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犹在梦中

犹在梦中_分节阅读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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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珲无言,“那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啊,”少年嚼着口香糖,手里转着笔,“你不都看到了吗。”

    “你把她抓住,是要净化她吗?”

    高未崖嘿嘿笑了两声,把练习本一收,“秘密。”

    没问出来什么,徐珲帮高未崖也买了张卧铺,还被他嫌弃了竟然只有火车才能去他老家,而在包厢内的夜晚,因为没有听那段播放音,他还是做梦了。

    徐珲买的是两张包厢上铺——因为临时起意,所以就算是淡季也没能买到下铺,梦中他站在四张床中间,包厢的门紧紧关闭着,窗外移动的夜景模糊不清。

    白琤坐在他的床铺上。

    “你还是去找高家人了。”他说。

    他的声音同往常一样,但徐珲还是听出了冷意和不悦,与之前同他逛街时给人的感觉相差甚远。

    “我明明让你离他们远些的。”白琤晃着脚,他就没有穿过一次鞋,雪白的脚一下下荡着,他盯着徐珲,声音很轻,听来却仿佛如雷贯耳,砸得他心脏都泛疼了,“高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徐珲呼吸急促,他狠狠瞪着白琤,“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需要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对我做我不情愿的事,这种逼迫——这是你逼我的!”

    白琤的笑容有些苦涩,徐珲看着他,觉得异常刺眼,“哈——我是在逼你啊,”他双手撑在床上,轻轻一跃,跳到他面前,落地毫无声息。徐珲想后退,硬生生忍住了,任由他的双手捧起徐珲的脸,凑近他,两人呼吸交缠,白琤说的话更轻了,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你看不到的事只有我记得……被屠杀的族人、被烧毁的家园……一幅幅画面,每一句叫喊、每一声呼救,日日夜夜,都会在我脑内重演一遍又一遍。”

    徐珲想说你前世惨遭灭门关现在的我什么事,但他没能出口就被白琤捂住了嘴,随后他瞪大了眼。

    白琤开始舔他的脸。

    他下意识要退开,白琤顺势而下,把他推倒在下铺上,还压在了他身上。

    白琤擦了擦他舔过的地方,轻笑出声,“我阻止不了你去哪里,就让我好好惩罚你。”

    白琤没能做到最后,事情才进行到一半,徐珲就被高未崖推醒了。

    他浑身是汗,皮肤泛起□□的粉色,面上像是醉酒糊的酡红,被高未崖推醒坐起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半硬的状态,导致他面对这个高中生时不由生出几丝尴尬来。

    “你怎么了?挣扎个不停,都把我吵醒了,”此时是半夜,包厢里下铺的两个人还在沉睡,高未崖压低着声音问他,“做梦了?它——又来找你了?”

    徐珲点点头,盘起腿,他不得不这么做,也庆幸高未崖叫醒了他,不然明天早上就要裤裆全湿地下车了。

    高未崖问:“你做了什么梦?”

    徐珲浑身僵硬。他要怎么说?照实说他被一个男人推倒,这里那里什么都□□了?

    或许是看出徐珲的为难,少年换了一个问题,“他对你说了什么?”

    这个可以说,徐珲想了想,把白琤对他说的事托盘而出。

    “哇,灭门之仇,”高未崖惊叹一声,“他该不会在梦里对你动手动脚了吧?”

    徐珲震惊地看向他。

    “家仇嘛,都是这样的,”他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双手搁在上铺的被子上,“鞭打、刺杀、五马分尸都是轻的,让我猜猜啊,凌迟?关小黑屋?无限流精神伤害?不对啊,你都红了,被下锅分食?”

    徐珲觉得很抱歉,他说,“对不起。”

    高未崖:“????”

    等站到小镇的车站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徐珲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最开始是母亲不让他回来,而等到母亲去世,他也不想回来睹物思情,就连过年也是找个借口让江茵带钱回来,自己却一次也没踏进这片土地。

    他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小镇变动很大。徐珲走得很慢,怀念的表情偶尔流露出一丝惊喜,高未崖看着好奇,但他很快就被其他动静吸引过去了。

    在镇上的老家,目前只有他奶奶一个人居住。江茵工作忙,只有年初才会来住上三两天,徐珲对这场风景,更多的是陌生。

    那块停车场以前是一片空地;那幢小洋楼以前还是有些破旧的平房;这座茶楼以前是家超市……就连这座小桥,也被围上了护栏。

    等到徐珲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家门,还是那扇朱红的铁门,只是现在,它也被时间腐蚀去了颜色,显得黯淡无光,掉落的颜色,就像无法挽回的时光,再不复返。

    他想敲门,但又有些胆怯,他还记得小学时候逃课,回家的时候奶奶拎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屋子跑,江茵在一旁笑得开怀,连作业本都被不小心划了好几道。

    “我……要不你去敲门……?”他扭过头这么说,却猛然发现高未崖不在身边。

    ……明明是个高中生了竟然还能走丢?!

