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子长于雪峰,不易采得,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去了,没了那味药,我也死不了!”陆稀微一边洗着手,一边不紧不慢的说到。
“不用担心我,摘一朵花而已,还难不倒我的。”吴青城嘴角带笑,调侃。
陆稀微拧着眉,反驳:“这些日子以来你为我调整吃食,调养身体,还在江湖上挂上悬赏令,寻找能治疗心疾之人,但是对我来说十年之前能得到一朵雪莲子已经万幸,我不想你去冒险。 ”陆稀微顿了顿,
“我是担心你,你也不过血肉之躯,那常人不能轻易做到的事,你为何还要偏要去试?”
“我可不是常人,再说,我之前也已经跟鬼医探讨过采摘方案,不会有问题的。”
陆稀微胸口起伏,知道说不过吴青城,索性背过身去。
“就算你摘到了我也不会吃的!”
“那我也只好将它卖了,还能换回一笔。”吴青城还想再调侃一番,见陆稀微生气了,连忙改了口风:
“好了,我会注意的,向你保证我会力所能及,绝不逞强!如何?”吴青城知道这是陆稀微生气的小动作,连忙缓和气氛,这人要是生起气来,就会锱铢必较,影响身体不说,夜里也会翻来覆去睡不好,说到底,还是心思太重了!
陆稀微这才转回来,“记住你自己说的!”
至于吴青城能不能做到如他自己所说的,显然是不能,看着距自己只有几米之遥的雪莲子,吴青城哪里甘心,在几乎是九十度的悬崖峭壁上,前进一公分都十分的艰难,但是吴青城凭着工具,挂在悬崖上,靠着手臂的力量,一点点向上移动。
当吴青城终于能碰到雪莲子的时候,雪莲子还只是含着花苞,还没开,没开的雪莲子是没用的,吴青城只能等,吴青城的眼睛几乎是直直盯着,生怕错过时机。
吴青城找到一处突出的岩石垫脚,因为覆着冰的缘故,一般的鞋子是站不住的,幸好吴青城脚下穿着类似钉鞋的设备,才能稳稳停住。
山顶寒冷,尽管吴青城已经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多穿衣服,但眉毛已经挂上了霜,唇色也变得青紫。
这次来摘莲,鬼医也派来了三个得力弟子帮助吴青城,只不过设备有限,他们也只能在悬崖半腰等着,此时,他们也都紧张的观察着吴青城的动作。
在众人的屏息之中,那朵雪莲子终于慢慢开了花瓣,那一瞬间的清冷馥郁真是世间难有!
吴青城不敢愣神,快速下手,谁知着雪莲子根系极长,一时还不好连根拔起,为了保持最大的药效,吴青城只要松了手边的支点,靠着脚下的支撑,一手握着雪莲子的根茎,一手快速将它的根系剥起。
此时的吴青城仅仅靠着脚下的支撑,只要一个不稳,身下就是无底深渊,而他的双手还在快速地动作,使得在半腰处的三人都看的心惊胆战,背后生出冷汗,紧张地吞着唾沫。
很快,吴青城摘下了整棵雪莲子,妥当收好,谁知就在这时,一阵风过,刮下了眉间那一层雪沫,细细的雪沫随着吴青城的动作,也落在了鼻尖。
这个喷嚏来得太不是时候,吴青城想要抑制住,不管打不打这个喷嚏,他的重心瞬间就不稳,一个倒栽葱下来。
鬼医的三个弟子,个个双目欲裂,大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来,心跳几乎都要停了,甩出手里的绳索但是却没有套住快速下降的吴青城。在见到吴青城身后生出一个类似的蘑菇的东西后,急速下降的身体停了下来,慢慢悠悠的往山崖底飘去。三人这才将心放了回去。
“我在下面等你们!”吴青城喊了一句,调整着身后的降落伞,往目的地落下。
三人快速顺着岩石爬下,来到崖底,将雪莲子装进寒玉所造的盒子,保持着雪莲子的新鲜,就告辞了吴青城,跨上千里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山下和鬼医汇合,以保留雪莲子最好的药性。
三人顺利地在一个时辰内将雪莲子交给了鬼医,同时一只白鸽也飞向丞相府,那只白鸽身上已经记录下了所发生的一切。
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吴青城也不急着赶回去,既然陆稀微没有传信来,那就代表一切都很顺利,同时吴青城也养养身上的刮蹭伤,虽然有齐全的设备,但是一些小伤还是无法避免的。吴青城也就一路悠闲地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往盛京的方向赶。
