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仍然坚持自己的意愿,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他接受我。我要取代司清瑶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司清瑶冷不丁的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苦涩一笑,到底是个小女孩,想的事情永远都是如此执着又天真。
次日一早,端木曦便命秀儿先回驿馆,赐婚一事,从长计议。
有了这个承诺,端木哲长舒了口气,秀儿也如获重释。
繁华的街市,秋风起,衣衫涌动。
司清瑶的眼里,慢慢涌上了失落,整个皇城这么大,六王府确定没有小锦儿的踪迹,她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端木哲与端木辰赫关系甚好,二人结为同盟,是不是有必要也去三王府探探虚实?
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只静静的等到夜色的来临。
摸索着入了三王府,赫然在屋檐之上还发现一名同盟,那个黑色身影,在月色之下穿梭,不知是敌是友之前,她只有先找地方躲起来,那名身影却在见到她的出现之后,一跃到了她的面前,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温和的脸庞来。
这不是夏如尘吗?
“皇上命我来接应你。”
他淡淡的说道。
司清瑶点头,这端木曦,倒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也算准了她今晚一定会有行动,因此一点也不着急让她从驿馆回去。
164 获救
夏如尘是端木曦最信任的人之一,不知道他是否已将自己就是司清瑶这件事情告诉给夏如尘?
“为免引人注意,我们分开行动吧。”
她缓声说道,
“如果有什么动静,你立刻想办法自己逃出去,如果两人一起被擒获了,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触到他关切的眼神,司清瑶冲他礼节的点了下头,整个人一跃至夜色中。
望着那抹背影,夏如尘只怔怔的愣了一会,立刻也扭身朝相反的地方跑去。
“柳公子,劝你合作一些,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端木辰赫刚毅的脸庞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如飞。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很沉稳的气息,能够压得住整个场面。
柳如飞沉默着,一直不曾开口。
他从狼的嘴里逃了出来,又落入虎的爪牙之下,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逃窜经验,倒真的还不如伴着司清遥在那个迷雾丛林般的地方生活来得畅快些。
“我知道的早告诉过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死咬着我不放呢?不过就是调戏了个女人么,那个女子是何方神圣,值得你们两帮人马这么紧锣密鼓的追捕我,惊动了王爷,惊动了大臣,还惊动了皇帝?”被关在这里几天,并未对他进行任何严刑拷问,可是柳如飞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将他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一天只吃一个馒头,每日见不到人影,想逃出去全身都被铁链锁住,即使他空有一身绝顶的轻功,此时也已经饿得是毫无用处。
“你现在描述一下那名女子的长相,画师替你描绘出来。”
端木辰赫朝后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已出现在水牢内,备好纸笔候着。
“我讲完之后呢?是杀了我灭口还是放我走?”
柳如飞抬抬眼皮,眼里的防线已经开始悄然崩塌。
“本王自问并不是个铁腕手段之人,你说出了我想要的答案,自然就会放你走。”
端木辰赫淡淡的说道,
“赶紧开口形容吧,拖得越久对你可越不好,我看你这脸色惨白惨白的,在这水里也泡了这么多天,很想念温暖被窝的滋味吧?”
柳如飞于是开始描绘出那名女子的身形,眉眼,脸型。
画师便认认真真的执笔在一旁勾勒。
端木辰赫的眼,一直未曾离开过画纸,他也异常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然惹得端木曦这般张扬的想要找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师所画出来的女子容颜却迟迟未能显现出来,他一直不停的反复问道:“能说得再清楚一点,脸形是什么样子的么?”
而柳如飞一会儿瓜子脸一会儿鹅蛋脸的,让端木辰赫越发的恼羞成怒:“到底是什么脸型?赶紧说。”
画师一个激灵,手一哆嗦,毛笔重重的朝纸上一划,那张原本已经快要成型的画卷就这样被毁了,端木辰赫见状,越发气急:“你是故意的吗?想让本王摘了你的脑袋吗?”
“对不起王爷,我马上重画一张。”
画师低垂着脑袋,看似吓得不轻。
不一会儿,画像完成,端木辰赫拿到手上一看,是个绝艳的女子没有错,可是印像里全无这个人的存在,这个女人跟端木曦会是什么关系?他八岁起,世界就变得异常简单,至少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接触这样一名女子。
“你那日所遇之人,是这画上的女子吗?”
