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写在掌心看看与老夫写的可是一样……”
随手将那段焦炭交入金承信手中。
金承信手持那半截焦炭迟疑了半响目光在他兄弟面上缓缓扫动了一遍。
另六条大汉口中虽未说话却情不自禁齐齐点了点头。
金承信亦自颔示意也匆匆在掌心写了两字。
一步走到白老人面前沉声道:“阁下此刻可将掌心之字见示了吗?”
白老人微微笑道:“你我不妨同时摊开掌心。”
两人齐地伸出紧握的拳头虬髯老人已忍不住凑过去道:“快些。”
话声未了两只紧握的拳头已齐地摊开。
只见一黑一白.一粗一秀两只手掌之上写的果然都是南宫两字。
虬髯老人面色突地大变目光立刻刀一般的望向微微含笑的任无心身上。
金承信亦自变色道:“五位也是为了南宫世家而来吗?”
白老人颔作为回答手指任无心口中却反问道:“此人可是……”
金承信截口大声道:“不错!此人便是南宫世家门下。”
虬髯老人双目暴张厉声道:“好小子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却不想你竟是南宫世家门下。”
语声中双臂抬起十指箕张威伟的身形挟带劲风已当头向任无心扑了过去。
皓日当空阳光将他身形映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泰山般压向任无心。
任无心身形一闪便已自他影中穿过。
突听身侧有人道:“好快的身法。”
那矮胖兄弟两人已左右夹击而来。
此刻兄弟两人面上也消失了笑容出手如电分击任无心左右双肩出手部位当真奇诡迅急无与伦比。
而那虬髯老人勒住身形身形暴转借势扫出一足横扫任无心双膝。
任无心朗声笑道:“好个丐帮五老竟然也是以多凌少的无耻之辈。”
朗笑声中.只见他肩头一缩便已自夹击而来的拳风掌影中冲天而起衣袂飘飞双腿微曲自下望去宛如翱翔九天的健羽飞鹤一般。
虬髯老人狂吼一声便待跟踪而起。
突听那白老人叱道:“且慢!”
一步挡到虬髯老人身前。
任无心也已飘飘落下地来向那犹自若无其事端坐在骡背上的秃顶老叟抱拳笑道:“阁下真沉得住气.那边闹得乌烟瘴气阁下居然还坐得住。”
秃顶老叟咧开大嘴哈哈一笑道:“老夫的确越来越懒了。”
任无心道:“此事难道阁下不管吗?”
秃顶老叟哈哈大笑道:“我兄弟都比我强得多何用我来多管。老二还是你来与这位公子谈谈吧问问他年纪轻轻怎会知道咱们兄弟的来历也该问问他究竟是否南宫世家门下?”
金承信大声道:“还问什么俺早已看破他的行藏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了。”
秃顶老叟微微笑道:“但老夫看来却有些不似必定要仔细问问。”
金承信大喝道:“谁说不似?”
虬髯老人道:“你这厮怎敢对我家大哥如此无理!”
又待冲过去。
白老人自又截住了他一面向金承信道:“阁下且莫骤下断论我大哥轻易不言言必有中他说的话必然有些道理。”
金承信冷哼一声喃喃道:“什么道理?”
但终于还是悻悻然后退了开去。
任无心也暗暗拦住了田秀铃口中却笑道:“老一辈江湖人常道:丐帮五老唯有老大无锋无芒但在下今日看来这无锋无芒四字倒不如改作不露锋芒四字反而恰当多了。”
他却不知道这话还是有些错了这秃顶老人亦非不露锋芒他只是将自己的锋芒借给了他的兄弟而已。
只见秃顶老人面上似带微笑道:“这又怪了你如此年轻却偏偏对老一辈江湖人如此熟悉怪怪怪……老二还是你陪他谈谈吧!”
