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曳紧扣住她的腰,配合的任她施为。这个吻很短,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林之落便已经退开了,按住商青曳蠢蠢欲动的手,有些艰难的开口:“公主,我还没准备好。”声音哑哑的,听在商青曳耳里有一种难言的味道。
商青曳沉默了一会儿,道:“嗯。”
林之晚成亲的那天林之落直接卷了那牡丹图带过去做了贺礼,阿钗照例不见了踪影,清夜又总爱走神,初音脸色亦不大好,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只带了越宁和年年两人。
相府的女儿成亲,排场自然小不了,其实以林之晚的姿色与在京城的名气,多的是贵族公子爱慕,只是碍于老夫人曾说过若想娶林之晚,必先入赘相府,也便没几个人愿意上门提亲了,那些爱慕林之晚的公子们哪一个不是家世斐然,岂会愿意做一个入赘的呢?是而在听到林之晚要下嫁给相府里一个管家的时候,着实令人大吃一惊,也甚是不解,林之晚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偏偏选中了府里的管家呢?
林之落带着商青曳先去拜过了老夫人,老夫人看到商青曳先是愣了一下,却是一点也不惊讶,继而笑呵呵的拉过商青曳的手往她手上套了一个镯子,“过年那会儿听之落讲你身子不大好,也没有回来看一看,好些了吗?”
商青曳摸着镯子,抿着唇笑:“多亏了驸马细心照顾,好许多了。”
“之落这孩子啊,别的都好,就是太闷了,也不大会照顾人,你可得多担待点儿。”
“哪有,娘亲可不知道,那几日青曳吃饭驸马都紧张得非得自个儿喂呢。”
老夫人看了一眼林之落,笑得更欢了:“哦,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
林之落:“……”分明是你赖着要我喂的吧?林之落无语的瞅了商青曳一眼,你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了,但是顶着老夫人殷殷的目光,林之落还是点了头,硬着头皮答道:“是啊,这不是怕公主不会用筷子么。”
商青曳:“……”
林之落陪同着聊了几句,老夫人眯了眯眼露出些许倦意来,林之落和商青曳见状就要退出去,老夫人唤道:“之落啊,之晚大婚,之晴呢又不在京城,你是妹妹,便好好陪陪她,她为了相府牺牲太多了。”
“是,孩儿正是打算去找二姐呢。”
“之晴走啦,你也嫁啦,好在之晚还在,却是母亲亏欠了她。等之晚成亲后,我打算带着他们回桑山老家那边住下。”
当老夫人说她也嫁了的时候林之落看了一眼商青曳,发现她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忙转过头,脸上微红,都是女人,谈什么嫁娶呢?却在听见老夫人最后一句话时惊诧了,忙问:“母亲,这是为何?”
“京城好是好,就是太浮华,桑山也清净,若是有空你带着公主去看一看我们。去吧,你二姐等着你呢。”
老夫人说罢,拄着拐杖起身,由着一旁的侍女扶着她去休息了。林之落微微皱眉,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要回祖籍,商青曳起身过来摸她的脸:“别想那么多,我们去找二姐吧,穿嫁衣的二姐应是很美的吧。”
“嗯,好吧。”林之落捏住商青曳的手,将心中那一丝伤感抛之脑后:“公主,你方才是怎么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恩,什么?”商青曳故作不知的眨了眨眼睛:“我说什么了吗?”来到林之晚屋里的时候,林之晚正坐在铜镜前由着侍女为她化妆,镜中林之晚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新嫁娘应有的欣喜,便连平常的微笑的都没有,凤冠霞帔放在一旁的圆桌上,火红的颜色。
“你们来了啊。”林之晚从镜子里看见她们,挥退了侍女,为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露出一抹笑来:“我这不成亲你便不打算回娘家了么?”
这一来就被打趣,林之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确是她理亏,忙告饶道:“是之落错了,二姐可莫要再打趣我了。”
林之晚也只是说一嘴,听她这般说了,也便不再说些,林之落道:“看见请柬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怎么就突然要成亲了,也没听你提起过,那男子如何?叫什么?”
“林丞相日理万机,哪管来这般闲事?”林之晚神情淡淡的,仿若这嫁不嫁,与她都没什么相干,后面的话她没答,转而问林之落与商青曳道:“这几日听说你们一直在卖铺子,怎么呢?需要很多钱?”
