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七斗才短篇小说集

麦仔茶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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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拿去投稿钟肇政奖,什麼鬼影子都没有。

    陆军通信电子资讯学校,又称通校,近j年改名成陆军通信电子资讯训练中心,位於桃园县平镇市的中丰路上,不少国军通信界的人才都曾在此学校受训过。

    「雄壮、威武、严肃、刚直、安静、坚强、迅速、确实、沉着、忍耐、机警、勇敢。」下午一点五十分,这一句耳熟能详的精神答数响p了整个通校,学生们正踩着整齐的脚步走向教室。

    一位拿着退伍令的通信少尉预官,站在通校的大门口对着校园敬礼。眨眼一瞬间,军旅生涯的一幕幕场景竟在预官的脑海中浮现。

    预官名叫朱葛杰,24岁,外号为朱葛的谐音猪哥,九个月前从成功岭受完新训之后被拨j到通校受二阶段专长训。

    七月中旬的通校常下起午后雷阵雨,气温也因而骤降个五至六度,若雨势持续至晚间,甚至於还会感到有些凉意。不少通校受训的学生都因为气温的变化而染上风寒。

    「猪哥,你可以帮我站哨吗咳、咳、咳,我的头很晕,身t十分不舒f。」朱葛杰的临兵h文基,外号小j,正戴着口罩,有气无力地请求着朱葛杰。

    通校裡的规定,只要是受训的学生均要站哨。站哨的时间区分成五个时段,分别为夜哨的2224、2402、0204、0406、以及午哨的1214,凡站哨的人员隔一天均能补休一个小时。一般而言,午哨都被视为是爽哨,因为部队夏天的作息在13时40分是午休结束的时间,届时所有人都必须起床集合,所以午哨只需要站一小时四十分鐘,比夜哨整整少了二十分鐘。

    h文基不停咳嗽说:「猪哥,咳、咳、咳,今天你先帮我站,等我身t好了再还你一班哨。」朱葛杰觉得h文基提出的j易是稳赚不赔。倘若朱葛杰的下一班哨是夜哨,那届时就将由h文基来站。

    「好吧你的迷彩f给我穿。」朱葛杰答应了h文基的请求。

    此刻朱葛杰向h文基要迷彩f是有原因的。按照军中的规定,站哨的人必须与站哨的轮值簿相同,没有连队长的同意均不得s自换哨。迷彩f上绣有名字,站哨期间不定期会有查哨官来巡查,并验证站哨者迷彩f上的名字是否与轮值簿上相同。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军中还是常有许多临时换人的情形,应变的方式就是穿别人的迷彩f去代替别人执勤。

    h文基的迷彩f残留着难闻的汗臭味,这令朱葛杰站哨期间显得相当不自在。就当朱葛杰揉着鼻子的同时,一位nv子从朱葛杰的左后方走了出来。

    「站......站住,口令,谁。」朱葛杰慌慌张张地拦下nv子,并说出验证口令的报告词。

    「诸葛亮。」nv子回朱葛杰的话。此时朱葛杰担心了起来,因为朱葛杰才刚上哨还来不及背当天的口令是什麼。按照军中的规定,倘若查哨官说出错误的口令,站哨者必须再重新验证;但若查哨官说出错误的口令,而站哨者没有重新验证,则代表站哨者对口令不熟,查哨官得以登记站哨者的级职姓名,且予以当週禁假乙日惩罚。

    「做什麼」朱葛杰豁出去了,只能拿自己的假期赌nv子讲的口令是正确的。

    「借东风。」nv子回覆朱葛杰。

    「去哪裡」朱葛杰认为nv子会回覆第二句话则代表口令应该是正确的。

    「c船上。」nv子回覆朱葛杰。

    「口令正确,查哨官好。」朱葛杰立正向nv子敬礼。

    nv子似笑非笑:「诸葛亮怎麼会是在c船上借东风,应该是赤壁上吧」

    「报告,是。是职的错职并没有记清楚,请查哨官原谅。」朱葛杰连忙跟nv子道歉,并拿出轮值簿让nv子签名。按照军中的规定,查哨官到各个哨所巡查时必须在轮值簿上签名,以示到过该处巡查。