他举起手里的画卷,展示在柳如飞的跟前。
柳如飞的眼神扫了一眼,重重的点头:“王爷,该说的,该画的我全交待了,你即使要处死我,至少也让我不要当个饿死鬼,给口热饭吧。”
“你若一开始不那么嘴硬,就与本王合作,又何需吃今时今日之苦?”
端木辰赫示意身后的手下拿着钥匙去打开锁住他铁链,在双手双脚获得自由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自水面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那个畏畏缩缩的画师亦在这一刻散发出凌厉的气势来,二人的动作相辅相成,配合的天衣无缝,竟是让他们联手给逃出了水牢之外。
“夏如尘!”
端木辰赫怒不可遏,怪不得在画像之际会将手抖成那样,原来只是想故意弄坏画卷上的原图,好让他查不出来究竟是哪个女人。
在三王府内搜索无果的司清瑶听到这边传来的打斗之声,闻讯而至,发现了被困在其中的夏如尘与柳如飞,二人师出同门,双剑合壁,倒是真能抵挡不少外敌入侵,只是三王府里不泛强兵强将,他二人只怕难以阻挡越来越多的攻击,而且端木辰赫还站在一旁没有出手。
突兀的一阵轻烟飘了过来,紧接着,一阵雾状的灰尘顺着风向,朝着这个方向扑了过来,司清瑶的身影在一团模糊之中出现:“捂住口鼻,跟我走。”
端木辰赫没有那么轻易就被放倒,他亦捂住口鼻跟了上去。
那抹纤弱的身子一看便是女子,是何人竟有这般本事,能够制造出这么大的阵状,让他府上的侍卫们都来了个措手不及?
端木辰赫的穷追不舍,让司清瑶唯有反身前来拦下他,好留出时间让夏如尘顺利带着柳如飞逃了去。
高手过招,只在几个回合便能够摸清对方的底线。
对面迎风而立的这个小女子,实力不容小瞧。
“你是何人?为何要助他自我府上逃走?”
禁不住想要知道,端木曦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
“当然跟他们一是伙的。”
司清瑶沉着嗓子说道,
“他并未犯下什么天大的过错,这样关着他,对他太不公平,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不可以倚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便不将人命当一回事。”
她所认识的端木辰赫,是一个不会以自己身份去欺压他人的皇子。
听她这样讲,端木辰赫果然陷入沉默,片刻过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犯的最大的错便是对我有所隐瞒。”
这个柳如飞与夏如尘一道逃跑,这就意味着他站到了皇帝那一边。
“只因与你不是同一战线,便都将归类为你的敌人吗?”
他眼里所流露出来的阴沉,让她惊觉,两年多的时间,足以使人改变许多。
又或者是因为端木曦的即位,让这个原本是太子的他,心里落差太大,接受不了而有所改变,这样的转变,其实也可以理解,原本以为这大好的江山都是归他主载,却在转瞬之间,江山易主,他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恩宠亦不如从前,他原本是个常胜将军,却在端木曦称帝之后,从未带兵打过仗,终日去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凡是与实权沾边的事情从来轮不上他,更别提兵权二字,自此将与他完全绝缘。
“一切未尘埃落地之前,我自然可以再争一争,人生在世,为了自己的追求去努力一把,即使付出再大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端木辰赫看着这张蒙住脸颊的脸,仅露出在外的双眼,如此清澈透亮,直直的,似乎能够望进他的心里去。
他也无法理解,为何对着这样一个陌生人,要说出他的想法。
可能是知道她是端木曦的人,让端木曦知晓他的心思也无妨,这场对峙,迟早都会展开的。
“祝你好运。”
司清瑶见与他周旋的也差不多了,纵身一跃,谁知端木辰赫早就洞悉了她的动作,与她同一时间跃起,想要拦下她的去路,司清瑶唯有再猛一提气,在半空之中转向折身朝他的左侧方一跃而起,身形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优美的划出一条弧线,迅速消失在端木辰赫的视线内。
直至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司清瑶这才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黑暗之中,夏如尘略带一丝关切的声音传递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柳如飞,我问你,在三王府里,有没有见过小锦儿?”司清瑶摇头,顾不上其它,径直问向柳如飞。
“没有,自打被那个三王爷抓到,就一直被关在水牢里,倘若小锦儿被抓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听到小锦儿不见了,他的神情有些担忧,“小家伙也被他们这一伙人给抓住了?”
