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我从来不曾想过,为什麼大家看见我就像视如敝屣一般,就像我毫无存在的必要一般。
我知道流言蜚语的可畏,却不知那些中伤人的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又是谁将这颗小小的雪球滚大的呢
又为什麼没有人质疑过那雪球中藏着的,是谎言,抑或事实
而我想,谎言必然是多於事实吧。
只是,会这麼想的,好像只有我一个而已
自从「事件」之后,谢咏晴跟我时常走在一起,我们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们谈家庭,谈学校,谈许多我从不曾刻意去了解的事情,还有关於她男友──嗯,就是先前提过的那个红髮学长。
「最近他好像心不在焉的。」咏晴为此闷闷不乐了好j天。
今日,她依旧绑着一撮乌黑亮丽的马尾,配上她带着蜂蜜般金se的瞳仁,在y光下又更加迷人。但她的脸se苍白如搪瓷。
不到一会儿,我告诉她,人总开这一切。
听完了我的劝言,她感觉满不耐烦,而且毫无帮助。
的确,我的话是帮不了她的,因为我说出口的话都一语中的。我讲话不动听,而且不擅於说好话。对我而言那太矫情了,不适合我的风格。
她还不忘嘲讽j句:「蕾,记得笛卡尔说的吗」她半闭着眼瞪我,模样有如从沉睡中甦醒的猫。
「我思故我在」我想起国文老师在课堂上说过。
「嗯,不错,」她没掩饰嘆息,我感觉得出话中夹杂的针刺。「那麼,妳就是我讽刺,我存在。天哪妳还真是会安w别人喔。」
「多谢讽刺,晴。」於是,我酸她。
「喔,拜託一下啦」她瞪着我,彷彿等待猎物的掠食者。「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一摊手,不耐地问道,「有什麼问题」如果又是关於妳那个不良分子的男友的事,那我想就免了。我暗自思忖。
她面露好奇地看着我,神情与前一刻的颓然完全是天壤之别。「艾幸薇,问妳喔。」我抬眼看了一下前方,总觉得她的话中带着一丝不祥。「妳没抢过别人男友吧」
「谢咏晴,」我差点没心跳了。「我当然没有」我连忙辩解。总觉得自己就像犯错的孩子,急忙否认。
见状后她一笑。「心虚了齁。」她暗自窃笑,将我脸上僵y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心紧紧一chou。
没错,这个谣言是这样传的:一年二班的艾幸薇,抢高二校花的男友,真是不要脸。
对,原本是这样没错。但后来却演变成:「jnv人抢了好j个别人家的男友,噁不噁心啊」、「这种人乾脆死死去吧」诸如此类的话。
为此,我没有任何反驳。不是因为他们说得都对,而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使我觉得可笑。
悄悄地,隐藏在心裡的话,从此便开始萌生。随着他们愈来愈激烈的举动,t内的怒火及哀痛不相上下。
到底是谁对我恨之入骨不过事情都闹了这麼久,最根本的问题大概已经不得其解了。
「好啦,我是相信妳的。」看见我开始无限上纲,她担心地坦白道,「只是,为什麼会有这个谣传呢」
「不知道。」我耸耸肩,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妳都不会想知道吗」
我想啊。那当然了。突然有g衝动让我想踹桌子──不,等等,好像不应该踹桌子呢,该踹的是那个害惨我的j人。
我们之间沉默了半晌。
「嘿,让我们查出来好吗」最终,谢咏晴这麼提议着。
我白了她一眼。那个疮疤,直到目前为止我都还不想揭开。那道伤口一直是外人碰不得的。
「把心结化开。这种疗伤方式会是最成功的。」她温和地告诉我,怎麼反而变成她在安w我了
我摇摇头。
「疗伤」这个词太p面。创伤太深,只能用空虚不断填满。当时,变得毫无感觉的我会感到开心,但现在反而赶不走那时自我填充的空虚。
当然,这很明显是在当缩头乌g。
如果我克f自己的恐惧,是否能找出纠结在心中的疙瘩
总有一天要面对现实的,有一句话不是这麼说吗早死早c生。
「这该由妳决定。」谢咏晴眼神篤定地望向我,我的决心有点动摇了。
她的眼中必定透露出了什麼,因为我竟然毫无自觉地出说出最真实的心底话:
「好呀。」於是我说。
「太b了」她眼神一亮,毫不掩饰地搂住我的肩,也不去在乎其他人的漠然。
很明显的那个漠然是针对我。而不是她。
我下意识咬紧下唇。我依旧担心若谢咏晴靠我太近,会被怎麼编到黑名单上。
「安啦,没问题的。」她是知道的。
但,她的话彷如微风轻抚一般,给我一种存在於无形中的安全感。
这就是只有谢咏晴能给予我的感觉。
我嘆了一口气。我做不到。很抱歉,我太自s,放不开妳这个朋友。
也毕竟,她是唯一对我真诚的朋友。
想到这裡,我开始像傻子一样笑着,谢咏晴也开始对眼前的景se发笑。
残餘的叶渐染上秋se,微风带着一丝专属秋天的气味。
天空很灰、很暗,却有种冷若冰霜的奇特感。
偏偏,我很喜欢秋天,喜欢它与其他季节不同、也是它独特之处。它带给你的,不只忧愁。
难怪,古人常拿初秋作诗:
而今识尽愁滋味,yu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想,如今,我没那麼愁烦了。
