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孙钤自然是听过宫中传言的,见执明如此反应,不禁为慕容离可惜。
“殿下,恕臣直言,慕容先生虽为殿下不喜,但微臣也对其有几分了解。慕容先生并非是心肠歹毒之人,若殿下仁慈,还请日后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执明笑出声来,说道:“君王之道……”
“书呆子,还没看出来啊父王知本君不喜慕容离,却还是将他赐婚与我……就已经代表着,父王不想留着慕容家了……”
公孙钤是万万没有想到执明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惊愣在原地哑口无言,却也无力反驳。叹了口气,执明又道:“……他终归是阿黎的兄长,本君不会太过分的。”
慕容离再睁眼时,身上的烧热已退,近日来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些。
甫一睁眼,便见方夜守在一旁。
“这一觉,睡的实在是久了些……”慕容离朝他一笑。
“是,公子你都昏睡两日了。”方夜颇为不快,眉毛都要皱到一块去了,连语气里都带上一丝埋怨,“这样熬下去,等不到二公子回来你就要先……”
“多谢你的照拂……”慕容离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我会注意的。”
方夜轻哼一声,实在是搞不懂庚辰是怎么想的,要效忠这么一个主子……
“少君来过。”
“什么”慕容离惊诧的抬头看他,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
“少君殿下曾来看望过公子……”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只可惜执明来“看望”的目的是为了慕容黎罢了。
话未落地,便听的屋外侍卫传报
执明来了。
方夜顺着慕容离的目光看去,只见照旧穿着一身玄衣的执明正站在屋外,继而不发一言的跨进向煦台,身后跟着一名蓝衣公子正是公孙钤。
“请殿下安。”慕容离病虚在床,只好颔首看向执明道。
执明却未看他,只就近坐下,接了侍婢奉上的盏茶:“本君有话问你遖宿小王爷毓骁,你可识得”慕容离心中静湖溅起一道涟漪,却道:“不识。”
不算那次见面,慕容离与毓骁,确实是不识的。
“哦”执明放下茶盏,语气里都带着些不自觉的轻快。
只听他道
“本君已在瑶光找到阿黎,你开心么”
第七章
慕容黎慕容离……
到底还是他的影子罢了。
慕容离抬眼,避开一旁公孙钤眼里探究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执明,开口问道:“看来殿下似乎很开心”
执明被他这眼神看的心里发麻,强忍下心中不快,继而又道:“怎么你不为阿黎开心”
“开心……”
怎么舍得不开心慕容离苦笑一声。
执明甚是满意这句:“本君已派心腹前去接应。你,就不必担心了。”
慕容离忍着头疼瞥眼瞧向方夜,似是在责怪他竟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禀告。
只见方夜一脸苦相
大错大错!
只想着哄他高兴些,竟忘了慕容黎的事……
执明自然注意到了主仆二人的动作,按压住心中好笑,执明又道,“你且好好休息,阿黎回来若是瞧见了兄长这幅模样,定会心疼的。”
慕容离闻言脸色煞白。
阿黎回来……若是知道他与执明成婚……
慕容离微微张口未言,只觉如鲠在喉。
人都说帝王无情,可公孙钤却觉得执明痴情。可惜的是对人痴情,却不知自己有多无情。
执明转身而去,且不管此时身后的慕容离脸色惨白如纸。公孙钤朝慕容离行了一礼,随执明离去。
方夜待众人皆已远去,再走近一看,只见慕容离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凑近细听,只听道
“不能回来……”
“方夜!”
慕容离抓住方夜的手,紧紧抓着,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通知庚辰!无论如何都要拦住阿黎!执明登基前绝不能让他回来!”
方夜看他慌张失措的模样,猛然心下一痛,认识慕容离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慕容离向来是谦谦有礼、玲珑心思的人啊,就算布局都会步步为营,何时……这么可怜
“我送你去瑶光吧”方夜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里的一切,让人不得不怀疑,慕容离一个人扛的下么
“慕容黎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身边有执明殿下派去高手齐之侃保护,怕是……这几日便要到达了……”
慕容离的心猛然一坠,跌坐在原地不能言语。
天权瑶光边境接壤,瑶光自浮玉山一路向南,遍地随处可见羽琼。传闻瑶光王室尤爱羽琼,故瑶光以羽琼为花尊。天权气候与瑶光相似,因而羽琼之赏又流传进天权贵族之中。
慕容黎受齐之侃相护,自瑶光而始返往天权已有四日。
这日众人护着慕容黎的马车途径瑶光边境的一处小山坡上,便闻见一阵花香飘来。
慕容黎闻的欣喜,便掀开车帘问道:“齐将军!这是什么花儿啊真好闻!”
齐之侃放慢速度停在慕容黎身边,望向远处解释道:“慕容公子,这是瑶光野生的羽琼花香。”
“羽琼花”慕容黎闻言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跳下马车,“那花匠养的羽琼我见多了,殊不知这野生的羽琼竟如此芳香!”
“不历风雨,哪得芳魂”齐之侃笑道。
“话虽不错……”慕容黎琢磨了一下,“可若是这风雨挺不过去,那岂不是连开花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说……花开的再香,长在这野地里,谁来赏看啊不值不值!”
齐之侃被他这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道:“慕容公子的想法倒是独具一格。”
慕容黎也不反驳,只当他在夸奖自己,道:“那是!我不仅想法别具一格,还另据慧眼!”
第八章
这日是昏沉的午后,自执明上次离开不过两日。一场雨下来,催得满院的羽琼绽了几朵花苞,却不知为何多了几抹落败之感。
执明不喜看到他,所以慕容离向来独自歇在偏殿。因而执明看到这抹红影出现的时候,不自觉的便皱起了眉。
“你来做什么”执明说这话的时候顺手合上了手里的密信。慕容离似乎因着天生体弱的缘故,连带起走路来都没有什么声响,就像极了没有生息的人,无魂无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或是消失。慕容离眼光自那封密信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执明脸上,执明也在打量他。
天气阴沉,殿内的光线并不好,慕容离单薄瘦削的身躯隐在一片昏暗处,叫人有些恍惚。
“有一事不解,想来请教殿下。”轻柔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暖意。
执明总是觉得,若是这人没有生的这幅皮囊便好了。那样说不定他可以做个明主,将其揽入麾下,以慕容离的聪明才智,必可助天权一统中垣。
又或许,若没有这幅皮囊,他也不会如此恨他……
“说吧。”
“若他日遖宿与我天权盟约失效,毓埥王举兵犯我天权,殿下该当如何”慕容离走近一步,问道。
“蛮夷之族,虽远必诛。”
“遖宿以我国边境十五城为要挟,如今人质未及遖宿便被殿下救回。殿下又当以何自处”
“借此机会逼由遖宿先出兵,天权便可光明正大吞并遖宿,岂不快哉”执明勾唇一笑,想来慕容离此番来,定以早做好万般打算。
“王上有意借此机会除掉舍弟,以殿下玲珑心思,可有对策”
“慕容离……”执明坐在案边,难得认真的看向他,“妄论一国之主,罪可当斩。”
“那微臣换一个问法。”慕容离又朝他走近一步,“殿下要以何种方式掌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