林之落一愣,和商青曳对视一眼,商青曳正要说却被林之落抢先了:“铺子多了管不过来,便寻思着卖了罢了。”
林之晚点头,不再言语。
成亲当晚的宴席上,林之晚陪着她名义上的夫君出来敬了几杯酒,逢到最后一桌时,瞧见随众人起身,直直盯着她的唐裳,她举杯的手顿了顿,一饮而尽,两人目光相擦而过。
三日后,相府里该清的东西也清了,除了一批自愿更随的老人外遣散了仆役,行李什么的整了有两车,再加上三辆载人的马车,也算是浩大了,林之落放心不下,从京卫营里抽调了一拨人马,命他们护送至桑山安置好了再回返,期间与她那二姐夫说了几句话,确是一个木讷老实的人,不大会说话。
林之晚拖着她交代嘱托了一番,这才上了马车,一队人马缓缓驶远,唐裳站在远处的树影里,神色不明,一条黑影出现在她背后,沉声道:“唐姑娘,大公主有请。”
☆、五十九章
老夫人她们走后,林之落揣着厚厚一摞的地契坐在湖心亭里,商青曳在她边上喂鱼,看了林之落一眼,道:“驸马,你在干嘛呀?”
“清点地契呢。”林之落一张一张的清点着,没清出一张都要拿笔在纸上记一下:“二姐说她们回桑山,在京里那些铺子也管不着了,便托付给我了。”
“那咱们不当官儿了去做生意?”商青曳眼睛一亮。
林之落搁下笔,瞧她的头:“想什么呢,你和我,哪里像做生意的料了?到时候赔本了咱们喝西北风去?”
“怎么会赔本呢?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会做生意的。”商青曳嘟囔着。
“那也不成,我辞倒是可以,总得女皇肯放我走吧?”林之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希望自己辞官,但是一国丞相辞官不是小事,哪是说走就走得了的?
“好啦知道啦,不要你辞官啦,啰嗦。”商青曳扭头继续喂鱼。
林之落见她嚷了一嘴便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了,只好放下手中的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扶着她的肩道:“等过段时间见到女皇,我和她提一提,好不好?”
商青曳停下喂鱼的动作,抱着装鱼食的小碗想了一会儿伸出小指:“拉钩,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林之落将她的小指按了下去,包住她的手,笑得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嗯……也对,那好吧,那就不拉钩了!”商青曳欢喜的抱住她。
林之落抱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最上面的一张地契翻动了两下落在地上,林之落拍拍她的背,推开她:“我去看看铺子,去吗?”
“铺子嘛,给清夜就好了呀,干嘛要自己去?”商青曳看了一眼被阳光铺得金光粼粼的湖面,有些发懒。
“受人之托总得去看看,更何况那铺子也有人管的,哪里需要我们操心。你不喜去便就在府里罢,我不多时就回来了。”
商青曳应了一声,没再拦她,林之落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叫了马车走了。林之晚给她的这些个铺子,全在京城中段,围着修业坊转了一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商青曳依然悠然的在亭子边上喂鱼,湖里的几尾鱼已经撑得直翻白眼了还不知道节制。
越宁从亭子外的竹林小道过来,在亭子外边行礼:“公主。”
商青曳闻声,这才不再往湖里投食,放下碗,拍了拍手:“查到了?”
越宁点头,面上有些犹豫,一直不开口,商青曳微微仰头,挑眉:“你很为难?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么?”
“也不是难以启齿,就是不大好。” 越宁偷眼打量着依靠在亭栏上把玩着手指的商青曳,真的是很难将这个妙龄少女和以前那位蠢萌蠢萌的小公主联系起来,自从清夜去面见女皇那晚之后,最先投诚的,便是越宁与年年二人。
“你如实说就好了。”
“是,属下奉命去桑山查探过了。据当地的人讲,驸马在桑山的三年里一直热衷于参加当地的诗文会友,第一年还好,驸马一直闭门在家读书,第二年才常受邀与会。那个时候正好当地来了一位有名的才女,名叫拓跋雅,深受当地各路才子追捧,有几人特地为她办了一场诗会。”
“拓跋雅?”
