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在那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我从前见过,是姓魏的镇抚。”
“魏铁。”高诚面色一沉,朝元靖帝拱手道:“看来就是他们。”瞧见韩玠诧异不解,便解释道:“昨日我派魏铁带人出京查案,未料在高鸦岭附近失了消息,今晨找到的时候,只有一具尸首,另外两人不知所踪。那附近还有两人是随殿下远赴廊西的侍卫,想来都是被恶贼所杀。”
韩玠的震惊清晰的落入眼中,元靖帝猛然拍膝道:“好大的胆子!”
能被高诚亲自指派出去执行任务的都是身手不弱的人,他们三人都遭了毒手,可见对方有多凶狠。退一步讲,若是没有魏铁他们恰好经过,以韩玠当时的势单力薄,又岂能逃过对方的狠手?
韩玠与元靖帝对视,父子俩“心有灵犀”,他也露出怒色,“竟如此心狠手辣!”
“何止心狠手辣?”元靖帝冷笑了一声,怒气盈胸之下,有些情绪便掩藏不住,“能在京城外如此行凶,可见那些人来头不小,他们哪来的人!”
这所谓的他们是指谁,在场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敢戳破。
韩玠微微垂眸。
傅家虽然树大根深,到底是书香世家,门第里出来的都是文臣,即便有一两个与兵部有关,到底本事有限。那么他们哪来的杀手?婉贵妃与段贵妃的较量已然露形,段家镇守西南,会搜罗些江湖人来刺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只是朝谢璇道:“出去看看药煎好没有。”谢璇便点个头儿,出去了。
剩下君臣三人,说话就没了顾忌。韩玠这一番重伤可不能白捱,于是从他在廊西遇袭的事情说起,将沿途数次惊险一一道出。这些事情那位钦差在奏折里也有提及,元靖帝深信不疑,一直说到京城外的重重封锁,韩玠的脸色虚弱而冰寒,“庆幸父皇恩泽深厚,儿臣命大,否则这重重陷阱,儿臣如今又怎能在父皇跟前说话?”
“当真是居心歹毒!”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高诚冷声道。
元靖帝对高诚一向倚重,从前肯提拔他当副统领,就足见器重。其后蔡宗与郭舍来往,与越王勾结诬陷废太子和韩玠,只有高诚谨守本分不涉争斗,元靖帝才会格外信重,将青衣卫托付给他。
这个时候,高诚的态度,显然也能影响元靖帝的判断。
老皇帝脸色很难看,“原本只是给些脸面,谁知竟让他们生出这样的野心!今日敢勾结边将来对付朕的儿子,谁知道明日会做出什么来!”他气怒之下,连着咳了好几声,就着高诚的手喝了茶之后才勉强稳住,朝韩玠道:“你且好生养病,外头的事,朕不会轻纵。”
元靖帝离开的时候满脸怒色,身后的高诚则是端着那张冰块似的阎王脸,沉默着跟谢璇行礼。
谢璇送他们出了府,回到明光院的时候,韩玠已经睡着了。
方才的一番话,既要带出足够的情绪,还要观察元靖帝的态度,吐出合适的言语,这样费神费思,韩玠原本就伤着,到了最后确实是有点撑不住,待得元靖帝离开,便开始阖目养神,一个不慎就睡了过去。
谢璇也不打搅他,亲自到厨房走了一圈,一面叫人好生煎药,一面叫人依照太医的嘱咐备饭。
晚饭依旧是在榻边。
韩玠就算耐摔耐打,不怕起卧时撕裂伤口,谢璇却是心疼得很,韩玠翻身有大动作的时候都要拦着,更不会许他强撑着坐到桌边吃饭去。于是寻了几层软枕给他靠着,慢慢的吃饭漱口。
一整天除了出恭之外没离开这个床榻,对于韩玠来说有点难受。
好在有谢璇在旁边,将丫鬟挥出帐外之后,他便将谢璇搂进了怀里。
厮磨许久,临睡前太医呈了药膏上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外面,“殿下,该换药了。”
此时谢璇正在盥洗,韩玠正靠着软枕看书,随手将那书卷搁在旁边,“放在那里。”
太医有点迟疑,“王妃吩咐了,务必要臣好生给殿下换药。”——在外就听说信王对王妃宠若至宝,昨夜至今夜的接触里,他也瞧得出来这位王妃在府中的超然地位,单看眼神中那股腻歪劲儿,就知道外面传言非虚。那么听王妃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韩玠却半点都不想让他换药。
“放着,我自己来。”他为了那一句“王妃嘱咐”,特地解释了半句。
那太医跪在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里头韩玠见他固执,并未理会,依旧瞧书。过了会儿谢璇盥洗完毕,因为有太医来给韩玠换药,特地叫芳洲先过来打点——韩玠在明光院里养伤,往来的人便杂了许多,早晚就有些不便了。
芳洲瞧着那笔直跪着的太医,问是怎么回事,那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禀了,还低声补充道:“臣不敢违抗王妃之命。”
里头韩玠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便淡声开口,“不敢违抗王妃,就来违抗我?”