吴青城发现自己带出来的银两都在那次的坠落中消失了,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方寸戒里的东西又不好拿出来,而这里还距离盛京有十几天的距离,于是吴青城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就在这时,吴青城发现竟然还有小偷来光顾,抓住一个小偷后,吴青城就有些无奈了,那小偷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只有两只眼睛很亮,其他部分都是污黑,脏兮兮的。那小孩苦苦求饶,说是有苦衷,最后带着吴青城来到郊外的一座破庙。
破庙里还住着两个老头,会出来流浪的人,大部分都是失去劳动力,要不就是些年龄小或老的弱势群体,他们在一起久了,也相互照应,相互帮衬着,两老头分别是齐老头和齐老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在流浪的途中结拜的,齐老头没了一条腿,而齐老二则是瞎了,看不见。
三儿也是两个老人从人贩子手里捡来的弃婴,那人贩子嫌三儿长相不好,三人相依为命,也扶持到了现在,而他们的目的地和吴青城的目的地相同,都是盛京,原因无他,只想着到了盛京会更好生存,还有就是找找盛京里三儿的父亲。
看着几对眼睛,吴青城也是口袋空空,于是吴青城也随着两老一少住在破庙里,跟着他们一起朝着盛京前进。
透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吴青城得了些食物,也分给他们三人。对于吴青城的突如其来,老头们还是对他有些戒备的,在收到吴青城的食物后,他们反而抛开了之前的成见,和吴青城相处融洽。
☆、第十七章
这日,吴青城跟着一行人来到了名叫吴镇的小镇,刚进了城门,小三子,就是吴青城抓住的那偷儿,很快打听到了城里的刘员外今日布善设棚施粥,于是一行人就扶老携幼地往刘员外的粥棚赶去。
到了刘员外的粥棚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吴青城等人的加入更加加长了队伍的长度,漫长的等待是无聊的。
齐老头也是一行人里年纪最大的,跟着队伍中同样是流浪者的同事聊了起来,那几人也是侃侃而谈,天南地北,能说得都拿出来唠嗑。
“我跟你说啊,这个月施粥的可不是什么刘员外,而是他的夫人,她才是真的善心人呐!”
“刘员外没反对刘夫人,说明他也是个好人呐!”
“诶,这你就不知了,这刘员外是入赘刘夫人家的,偌大的家产可都是在刘夫人的名下,这刘员外,没实权!刘员外也不是个好的,我在柳街那可是不止一次见到这刘员外,听说是勾搭上飘红院里的红牌!”
“这刘员外真是不知足啊,有这么好的夫人不好好珍惜,还整日去那烟花之地,给她难堪。”
“可不是嘛!这刘家的家业全是靠刘夫人才能维持,刘夫人心善没改这宅子的牌子,要是我早就让那刘员外改了姓氏!听说前几日,那花魁都闹到刘夫人面前了,说是肚里有种了,也不知真假。”
“这刘员外真是糊涂啊,想当初我齐老头也是家财万贯,就是被那戏子给谋了去,还断了我一条腿!看来这刘员外是要重蹈我的覆辙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你的事呗!”
“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在齐老头前面的吴青城看着施粥的那妇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正是青春的时候,眼里都是同情和善,眉目间又有几分精明,想是在外时常与人打交道累积下来的,而她身旁的男子同那女子比起来则是逊色不少。
眼神乱飘,很是不耐烦,若不是身边还有刘夫人,怕是早已拂袖离去。
对着这个略显特别的女子,吴青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你看什么看呢!该死的乞丐!给你粥就给我喝,眼睛莫要乱看!”