“兴许是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我再派兵大力去搜查。”
夏如尘缓声说道,
“咱们现在去跟公子会和吧。”
“你带他去吧,我要再去找找。”司清瑶冲他略一点头,准备离去,夏如尘急忙拦下她:“姑娘,公子说了让我安全的将您带回去。”
“你转告他,我会自己小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司清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回去复命吧,即使不能将我带回去,他也不会怪你,因为你拦不住我。”
165 母子对峙
柔色的床幔被风轻浅的掀起,露出其中一人光洁的后背,此时正匍匐着趴在一名男子身上,眉眼皆含着春情无限:“王爷,你可是好久都不曾在我这儿过上一晚了,成天陪着姐姐,这么冷落我。”
司婉英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哀怨。
“你还说呢,让你把司清瑶领到十一王府来,我好去领头功,你倒好,让三哥六哥一夹,立刻带着她回了司府,这下好了,人也失踪了,到嘴的鸭子肉又飞了。”
端木绝听到她提起这个,神色似是有些不悦,伸手有个将她推开的动作。
突然,从门口扔进来几个小石子,哗啦啦的滚落在地面。
其中有几颗更是直接蹦上了床榻,惊得司婉英尖叫连连:“一定又是那个小祖宗在使坏!”
话音刚落,有抹圆滚滚的小身影冲了进来,笑意盈盈的双手握着许多小石子,对准这个床榻又一古脑的扔了过去,司婉英披上衣衫就下了床榻,小家伙吱溜一下就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匆忙之中撞倒了屏风,后面挂着许许多多的衣物哗啦一声全部倒了下来,将小家伙整个人给严严实实的盖到了其中,他就那样蹲着小身子,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露出来,忽闪忽闪的。
司婉英还没来得及伸手将他给拎出来,端木绝已经率先一步赶到了她之前,看向那个小身影:“好玩吗?”
小家伙点了点头,得到了端木绝的默许,他呵呵一笑欢快的跑了出去。
“王爷!你看看这个屋子里,让他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这么宠着他?再说了,你无缘无故把他从街上抱回来,当成祖宗一个供着,你怎的知道不是皇上将他给赶出宫了?”
司婉英指着一室狼籍,被气得不轻。
这个小孩她认识,在宫里见过好几次,次次都有一堆宫女太监跟着,任由他在宫里胡闹,因此,端木绝把他抱回十一王府时,让她吓了一跳。
“他当然不会是被赶出宫的,肯定是有人给抱出来的,我现在捡了他,对咱们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端木绝眉头一挑,“这个孩子,可是有着神秘的来历,没听到宫里传言,他是皇上的私生子吗?虽然这个传言可信度并不太高,但是他跟皇上之间,肯定还是有些关系的,否则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对个非亲非故的孩子这么亲。”
“你这样把他藏在府里,还不知道是福是祸,我看不如送回宫里去吧。”
司婉英总认为此事有些不妥当。
“皇上不在宫里,”端木绝轻声说道,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最近皇上的行踪也有些飘忽不定的,我总觉得,应该是要出大事了,所以对于这孩子我就留了个心眼,让他先暂时待在我们身边,我们见机行事。”
“还是王爷英明。”
司婉英面露出精明的笑意。
端木齐在位时,差点杀了十一王府的所有人。
后来的惩罚让他只当个挂名王爷,以至于后来端木曦夺位时,十一王府并未受到太多牵联,兴许是看在这一点上,端木绝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墙头草的位置,直至最近,这才下定决心,站到端木曦那一边去,毕竟现在当权的是他,他迎娶的那些妃子们,娘家势力各种掌握着兵部,史部,户部,这几大关口,光冲着这一点上来说,端木曦这个皇帝当得已经较为稳固,若是没有绝定性的原因,应该很难再将他从那张龙椅之上给拉下马来。
毫无头绪的查找,让司清瑶觉得颇为吃力。
她可爱的儿子到底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呢?胸口有些隐隐作痛,这几日以来,对儿子的思念一日强过一日。
偌大的皇城,要找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谈何容易。
放眼望去,这街上随处可见都有与小锦儿同龄的孩子,一个一个去盘问,去对比,这将是个多大的工程?而且这样做,只怕会越发的打草惊蛇。
而那抱走小锦儿的人,却又迟迟不放出任何消息来,他不是想借着小锦儿去替自己争取些什么吗?
怎么又会如此平静如昔呢?
聪明如她,也实在想不透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快跟上去。”
夏如尘的声音在一片吵杂的人群之中仍是让她听真切了,循声望去,夏如尘正带领着一帮侍卫拼命朝着左前方奔了过去,她方才就自那个方向过来,不见有何疑之处,他这是在找什么?
难道是有小锦儿的消息了?