    朱葛杰拿出轮值簿时赫然惊觉轮值簿上表排站哨的人员以及自己身上的迷彩f名字都是h文基,如果查哨官y是要登记口令不熟的缺失,那麼到时候被禁假的人则是h文基。

    朱葛杰深怕害h文基被禁假,表情上显得紧张兮兮。nv子似乎发现朱葛杰的神情有异,故而窃笑:「唷你还会用官腔称自己为职,不错、不错。但你确定今天的口令是诸葛亮、借东风、赤壁上吗」

    nv子这麼一问,朱葛杰登时吓了一大跳。朱葛杰将视线往轮值簿上的小纸条抄一瞄,只见当日口令是:张大千、买家具、特力屋。

    口令不熟,朱葛杰自知难逃一劫,顿时吓得全身冷汗直流。「小j,对不起。我将害你被禁假,为了补偿你,以后你的哨就由我都帮你站。」朱葛杰以无声的方式碎碎念着。

    nv子说:「你在嘀咕什麼阿看清楚,我并不是查哨官。」

    营区裡熙来攘往的人相当多,军中的规定查哨官必须悬掛臂章以方便让站哨者能够辨识。然而,朱葛杰发现nv子的官阶虽是中士,但并没有悬掛查哨官的臂章。

    nv子续说:「我只是来查资料的,你继续站哨吧把口令查清楚,免得等一下真的查哨官来。」nv子走到走廊上标示着民检索台的一隅,并且开始用着电脑。

    军中为了避免路遭骇客入侵,採取军民实t隔离的政策,简单的说就是军中的业务只能透过军用路传输,不得使用民用路、更不能军用路与民用路混接。倘若要透过民用路查资料,则必须到特定节点的民检索台处使用电脑。

    朱葛杰看着nv子的背影,发觉nv子揹着一个宝特瓶。不论是什麼季节,军中为了避免中暑事件,一律要求受训学生必须随身揹着宝特瓶,且每一节上下课都会统一下要求饮水。比较特别的是,通校学生揹的宝特瓶j乎都是悦氏矿泉水,nv子揹的宝特瓶却是ai之味麦仔茶。朱葛杰在不知道nv子的姓名之下,也只能暂时称nv子为麦仔茶班长。

    在朱葛杰的目测之下,麦仔茶班长身高大约160公分、t重大约50公斤,但肩膀看起来却有点壮,毕竟军中不管男nv都必须做伏地挺身的训练。

    「你的英文好吗」麦仔茶班长忽然转身问朱葛杰。

    「略懂、略懂。」朱葛杰虽是彰化师范大学人力资源管理研究所毕业,但对自己的英文并不是相当有信心。

    麦仔茶班长问:「你知道期怎麼唸吗」

    朱葛杰寻思p刻说:「我会拼期单字m、i、d、t、e、r、m,但合在一起我就不会唸。」

    麦仔茶班长将midterm七个字打在民上的线上英文字典,随即又再度转身问朱葛杰:「你会音标吗」

    「略懂、略懂。但你。」朱葛杰在国中时期学过kk音标,这回可以十分确定自己懂音标。

    「这怎麼唸」麦仔茶班长将midterm的音标抄在左手上,随即走到朱葛杰面前将手心摊开。只见大拇指上写着m、食指上写着、中指上写着d、无名指上写着t、小指上写着m。

    朱葛杰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因为一般人都会将音标写在一块,但麦仔茶班长却俏p地将音标分开写在五根手指头上。

    麦仔茶班长从一开始乔装是查哨官时的严肃,转变成当前的俏p模样,这一个落差登时让朱葛杰觉得麦仔茶班长其实是个可ai的nv生。

    朱葛杰看着麦仔茶班长手心的音标说:「期唸做mdtm。」

    「mdtm,好谢谢你。」麦仔茶班长覆诵了一遍后便仓促离去。

    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相遇,但麦仔茶班长的俏p模样却让朱葛杰印象深刻,然而朱葛杰第一个时间并没有去看麦仔茶班长的迷彩f上绣的是什麼名字。下哨过后朱葛杰决定寻找这位麦仔茶班长,但线索就仅仅只有揹着麦仔茶宝特瓶的中士。

