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相弥抱着胳膊冷冷地记下了,转头就朝着半掩的门走去,惊蛰这个临场叛变的被人救了一下就立时转变立场了,还是柏之笙靠谱一点关键时刻也没捅刀子,一想到柏之笙相弥脑子里就嗡一声乱成一堆,心里像是撒了盐一样皱巴巴的水分沥干,肠子也千转百回能再打上几十个结,虽然这人不厚道吧但是偶尔神经病发作的时候也是好人啊,看看也迷途知返现在和她握手言谈了,好不容易回到最开始那场景怎么就因为她而没了呢?好歹一起同甘共苦了柏之笙这人命苦,相弥也才见过一点点,觉得可以原谅了可以释怀了,结果就冒出这么一件事情。
她心里猫抓了似的难受,推开门便稍微吃了一惊,是类似校长办公室那样的布景,最不同的地方是办公桌上丢了几只死亡的老鼠,老鼠或脑袋大脖子细或是个头肥壮如狗或是没有尾巴,都不是正常的,有几只被做成标本摆在后面的橱窗里,除了老鼠还有些别的生物,橱窗里还零碎放着许多文件夹,上头各种标识也都看不清楚,也不懂,相弥提着箱子,四下环顾,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窗帘拂过耳畔,她立时拉开窗帘看过去,都是荒野,还是工地,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她上次抛尸的那片地方!
甚至再远些可以看见有电视台的车子停在工地门口,和人交涉些什么,起重机已经搁置了,这工程自从发现尸体之后就停工了。
想到此处相弥满脑子都写着对云继明大写的对不起,可是说对不起也没用这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柏之笙挂了这是什么情况那天所谓有人追她究竟怎么回事,爆炸又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个男人什么情况这里又是干什么的,她看了看自己,衣服都完好,除了鞋子,她裸足站在地上脚底板都已经沾上了灰,一边塞窗户缝隙的是几张报纸,下意识抽出来看了看,是自己捅死傅冬荣第二天的报纸,把这件事情报道了出来,一个是著名歌星秦虚,另一个是富二代兼某知名大学学生会副主席傅冬荣,死状凄惨,凶手手段令人发指,共同点是都长得帅都是男性,现场发现了女性衣物如何如何,正在调查当中。
她们不回学校所以很快就会到她头上吧!
一看见这个新闻就睹物思人想起了柏之笙。
她是有病么她为什么会如此想念柏之笙那个闷声乌龟!
甩了甩头扯过下一页报纸,展开一看,是云继明对于工地的那个尸体的声明,这件事情对他家名声损害很大,原本就有许多弊病一下子如同火药桶引爆一般炸了出来,云继明也焦头烂额,相弥只感觉这焦头烂额会传染,她愤然一转身,姓齐的那位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她刚刚驻足过的橱窗旁,抓起一只脖子长得难以置信的老鼠递过来。
谁要接这东西!相弥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瞧瞧,多可爱。”男子微笑。
神经病,有问题。
相弥往后退了一步,寻思反正摔不死这只是三层小楼,跳下去也说不定呢。
“你出去的话,r组织的人会找到你的。”他脸色凝重起来,“我救你可是毁了我一辆出租车呢,我好不容易才有的身份……”
那又是啥!相弥眉头愈发皱得紧了些,心里提防这厮过来抢箱子然后受制于人,便将箱子压在屁股后面,身子倚在窗边,凝神瞧着那人,那人失笑:“那个本来就是给你用的,我要来也没用。”
“什么?”
“唔,你看过生化危机的吧,就类似于一种可以让你变异的病毒,不过这个不是,是某种压制你不稳定的基因链的药物,我存了很久的给你用有些可惜。”
“说人话!”
“哦那我从头开始讲,”男人清了清嗓子,“你是个变异人,被人追杀了,简洁明了。”
“……”神经病。有问题。相弥微微一摊手:“我自小到大都在我妈手底下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变异?”
“那你不变异就是去偷了r组织的试剂,不然人家为什么追杀你?”男人双手一翻,“免贵姓齐,字文轩,欢迎探讨。”
“……神经病。”相弥一翻白眼,攥起箱子四下打量着出口在哪里,正是倏忽的这一刻,手中一松,箱子被齐文轩劈手夺过去了,相弥顿时着慌了,双手挡在身前,一脸警觉地瞧着他。
“别紧张。”齐文轩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抬眼看看相弥,“你会变成熊是不是?”