司清瑶提气而上,掠至他的跟前:“在追什么?”
“姑娘,在追一个对公子很重要的人。”
夏如尘急急的回答,脚下步伐未停。
既是如此,与小锦儿无关,她原本可以离去的,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不受控制的也跟了上去,原因无它,只因他说,那是对端木曦很重要的人。
她想知道,是何等重要的人。
近了,她才看清楚,他们在追的是一对男女,女的戴着有面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容,男的是个面容俊秀沉稳的中年男子,这张脸,让司清瑶赫然神色一变。
她越过众人,身形像一只离弦的箭,稳稳的落在了这对男女的面前,伸出短剑,直直的抵上了男子的胸脯:“不要动,否则你必死无疑。”
她的声音,有一种轻柔的磁性,却绝不能让人感受到温情脉脉,这般的清冷,只让人忍不住头皮一阵发紧。
“姑娘,你认识他吗?”
夏如尘见状,跟上前来说道,
“公子交待过,不可伤害这二人。”
司清瑶手里的短剑慢慢的放下来,迅速的伸手,将那女子头上的斗笠给揭了下来。
那是一张,似明珠生辉的脸庞,眉眼间更多的是柔情似水,这番温婉的形像,反倒让人容易忽略了她绝美的容颜,岁月,似乎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个叫连映雪的女人,出了宫之后,似乎浴火重生般,美得有些晃人的眼。
宫里的那场火,不过是她的金蝉脱窍之计。
而那个认为她已经死了的端木齐,一瞬之间,苍老了那么多。
她的儿子,端木曦也因此越发的加大了他要复仇的决心,加紧了夺位的步伐。
怪不得,柳如飞一个不经意的调戏,会引来已是皇帝的端木曦如此猛烈的追击,假如她没有死,如今又与这个男子并肩而立,这个事实,不得不令端木曦倍感尴尬。
“他在哪里?”
连映雪见状,柔柔的开口问道,
“我想见见他。”
此时的司清瑶,仍然未恢复原貌,因此连映雪并不知道这个看向她时含着一丝愤恨的女子,便是她在冷宫时给她送过食物的司清瑶。
“那就请夫人与在下一同前行吧。”
夏如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个女人,是东安国的公主,亦是端木曦的生母,他不敢怠慢也是自然。
“映雪,真的要去吗?”
她身边的男子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不是说好了不再去过问这些,咱们从此远走高飞吗?”
“丛哥,你放心,跟他说清楚缘由,他不会怪我的。”连映雪转身,冲身边的男子露出浅笑,风起,掀开她罩在外纯白的披风,露出光洁的脖颈来,细细看去,她的脖颈上,有一条斜斜的粉色疤痕,倘若不细看,断然是看不出来的。
“公子!”
端木曦没有等到夏如尘带着连映雪去见他,自己已悄然而至赶到了此。
见到完好无损的连映雪,神色自是激动不已。
只是更多的,是疑惑。
“既然没死,为何当年不给我任何讯息,让我那么绝望,让我们个做儿子的倍感无力,以为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就那样活活烧死在冷宫里。”
他朗声开口,对于她身边的男子,他由始至终也未曾看过一眼。
“曦儿,原谅娘亲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娘看到现在的你,如此英姿勃发,你坐拥天下,天生就是个帝王之才,如今终于登上宝座,这是为娘的心愿,你已经达到了,非常好。”
连映雪缓步走向他,慢慢的站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触了触,
“从小,娘亲就没有能好好的陪伴你身边,看着你健康的长大,是娘亲的失职,我是个自私的娘,为了追求自己所渴望得到的,而冷落了你,所幸的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安然无恙的长大,也顺利登上了帝位。”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无法理解的是,你既然还活在世上,为何不让我得知,反而在让我有所察觉之后,拼命的躲避我的追赶,这又是何缘故?”
端木曦眉头越发紧皱,
“你是我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对我诉说的?这次若不是找到了你,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这个儿子了吗?”
