嗯……」嘟着嘴，方澄樱转头不理人。
「小樱…」她逗着小樱将她高高抱起，让她能看到入境的旅客。「叫爸～爸～」
「嗯…拔～～」
「哇…好棒喔～我的小樱最厉害了！」张辰平抱着小樱转个圈开心称讚她，不小心撞到人。「对不起…咦？」她笑了，笑得眼底都是花。「方远靖，你回来了！」
方远靖一出关，就看一身淡粉可爱的女儿方澄樱跟张辰平两人正转着小圈圈，原本满是担忧的眼，浮现一丝喜悦。「等很久？」
「拔～～」
「听到了没？」张辰平兴奋的拉着方远靖。「小樱会喊爸爸了！」
方远靖像木头人僵在原地。那是种沁入心灵深处的感动，让人感谢有这个小宝贝滋润他的生命，为他带来一丝色彩。
他抱起女儿，在她粉嫩的红苹果小脸猛亲，吓得她哇哇大哭。张辰平急忙抱过小樱。
「拔～拔～哇啊～～」
再次听到女儿叫「爸爸」，方远靖感动的看着方澄樱，他想再亲亲女儿，又怕惹她哭，一时冲动，他抓过张辰平，低头在她脸颊轻吻一下。
羞红，爬上不知所措的小脸。
一旁众人，温柔眼光看着久别重逢的一家三口，揶揄声不断。
「喔，小别胜新婚喔！」
「晚上努力再生一个啦～！」
「亲嘴巴用力点啦！」
张辰平抱着方澄樱逃离机场大厅，丢下才刚下飞机的方远靖。匆忙回国只有手提行李的方远靖跟着她身后，拉住她小手，低声跟她说：「家里有派车接我。」
坐在车子里，她注意到方远靖神色比以往更加沈重，轻声问：「怎幺了？」
「我妈住院。」
「很严重吗？」老人家抵抗力弱，很容易生病也怕跌倒，难怪会取消今天的活动。
方远靖微抬眼看她，轻叹口气。「她说是跌倒。」
车子直接将三人送到医院。一踏入病房，张辰平看到一向雍容华贵的方秀芳满脸瘀伤，两眼甚至肿到张不开，右手骨折全身有大小撞击的伤痕及内出血，吓得说不出话。这…这种伤势，怎幺可能是跌倒？原本想迴避这尴尬场面，但方远靖大手用力握着她，让她无法离开。
「离开汤丁南——！」一向冷静的方远靖在病房里吼他母亲方秀芳。「妳怎幺可以让他如此伤害妳！」
「远靖…不是你父亲的错，是我…」方秀芳掩面不断哭泣。「是我的错…我不想卖掉你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栋房子…」
「妳名下的钱都被他花光用尽，难道还看不清他是如此贪得无厌！」
「他是你父亲…」方秀芳看着儿子，为自己的丈夫求情。「我应该答应把房房子给他…」
「房子是妳的，不要给那条贪心的蛇。」
「远靖…不要这样说你父亲…」
「我已经报警，也请律师对他提出伤害。」方远靖眼中有丝悲痛，不忍看全身是伤的母亲。「妳要离婚离开他，不然，就跟他一起姓汤，不要再回方家！」
「远靖……」
「妈，那是爷爷留给妳的最后财产，也是妳将来养老的最后一笔钱，妳知道吗？」
「你是我儿子…」
「虽然妳从未照顾过我，但是妳是我母亲我会养妳。」坚定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是我不会负责那个男人永无止尽的贪婪！我是大伯父的养子…当初妳狠心把我卖给大伯父签下我的卖身契换取财产时，就该知道我不会再是妳儿子，是属于方家的财产。」
方秀芳抱着枕头痛哭，即使牵动身上伤口，她仍然趴在枕头上不断哭泣。
「妳要跟汤丁南离婚彻底离开他，不然我不会放过汤丁南。」
「我爱你父亲…」方秀芳仍抱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身上的伤能换来儿子的同情，顺了她心爱男人的意。
「他不爱妳！」即使无情，方远靖还是选择说出实话。「他只爱妳的钱！」就跟他的前妻一样！「律师晚点会过来，等妳离婚后，我会送妳到加拿大养老，断了跟他的一切关係。」他希望自己是个孝顺儿子，但是…他不是。「这不是请求，而是已经决定的事。」
方秀芳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情绪一时无法控制，方远靖按下紧急铃请护士为母亲注射镇定剂。许久，看着沈睡的母亲，他长叹口气离开，冷漠脸庞隐藏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