“你——”
“惊蛰先前告诉我,你的力气非比寻常,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应该是被注射过试剂的实验品,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这回事,并且在r组织的控制之外,但是那批针剂被存放地很好,最终成品才刚出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丢了一支而已,但是那和你的能力时间不符,所以我把时间往前推,如果是第二批从小培养的话,二十四节气命名的那些孩子里,只有惊蛰一个人逃了出来,她对你没有印象说明再往前推,可是再往前的第一批成品里,成功率是百分之零,可是你也不是最初的机械人,这时候我想起了十五年前r组织被官方盯上了所以转移时抛弃了一批失败的实验品,那就是第一批成品,所以我推断你会和某种动物的基因混合在一起,但是因为是失败的一定不会稳定,我去网上搜索了一下,搜索不到你的相关信息,我于是想到了你的同伴,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不认识她但是刚好她很出名,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然后在网上发现了她旁边站着一只熊的照片,不同于原文所胡诌的行为艺术,我认为那是一头真正的熊,唯一的可能是那只熊有很清楚的理性意志,所以我想起了第一批成品,而r组织正好追杀你也让我确定了我的猜想,那就是你,我说得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是说,我是这个r组织的实验品?还是早期的以为是失败的丢了的?结果我被我妈领养了?”相弥一皱眉头,也不知道这个齐文轩说话靠谱不靠谱,但是听起来挺忽悠人的也没有出声呛他,齐文轩略略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r组织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历史我知道一些,最开始是使用残疾人,利用他们想要康复的心去拿他们做实验,体外架设机械臂或者机械腿,达到超越常人的目的,但是这个项目进展很慢,成本又太高,残疾人在没有腿的情况下哪怕用大脑来控制模拟腿的运动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所以放弃了,然后开始了基因的解读,我是不知道他们进展到哪里,总之是很可怕的程度,最开始是一个疯子的设想,把动物一方面长处基因提取出来剪切到人的基因里去,从而让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这个动物但是大脑依旧是人,因为太过疯狂也不切实际所以遭到了怀疑,与此同时官方开始对这个组织有围捕行动,因为不少婴儿和残疾人的消失让当局注意到了,所以开始转移阵地,第一批试验品也就此遗弃,第二批就是从小喂养特殊药物,从而体质异于常人,总共成功了二十四个,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了,看着就酸腐,惊蛰是一个,不过其他二十三个据说也后来死亡了因为实在太耗费生命了,具体我也不清楚,第三批就是类似病毒的东西,喏,我说生化危机也是这个意思。”
这一大段话下来相弥脑子有些晕,愣愣地看看齐文轩猜度这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被妈妈收养之前的记忆是空白的所以她对这个结论莫名地相信了几分,但面上还是冷冽如冰霜一般,抬了抬下巴:“那你呢?你怎么知道?”
“我,是科研人员,跑出来了,像惊蛰一样。”齐文轩举起一支针剂来,“我试验了一下这个,暂且应该可以稳定你的状况不会随便变成熊,喏,信我的话就过来,让你□□。”
“……”相弥板着脸不说话,这齐文轩说话明明一板一眼的怎么非要扭幽默,多诡异……
“顺带说你的同伴,也就是柏之笙,虽然我说她死了,但是如果她没死的话就一定会在r组织里被关押,毕竟是见过了他们行动的人,你不坐下来和我好好谈一谈吗,你的状态稳定之后会比注射试剂的人力量更大一些,到时候去救回她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齐文轩定定地说道,“这个组织非常不人道,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义斗士但是因为帮助他们做过很多残忍的事情,权且是赎罪,你也有你的理由,除非说你的同伴对你无足轻重。”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相弥犹豫一下,但是心里动摇了许多,只需要齐文轩给她一个证明或者是更加缜密的推论,她心里那座大山会在顷刻间就崩塌殆尽。
“总比没有希望,连尸体都见不到要好,能看见就去做,就像是地震来了你被压在废墟里面,看见一束光,不管能不能出去,你难道就因为担心自己爬不出去就不出去吗?”齐文轩靠近了相弥而相弥浑然不自知,“即使不是为了柏画家,你也想一下,让自己变得更安全不是更好么?”
“我要怎么做?”相弥有些踌躇地伸出了手臂,“打在这里么?”