刘员外忽然发难,原本手里端着的热粥就朝吴青城泼来,被吴青城一个闪身拂袖堪堪避过,一碗粥就这样在地上散开,还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吴青城身边的人都后退一步,生怕连累到自己,只剩下与他同行的同伴。
看到吴青城竟然敢闪避,刘员外怒不可遏,“该死的乞丐,竟然还敢避开!”刘员外指着地上的米粒,颐气指使:
“给我把地上的给吃干净,剩下一粒米,今天你就走不了!”
吴青城向前跨出一步,却被身后的齐老头和齐老二死死拽住了,只见齐老头赔笑道:
“员外,他新来的,不懂事!您见谅,见谅!我们吃干净就是。”
“这地上的粥啊,不烫,正好入口,不过这些不够,还望员外等会在多多赏点好心。”齐老二也在一旁卖笑。
“嗯哼,只要你们吃干净了,今天员外爷我就发好心,你们几个想吃多少,我都给,就怕撑死你们!赶紧给我吃。”
就在齐老大拖着瘸腿,想要蹲下身的时候,吴青城拉住了齐老大的手腕,正想好好教训下这个气焰嚣张的刘员外,还没等吴青城开口。
刘员外身边突然出现的刘夫人已经出声,先是对着齐老头等人说道:“你们快快起来!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老人家,你们到后面桌子上去吃粥吧,那儿还有我准备的点心。”
刘夫人说完又对着刘员外,面上气急,斥道:
“刘通你给我回去,自己想要找个借口开溜,就拿这些可怜人玩笑,你不想来,回去就是,不要丢了刘家的脸!”
“你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不给我面子!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丈夫了!不要以为你管家就了不起,天天拿钱出来倒贴这些可怜虫,你是不是傻呀!败家娘们!当初就不该娶你,让你孤独终老才好,给你脸还不要脸!”
“刘相公!救救奴家!”
正在这时,一个穿花戴绿的身影扑向了刘员外的怀里,刘员外反射性搂住,一看,是自己的花魁娘子。
“这是怎么了?”
一旁刘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却见那花魁娘子嘤嘤泣泣,哭了好半会儿才缓缓说道:
“妈妈发现奴家怀孕了,已经把奴家赶出来了,奴家的全部家当都让妈妈收了去,奴家无处可去,只有刘相公您了。”
那花魁娘子说完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这里显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刘员外带着他的花魁娘子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留给刘夫人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刘员外都走了好一会儿,刘夫人才含着僵硬的笑,让伙计们继续施粥,只是全程她的手腕都在颤抖,却还在强颜欢笑着,一时,观者都不胜唏嘘。
从粥棚事件后,吴青城就收到了陆稀微的消息,说是《梅娘》即将结束,下一部的曲目该开始筹划了,顺便还嘱咐他快点回来,随之而来的银两也解决了吴青城身无长物的困境。
吴青城脑海中闪过的是刘夫人的身影,他想以刘夫人的故事为基础,写个盛安版的陈世美,说到做到,吴青城很快就构思好了大纲,有了钱,衣食住行有了着落,吴青城想要留几人一起,却被两老头婉拒了。
“不用了,你这一住还不知要多久呢,我们想快点找到三儿的父亲,我们两老头不行了,不能让三儿在我们死了就没人照顾了不是,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到了盛京有机会就来找我,一盏茶里报李长亭的名字就好。”
“呦!我可是听了好多你写的话本!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找你的,齐老二,没想到,我们还认识了个名人!”
齐老头和齐老二笑得皱纹都皱在一起了,三儿不懂,也在一旁跟着笑着。知道两位老人的善心,吴青城有些不舍和他们分别,虽然他们的生活不尽如意,但是那乐观的精神却很鼓舞人心,在活生生的生活面前,显得难能可贵,吴青城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哦,这些钱,你们拿着,给三儿好好买些东西吃,就算没找到三儿的父亲也可以在盛京里好好做点小生意了。”
“哎呀!这···这···”齐老头有些为难,看着吴青城递来的钱袋子,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
“你就拿着吧,这小子有心,我们承了他这份情,以后啊,让三儿好好报答!三儿,是不是?”
“花绯哥哥,我长大了会好好报答你的,给你偷好多好多的钱!”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长大了还想着偷钱袋子?你要赚很多很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