这帽子有点大,那太医吓得脖子一缩,芳洲便接过药盘,“大人先请到厢房里坐坐,若王妃还有别的吩咐,我再来请。”太医听罢,便忙退出去。
不多会儿谢璇入屋,瞧见那药盘时便皱眉,“怎么还不换药?时辰早就过了。”
“在等你。”韩玠放下书卷,伸臂将谢璇揽入怀中。屋里地炉烧得旺,她的身上便只穿了轻薄的寝衣,柔软顺滑的衣裳勾勒出曼妙的身段,是日思夜想无数遍的娇软。昨晚昏迷着未能细看,此时灯下相顾,韩玠心中便是怦然而动,将她揽到胸前,低声道:“等你来给我上药。”
“可我不会啊。”谢璇看着盘中的药膏与纱布。
其实也不是不会,就只是没做过这个,不得要领,怕笨手笨脚的伤到韩玠。
韩玠便笑,“我教你。”他在外行军打仗多年,这方面可谓熟稔之极,哪怕自己摸索着给背上上药都是无妨,只是如今有谢璇在,便难免生出贪心。除去上半身的衣裳,一整天的修整之后,伤处包裹着干干净净的纱布,绕过半个胸膛,露出另一侧结实的肩膀与胸肌。
冲击来得太快,叫人头晕目眩。
谢璇已有许久未与韩玠温存,许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也会怀念这坚实温暖的怀抱。
此时韩玠就在眼前,有力的臂膀揽着她,光裸的肩膀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令人心跳的温度。谢璇深吸口气平复了心绪,依照韩玠的指点拿起擦拭伤处的软布,便叫韩玠趴在榻上。
韩玠才不肯,只是盘膝坐在那里,谢璇无奈,只能绕到他的身后,缓缓解开纱布。
背上的伤口分散,纱布通过他的肩膀绕到胸前,谢璇半跪在那里,伸臂去解纱布。韩玠肩宽腰瘦,谢璇每一圈儿绕过去都得凑前,身子不时贴着他的后背,那熟悉的暖热体温便毫无遮掩的传来,甚至有时韩玠还要趁机揩油,握住她的手臂,回头吻她的脸颊。
次数多了,谢璇听着韩玠渐渐不稳的呼吸,有些懊恼,“你故意的!”
“我受伤了。”韩玠说。
他确实受伤了,伤口虽算不上狰狞,却依旧让人看得心惊。谢璇只能偃旗息鼓,拿潮湿的软布将伤口处残余的药膏擦干净,然后去取药膏。
方才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谢璇解纱布时小心翼翼,这会儿竟自见了点汗,稍稍喘息。
韩玠略有点愧疚,中途拦住她揉进怀里,“先歇一歇。”
上半身所有的负累都已消失,他的胸膛结实而温厚,谢璇的脸颊贴过去,还能听到那凌乱的心跳。熟悉的怀抱与气息,耳边是他压抑着的呼吸,谢璇的心全都乱了,挣扎着出了怀抱,满面通红,嗔道:“好好换药!”
“嗯。”韩玠嘴角微动。
☆、第126章 126
韩玠的伤口是毒箭所致,这药膏里便比寻常的伤药多几分药材,气味儿有些奇怪。
谢璇挑了药膏轻轻抹在伤口,那里的皮肉颜色依旧有些暗沉,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将药膏在伤口周围抹匀。背上的新伤是这回在京城外留的,此外还有两个刀疤,伤口虽已愈合,却显然留下不久——谢璇记得出行前的韩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而这次一趟雁鸣关回来,却添了这许多。
前世就算他常年沙场征战,也不曾如现在这样,一次添三处伤口。
谢璇咬了咬唇,指腹缓缓摩挲过那一道刀疤,低声道:“这个呢,是怎么回事?”