他说来说去还是要老二去陪他谈谈。
听来似什么道理都没有说其实却已在三两句间提出了问题的症结。
哪知任无心却似乎偏偏不对别人说话只找定了他不等那白老人过来任无心便已微微笑道:“在下不但对老一辈江湖人极为熟悉.便是当今武林间事在下更是了如指掌。”
他目光环扫一眼接道:“便以各位来说在下不但已知道各位此来的目的还知道各位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秃顶老人笑道:“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任无心微一沉吟缓缓道:“十九年前南宫世家第四代少主人丧生亡命天下武林大会洞庭五老中冷面白眉追风叟欧阳亭欧阳二侠夜闯洞庭与当时洞庭大侠九士翁翁平对了三掌后惹起了洞庭、丐帮两帮的决战君山五老中三侠、四侠斐氏昆仲双飞剑赵五侠独举千斤鼎洞庭众豪激怒之下便设计要火焚君山将丐帮群雄活活烧死在君山绝壑阁下这时恰巧远在千里塞外闻得消息连换十八匹健马星夜赶回……”
他喘了口气立刻接道:“等阁下到了君山时双方已是两败俱伤之局阁下二三句话即解决了这千钩一的危急之局要洞庭大侠翁平亲率洞庭群豪恭送丐帮英雄出寨但丐帮五老回帮之后也要立刻同时洗手归隐退出江湖。”
他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对这事隔一十九年的武林旧事说得当真是如数家珍一般。
丐帮五老听他音节锵然地说出了自己往日的英风豪举面上也不禁现出了又是激动又是惘然的神色。
那秃顶老人摇头笑道:“这件事此刻只怕你比老夫还要记得清楚多了。”
任无心抱拳一笑方自接道:“丐帮五老果是信人洗手归隐后便绝不过问江湖中事此番却又突然五骑连袂同现侠踪为的自然是一件有关丐帮生死存亡的大事。”
秃顶老人又微笑道:“是什么事呢?”
任无心道:“蛇神康祖。”
秃顶老人面上笑容突敛道:“你还知道多少呢?”
任无心缓缓道:“十九年前蛇神康祖为了行为失检.反被师弟接掌了丐帮门户十九年来此事他一直耿耿在心直到十九年后他才报复出来。”
丐帮五老面上也已都不再带有微笑关东七鞭听了这件武林秘辛.也都不禁为之动容。
只听任无心接道:“自从去年丐帮帮主突然宣称身患重病.将丐帮十五大弟子全部都召回总坛后江湖中便无人再见过这位凌帮主的侠踪别人只道是他患病未愈.其实……”
他突地缓缓语声缓缓转动目光。
只见丐帮五老面沉如水俱在凝神而听。
破云七鞭神情更是激动金承信已忍不住脱口问道:“其实怎么样?”
任无心轻叹一声一字字缓缓道:“其实他早巳死了!”
破云七鞭身子一震齐地脱口惊呼出来。
要知丐帮在武林中不但历史悠久声势显赫丐帮弟子的足迹更已遍布于江湖每一角落之中这些弟子纵或武功不甚高强但彼此照应声息互闻。在武林实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潜伏力量。
而此刻丐帮帮主竟已亡故此等重大的消息江湖中竟会无人知道破云七鞭纵然来自关东也禁不住心头惊讶。
那虬髯老人更是变色厉叱道:“这是本帮中的隐秘你怎会知道?”
任无心喟然一叹自管接口说道:“远在丐帮总坛未曾出召回十五弟子之命以前凌帮主便已死在那蛇神康祖的手中是以总坛才星夜召回十五大弟子共谋善后。经过了一番周密而慎重的计议才决定未将那凶手康祖擒回总坛正以门规之前绝不将凌帮主的死讯公诸天下。”
他语声微微一顿方自长叹接道:“但这时蛇神康祖早已不知所终丐帮弟子虽然遍布天下一时间竟也寻不着他的下落十五弟子束手无策只有夜上天目绝顶、寒涧岩、清音洞丐帮五老的隐居处向五老禀告了此事苦求五老下山江湖中这才又能见到丐帮五老的侠踪。”
虬髯老人双目圆睁大喝道:“怪了怪了你难道在一旁看到了吗?”
那白老人冷面白眉追风叟欧阳亭面色凝重沉声问道:“五弟休要插口听他说下去。”
任无心道:“怎奈丐帮五老武功虽高却终无未卜先知之能虽然下山回丐帮总坛但还是查不出那蛇神康祖的下落这时若非白大先生与欧阳二侠又在暗中挑起重担丐帮中数千弟子只怕早已成了群龙无的局面而丐帮总坛始终不将凌帮主的死讯传出便也是生怕凶手未逮若将消息传出不但要惊动江湖更难免会使丐帮弟子的军心涣散。”
虬髯老人目定口呆捋髯暗惊忖道:“怎地我大哥的心意也被他知道了?”
