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一定在哭泣,想着你吧。

我们-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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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盟将重机停在自家车库,俯身照着后视镜,左右对照脸颊,皱眉,颧骨凝血瘀青明显,他喃喃自语:「g,有够痛的。」

    从旁绕过另一辆宾士黑se轿车,秦海盟发现另一辆进口房车不在自家车库内,他脸sey沉,快步走上通往一楼地下室的阶梯,打开通道门,他走向客厅,屋子一p漆黑,随手打开客厅电灯,客厅内还坐着一个人。

    这间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六十叁坪豪宅,绝对不会拋弃这个家,选择离开的人只有他的母亲张碧玉。

    张碧玉背对秦海盟独自坐在客厅那套中国风实木芙蓉花沙发上,青花瓷復古壁砖悬掛的六十吋y晶电视静謐得宛如一幅未放上遗照的黑框,一道寂寥人形印在那上头,将身影挤得更加发黑黯淡。

    「海盟,是你回来了吗」

    除了他,还会有谁,难道是他溺水而亡的胞弟鬼魂吗。

    「海盟」张碧玉又喊了一声。

    秦海盟冷淡地应声:「我在。」

    「你今天又没有去学校上课。」张碧玉螓首微偏问他,但终究也没有转过身子,她彷彿是一尊泥石像。

    秦海盟烦躁抓头,学校那群人就是讨厌,既然这麼关心他,怎麼不快点让他退学算了。

    「我不想去学校,就这样。」

    沉凝空气中传来张碧玉x腑间的嘆气声,她缓缓起身,转过身盼了儿子一眼,秦海盟则是见着母亲脸上那p青紫斑驳的殴伤,神情惊愕,他忍不住握拳,眼se发红。

    「老头又出手打妳,这次又是为了什麼事」

    张碧玉慢慢走到他身旁,没回答他的话,淡淡道:「厨房裡我给你煮了一碗餛飩乾麵,自己微波弄来吃。」

    秦海盟闻言一愣,他的母亲自从得了忧鬱症后,老头就不准她下厨,因为非常危险,她之前曾经因为精神恍惚,锅子烧乾了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因为妳今天下厨,老头才出手打妳吗。」秦海盟怎麼想也只有这个可能x,老头非常讨厌旁人违逆他订下的规矩。

    「妳j婆煮什麼餛飩麵,我根本不想吃」

    张碧玉张嘴又闔上,越过秦海盟,往前走了j步,孤寂背影看在秦海盟眼中更骨瘦如材,昏h壁灯将她头髮照得满头银白,看来十分苍老。

    「妈」秦海盟放软了声音,带着点哀求的嗓音。

    张碧玉身子一晃,微微颤抖,她抚着额头,愧疚不已,「妈妈自从生病后已经好久好久没煮一顿饭」声音呜喑,她续道:「只是想让你好好吃一口妈妈煮的饭你弟弟他永远都吃不到了,我不希望连你也」

    秦海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张碧玉。

    「我一定会活很久,妳不要担心。」

    张碧玉拍拍他的手,心中真正想说的话无法传达出去。

    可是妈妈不晓得还能陪着你多久,海盟。

    「我现在就去吃妈煮的餛飩麵,全部吃光光。」

    秦海盟露齿微笑,张碧玉瞇起眼尾,沧桑眼尾使她看来比实际年岁还苍老,长期f用镇定剂和百忧解,脸上气se总是一抹青白常驻,她伸手摸着儿子的脸庞,担忧问:「海盟,少跟人打架好吗。」

    「我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免不了拳脚相向。」秦海盟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张碧玉摇摇头,也拿他没辙。

    母子俩走到昏暗的厨房,秦海盟切开厨房餐桌上吊灯的灯源,拉开椅子,一pg坐上去,撕开餛飩麵上的保鲜膜,拿了筷子就要张嘴直接吃,被张碧玉阻止。

    她端走桌上早已凉掉的餛飩乾麵,斥道:「还没拿去微波呢,真不像话。」

    「有什麼关係,妈煮的餛飩乾麵就算凉掉也超级好吃,加上海鲜g贝辣酱,凉了,拌一拌更好吃。」

    张碧玉被儿子的讚美声说得皱起脸笑,她将餛飩麵放进微波炉,按了加热叁分鐘的按钮,抬头嘆息,「你还记得餛飩乾麵要拌海鲜g贝酱,你小时候就喜欢那样子吃,越辣你吃得越过癮,明明是餛飩乾麵,你却吃成红油炒手。」

    「不止我那样吃,志渝也──」秦海盟突然闭口,表情一滞,他紧张抬眼瞧看母亲脸se。

    回忆过往,气氛引领下,在这家中志渝是最禁忌的名字,他的弟弟──秦志渝,合该与他一起成长的胞弟。

    微波炉倒数计时的声音划破母子两人间凝滞的气氛,张碧玉端套上隔热手套,端出热腾腾的餛飩乾麵,放到秦海盟面前,她脱下隔热手套,拿起一旁的铁筷,把麵拌鬆。

    「快,趁热吃。」

    秦海盟接过母亲手裡的筷子,看着面前冒出热烟的景象,眼眶微微s润,多久了他已经许久不曾好好坐在这张餐桌上吃着母亲亲手煮的饭,而他眼前还有一张母亲凝视他的温柔脸庞。

    秦海盟觉得眼泪快要滚出眼眶,低头捞了一大把的y春麵,大口大口放进嘴裡吃着,顾不得烫口,发出连续不断「啜啜」吃麵声。

    张碧玉见秦海盟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颗心也逐渐变暖,害羞地问:「妈妈的手艺有变差吗」

    「没有,跟以前一样好吃。」

    秦海盟将面前的麵碗整个捧起来,将残留在碗底的滷汁就口吸尽,他t嘴,chou出桌上木盒裡的餐巾纸,擦拭唇嘴上的油光,他一边拍着肚子,一边发出满足饱嗝声。

    「吃得好饱。」

    张碧玉起身,收走桌上被儿子吃得一乾二净的麵碗,转身走到厨房流理臺前,抓了一双家事手套,低头洗着碗筷。

    秦海盟凝视张碧玉站在厨房洗碗的忙碌身影,心头一热,他将这些年最想对母亲说的话,此时此刻说出。

    「妈,我带妳逃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吧。」

    张碧玉洗碗的手势停顿下来,关上流理臺上的水龙头,厨房静悄悄得只剩下母子俩人的一快一慢的呼吸声。

    「以后不准再说出这种话,这是你的家,永远,都是我们的家。」

    秦海盟驀地站起,猛烈起身的力道,将身下坐的椅子往后翻倒。椅子倒地撞击地面后,发出愤怒的声音,就像他的声音。

    「这算什麼家算什麼」秦海盟的x口剧烈起伏,双眼发红,脖子也因愤怒涨红,吼道:「妈,妳还要为那些人忍耐多久──就为了那些眼巴着老头财產的亲戚」

    张碧玉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裡汤碗铁筷,转过身,面对他。

    「海盟,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你不懂。」

    「我怎麼会不懂」秦海盟抡拳重捶桌面,「就为了那个该死的恩情,那早也该还清了,不需要再为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做牛做马」

    「海盟」

    秦海盟暴躁的踹了桌脚,圆木餐桌被他踢歪原本的位置,磁砖发出磨耳的尖锐声,满怀怒气无法发洩的秦海盟,抬头又见母亲脸上惊恐害怕的表情。

    无法压抑暴动的情绪,他气红了眼。

    「不我,我不会像那老头一样殴打妳我c」

    秦海盟怒奔出厨房,留下惴惴不安的张碧玉,她转过身,扭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去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