    麦仔茶班长的阶级是中士,隶属班队极有可能是一中队準备升上士的士高班。当时朱葛杰是隶属於二中队,而一中队与二中队j集之处就是餐厅的打饭。

    通校内共有叁个餐厅,一中队与二中队分配的餐厅是同一个,早、中、晚餐时两个中队都必须派遣学生一起担任打饭班。

    朱葛杰将与麦仔茶班长的遭遇说给了同学听,一时之间竟成了美谈,二中队打饭班的学生也决定替朱葛杰探访麦仔茶班长的下落。美谈透过二中队打饭班传到一中队打饭班,最后也在一中队上下传了开来。

    然而两天过后,一中队的学生迟迟没有人承认自己就是麦仔茶班长,朱葛杰也渐渐放弃找寻麦仔茶班长的念头。

    叁週后......h文基的身t已经康復。当日朱葛杰轮到一班午哨,h文基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於是在中午时代替朱葛杰站哨。

    「猪哥、猪哥,快快快,传说中的麦仔茶班长好像出现了」二中队的学员长在午休时c促着朱葛杰起床。

    朱葛杰睡眼惺忪问:「麦仔茶班长,在哪」

    学员长说:「有一个中士在使用民检索台的电脑,你赶快去确认是不是麦仔茶班长。」

    朱葛杰忽然睡意全醒,拔腿直奔民检索台。

    朱葛杰来到时只见四周只剩下h文基一个人在站哨,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

    「你太晚来了他已经走了这是麦仔茶班长的手机号m。」h文基拿了一张小纸条给朱葛杰,纸条上写着十个数字。

    朱葛杰又惊又喜问:「你确定他是麦仔茶班长吗」

    h文基点头说:「嗯不过他并没有揹麦仔茶的宝特瓶,而是可乐的宝特瓶。我刚刚问他是不是在叁个礼拜前有问过二中队的学生,期怎麼唸。他说好像有。我觉得应该就是他,所以就跟他要手机号m。」

    朱葛杰高兴说:「小j谢啦我等会儿就传简讯跟他问好。」

    朱葛杰有了手机号m后便开始与麦仔茶班长传简讯,原来麦仔茶班长叫做陈盈,21岁。陈盈没有承认自己是麦仔茶班长,原因是陈盈每天会更换不同饮料的宝特瓶,至於当初与朱葛杰相遇时揹的饮料,陈盈早已忘了

    在通校裡的课业相当繁重,只要任何大小考没及格,当週就会取消荣誉假。军中的荣誉假是指週五下午四点即可休假;如果荣誉假遭取消,则必须等到週六早上八点才能休假。

    通校学生们为了争取荣誉假,晚上的时间都会在教室裡k书,再加上军中的男nv分际管得相当严格,所以朱葛杰与陈盈并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顶多只是进餐厅时彼此打声招呼。

    八月八日,颱风侵袭全台,南部灾情惨重。通校接受第叁作战区要求,暂停所有班队的课程,并派遣一千名受训学生跨区增援至南部救灾。

    朱葛杰坐了将近五小时的军车,来到了高雄甲仙的救灾指挥所。当时的通校校长姓翁,阶级为少将,因为留了一头白髮,所以人称白头翁将军。白头翁将军被赋予担任甲仙地区的救灾指挥官。

    白头翁将军将一千名学生区分成一百个班,每一个班十人,且每个班都赋予不同的任务,诸如搬运石块、清扫落叶、安置居民、伤患后送等任务。

    二中队虽然是预官班队,但因受训的学生都还没有结训掛阶,故都由一中队的中士班长们来带领。此刻朱葛杰、h文基都被分配到陈盈带领的安置居民班。

    陈盈受白头翁将军之命带领安置居民班前往小林村。朱葛杰、h文基随着陈盈行军一小时后来到了小林村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内,陈盈先拜会了小林村村长。村长协请陈盈派遣兵力到东北方山腰一处姓伍的人家将五位居民带到活动中心安置。

    陈盈将七位班兵留在活动中心内,自个儿则是带着朱葛杰、h文基前往伍家。十分鐘后叁人来到伍家,只见环堵萧然、单瓢屡空,一个约莫十五坪的铁p屋内住着五个人,一位胖f人、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先生及老太太、以及两位襁褓中的y儿。