只听任无心缓缓接道:“直到月余之前丐帮总坛才突地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才知道蛇神康祖竟已投入了南宫世家中的七十二地煞之中丐帮五老震惊之下这才一面飞柬洞庭向九士翁翁干的继承人翁奇解释破誓复出的原因一面束装就道追查叛徒。”
他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凝注五老缓缓接道:“这就是各位为何会来到此地的原因在下斗胆说出不知可说的对吗?”
虬髯老人虽然神情激动但似乎亦因关系重大是以忍住不敢说话。
那矮胖老人斐氏昆仲目光望着秃顶老叟白大先生白大先生的目光.却望着欧阳亭。
欧阳亭白眉紧皱一字字缓缓道:“此事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任无心沉声道:“在下不但知道此事还知道破云七鞭赶来此间.想必是为了他们的世交好友唐通亦被南宫世家陷害而唐老太太又将消息传至关东否则七位又怎地抛下了关东三百顷大牧场的事务同时入关内来呢?”
破云七鞭本已充满惊讶的面色自更动容金承信大奇道:“这你又怎会知道?”
任无心徐徐道:“各位先莫问在下怎会知道.在下只问各位我说的可对吗?”
欧阳亭白眉皱的更紧沉声道:“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
任无心淡淡一笑道:“在下若是说的不错便请各位听在下一言相劝。”
欧阳亭缓缓道:“是什么话阁下不妨且先说出来听听。”
他此刻不但言语慎重每说一字都似经过极为周详的思虑。
而且说出的言语俱是模棱两可可进可退.绝不肯被对方捉住半分话柄。
任无心暗暗忖道:“好一个欧阳亭果然不愧是位人才若论应对之得礼行事之稳重判断之周密当今江湖中只怕无人能再胜过他了。”
当下言语间也不禁加了几分谨慎小心缓缓道:“在下只劝各位暂时切莫轻举妄动更不可如此寻到南宫世家去。”
众人谁都不再开口静等着欧阳亭说话。
只因破云七鞭也早巳听过冷面白眉追风叟的名声深知他绝对不会说错话的。
只听欧阳亭沉声缓缓道:“阁下此言想来必非无因而是以阁下不妨说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愚兄弟然后再做打算。”
任无心沉吟半晌亦自沉声缓缓道:“南宫世家潜力之大只怕远在各位意料之外各位若是轻举妄动不但打草惊蛇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大局。”
欧阳亭目光突地一闪道:“什么大局?”
任无心一字字缓缓道:“主持武林正义解救被害同道揭破南宫世家阴谋为死去的英豪复仇这便是不能被各位影响的大局。”
欧阳亭接口道:“如何才不算轻举妄动?”
任无心亦自片刻不停接口道:“各位必需寻个隐秘所在静等时机若有别人也将有妄动之举时各位要将之劝阻。”
欧阳亭道:“什么时机?”
任无心轩眉一扬道:“时机若是到了在下自会赶来设法通知各位。”
欧阳亭垂手木立凝思了良久缓缓转过身子沉声道:
“大哥小弟已将他言语问清如何决定全凭大哥做主了。”
那白大先生开阔的双眉亦自深深皱起默然良久沉声道:“这位相公所言.不能谓之无理……”
他目光忽然转向那虬髯老人道:“五弟你心里有什么话不妨也说出来。”
任无心忍不住在暗中击节赞叹忖道:“这位白大先生当真不愧为领袖人才。“要知此事委实隐秘纷乱已极谁也不敢骤下决定有时越想的多思绪便越乱顾虑便愈多。
是以那白大先生才要听听那粗豪的虬髯老人最最直截了当的意见正是要以快刀斩乱麻之意。
而关东七鞭见他在这紧要关头竟询问这虬髯老人心中不禁愕然只有心计灵巧的任无心才会在暗中赞叹。
只见那虬髯老人满心焦急忍不住了此刻应声一跃而出大喝道:“不管他说的有理无理但我兄弟总不能完全听他这个行踪诡异来历不明的少年人的话而决定如此大事。”
金承信突也一跃而出道:“这位前辈的话实在说到俺心里了俺关东七兄弟的心意也完全和他一样。”
欧阳亭冷峻的面上似乎有笑容一闪而过显然他也对此事甚表赞同。
白大先生双眉突展目光转向任无心道:“这话相公可听清了吗?想来相公纵然有惊人之言论却也难使在下等心服。”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前辈是要在下做些惊人之事出来了?”