“在雁鸣关。”韩玠沉声。她的指腹掠过伤口的时候带着一种麻痒窜到心底里,令他忍不住轻轻握拳,解释道:“庸郡王在那边经营得厉害,除了要对付山匪,还得对付藏着的叛军。”
所以这一道伤疤,就是在他毫无防备时,被同行的将领偷偷袭击所致吧?
谢璇抿了抿唇,拿手掌贴在伤疤上,声音里全是心疼,“往后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药膏渐渐被吸收,留下一点不起眼的痕迹,谢璇便按着韩玠的指点包扎,细长的纱带绕过他的肩膀与胸膛,谢璇一圈圈缠过去,每回都是从背后拥抱的姿势。有时候将柔软的胸贴在韩玠背上,韩玠便会稍稍紧绷,显然是在极力克制。
玩火自焚?想趁着包扎的时候吃豆腐,自己却耐不住了?谢璇暗笑。
顽皮心起,故意将身子贴得更紧,指腹滑过他胸前,将纱带缓缓展开,偶尔不经意的拿唇蹭过韩玠耳畔,还要轻轻咬一下。
谁叫他乱动歪心思!
韩玠终于发现这一时兴起真的是个错误,她可以游刃有余的逗他,他却还带着伤,平白撩起了内火,却不能肆意驰骋。偏偏谢璇存心折磨他似的,缠个绷带都要撩拨一下,好容易等她缠完了,忍无可忍之下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俯身便吻了下去。
带着点恼怒与惩罚,韩玠的吻并不温柔,狠狠的压着她攻城略地。
谢璇勾在他颈间,寝衣的领口不知是何时敞开的,柔软的蹭过韩玠的胸膛,被他的手趁势而入。火苗渐渐被点燃,韩玠将她压得更低,用力的吸吮间犹觉得不够,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这么一动,背后两处的疼痛还能忍受,腰间的伤口却还未包扎,立时痛得稍稍吸气。
谢璇也发觉玩过头了,喘息着睁开眼,眸中水色微漾。
“牵动伤口了?”她扶着床榻坐直身子,寝衣几乎从肩膀滑落,连忙扯起来系好最上头的盘扣,往他腰后一看,那伤口还裸着呢。有些后悔,更多的却是心疼,她咬了咬唇,瞪韩玠:“趴好了,我来上药。”
韩玠乖觉了许多,沉默着趴在榻上,任由谢璇抹完了药膏再缠上纱带。
等谢璇收拾了药膏银剪等物,重回到帐内的时候,就见韩玠已然仰躺在榻上,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谢璇觉得奇怪,摸了摸脸蛋,“怎么了?”
“璇璇。”韩玠的声音有点沙哑,伸出手来,等谢璇坐到榻上时便稍稍一拽,令她伏在胸膛,仰头亲了亲,只是低声道:“璇璇。”唇舌再难分开,他的手掌扣着谢璇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了她的腰贴过来,紧密的拥抱中,谢璇能明显感受到腰腹的坚挺。
她有点担心,挣扎着要离开,韩玠却将她箍得紧紧的,哑声道:“我受伤了。”
伤者为尊,谢璇下意识的停了动作。韩玠便又困住她,眸光像是饥饿的狼,声音低沉粗哑,“七个月了,我想你,七个月。”长久的思念与方才撩拨后的压抑涌动,像是随时能奔腾而出的洪流,吞噬人残存的理智。他猛然揽过谢璇,继续用力的亲吻。
这会儿谢璇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却也不觉得重。韩玠身后垫满柔软,就连腰下都有软枕,他也不怕压到伤口,手掌肆无忌惮的在她腰背上游移,用力的压合贴近,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如有烈火一寸寸燃烧过去,欲望迅速被点燃,粗急凌乱的呼吸里,韩玠忍无可忍似的,一掌挥灭了帐外的烛光,继而将谢璇的寝衣扯下。
裂帛声在暗夜里分外清晰,刺激着意乱情迷的神经,谢璇的惊呼还未出口,就已被韩玠扶着腰坐起来,发间簪子不知何时脱落,满头青丝散在柔润白腻的肩上,扫过前后的挺翘。
韩玠借着夜里微暗的月光瞧着满目旖旎,手臂向下一引,期待已久的愉悦夹杂着伤口处的痛楚猛然袭上脑海,如冰火突袭而至,他自喉中吐出压抑依旧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