    陈盈一问之下得知伍家应有六个人,第六人是胖f人的丈夫,他是一名消防队队员,颱风天正忙着救灾而不在家。

    「朱葛杰,你揹老先生;h文基,你揹老太太;我和f人各抱着一位y儿,咱们必须赶紧带他们到活动中心安置。村长说这裡是土石流的警戒区,人员必须迅速撤离。」陈盈慎重的表情令朱葛杰、h文基不由得不听从陈盈的命令。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胖f人迟迟不肯离去,并誓言与家园共存亡。

    就当陈盈苦劝胖f人的同时,附近的山坡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所有人听到声音后都为之骇然。「不管了强行带走。」陈盈当机立断,一把拖着胖f人离开铁p屋。

    眾人一走出铁p屋,只见眼前一p烟雾瀰漫,数颗大巨石坠落后砸中铁p屋。碰一个震耳yu聋的撞击声,铁p屋竟遭大巨石压毁且坠落山谷之中。

    巨石让伍家毁於一旦,伴随巨石坠落的碎石块也击中了胖f人的大腿及陈盈的小腿。胖f人惊吓过度开始痛哭流涕,陈盈则是表情淡定、强忍着痛。

    「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裡。」陈盈镇定说。

    碰陈盈尚未站稳时又是一声巨响,一颗半径约十公尺的落石险些砸中朱葛杰及老先生。就当朱葛杰感到心有餘悸时忽然大叫了一声,原来落石挡住了回到活动中心的路。

    「班长......怎麼办我们回去的路被巨石挡住了阿,小j,小j也不见了」朱葛杰惊慌失措说。此时,朱葛杰与陈盈的视线范围内已不见h文基与老太太的踪影。

    陈盈神se凝重地喊着:「h文基、h文基......」

    「班长,我在这儿。」巨石另一端传来h文基的声音。听到h文基的声音后,朱葛杰与陈盈都鬆了一口气。

    陈盈的表情从凝重转为冷静:「h文基,你快带着老太太回活动中心,并告诉村长赶紧让村民撤离小林村。」

    「那你们怎麼办」h文基反问着陈盈。

    陈盈观察了一下四周,研判说:「我和朱葛杰现在只能绕过这座山,前往台南市南化区。如果你遇到校长或救难人员再请他派人到那儿来接我们。」

    「可是......」h文基似乎不太愿意放下陈盈及朱葛杰离去。

    「给我走,立刻......这是班长的命令」陈盈大喊。

    「好,你们多保重。」h文基说完后,巨石的另一端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班长,你知道台南市南化区要怎麼去吗」朱葛杰忧心忡忡问着陈盈。

    陈盈回答:「我是台南人,大致上知道。走吧」

    正当陈盈要扶着胖f人走路时胖f人不断传来痛苦哀嚎的声音。陈盈检查了胖f人的伤势,似乎因为遭刚才的巨石重击而造成大腿骨折。

    「没办法了我们一个人可能要多抱一个y儿。」陈盈将胖f人揹起后再将一位y儿抱在怀裡。陈盈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朱葛杰发现陈盈左小腿的迷彩k上一p鲜红。

    「阿班长,你的小腿在流血,你还好吧」朱葛杰见陈盈的小腿也伤得不轻,为了减轻陈盈的负担,故决定由自己来抱两位y儿。

    「小孩都让我抱吧」朱葛杰左手抱住一位y儿、右手则抢下陈盈怀裡的另外一位y儿。

    陈盈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那就麻烦你了」

    朱葛杰揹着老先生、抱着两位y儿;陈盈在小腿受伤下,忍痛揹着大腿骨折的胖f人。一行人行走的速度相当缓慢,约莫一个小时才绕过山头来到了山下,并沿着河岸往北行。

    一行人远远看见河道上被巨石压扁的伍家......