白大先生缓缓道:“那也要看你做出的事惊人至何等程度。”
任无心突然沉声道:“在下若做不出惊人之事各位是要去了?”
白大先生道:“既定行程本应不改。”
任无心道:“在下若说那武当玄真道长少林百忍大师川中唐老太太听了在下之言也相信的很各位又当如何?”
丐帮五老、关东七鞭似乎都不禁被这三位当代奇人的显赫名字惊得微微一震。
白大先生瞬即沉声道:“口说无凭眼见方实。”
任无心突地仰天长笑起来道:“丐帮五老—生纵横江湖所见所闻的惊人之事只怕太过多了在下不才一时间哪里做得出能令丐帮五老回心转意的惊人之事看来各位今日是去定的了在下纵然说破了嘴也难以劝阻得住。”
虬髯老人大喝道:“正是。”
任无心笑声突地一顿道:“但各位若是要去最少得有一人的武功胜得过在下……”
他目光闪电般四扫一眼沉声接道:“各位十二人中只要有一人的武功胜得了在下方可前去否则便有如羊投虎口必定是有去无回的了。”
虬髯老人怒叱道:“好!老夫就先来试试你到底有什么胜人的武功?”
任无心目光自上而下在他身上一扫冷冷道:“不错阁下一身童子功十三太保横练君山力举重鼎铁臂童心拔山叟赵烈彬.天下闻名当真可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虬髯老人赵烈彬大喝道:“你知道就好!老夫也不愿伤你性命只要你……”
任无心突地冷笑一声截断了他的语声口中冷笑道:“但阁下休怪在下出言鲁莽似阁下这等武功与在下书僮动手还嫌差了一筹!”
赵烈彬双臂振处须皆张暴怒道:“放屁!老夫三招之内要他倒在东他便不敢倒在西。”
任无心知道今日若不能以武功震慑众人势必难以劝阻他们而此事关系重大是以他方自以言语故意激怒于他。
此刻见了赵烈彬的激动之态任无心不禁心头暗喜立刻冷冷接口道:“莫说三招阁下若能在三百招内胜得了他在下便向阁下叩头赔礼。”
赵烈彬大怒道:“好且看你这头如何叩法?”
身形展动便要动手。
任无心轻叱道:“且慢!”
他目光四下一扫冷冷道:“各位之中是谁来指教在下?”
破云七鞭面面相觑然后一齐转向丐帮五老。
这七人虽然性情粗豪但却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功万万不及丐帮五老。
欧阳亭躬身道:“大哥有何吩咐?”
白大先生面色凝重缓缓道:“以你看来这十年中你我的武功谁进步的多?”
欧阳亭亦是面容肃然沉吟许久方自缓缓道:“小弟内功进境似乎稍胜大哥一筹但大哥近来独创的掌法却非小弟能及。”
白大先生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你我武功还是在伯仲之间但你临阵狠辣准而有余沉稳却不如我以今日战局观之还是由我出手较为妥当不知二弟你意下如何?”
欧阳亭肃然道:“正当如此。”
别人先前只当听得白大先生口唤二弟只当他又要令欧阳亭出手。
哪知到了这等事关丐帮五老声誉的关头.白大先生却丝毫不再退让。
这一来可见五老对任无心的看重再者亦可看出丐帮五老之所以能成名江湖多年实非拥虚名之辈。
便连田秀铃也不禁为之暗暗赞佩。
任无心更早已凝神运气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见白大先生转向破云七鞭微一抱拳道:“此战虽不关生死但你我却也该选出个武功最强之人与这位相公动手老夫虽厚颜毛遂自荐自愿出手但各位如觉武功有胜过老夫之处.亦当挺身而出……”
金承信亦自肃然道:“白老前辈不必太谦俺兄弟虽不才却尚有自知之明。”
白大先生道:“好。”
微整衣衫凝神静气.缓步走向任无心。
突听赵烈彬大喝一声道:“待小弟教训了这厮大哥再出手吧!”
语声中他已飞身横向田秀铃出招之刚猛凌厉果然有力拔山岳之势。
田秀铃看来却行所无事脚下不丁不八直到对方招式袭来她方自轻轻转身避开口中犹自笑道:“你可要我先让你三招?”
