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也只是在黑暗中闪一下便消失了,夏碎却是仍旧看着那块黑暗之处,久久都不能回神。
他眼神涣散,好似想起什麼又不愿去想一般,身t显得摇摇yu坠。
眨了眨眼,夏碎有些六神无主地回过身来,将身后的脚步声拋之脑后,不急不徐得走在黑暗的走道。
无尽的走道,彷彿回到童年那间大宅一样,门扇一户一户的穿过,庭院的风景四季j替。说来神奇,自己在那裡住不算久的时间,却对那裡的一花一木、一山一石特别熟悉,连走着走着都能闻到檀木的香气。
真是疯了
夏碎自嘲,算是苦中作乐一般。他笑着低y着,看了看手中不知何时蹦出来的鞠球。他记得手上应该不是拿这个才对,那他到底拿了什麼
右边的门扇忽然亮起来。两个孩童的身影被照s在纸窗上,他们互相丢着球,黑se的剪影看不出孩童脸上的神情。
那日是他主动跟那孩子示好的。带着母亲编织的鞠球,他见那孩子跟他一样寂寞地处在房间裡,便招呼他一起到庭院外玩耍。
整个大房子裡,只有他们两个孩童,固然会把彼此看得比谁还亲。母亲虽然因病使得面容憔悴许多,但总能在自己说起跟那孩子玩耍时露出j分幸福的笑容。
纸窗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人,他将一名小孩牵走,留下另一名孩子痴痴抱着球,目送着他们离去。
全都暗了下来。连绵的纸拉门、无尽的木製走廊、旖旎的庭园,全都在黑暗中消失,仅剩木檀香仍留恋般的徘徊。
身后的人不发一语。
也对,毕竟是自己不准那孩子称呼自己为哥哥的。这孩子虽脑筋好,但一碰上跟自己有关的就会手忙脚乱,脑筋打结的速度连自己都不敢想像。
夏碎一想到孩子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表情就觉好笑,但又是为何而笑连自己都说不出来。
来台湾多久他是知道,在这麼久的时间他唯一思念的却是这个孩子。当他一无所有,身边周遭全是对他身分背景陌生的人时,他才发现在这世界跟自己有唯一关连的不是叔舅,也不是父亲,而是当年跟他年纪相仿、在同一屋簷下玩耍的「弟弟」。
也许是换了个环境的关係,他发现自己心裡给那孩子的地位竟是如此之大。为何当初在日本时没有察觉到为何当初老觉得自己一定要讨厌这孩子才可以
「当初你问我会恨你吗」望着黑暗,夏碎像是哭了一般笑着。
「我那时回答了什麼」他问,躲在黑暗裡的人始终沉默着。
这问题如梦魘般缠绕着自己。恨吗夏碎不知道。
「不能再让他们见面了。」
「他们只是孩子,至於吗」
「就是因为还小,如果不现在制止,大了我们管得动吗」
「你也太夸大了。」
「怎麼你就不担心千冬岁是正统继承人,谁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对些什麼危言耸听的」
「够了」
「哥......」
「大人,长老们认为,是该让那对母子回去的时候了。」
「」
「大人」
「知道了。」
「你恨我吗」
「他要是也能像雪野家那孩子般能g就好了。」
「夏碎不也是很努力吗」
「努力有用吗穷努力却一点成果都没有还有用处吗」
「这会不会太严厉啦」
「严厉他一个孩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还得努力赚钱够他读书、吃饭,我们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了,何况是他」
「唉」
「」
恨吗
夏碎老觉得这个社会一直在b他,b他去恨这个与自己有血r关係的亲缘,万一不恨他就会感觉全世界都在责罚自己。但他也不能说恨就恨,情感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可是夏碎也需要寻求一个能让自己过好一点的生活,他知道「弟弟」的存在会让他痛苦,所以他自s地逃走了,逃到没有「弟弟」的存在。
但也发现自己却是矛盾地渴求着「弟弟」能在身边。
手电筒的光闪了又暗,暗了又闪。每闪一下,夏碎便能注意到那躲在黑暗裡的「弟弟」又靠近j分。为此,他停留在原地,等他的「弟弟」靠近到他能触及的距离。
都暗了。黑se的世界维持了将近一分鐘之久,在亮时夏碎仍在,只是「存在」的不完全。但他却笑了,笑地如同那年母亲听着她说自己跟弟弟玩时一样。
夏碎必须倚靠在墙壁上,他连自己怎麼会离地面这麼近都不自觉。他虚弱地伸起手,想抓住眼前的人。那人却在手指将碰触之际,像是惊吓的兔子往后避开了。
最终,他还是伤害了那孩子吗夏碎闭起眼,眼p的颤抖都能感受得到。
光消失在黑暗裡,不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