    「呜......我的房子。」胖f人看断垣残壁的伍家,不由得放声大哭,而且还不断向陈盈吵着要回铁p屋裡拿钱。

    「大姊,活着就有希望,钱再赚就有了我们真的必须赶紧离开这裡......」陈盈安w着胖f人。

    胖f人啜泣说:「我先生存的二十万积蓄还放在柜子裡,求求你带我去拿。」

    陈盈评估了一下,只见被压扁的铁p屋裡头家具已经支离破碎,就算要找钱也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再加上山上不时还有碎石坠落,若贸然靠近会十分危险。陈盈果断说:「不行,过去恐怕会有危险。」

    胖f人大哭:「没有那二十万,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陈盈安w说:「大姊,你还有两个小朋友,你应该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也许他们长大后可以帮你赚到一百万、一千万,但前提是......我们要勇敢地带着他们走出灾区、勇敢地带着他们继续活下去。你看看你的两个小孩子,他们在朱葛杰怀裡不哭不闹,可勇敢的呢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好」胖f人看着朱葛杰左右手上坚毅不挠的两位y儿,不禁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朱葛杰赫然发现,原来坚强沉着的陈盈竟也有温柔婉约的另外一面。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已进入到台南市境内,只见不远处河的对面有j名消防队队员正招着手。对於朱葛杰、陈盈一行人而言,若要平安脱困就必须涉水至对岸。

    「水流很急,等等抓住绳子慢慢走过来。」一名消防队队员大喊着,随即以拋绳枪将绳索发s出去。

    「加油过了这条河,我们就安全了」陈盈为了让朱葛杰能够拉紧绳索,抢下了朱葛杰右手上的y儿。

    朱葛杰、陈盈揹着伍家四口人,一前一后地拉着绳索涉险过河。一行人走到河的正中央,忽然间河水变得十分混浊。

    陈盈推着朱葛杰,大声喊:「快......用最快的速度过河,就算哭了、痛了、伤了也得全力去衝刺」朱葛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但在陈盈的推挤之下也只能跨大步衝往岸边。

    事实上,水se变混浊是河水暴涨的前兆,此刻陈盈与朱葛杰只剩下不到一分鐘可以逃命。

    眨眼间,一p土石流沿着河道拔山倒树而来,不少房屋、道路都被夹杂在土石之中。原来上游处发生了一场令人悲慟的憾事,小林国小、小林卫生所、小林派出所等建筑全数遭洪水及土石流覆灭,浩劫之中也有近五百人罹难。

    朱葛杰平安上岸后将y儿、老先生j给了消防队队员。正当朱葛杰转身时发现陈盈在河裡摔了一跤,随即颈部以下皆陷落在泥水之中。

    胖f人踩着陈盈的身t被消防队队员拉上岸,但陈盈与另外一名y儿却被土石冲往下游的方向。

    朱葛杰拔腿追着被陈盈。只见陈盈从泥水中探出头来且将右手抬起、高举着嚎啕大哭的y儿。「把左手给我」朱葛杰对陈盈大喊。

    陈盈与朱葛杰距离不到一公尺,但陈盈并没有伸出左手。陈盈喊着:「接好这孩子」

    千钧一髮之际,陈盈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右手的y儿拋给了朱葛杰,但这麼做也使得陈盈遭土石流灭顶。

    「呜......班长。」朱葛杰接住y儿后与y儿一同哭泣。

    朱葛杰的眼泪尚未夺眶而出......

    「g嘛还不快来拉我一把。」陈盈被冲到叁公尺外又探出头来,只见陈盈的左手正牢牢抓住拋绳枪的绳索。

    此时,消防队队员缓缓收着绳索,朱葛杰也将陈盈拉上岸来。

    陈盈淡淡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麼哭阿」

    朱葛杰哽咽说:「我以为班长会被......土石流冲走。」

    陈盈颯爽说:「你想太多。我还得带你回去向校长覆命呢」

    另一方面......

    「妈妈呢妈妈呢」消防队队员一见到胖f人先是露出开心的表情,但不见老太太的踪影却又展露出忧伤的神情。原来,消防队队员正是胖f人的丈夫。

    胖f人哭泣说:「妈妈被另外一个阿兵哥救走了只不过,我们的家毁了呜呜呜......」

    消防队队员喜极而泣说:「是这样呀没关係、没关係,人没有事就好。真是谢天谢地,谢谢国军弟兄姊m的帮忙。」消防队队员忍不住向朱葛杰与陈盈下跪道谢。

    「阿大哥你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身为消防队队员应该救过更多的人,我们还得向你看齐才是。」陈盈连忙将消防队队员扶起。