救柏之笙的话,这样的冒险还是值得的,好歹也认识……她自己给自己一个劝诫,莫名地,脑子里就钻入了那天柏之笙捏过她下巴的热烈而无望的吻。
哆哆嗦嗦地瞧了瞧齐文轩,他的眸子异常平静:“不是这里,是你有印记的地方,那是一开始改造你时切口的位置,那是一个字母r,应该还有编号,在哪里?”
第52章 chapter52嗯哼
……相弥思绪驰骋起来,腾云驾雾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有什么r的印记,但是联想起来从前在天降诸神和之前光着屁股面对柏之笙的时候,那些人的吼叫,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青白交接半晌恢复不到正常状况。
齐文轩一挑眉:“不知道么?你洗澡的时候没有看过自己的身体吗……好可怜……”
“大概是……屁股……?”
“唔……”齐文轩将视线转向了相弥的屁股上,相弥惊慌地往后一退,这才发觉已经被接近了这么多,若是齐文轩有那个意思的话她早就被拧断脖子去见革命导师了。
“我也……不是很肯定,你的这个会不会有副作用什么的……”相弥指了指那明晃晃针头,有些瑟缩,虽然是勇猛地拍着胸脯承担了去寻找柏之笙活着的渺茫的希望,但是好说歹说这些也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可怕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硬着头皮也没人会顶在她前头,半晌,没说话,沉沉地望过去,齐文轩默然。
“会有副作用啊……”更加惴惴不安了,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此刻就跟在跳舞似的不安分地撞击着胸口,齐文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偷出了从前的资料研究后研究的这份试剂,也没有别人可以用来尝试,所以你应该——”
是小白鼠。
相弥拍了拍额头:“这么,你别离我这么近乍一看以为是壁咚我,挺慌的,容我想想,行不行?”
“可以。”
“所以你帮我是为了啥?只是为了赎罪这种安慰人心的东西么?”
齐文轩后退几步,把针剂重新放了回去,看着就像电影里的高科技有些玄乎的感觉,直到现在相弥都有些晕只好当作是进入电影当中身临其境地参与了这场冒险,除了柏之笙生死未卜这种情况让她感觉现实在牵动她的神经,其他的时候完全不像是在做当做的事情一般,她比划着问了一句,心里掠过了那次天降诸神众人的喊叫声,那么没错了,丢失的针剂就在天降诸神这个邪教组织里面,不知道这个消息齐文轩是否知道,她把这个消息握在自己手上权当是一个筹码可以换取更多的真相,她莫名地想到,如果如今的柏之笙和那个五天来一次的柏之笙是两个人的话,那可以知道真相的柏之笙到来之时,说出的东西会和这个齐文轩说的一样么?如今相弥已经明白了柏之笙从前所说的一些话的含义,只是感觉依旧有些事情没有浮出水面。
如果柏之笙说的和齐文轩说的不一样的话,她会相信谁呢?
应该还是柏之笙吧,齐文轩太陌生了,她下意识有些害怕陌生的东西,尽管面前的男人年轻而温和,虽然不是很帅气但依旧相貌端正,看着不像是反派,面目也平和带着些戏谑,俗话说相由心生,她一时间也有些忐忑。
只见齐文轩开始解衣服,相弥往后退了一步,捂上了眼睛。
“喏,你看这里。”齐文轩的手有些好看,手指修长像是弹钢琴的手一样,指了指他胸口的一个红色胎记,“连着心脏有一枚炸弹,是他们放给我的,在那里的科研人员都有这个,如果我们说出了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东西,或者是逃跑了,或者是忤逆他们的意思,就会被引爆。”
“可你——”
“我没有死,是因为我在研究第三批试剂的时候,给自己注射了一支较为成功的,但是能力有所下降,恢复能力也不怎么样,所以我能够有身体条件去给自己拆除它。”齐文轩微笑,“我已经四十五岁了,这个仇恨我是不会忘记的,我想让这些都被利用的不被当人看的孩子们都能够去看见这个组织有多恶心,从而毁了它,让它完全消失。”
说得字正腔圆有理有据相弥不好反驳什么,就算齐文轩指着她的心口说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在她这里也放了个炸弹她也会惶惶不可终日怀疑自己随时会挂掉,没说什么,都这样说了,她虽然是留个心眼但是脑子里对齐文轩已经勾肩搭背成为革命战友了,一时间也信了,感觉已经达成了战略同盟,因此面色缓和了一些,齐文轩介绍道这里是他避身的一座小楼,平时最好不要出去,隔壁的工地莫名其妙出现了r组织人的尸体,因此被顶上就不好了。
相弥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说起了那些人是惊蛰砸翻的事情,把之前惊蛰的怪异状态说了一下。
齐文轩有些诧异:“咦,惊蛰没提这回事,不过也无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哦,那我去想想。”相弥一甩手就要走,齐文轩拉住她嘿嘿一笑,指着另一边的房间示意那是她的房间,相弥没做声,闷葫芦似的推门走进去,齐文轩收敛了笑容,迎头看见惊蛰有些惶然地站在相弥门口不做声,站了个内八字。
“千错万错你不该把柏之笙推回去的。”齐文轩默然说道,“柏之笙对我的意义比相弥重要,不过现在她也并不认识我……”
“可是平时相弥姐姐很讨厌她,我怕逃走的时候她会拖后腿。”惊蛰讷讷地说道,“她生我的气了么?”