语声方了只听任无心传音入密的语声已在她耳侧响起:“此人生具神力外门功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你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最好先以灵巧的身法避而不攻先消耗他的真力激他的怒气只要三百招一过他便算输了。”
田秀铃目光一扫任无心嘴角微微一笑便算做了回答。
刹那间赵烈彬已攻出了二十余招刚猛的招式有如急风暴雨乱落而下。
骤看似乎没有什么章法其实每招每式俱都精妙无俦当真是粗豪、细腻兼而有之。
田秀铃果然紧记着任无心的嘱咐以轻灵的身法游走在赵烈彬拳风掌影之中不时回手攻上一招但余力不尽点到便收出招部位之奇诡招式之辛辣竟是武林罕睹。
要知南宫世家的武功招式江湖中只有耳闻却多末见过田秀铃此刻施出的更是南宫夫人后期所创的武功是以丐帮五老、关东七鞭纵然俱都是久历江湖多闻多见之人但却无一人能看破她的武功来历。
只见赵烈彬的招式虽有如长江大河之水澎湃千里滔滔而下但田秀铃纤巧的身形却有如逆波而上的鲈鱼倾满江之水也阻挡不住。
丐帮五老等人默然旁观面容俱都十分凝重。
四下但闻拳风呼呼衣飞猎猎驴鸣嗥嗥马群惊嘶大地杀机十分沉重。
白大先生双目凝注面寒如铁他全身木然似是已无一丝生机宛如石像般动也不动显见已将全神贯注在这场比斗之中。
只见他已认定这书僮既与任无心一路武功纵非任无心所授.亦必定与任无心同一师承。
只要他能摸清这书僮武功的家数窥破他招式的破绽等到自己与任无心动手时自较方便的多。
突听耳侧传来欧阳亭的语声以传音入密的功夫缓缓道:“想不到这小小一个书懂便有如此高深的功夫那位公子英华内敛含蕴不露想必更是难斗大哥你要小心些了。”
白大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欧阳亭又道:“但这书童的武功轻灵狠辣有余与人交手经验却似不足他未动手之前显然已经那公子的指教是以绝不贪功躁进但动手相搏招式往来之间却仍有许多稍纵即逝的机会被他轻轻错过老五若不是这般脾气而且.先已被他激怒三百招内必有取胜之望而如今……”
轻轻叹息一声住口不语。
那斐氏昆仲的兄长斐老三突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这个书僮招式果然新奇辛辣但却似乎稍带女子般的柔弱那位公子若是也是如此招式大哥便可以雄浑开阖的招式与之对敌以慢制快以刚克柔。”
白大先生亦自缓缓点了点头但仍是默然不语。
那边任无心见他两人嘴皮启动却无语声出知道必是以传音入密的功力在暗中通话但他却甚是放心知道以丐帮五老的人品与身份绝不致在暗中指点那赵烈彬的招式。
说话之间田秀铃与赵烈彬战况已更见激烈。
在经过这一段吃力的比拼之后赵烈彬刚猛的招式仍丝毫未见软弱他体内所蕴藏的真气力量似可源源而来用之不断取之不竭。
田秀铃起先还在点数招式但后来却连她自己也不知交手有多少招了只觉自交手之初到此刻也不过只是刹那间事。
当下她不禁暗暗忖道:这老人力量如此惊人看来似乎再拼个一日一夜也不在乎我若内力不继岂非难以抵挡只是他招式虽刚猛.却未见灵妙我不如此刻以奇诡的招式胜他一招半招。
要知她连日忧心忡忡当真是食不知味寐难安枕.这一夜更是水米末沾目未交睫此刻内力实已有些不继是以才会转念至此她内力若无匮乏之象便定会和赵烈彬耗到底了。
此刻她一念至此争胜之心大起不觉便将任无心的叮咛忘怀了。
只见赵烈彬双手十指箕张正以一招赤手搏龙分抓田秀铃左肩右肘。
他招式本就刚烈威猛大开大阉见到对方—直不曾回手难免更加大意了此刻双掌搏出分袭左右自己当胸处却已空门大露。