    浩劫餘生后消防队队员将朱葛杰与陈盈载回国军在甲仙的救灾指挥所,消防队队员也顺利地找到自己的母亲,伍家六人也在救灾指挥所内互相拥抱哭泣。

    伍家六人并没有提及朱葛杰、陈盈、h文基的救人事蹟,而朱葛杰与陈盈回到救灾指挥所后也没有去向白头翁将军覆命。

    原来,朱葛杰知道陈盈一直忍着小腿上的伤,所以二人一被载回救灾指挥所,朱葛杰便立即揹着陈盈前往临时医护所。

    临时医护所内......

    「班长受伤了请替他治疗。」朱葛杰揹着陈盈走了进来。

    医官先解开陈盈的绑腿,赫然发现陈盈的大头p鞋内已满是血水;缓缓捲起陈盈的迷彩kk管时,朱葛杰险些晕了过去,只见陈盈的小腿上有一道约莫二十公分的伤口,且伤口被雨水、河水、血水泡得有些溃烂,隐约还能看到骨头。

    「班长,你......你是怎麼忍过来的」朱葛杰因为佩f陈盈过人的勇气,而不禁落下男人泪。

    「人飢己飢、人溺己溺。如果我是伍家的成员之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尽全力去保护我的家人。今天出的任务就当作是班长为你上的一堂课。」陈盈在微笑中被抬上救护车,随即被后送到邻近的医院治疗。

    叁日后,救灾任务告了一个段落,国军开始论功行赏,但却置重点於有被新闻媒t报导的事件。朱葛杰、陈盈、h文基的救人事件鲜少人知道、也没有被媒t报导,救人期间的心路歷程或许就只能藏在朱葛杰、陈盈、h文基叁人以及伍家一家人的心中深处。

    两週后,二中队预官班準备期末测验,最后一次考试的范围有32科,但因为考完试的隔一天就会掛阶、隔两天就会下部队,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取消荣誉假的顾虑。在没有顾虑下,大部分的预官都放弃準备考试,最后一次收假j乎都跑去中壢市区逛街。

    收假前夕,礼拜天下午的中壢火车站......

    朱葛杰一下火车便前往火车站附近的麦当劳看考试题库,但看没十分鐘就觉得怎麼看都看不完。

    「猪哥,你在这儿g嘛」h文基发现麦当劳一隅的朱葛杰。

    朱葛杰说:「喔小j,是你呀我在这儿看明天要考试的题库囉」

    h文基訕笑说:「又不会被取消荣誉假,看什麼书阿再说,我们都是义务役的,就算考试没有过,国家也不会不让我们掛阶。与其在这边l费生命,还不如利用这个时机逛一下中壢。」

    朱葛杰觉得h文基讲得十分有道理,两人放弃读书、并肩走出麦当劳。

    「朱葛杰......」朱葛杰一出麦当劳,被一nv子叫住。只见nv子绑着马尾、身穿黑set恤及牛仔短裙,朱葛杰细看之下才认出是陈盈。

    朱葛杰眼睛为之一亮说:「天阿陈盈班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正m。」

    陈盈淡笑:「你们现在理的头一看就知道是军人,别给我在这边乱亏m。」

    「报告,是」朱葛杰向陈盈敬礼。

    陈盈问:「话说回来,你们要去哪呀」

    朱葛杰回答:「我们要去中壢市区逛逛,下部队后可能很少有机会再来了」

    陈盈说:「是喔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应该是你们预官班以及我们士高班的期末测验,你们不用看书吗」

    h文基语带讽刺说:「我们只是义务役的,没有必要那麼认真。而且,背那些死板板的东西,对我们以后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陈盈不是很高兴说:「如果你这麼认为,那你当义务役期间也只是在l费生命。」

    h文基说:「是真的在l费生命阿要不然义务役也不会被说成是不愿役。」

    陈盈扬着眉mao回答说:「你这样l费生命的行为与杀生有什麼两样」

    h文基愣了一下说:「杀生不懂。」

    陈盈说:「杀死蚊子、蚂蚁、蟑螂都只是杀掉很短时间的生命,人的一生当中杀生最多的是自己,只要你处於l费生命的状态就是杀生。与其这样,还不如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咱家可是酒r穿肠过、正m枕边卧的大老粗,没资格陪志愿役人员去当和尚敲鐘,阿弥陀佛。」h文基酸了陈盈,便要与朱葛杰去逛街。