齐文轩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头没动静,就跟坟墓似的悄然无声,齐文轩一咧嘴:“相弥?”
“没事。”相弥在门后轻声说道,“只是我想救她,如果她活着的话。”
“那你原谅我么?”惊蛰忙说道。
那头沉默了半晌:“不。”
惊蛰登时眼泪溢满了眼眶,啪嗒啪嗒掉下泪来如同初见相弥时候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齐文轩摇摇头,敲了敲门:“相弥,她是战友,我们要互相帮助才能达成目标。”说着,想推门而入,犹豫了一下,瞥了惊蛰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梗着些东西,是满溢而出的情感流露出来,像沉入水缸里一样,握紧了拳,有些困扰自己如今的处境。
惊蛰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把柏之笙至于一个全然不知的境地,到底是从他身上脱落的相对参照,连行为也像是镜子里外相互临摹,血液中淌着的因素是一模一样的,惊蛰在他身侧眼神有些哀伤,他想她会愿意自我救赎并救赎他的。
如果七年前的他不是那么懦弱的话。
心里绸缪了许久许久,有些愧对相弥,侧耳而听,相弥的声音有些涩。
“我又不认识你们,我只是不想柏之笙因我而死。”相弥瓮声瓮气地答道,似乎还带着些委屈的哭腔,齐文轩被噎了一下,没能说话,看看眼泪汪汪的惊蛰,又看看关得严严实实撬都撬不开的门,感觉颇有些头痛。
第53章 chapter53齐文轩害死相弥事件
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柏之笙依旧明眸皓齿的模样出现了,相弥从床上爬起来转辗反侧了一会儿,确认了柏之笙不在这里,也没到时候,她莫名地思念她。
手机在那一场爆炸中也应该毁掉了,相弥开始与世隔绝,也不知道娘亲大人有没有联系她,会不会担心她,徐若水在她几天没有回去之后会不会报警,云继明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也不知道,那个案子有没有查到她头上,也不清楚。
在这座小楼里的第二天相弥睡醒了起来,房间里布置齐全虽然有些简陋但比宿舍环境好些,最贴心的是有衣服可以换,都是她自己的尺码,应该是惊蛰知道的,她愈发觉得这个齐文轩有些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说得是真是假。
最起先怀疑神神叨叨的柏之笙,结果有些话就应了,相弥不敢再想下去,吃饭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营养全备食物丰盛,这样一座楼,又有研究的本钱,齐文轩真的只是那个组织的一个研究人员么?那个组织为什么没有被取缔?之前被官方注意到了怎么没见报道?
这些事情她知道她也想不通的,云继明不在没有人听她发火,徐若水不在没有人跟她贫,惊蛰面前原先她还当作大姐姐一般摆出善解人意的模样来,现如今也不愿再多说,机械地咀嚼了食物起身,惊蛰看着她欲言又止,相弥背过身子走开了。
心中愈发地憋屈起来,迄今为止还未曾给过齐文轩什么回应,齐文轩也不来问,她自己站在窗边眺望出去,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为了防止偷窥和狙击。她掀开了一条小缝看过去,云继明家的工地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一眼,瞥见了云继明的车停在那里,然后排除万难地走了进去。
骤然她极其想念母亲想要回家去。
所以她究竟是遭了什么孽要遭遇这样的事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活得跟野人一样六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