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药碗递至那个侥幸逃回来报信的男孩嘴边:“把这碗药喝了再睡一觉,我想你的身体就可以活动了。”他点点头,接过碗一口喝尽。真是的,这家伙怎么连一句“谢谢”都不对我说,真没礼貌……
“姐姐,我在想,要是你当时是蓉姐姐的弟子,我是你师傅的弟子,会不会更好?”月儿坐在石椅上低着头问我,身边围绕一种名叫“低气压”的东西。我拍拍月儿的脑袋:“月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因为……姐姐你懂的什么都比我多,就算是在药理方面……”
我轻笑,起身:“月儿,不是我懂的多。只是……在这上面用的时间多了一些罢了。”母后不在了,师傅也不在了,现在对我来说,能守护的人,只有月儿和蓉姐姐了……月儿歪着头看着我:“姐姐,是不是我以后用功的话,会和你一样?”“啊。”我拍落发上的落叶,“我们先回去吧。”“好。”
我牵着月儿往房间走去。
房里,我就着摇曳的如豆的烛火分配着面前的药材。经过和隐蝠的一战,我发现如果就现在墨家的力量,是绝对斗不过流沙那群人的。所以墨子才会召集诸子百家来机关城商量覆秦对付流沙一事吧……我双手交叉叠在下巴上,右手大拇指放进嘴里轻咬指甲。
现在,墨家里,医术属蓉姐姐,机关术属班大师,组合攻击属高渐离和雪女姐姐,单个攻击的话……大铁锤可能勉强算是一个,盗跖只能因为轻功高超而作为在墨家与诸子百家之间的信使,其他的只是勉强中上的水平……
这样的墨家,绝对不是卫庄那群人的对手。“墨家弟子可以分配成小队,到时候使用车轮战可以抵挡一部分……”至于流沙那群人就不是我该去管辖的范围。
我也不敢去管……
白凤啊,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对你的感情,在这个乱世里,是不是真的是不该存在的啊……
我将一旁竹篓里月儿已经处理好了的翼首草和筋骨草放在一边,烛火摇曳之中,我轻侧过头看着床上熟睡的月儿,走过去帮她把被子掖好。
话说蓉姐姐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鱼腥草啊……
“叩叩——”“进来。”我走进去,发现蓉姐姐也在整理草药。“凝儿?这么晚了不睡,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走到石桌边倒了一杯茶喝起来:“蓉姐姐,我有些想法。不知道对墨家有没有帮助……”蓉姐姐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你说说看。”
“现在大铁锤重伤,墨家的单个战斗力降低了不少。根据那天我和隐蝠的战斗之后我觉得流沙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很快就会来攻打机关城。”“你说得对……”蓉姐姐也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那你的意思呢?”
我笑笑:“你还记得我以前被流沙虏去过吧?当时我粗略了解了一下,卫庄的实力只能由盖聂应对,赤练的话你或者雪女姐姐对付的话问题不大,至于隐蝠,我想的是我、高渐离、大铁锤。其他的墨家弟子可以分成小组,碰上难缠的对手可以使用车轮战。”
蓉姐姐点点头:“看来姐姐教了你不少兵家战略啊。”“师傅其实是让我自己去理解那些东西的。”“你的想法不错,只是,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了颤:“蓉姐姐的意思是,我忘记对付一个人?”蓉姐姐将茶杯放回桌上:“凝儿,你不会不知道,流沙里,白凤的武功与卫庄不相上下吧?”“啊……那个……”我低下头不敢看蓉姐姐。
蓉姐姐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不确定她是否看出我的不对劲。“白凤的话,墨家里可能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人。只有寄希望于盗跖,希望他的轻功能够压制住白凤。”我赶忙点头:“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蓉姐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凝儿,”蓉姐姐紧紧地看着我,“记住: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以江湖为家的男人,尤其是以剑为生的男人……”
“我知道了!先走了——”我慌不择路地跑出石室,额上微微冒出细汗。
蓉姐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证明她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一道狠毒的目光紧盯着跑远的身影,像是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
卫庄站在崖边,突然伸手将面前的鲨齿取出挥舞起来。黑暗中,橙红的剑气在半空中舞出一道道圆弧。
白发随着身形的移动而舞动,身后的红衣女子静静地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
一直都是这样……
你的身边,是不是容不下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驻足?
罢了,只要你能让我在你身边,这就足够了……
“赤练,”卫庄停止舞剑,“麟儿那里有什么消息吗?”“还没有。”赤练缓缓走过去,“不过隐蝠倒是有些情报,不知道……”“说。”卫庄披上一旁的黑袍,收起了鲨齿。
“隐蝠说,这次他受伤,除了是高镜凝先前的攻击和毒以外,还因为高渐离和雪女的组合攻击,‘易水寒’和‘白雪’。”“哼,”卫庄冷笑着看着崖下点点灯火,“天下有谁人不知,墨家高渐离和雪女的组合无坚不摧,这个情报,可真不值钱。”
赤练闭上嘴,摸着腰上的链剑。
“不过,没想到那个高镜凝现在竟然还会用毒……不知道她和你要是碰在一起,谁胜谁负啊。”卫庄转身就走,“去通知其他人,我们该走了。”“是。”
“姐姐啊~”月儿嘟着嘴扯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你就陪我们去吧~有你在,徐夫子也不会生气啊。”“就是就是,”少羽连连点头,“凝姐姐,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白了少羽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把月儿拉下水,故意给天明字条。你知道天明不识字就会去找月儿,然后就会跟着天明一起去……”
“姐姐~”月儿扯扯我的袖子,“你就跟着我们去吧,你就放心到时候让我一个女孩子面对徐夫子?”
徐爷爷又不是洪水猛兽……“好啦好啦,我就跟着你们去吧。”“太好了!”
走到“铸剑池”石门外,我打开机关,随着一阵沙石坠落,石门缓缓开启。
巨大的内室里,一条石路两边是小小的水池,里面不少断剑残剑。最尽头的池内盛满滚烫的熔浆,石墙上写着文字,我只看懂了一个类似”李“字的纹路。石室顶上还悬挂着不少已经成型的长剑。“呜啊——”天明张大了嘴,“这里好神奇啊~凝姐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经常来。”我抬头看着风中摇晃的剑,想起以前师傅带我去徐爷爷另一个“铸剑池”的情景,当时师傅可喂了我不少徐爷爷那里的糕点啊。
师傅……
“对了,我记得盖先生的‘渊虹’和卫庄的‘鲨齿’就是由徐夫子的父母铸造的。”“徐夫子的爸妈正奇怪,为什么要铸造两把敌对的剑呢?”
“剑的主人,由不得剑自己来选择。”
“切——再怎么说,大叔的‘渊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
“你错了小子,你大叔的剑只能排第二,第一是天问。”
我笑笑:“天问?”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有神棍的感觉?“天问……”天明捂住脑袋,“我好像见过……”“你?”少羽嗤笑一声,“我和月姑娘还有凝姐姐都没见过,你怎么会见过?”
“我真的见过!”
纷飞的红幡,雄伟的宫殿……
在哪里?那是在哪里……
“天明?”我蹲下身子看着捂着脑袋的天明,“不要紧,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我想起来了——”天明猛地起身。少羽和月儿不相信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天问现在在哪里啊?”
“咸阳宫——”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