    然而,朱葛杰却没有随h文基离去。h文基c促说:「猪哥,咱们走吧」

    朱葛杰说:「小j不好意思,我觉得班长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我们是在国军裡不愿役的;但只要我活着,我就是我世界裡的志愿役,我没有l费生命的权利,更没有不愿意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决定还是多多少少看一下考题吧」

    h文基嘆口气说:「唉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记得按时收假耶」h文基说完后便扬长而去;朱葛杰则是回到麦当劳再次翻着题库。

    「诺请你喝。」陈盈点了两杯饮料后坐在朱葛杰旁边看书,一杯饮料给朱葛杰、一杯饮料留给自己。

    「谢谢」朱葛杰将饮料喝了一口,发觉是麦仔茶的味道。麦仔茶的味道虽没有咖啡般浓郁气质、没有雪碧般冰凉畅快、没有杏仁茶般清新脱俗,但平淡朴实的气息却宛如麦仔茶班长陈盈的气质。

    朱葛杰、陈盈在麦当劳看了五个小时的考题,晚间七点半才共一起搭公车返回通校。翌日,预官班对开始进行期末测验。

    测验除了线上鑑测之外,实作的部分也佔了总成绩一半的比重。一直以来,通校内流传着一句话:欢乐无线,t力有线,血溅多波道。其中的涵义是无线电只需将无线电机c作背熟,是最欢乐的实作课程;有线电必须要通过电线桿登高、电线接续、线路固定,其中电线桿登高十分消耗t力;多波道必须拿着大铁鎚狂敲地桩,敲到后来往往双手皆破p溅血。

    预官班期末测验成绩出炉,朱葛杰的线上鑑测成绩为82分,是全班唯一及格超过60分的学生。然而,朱葛杰的电线桿登高的实作却没有成功爬上电线桿,所以被教官打分数为0分,因而拖垮了总成绩。

    最后平均下来的总成绩,h文基得到75.4分拿下预官班第一名毕业的头衔,而朱葛杰的74.8分仅排在第叁名。

    国家g城,军中神经,这是通信的摇篮;战技须精鍊,学术要贯通,献身作无名的英雄;支援叁军,协同诸军种作战,求迅速,需确实,守秘密,要更新,亲ai精诚,奋发力行。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通校校歌,旋律同於陆军军官学校校歌一样。

    掛阶这一日,通校大礼堂中预官班学生们唱着通校校歌,第一名毕业的h文基担任会场指挥官向白头翁将军敬礼以示转j部队指挥权,随即学生们整齐列队让白头翁将军在每个人的迷彩f左锁骨位置黏上少尉阶级的魔鬼毡。

    「恭喜」白头翁将军一一与学生们握手,但是表情却显得相当不开心。

    朱葛杰、h文基等人先后被掛上阶级,随即所有人坐在位置上聆听白头翁将军致词。

    h文基洋洋得意对着朱葛杰细声说:「猪哥阿你当初就不听我的话。你看你k了这麼久的考题,虽然你的线上鑑测分数及格,但是你的总成绩还是输给我,第一名的宝座也拱手让给了我囉」

    「h文基,校长在这边讲话你在那边碎碎念什麼东西」白头翁将军致词时最忌讳台下的人打瞌睡或窃窃s语。

    h文基被白头翁将军点到后站了起来。白头翁将军问h文基:「你说说看你这个预官班第一名毕业的线上鑑测分数考了j分。」

    h文基回答:「报告校长,56分。」

    碰白头翁将军忽然在讲台一拍,大声斥责:「56分,这种分数你也敢在这裡大言不惭。学校规定士兵及格是60分、士官及格是70分,你们军官及格的分数应该是80分。考不到80分就已经很丢脸了,更何况还考不到60分。你们这一个班队,烂所有人都因为要考32科而放弃,除了这个朱葛杰考82分,其餘人都该检讨,队长......」

    「有」二中队队长站了起来。

    白头翁将军说:「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出公差,唯独朱葛杰让他放外散假。如果你觉得义务役的外散假假单不敢批,由我亲自批示」