166 我只有你
“曦儿……”
连映雪的眼里,涌现出无尽的哀怨,面对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如此不理解,此刻她只觉得心口似万箭穿透那般痛苦与无可奈何。
“您是我的母亲,我无比的敬重您,也没有哪一刻不想将您从冷宫里解救出来,只孩儿当时的羽翼并未丰满,只能眼看着您受尽十年的磨难,所以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要诈死,却不知会我一声,让我那般的绝望,对父皇亦恨到了极致。”
端木曦的声音,透着沉重的压抑,一直以来,他抱着这样的念头,母亲是被父皇害死的,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那个男人,即使他无数次表现出对此事的忏悔,他也不曾表露出丝毫的心软,如今,母亲又真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只觉得从前所做的那些,全都被推翻了,他所固执认为的事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假如你知道我还存活于世,今时今日你还可以站在这里同我讲话吗?你那多疑的父皇,如果发现你的傻不过是种伪装,他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吗?你和他之间的争斗,。不是你死,便是他亡,他不会像你这般还拥有人的真性情,只要对他不利的,他眼睛都不眨的便可以除去。”连映雪神色激动,这十年以来所受到的屈辱与痛苦仿佛一夕之间又涌上了脑海,那些片断,在不停的回转,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端木齐囚了她大半生,禁锢她的自由,连心里的渴望他都要一并夺去。
司清瑶无言以对,漠然看着这一幕。
很大程度上,连映雪若不是诈死,端木曦不会如此痛下决心去放手一博,那时的时机并不是最成熟的,连映雪这样做促使他加快了步伐,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知道你不应该这样隐瞒我。”
端木曦摇头,眼里有着沉重的失落。
他退后两步,不愿意再面对这一切,走到司清瑶的身边,拉起她的身,颇有感触的说到:“你当年的心境,我现在完完全全体会了,也明白了你为何要离开我这么长时间。”
一直以来,他以能地母亲救出来为所有的目标,朝着这个点在不断的努力,到头来却发现,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场假像,因为这个,他无比痛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将他囚禁在那座冷宫里,再过些年,他是不是又会成为下一个端木齐?
“曦儿,你听我解释啊,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这世上有哪个当母亲的是不想见到自己儿子的?我被关的那些年里,做梦都在想着能见你一面,后来终于在丛哥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我也没有哪一刻不想念你,只是我更明白,我与丛哥的事情,你是不会接受的,我已经在宫里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我不可能会与你回宫做什么太后,我只想与丛哥一起快意江湖,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前半生已经受尽苦难,我不想我的下半生仍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过。”连映雪绝美的脸颊,泪不停的滑过。
这让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映雪,他现在无法理解你,将来会明白的,咱们还是走吧。”
“你可以走,我娘必须留下。”
司清瑶能感觉到,说此话时,端木曦的指尖格外用力的握住了她,让她觉得生疼生疼的。
“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带你娘离开这里,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在宫里受尽苦难,难道现在你当皇帝了,还不可以放你娘自由吗?”
中年男子似是气极,上得前来,高大的身形将连映雪护在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端木曦,
“你不可以如此自私,只想着自己,却不想你娘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朕是皇帝,她就是太后娘娘,太上皇还在宫里好端端的活着,你凭什么可以带着太后离开这里?”端木曦的周身有一种异常强大的气场,说出这番话之后,竟是震得该男子哑口无言,唯有沉默。
“你有替我娘的名节考虑过吗?”
他再度发问,咄咄逼人。
“世人眼里,我已经死了,曦儿,你就让娘跟他离开吧,我与太上皇之间的恩怨纠葛,你应该最是清楚不过,我怎么可能回宫里去跟他生活呢?他就是个疯子。”连映雪有些害怕的躲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我不会回宫的,假如我愿意去当那个太后,又何苦隐瞒自己没死的讯息呢?”
“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竟然强行要求自己的母亲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见到如此的连映雪,中年男子的神情越发的凝重,
“或许我们一开始助你坐上这个位子,终是错了?”
“你们助我?你们是在逼我。”端木曦挑眉,冷哼一声,这个男子,他霸占着母亲的爱,这让他无法和颜悦色的与之沟通。
“你不要天真的以为,在宫里,仅凭你一己之力,便能够毫无顾虑的安然无恙活了这么多年,倘若不是我拿银子在暗中打点一切,八岁之后的那几年,你还只是个孩子,你认为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秘密吗?当然有人发现,只是那些人,都让我暗中处理了,我在宫里苟延残喘的生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带你母亲出去。”
中年男子出离的愤怒,
“你现在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对吧?那宫里有个叫福全的老太监你一定知道吧?他就是我在宫里的身份,我每天要戴着满银发,还有那张人皮面具,这一戴,就是十年,自从冷
宫失火之后,我便以年事已高为名,出了宫,你可知道在宫里有多少事,都是我替你挡下来的?如今你倒好,拍拍手就将这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我与你娘替你扫清了多少障碍,又岂是你能够知晓的。,
“丛哥,别再说了!”连映雪出声打断该男子的怒吼,“这些是我这个当娘的应该替他去做的。”
“你们两个就不要一唱一和在我跟前演戏了,你是我娘,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而这个男人,他想去哪里,你也不要跟着。”端木曦怒声打断这一下,心下越发的乱了。
福全公公?