“是。”越宁答,见她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不敢再说。
商青曳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瞅她:“你继续说。”
“驸马扶棺回祖籍,当地人约莫都知道她是老相爷之女,多少顾着她几分,自然也给她送了帖子,在诗会上还特地为拓跋雅和驸马二人做了介绍。”越宁停了停,道:“据属下探查得知,驸马当时与拓跋雅很谈得来,还邀她到家里吃过几次饭。”
“和她有关系?”商青曳皱眉。“她们相交多久?”
“将近一年半左右,也就是在第三年中旬的某一天,拓跋雅邀请驸马游湖,并嘱咐侍女在为驸马准备的茶里下了迷药。”
商青曳脸色阴沉下来:“下了药,后来呢?”
“这个……属下无能,没有查到,只知道那湖里窜出几名黑衣人袭杀拓跋雅,当晚,驸马回到家中,浑身湿透……衣衫褴褛。”
“你的意思是……”商青曳脸上已经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冷冷的盯着越宁。
“属下不敢妄猜,只是据那位仆人说驸马自回去以后夜里总不得好梦,每晚睡前非要再仔细检查一遍门窗不可,且再未应约出门,直到一个月后拓跋雅离开了桑山,才偶尔出门走动。”
一声轻响,放在商青曳身前的小瓷碗应声化成齑粉,越宁吓了一跳,这得是有多生气啊?忙单膝跪地:“殿下息怒。”
“拓跋雅该死。她现在何处?”
“女皇设宴为大漠使臣团接风洗尘那晚,属下听见驸马喊大漠公主的名字,便是拓跋雅。”越宁硬着头皮交代道,她感觉商青曳的目光跟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令她不敢动弹。
“浑卓玛雅?”商青曳一字一句的念出这么一个名字,声音低低的:“看来,烧她一个庄子真是便宜她了。”
眼瞅着商青曳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了,越宁垂着头,不敢做声,生怕被商青曳的脾气牵连到,商青曳喘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她停了停,又问:“驸马发现了吗?”
“公主放心,我出行时皆有易容,那岩松再大的本领也难以定位属下行踪,且属下之前与驸马说过要回老家一趟,中途路过桑山。”
“那就好,把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全部处理了,我不希望再有无关紧要的旁人知道。”商青曳下了一道颇为残忍的命令。
越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商青曳,却只看见商青曳微抬的下巴,她忙垂下头,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越宁快步退了出去,商青曳紧皱着眉,眼里的戾气浓得化不开,她靠在亭栏上闭眼冥思片刻,取过林之落遗落在石桌上的纸笔,撕了一指宽的小纸条下来,略写了几个字,卷起来,从袖间取出一片碧绿的叶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其声短而清亮,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鸽子便从水面上摇晃着飞到商青曳手边的红木倚栏上,拨开腿间的丰厚羽毛,露出一个极细的竹筒,打开竹筒,将圈起来的小纸条塞进去,盖好,右手捏起灰鸽,一扬手,那鸽子便扑腾着往远处飞走了。
林之落巡视了一圈商铺,不得不暗叹那位暗地里的管事人很有一套,只是那人不愿意露面,她便只浅显看了一会儿各家的账,便要往回,路过修业坊时忽然想起商郢的嘱托,忙吩咐车夫停了车,修业坊大门紧闭,里面偶尔能听到几句读《论语》的声音,门外守着的人见着她连忙进去通禀,里面的声音顿然消弭,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方巾,穿着白色儒装的中年男子慌慌忙忙从里面跑出来,冲林之落覆手一礼:“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
“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林之落笑着虚扶了一下他,从打开的一扇门里还可看见大院子里站了十几号人正好奇的往门外瞅,她扫了一眼,对那中年男子道:“柳老尚书挂印归田,这新任尚书还没有着落,累着各位夫子了。”
那人道:“林丞相哪里话,老尚书在时待我等不薄,这老尚书辞官养老,我等分担一些乃是常理。”
林之落笑了一下,问:“太子近日功课如何?”
“啊?”中年男子愣了愣,如实道:“回丞相,太子他并未入学修业坊。”
这次轮到林之落发怔了:“一次也没来过?”
男子摇头:“来倒是来过一次,被女皇叫走后便不曾来过了。”
林之落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替我慰问坊内诸学子,修业坊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功课皆不可懈怠。我也该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