田秀铃目光转处再不迟疑拧身转腰引肩一掌自赵烈彬指锋中曲折穿出左掌回旋斜截赵烈彬双掌腕脉。
赵烈彬大喝一声双掌互锁封空门擒敌掌变招其急如电。
田秀铃暗喜忖道:正要你如此变招。
心念初生招式已变。
直到赵烈彬招式用老.堪堪将她掌势镇住她右掌却已突地一沉斜斜划了个半弧急点赵烈彬左右双肘间的曲池大岤左掌凌空掌缘外削封住了赵烈彬的退路。
这一招攻守兼备内蕴煞手看来虽平平无奇其实却奇诡无俦无论赵烈彬掌招如何变化却难逃过这—招天罗地网。
只见赵烈彬双掌突然笔直垂下紧贴腰股。
田秃铃见他虽然避开这一招但全身上下空门无不大露心下更是欢喜转念忖道:你如此变招岂非饮鸩止渴自寻死路。
一念闪过双掌幻起便待立下煞手。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赵烈彬上半个身躯突地笔直向后倒.双足乘势飞起连环踢出七腿。要知凡是铁板桥之类的功夫全靠下盘稳固双足钉立地面身形方能不倒。谁也想不到赵烈彬在这种情况下犹能飞足伤人。
田秀铃本已胜算在握不免更是大意此刻心惊手乱的避开了四腿。
哪知赵烈彬连环踢足间身躯又已渐渐抬起踢到第五足时他紧贴在股间的双掌突然飞击而出配合了足部的攻势分击田秀铃右肋。
刹那之间他一招竟变作四式分击田秀铃上、中、下、左、右五路。
田秀铃大惊之下再难避过当下心肠一狠便待施出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式。
只是她用力却远远不及对方这亏是吃定了。
也就在这间不容的刹那之间任无心方自变色欲起那始终凝目而望的白大先生身形却已箭一般窜了出去口中轻叱一声:“住手!”
双掌已落在赵烈彬、田秀铃两人身形之间掌势斜分左掌挥向田秀铃田秀铃借势后退右掌却闪电般握住了赵烈彬的足踝轻轻向外一推。
要知他与赵烈彬数十年相交同堂习武对赵烈彬的招式家数早巳摸得清清楚楚是以乍一出手便能解危若换了别人纵然武功强胜于他却也不能在这刹那间解开两人生死相击的招式。
只见赵烈彬厉喝一声再也稳不住身形踉跄倒退了三步凌空翻了个身方自立足站稳。
口中已大怒喝道:“大哥你这是怎地小弟明明已将胜了,大哥你为何出手来帮外人?”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三百招内你若胜不得人家.便已算败了。”
赵烈彬呆了一呆道:“莫非此刻已过了三百招不成?”
白大先生缓缓道:“你踢出第四足时已是第三百零一招了。”
任无心暗中不禁大是钦服暗叹忖道:“这白大先生果然是位人杰不但处事公道真正无私而且目光明锐心细如。”
只见赵烈彬眨了眨眼睛苦笑道:“已三百招了吗?唉!小弟只觉自动手第一招到此刻也不过只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哪知竟有三百招了。”
白大先生微微笑道:“你全神贯注在对敌招式之上自然早已将别的事全都忘了但人家小小年纪.便能使你专心一致动手还不能取胜就凭这一点你己早该算输了纵能再以煞手取胜也算不得什么光彩。”
赵烈彬面颊微红垂下头去神色之间显出他心中实已十分难受。
田秀铃心下反觉有些不忍轻轻道:“其实赵五侠的武功的确远胜于我……”
任无心哈哈一笑截口道:“你知道就好若不是你先前不敢回手只怕三十招内便已输了。”
赵烈彬抬头瞧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突然大笑道:”老夫明明败了公子又何苦往我脸上贴金老夫平生与人争战胜个两场败个两场又算得什么?”