    他想先去把高未崖找回来,才一转身,身后的门开了。

    铁门打开的声音跟以前不一样。

    记忆里,它的拉动是不带声响的,他能在饭后悄悄出门而不被在厨房洗碗的奶奶发现,现在,这扇门被经过岁月的敲打,已经变得异常沉重,拉动间发出的声响,拖住了徐珲迈开的脚步。

    “谁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徐珲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回过头,看见了他的奶奶。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衬衣,站得笔直,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盆,盆里铺着一些干草。记忆里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经被光阴收走,银发被整齐地梳起,看起来精神抖擞。可她皱纹却多了,一道一道地被岁月悄悄放在她脸上,徐珲眼前有些花,只是一眨,泪水就滚落下来。

    “阿……阿珲?”她不太确定地问,语气中满是惊喜。

    小院跟以前一样大小,房间里只是多了一些电器,看起来跟以前相差无几。

    奶奶拉着他坐下,说着最近的事,徐珲觉得她声音跟原来相比小了很多,她把蒸好的鸡蛋递给他,还给他拿了瓶饮料,匆匆忙忙烧了水,问他工作情况、又问了江茵的情况,絮絮叨叨的问题,徐珲都一一回话。

    徐珲原本的打算是拿了玉就走的,因为高未崖需要把玉带回去作法,他不想再见到白琤,但此时曾经剽悍的奶奶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而又期盼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点头留下吃饭,打算稍微住几天。

    ……糟糕,高未崖还迷路着呢!

    ☆、9

    “……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得报警……我得找些能得救的途径……!”

    “今天在电话里听到小珲和小茵的声音了,感觉很幸福,我应该还能再坚持下去……”

    “……我有些害怕,就算是杀人……我快要崩溃了!他简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都怪他!都怪他!!”

    笔迹写的很用力,感叹号差点把泛黄的旧纸划破,日记的主人看起来很恨“他”。

    但是徐珲已经无法客观地看待这本日记了——它的主人是他的母亲,而写下这篇日记的时间范围,就是在他母亲跟父亲一起去城市内打工的那段时间。

    日记的前半稀松平常,只是记录她对儿女的思念,但从中间开始,父亲竟开始沉迷赌博,母亲劝说无果后更是变本加厉,开始打骂母亲,母亲到了后半段,字里行间无时无刻都写满了对父亲的恨意!只是她为了徐珲和江茵,总是次次妥协,直到日记的最后——

    “我好想他们……想抱抱他们,亲亲他们,告诉他们我的思念……”

    “……没想到——没想到!恨他恨他恨……”

    这面纸,写满了恨。

    “呜哇,好凶,这玩意隔这么久还能让我感到一股怨气,”高未崖从一边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这字越写越丑啊。”

    徐珲瞪他一眼,高未崖耸耸肩,转身继续去找玉。

    在奶奶家里先住下,徐珲不想见到白琤,便打了个咨询电话,要求听安眠的音乐,这才安稳度过了一晚。

    然而第二日在整理父母遗物时,他却发现了一本没见过的日记。

    日记带锁,但是因为长久未动,徐珲一掰就开了。

    这一翻看,那被掩埋在过去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翻过那张满是“恨”字的页面,后面还有最后一篇日记。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去找他的……这是他的报应!他就该被相同的手法杀死!他就应该被咒杀!我明天就去找他……他该死!该死!!”

    徐珲全身都在颤抖,他呼出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就问身后的高未崖:“咒杀是什么?”

    “啊?”高未崖正踩在矮凳上往下搬箱子,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咒杀?你要找维恩少爷?”

    “——谁?”

    高未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把头转回去,假装自己并没有说漏嘴。

    徐珲紧紧追问,“维恩少爷是谁?”他有些急切,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放在一旁的纸箱,纸箱倾倒,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嘿!你看那是什么?”少年急于转移话题,他跳下矮凳,弯腰捡起了那团沾满灰尘的胶带团。

    被胶带紧紧裹着的,是两块观音玉——正是徐珲小时收到的那块,另一块是江茵的。

    他试图把胶带撕开,却无济于事,只能叫住眼神游离的高未崖,两人把有些混乱的箱子整理了下,徐珲带着玉跟日记,同高未崖一起离开了房间。

    徐珲有些心神不宁,导致他剪开胶带的时候划伤了自己的手,他对着伤口发呆,任由它缓缓涔出血液。伤口不深,血液凝结的很快,高未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