我看着享受美景的她。
因为我身边,有的是知心。
这就是所谓纯粹的快乐吧。这是我以前不曾有过的自然、单纯的快乐。
「欸,妳快乐吗」我不自觉说。
她回以我一笑。快乐,是不须言语也能自行散发出的一种神奇力量。
「是啊,」她满足地闔上眼,迎向凉风。「很快乐。」我由衷希望,在她的心裡,真如她表面上的那麼心满意足。
但这只是一个由衷而已,没有任何担保。
而且不具任何意义。
回到教室,我踏上那个无可避免的轮迴:上课、下课、上课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很想回头一顾。
今天高丞勋什麼话都不说。我的耳根子意外地清净许多,不过感觉是如此奇怪。就好像原本你家的狗会狂吠,但有一天却唐突地安静下来。有一点「暴风雨前的寧静」的意味。
好不容易撑到了最后一堂课。
我们班导刻意调侃他,却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好了,翻开英文阅读题型第36篇。」班导甩着长髮,自讨没趣地将话锋回到了课堂上。
高丞勋现在看上来,我不忍说:他看起来像隻病了的老虎。
到底发生什麼事
这整节课我不但没有专心上,还一直去思索这个原因。这下弄得我比先前还要心烦意乱了。
终於,在下课前五分鐘,我忍不住传了张纸条给他。
他看见我的字条,挑挑眉,做出他今天最大的举动:他将那张纸条往旁边拨到地上,刻意不去捡。
我暗忍住一g激颤。
那个动作比本身的意涵更为刺眼,像一记拳狠狠捶上心头。
我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却还看着他对着我,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扯扯嘴角,露出很勉强的一个笑容。而我却没有感到欣w。
那只是带着面具强顏欢笑罢了。
就和我从前一样 。
因为笑容是可以武装自己的工具。
我不禁纳闷,高丞勋的笑容是偽装的还是真实存在。
之前他看我时的每一次笑顏,是虚幻不实,或是真实坦承。
「同学,不要转头讲话」
我吓了一跳,知道老师在对我说话,连忙将身t转正然后低下头,谁也不敢面对。
有道目光冷冷地照向我,我无法自我地抬眼一瞥。瞬间,打一个冷颤。
此时,苏彤的眼神冰冷。而现在,我相信她的眼眸只,立刻能让那个倒楣鬼的全身上下,附上冰层。
苏彤的行径也变得诡譎,她黯淡地垂下眼瞼,默默专注於课本上,却又好像心不在焉,只是盯着课本却没想要读的意思。
我试着让自己和她一样。假装在看课本,却不知神游了j千里。因为这麼一来,老师怎麼说都不会多管了。
放学鐘声像是救赎。我迅速整理完东西,揹上背包,想要逃离这座监狱。
我的侧肩带被拉扯了一下。
心中激起了许多感觉,我克制住心情并且转头
「妳的东西,掉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我真搞不懂,他天杀的到底发生什麼事了
我看见地上的蓝笔,想也不想弯下身去捡,但我剎那间成了一尊石像。
因为,我听见他说:「小心点,最好别多管閒事。」
他的话像是再度把刀刃刺向心坎裡。这次,拔也拔不出来。
然后他走了,踏出教室的那一步,我确信我在那个楼梯转角看见了谁跟他在一起。但等到我仔细一瞄时,什麼都没有了。
我发誓应该是我看错了。
有人故意撞了我,然后迅速逸着飘散的长髮,快步走了。
是苏彤。
我猜想她会不会回头再来折磨一下我。果不期然,真被我料中了。
「他要妳离他远一点就是远一点。」果然,她有听到。「妳别以为自己很特别。他根本连正眼都不想看妳呢。」语毕,她眼神死灰地转身走远。过不了一会儿,就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了。
我的双腿瘫软,整个人都跪了下来。
若是在暗处待太久,会不会就此害怕光明害怕希望
我对高丞勋抱有希望,以为他不像其他人那般,以冷峻的眼神看我,彷彿我是个污秽的东西。
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呢
我天生身来就属黑暗,总会把黑暗带给身边的任何人。
我踏不出y影,因为我变得害怕y光。我怕y光散了我依旧是那个艾幸薇。人们就会晓得,我就是那个黑暗的艾幸薇。
谢咏晴。这叁个字让我整个人震慑了。
难道她也会这样做吗我鬆开自己对人的警戒后,反倒被反咬一口
我不经意看见外面的景se。虽是同样的景se,却与早上全然不同。
外头,逐渐凋零的叶p,屹立不摇、坚挺地掛在树上,此时的微风对每一p残餘的叶而言,都是狂风。
这时,我看见的不是舒适的秋风,而是狂风的叫嚣卯足全力,使尽地打在树枝上。
啪噠、啪噠。一阵狂风乱舞声,却没有一p叶就此被吹垮。
我不禁自忖,我是怎麼活到现在的
没有y光没有养分没有水,只有风不断呼呼吹来。我还是没有倒。
我看着风中的小叶子。不知看了多久后,我轻轻一嘆。然后抬起脚,缓缓走了。
它们依旧是脆弱的叶p,等我明天来到,它们早已不復存在。
再也不復存在。
哈哈,我又回来啦
拖了很久噢,实在抱歉抱歉。
那些回復我不会立刻回喔
因为我还有大考该準备,
因此更文时间非常不固定。
在此先说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