任无心暗叹忖道:“当胜则胜.这赵烈彬果真是条汉子。”
一念至此不禁对这豪迈的老人又加了几分亲近之心。
只见白大先生已抱拳含笑道:“胜不骄败不馁这本是我五弟的可爱之处公于也毋庸再说了。”
他语声微微一顿肃然接道:“贵介已如此高明公子的武功自更惊人老朽已不敢以筋骨为能唯盼公子不吝赐教而已。”
任无心亦自抱拳含笑道:“白大先生未免太谦了想先生当年英风豪举名震八表在下面对高人何敢言勇唯盼先生手下留情而已。”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你我索无怨仇动手间自是点到为止但为了遵从公子之命双方未曾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能插手谁也不能住手。”
他语声虽然仍极为和悦但却也隐隐露出了好胜的锋芒。
任无心含笑道;“正当如此。”
白大先生后退两步微一抱拳道:“老夫忝长几岁但请公子先行出手。”
任无心道:“如此在下有僭了。”
脚步已横移三步横掌当胸凝神待敌。
他平日行动举止虽极潇洒不羁但此刻凝神待敌之时却当真是静如泰山定如北斗。
白大先生目中光芒一闪似乎也已看出当前的对手乃是不可轻视的劲敌武功或在自己方才预料之上。
两人目光相对默然企立.几达盏茶时分竟仍无一人出手相击。
要知两人谁都知道对方乃是劲敌是以谁也不敢大意出手.只因高手比斗所争的往往只在一招之间一招之失被人制住先机胜负之数.便完全扭转。
此刻任无心固是久仰白大先生的英名不敢轻易出手一击。
那白大先生更是生怕自己招式中露出破绽不但自己立时便得居于下风丐帮五老享誉多年的声名也将毁于一旦。
他纵横江湖多年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中的精粹多少均有涉猎。
但在这盏茶功夫中他心中不知想过了多少变化精微出手奇奥的招式却想不出有哪一招是绝无丝毫破绽的更想不出哪一招有绝对把握能一击之下便制敌先机的。
此刻众人早已让开了丈余方圆的一个***围在四面屏息而观。
他两人虽自始至今始终不动但众人心头却丝毫末觉有不耐之意只因此刻谁都知道这一招的严重委实丝毫大意不得。
无比沉重的气氛中就连那轻微的呼吸声竟亦可彼此相闻大地间.寒风中充满了森森杀机。
刹那之间突听一声锐风划破了四下无比沉重的寂静。
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白大先生身形已行云流水般连走七步.左掌轻轻弹出一指指风尖锐划空而去。
他这一式弹指神通本乃诱敌之招虽然明知伤不了任无心但却可诱使任无心仓猝出手自己便可乘隙反击。
正是猎户先走石惊鸟待得飞鸟出林再以长弓大箭对付之意。
当真不愧是经验老到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绝代高手。
哪知任无心年纪虽轻但心机之沉稳临敌之沉着却远非一般武林豪士可比。
眼见这一指弹来竟然不避不让宛如未见深沉的目光连眨都未眨仍然凝注在白大先生身上。
只听波的一声指风已消失无形两人身形再次对峙。
旁观众人都不禁在暗中喘了口气。
田秀铃暗叹忖道;“这位白大先生当真是老j巨猾若换了是我方才那一指弹来时便早已忍不住了。”
欧阳亭目光凝注.也不禁暗暗忖道:“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沉着的定力方才他那一招若是忍耐不住无论以何招式应敌大哥双掌早已蓄势而待.左掌若出以他秘创掌法中的一钟九鼎右掌且以我丐帮三绝招中的阳关走马这两招一正一辅一刚—柔左掌沉凝以补右掌轻灵之不足右掌虚幻却又可补左掌之拙重那少年纵然身法轻灵变招迅快只怕在这一招之下便已要落在下风了。”
他观察之仔细.判断之正确的确人一等。
思忖之间白大先生与任无心两人脚下已渐渐开始有如磨盘一般移动起来。
但两人目光.却仍自互相凝注。
两人各各均想以流动之身形迷惑对方的目光更想以沉着的定力逼得对方精神崩溃。
只要有一方精神稍懈对方的招式立刻便要排山倒海般击来。
是以两人回肘扬掌以掌护身连目光都不敢稍懈。
众人的目光也不禁随着他两人脚步移动一时望向任无心一时望向白大先生。
人人都对这场比斗的胜负极为关心。
是以人人目光望处都有如身在其中一般心头微颤面色凝重也无人转动目光。
无比的寂静中谁也没有觉远处雪地上已现出一片红衣身影。
时间过得越久众人心头也越沉重似是置身于浓云密布沉闷无比的天气之中恨不得突一声霹雳让雨点击破沉郁。
而这时那片红衣人影已来到数丈开外竟是四个身穿红衣的喇嘛高僧。
他四人锐利的目光向这边一扫面上也现出惊异之色.远远便顿住身形也要凝神静观这一场江湖罕见的比斗。
突听任无心轻叱—声身形也随着这一声轻叱冲天而起。
众人心头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震齐地仰望去。
只见他衣袂飘飞漫天飞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