那个在幼年时,只要有人欺负他,就会笑眯眯的出现,帮他解围的福全公公?
在得知他已告老还乡之后心里怅然若失,还曾想过要派夏如尘出宫去找一找,找到了就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安享晚年。
他就是眼前这个愤怒的看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记忆里一直心存感激的人,如今与自己最讨厌的人重叠,他不知道这是一番怎样的纠结,他紧紧皱着眉头,怎么也无法抚平,连映雪见他这般模样,亦是心慌意乱,一边是她亲生的儿子,一边是她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良人,这两个人,不可以如此的敌对啊。
“曦儿,你一定坚持要让我跟你回去吗?”
她轻启唇,秀眉紧拧,眼里的无奈看得让人揪心的痛。
“是,你是我母亲,不陪在儿子身边,却去陪着一个不是父皇的男人,这算什么?”端木曦加重语气,他不是不清楚,母亲对父皇无一丝情意,更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在宫里她受了多少苦难,正因如此,他才想要将母亲留下,让她享受应该得到的尊贵,她原本是东安国公主,原本就应该获得最尊贵的生活,最好的待遇。
还有更重要的便是,他说到底还是管端木齐叫父皇。
面对这样的纠葛,他实在不愿意多去细想,也无法静下心去体会母亲的苦楚,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累人,如今,自己的母亲也陷入这样的僵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好,我跟你回宫。”
连映雪似是下了重大决心般,咬着唇,眼里的泪,不甘心的一滴一滴落下。
“映雪,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回宫去做福全公公吗?”
中年男子急了,低头看向她,
“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回东安国去吗?”
“福全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了。”端木曦冷眼看他,狠决的说道。
他这句话,无疑是堵死了二人能够相守在一起的最后一条道路。
气氛让他弄得越发紧张,所有人都在此时沉默不语,端木曦不再开口,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夏如尘神色有些无奈,一直在不停的看向司清瑶。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够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挽回这样的局面。
抬了抬眼皮,司清瑶仍然欲言又止,这个时候,端木曦怕是听不进任何话语的,他现在一门心思认为这件事情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让他这么快便接受连映雪自此将与这个男人回东安国的事实,的确不太可能,所以她仍旧保持沉默。
“映雪,我不同意。”
中年男子最终,启唇坚定的说道。
他目光清朗,直视着端木曦:“这是你的母亲,为了你受尽这世间的折磨,你若还如此待她,良心何在?她本应有最尊贵的身份,嫁到这里来,被你的父皇一再迫害,因为你,她才不得已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你长大成丨人,称帝即位,是不是也可以放你母亲一条生路,让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他的话,句句在情在理,可是司清瑶也不能让他与连映雪就这样真的去了东安国,于是终于开口说道:“站在这里一味的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大家都静下心来谈一谈如何?”
她的话,没有人回应,但是端木曦没有反对,也就是默认了。
碧落山庄
此处风景奇美,又傍山倚水,立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让人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司清瑶不由得摊开双手,立在湖畔,贪婪的呼吸着此处新鲜之极的空气。
自从小锦儿失踪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心境了,终日都活在戒备之中。
“清瑶。”
端木曦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似踏浪而来,在她身后圈住她纤弱的身子,感受着她的温情,他一直紧绷着的面部线条此时也终于缓和下来。
“这个地方,是我几年前看好的,当时冷宫还未失火,我想着能够让她在这里,静静的度过她的下半生,那个时候我并未以夺位为最终目的,我只是想着,能够将她解救出那个牢宠之中,她所制造的那个假象,让我迷失了心智,在仇恨的驱使之下,我顾不上其它了,我只想复仇。”
“这里很美,住在这儿,心情会变得很平静。”
她轻声说道,任他拥着。
也明白这个时候的他,是最痛苦无助之际,如果在这个时候推开他,她会于心不忍。
心里更有个小小的期盼,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他会重新去审视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会不会因此而放弃这些虚无的荣耀,去过真正能让他快乐的生活?
“可是她不理解,做为我的母亲,她只想过她的生活,却从来不将我算在内,我是她的儿子啊。”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感受着发际间传递过来的清香。
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一团混乱,小锦儿不见了,母亲虽然出现了,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