    在国军当中只有志愿役人员才能享有外散宿假的权利,义务役则没有。但白头翁将军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国军是赏罚分明,故特地准许义务役的朱葛杰外散假。

    二中队队长说:「报告,假单由职来批就可以了」

    白头翁将军训勉了预官班约莫半:「校长我要在这裡特别强调,不管以后你们下部队也好、出社会也好,做任何事情都是要秉持着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心态。祝你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完毕」

    h文基起立向白头翁将军敬礼以示收回部队指挥权。「谢谢校长」当所有学生谢过白头翁将军,朱葛杰忽然感到一阵喜悦。

    朱葛杰十分庆幸两天前在陈盈劝说下的努力不懈k书并没有白费,最后的结果在白头翁将军的一声令下获得一次外散假让朱葛杰颇感殊荣。

    晚间六点,通校为了让受训学生能够放鬆心情,在大礼堂中都会放映着电影。朱葛杰外散出营区至麦当劳买了一份套餐后,返营来到了大礼堂欣赏电影。

    然而,可容纳一千多人的偌大礼堂中却只有朱葛杰以及播放电影的士兵。原本这一个时间应该会有很多人来看电影,不过二中队除了朱葛杰以外全都出公差;至於一中队为何没有人来看电影,朱葛杰感到相当纳闷。

    朱葛杰独自一个人坐在大礼堂的正中央,翘着脚、啃着薯条,感觉好像将整个电影院包了下来。虽然朱葛杰并不是预官班第一名毕业,但付出的努力似乎已让上天看到,眼前的一个人包场电影院或许就是上天赏赐给朱葛杰的永生难忘回忆。

    「排长好,请问您旁边有人坐吗」一个nv子声从朱葛杰的身旁传来。

    朱葛杰转头一看,只见陈盈正对自己敬礼。朱葛杰回敬礼说:「班长好,您请坐。」

    陈盈笑着说:「耶,现在身分已经不同囉你掛阶后已经是少尉排长了就算是f役超过二十年的士官长也必须向你敬礼。」

    这时朱葛杰也从陈盈口中得知,原来陈盈是士高班第一名毕业,而士高班的平均成绩不尽理想,白头翁将军最后也下令士高班只有陈盈一人得以放外散假,其餘人都必须出公差。

    这一场上映的电影是花木兰,朱葛杰觉得身旁陈盈的坚贞不屈、努力不懈,相对於电影裡的花木兰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着陈盈陪看的包场电影让朱葛杰感到回味无穷。

    刚下部队时朱葛杰与陈盈偶尔还会打手机寒暄,但却忽然有一天陈盈的电话完全打不通,两人也从此失去联繫。

    朱葛杰在退伍时拿着退伍令巡访军旅生涯所有待过的地方,最后一站则是来到通校。正当朱葛杰朝向通校大门敬礼时,一辆十吨半的军用卡车从通校裡开了出来。

    「排长好」军用卡车上传来陈盈的声音。陈盈以车长的身分要求驾驶将军用卡车停了下来。

    陈盈下车后立即对朱葛杰敬礼。朱葛杰回敬礼说:「报告班长,职已经是死老百姓了」

    陈盈微笑说:「一日排长,终生排长囉」

    两人简单的叙旧之后,朱葛杰才得知陈盈的手机因为遗失,手机内的通讯录也全部找不回来,故与不少人造成失联。

    此刻的陈盈已不是穿着迷彩f,而是穿着类似学校教官穿的军便f。除此之外,陈盈也已高升到位於桃园市龙潭区的陆军司令部通资处f务,主要的业务是为全陆军的电脑等级提升,这一日押车到通校的目的就是载着一百部电脑将通校裡的配备汰旧换新。

    「诺这请你,恭喜你退伍。有空再找你出来吃个饭。」两人互留手机号m后,陈盈塞了一罐饮料给朱葛杰,随即押车返回陆军司令部。

    「又是麦仔茶。」朱葛杰啜饮饮料时露出会心一笑。

    朱葛杰朝着陈盈远去的方向洒着麦仔茶,高声说:「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敬我的军旅生涯、也敬我最钦佩的......麦仔茶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