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各想心事,我心里冒出一个特别肮脏且烂到极致的念头,虽然觉得理由充分,但十分惶恐,恨不得代肖坚扇自己两耳光,朋友尸骨未寒,怎能打那笔钱的主意?不管有多么道貌岸然的借口。
如果肖坚活着,也拥有这笔钱,他会毫不迟疑地参加进来,因为他必须挣到更多的钱来治疗妈妈的病,他宁可舍弃生命换来这么多钱,说明妈妈已病入膏肓,病是无底洞,说不定这六十万都填不满,填完了,病无起色,后面怎么照顾?假如我连自己也照顾不了的话。
肖坚原来总对我说,做大事者不必凡事拘泥,只要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我再发一圈香烟:“首先,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下面要说的话,打或骂,我都接受,但不能传出去,你们如果不同意,我将把这些话烂在肚里一辈子。”越儿奇怪地看着我。
金诚长吁一口气:“都到了这份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得有个人回去,暗中帮助肖坚他妈妈,一次性把钱给她,只能引起多方面的猜疑,说不定事与愿违。”我也长出一口气,“另外,钱不能全部给他家里。”停下来看反应。
郑涛、周斌是大惊失色,同时饱含愤怒,拳头都捏紧了。
金诚不动声色,似乎我说的正好跟他想的一样。
越儿面带疑问,同时还有些欣慰,握住我的手:“你继续说,我相信你!”
金诚看一眼那两人,打个放松的手势:“肖坚跟杨逊的交情,比我们要深厚得多,先说出来听听,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就当他什么都没说过,我们立即打电话给肖岚,然后一起到银行办理汇款。”
“暂时不管是什么项目,拿出一笔来,算是肖坚的投资,不管这笔钱占总投资的多大比例,每年都给肖妈妈同样比例的利润,如果肖岚今后愿意加入,按公司章程和股份比例,她拥有肖坚应该拥有的所有权利,包括当未来公司的董事长,也包括炒我们的鱿鱼。发表意见吧?”
周斌道:“这样做合适吗?根本毫无道义,说不过去。”
我立即反驳道:“道义?是什么?如果肖妈真病危了,我们眼看她受尽病痛折磨,而拿不出一点实际的帮助,就是道义吗?肖坚就是活着,也不会这么认为的。”
郑涛站起来:“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不管怎么讲,你的良心会安宁?”
我也站起来:“只要我们成功,就会安宁,如果不能达成肖坚的托付,才会不安宁。”心里想的是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安宁,即使今后给肖妈六百万,也不会安宁,因为我没法在肖坚面前求证他的想法。
越儿跟着站起来:“想帮助肖妈妈,就只有干一番事业,要干事业,没有钱,怎么干?”
金诚同时站起来:“如果我们能靠这笔钱立足,不但能帮肖妈妈,还能知道肖坚为什么要那样做?可以让肖坚的死变得有些意义。”
周斌最后一个站起来:“好,我们干,要是干不好,干赔了,就是做牛做妈,也必须在一年之内把六十万还给肖家。”
我指着周斌说:“没错。除了我刚才那个想法,大家可以再想想,到底干什么好?”
“这样吧,周斌也没女人需要侍候,我和他回去,说不定得待上十天半个月,你们在这里落实项目。”金诚提议,都无异议。
商议完其他一些细节,金诚他们离开,准备连夜赶回老家。
我帮越儿收拾,她说:“我知道是迫于无奈,这样做,你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说清楚,不管你多么辛苦,都不准拿我出气。”
我有时真的很佩服她,她做什么总带有一些预见性,看看桌上的卡和u盘:“来京都之前吧,包括上了船,真的是带着玩的心态来的,还不到两天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突然发现,现在这一天顶十年,不是成熟,是身体里有某种东西被激发出来了。”
“人在外,那怕有稳定收入和环境,也完全跟家里不一样,你不动,就没吃的,即使认为自己是天下的悲情王子、苦命公主,也没人愿意多看你一眼。这就是我看中你的原因,因为你眼里有别人,自然会更加有我了。对了,你哪点比他们强,出道还晚,他们为啥都听你的?”她叠好碗盘,坐进沙发里。
“为啥?就因为我为他们都打过架,不对,是替他们挨过打,欠我的,也可能是原来被我奴役惯了。”我拿起碗盘往外走,想起和肖坚一起打架的情节。
越儿跟过来:“萧鹏和梅妈不会在外面遇到他们吧?”
“我得马上给萧鹏打个电话,说说肖坚的事,就说我俩无意间看到新闻。”放下碗盘,我立即返回拿手机。
来到桌前,再次看到那只银色u盘,下意识地拿起来,不知不觉中,觉得它有着不可抵御的强大磁场,我拔掉盖,里面是什么呢?肖坚在濒临死亡时,还在担心别人打开它,为什么要留下?唯一的理由是他始终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活着回来,说明它对他很重要。
抗不住无比好奇的引诱,我来到电脑桌前,犹豫再三,把它插上去。
“你在干吗?”越儿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不是说好不动它吗?”她过来准备拔下。
我抓住她的手:“你不想知道肖坚是怎么死的吗?”
她看着我,眼里充满迟疑:“可他再三嘱咐,不能碰,肯定有道理的,我们得尊重他。”
“越儿,相信我,知道他怎么死的?是我这个朋友对他的最大尊重,为什么?因为在我心里,他没有死。这样吧,你回卧室,我看能不能打开它。”我希望她进去,如果有危险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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