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侯门医女,庶手驭夫

第三章 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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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阴雨天,江南和江北却大不雷同。江南的雨季缠缠绵绵,那雨丝像是春蚕吐丝,怎么扯也扯不断,一下就是五六天的时间。

    江宁城外,一处粉垣黛瓦的精巧院落里,姚凤歌坐在明净的小轩窗下,安静的看着手里的账册。

    在她的下手,用四张长条桌案拼起一张大案子,上面展了墨绿色的缎面桌布,八个账房先生围坐四周,手指翻飞,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算盘的声音和着外边雨打芭蕉的声音,里里外外一时竟听不分明。

    姚凤歌细细的看完手里的账册,抬手拿了羊毫蘸青蓝色墨水在账册的最龗后一页画了个记号,然后放下羊毫,待墨迹晾干的工夫端过手边的一盏茶,轻轻地吹了吹茶末,啜了一口。

    一个青衣小鬟轻着脚步进来,行至姚凤歌跟前微微一福,轻声说道:“夫人,京城有书信来。”

    “嗯?”姚凤歌的眼力从窗外的芭蕉上收回来,闪过一丝喜色,“是二舅爷吗?”

    “回夫人,是宁侯府。”小鬟说着,双手奉上一封书信。自从回来江宁,姚凤歌专门挑了一匹十三四岁的聪颖丫头并找了先生专门叫她们识字算账,不读子集经史,只求能认字,算账,做个明确人。所以她身边新选上来的小丫鬟个个儿都识字。

    姚凤歌接过后微笑着说道:“你下往吧。”

    小丫鬟躬身退下,姚凤歌把书信放在手边却不急着拆看,只等着那边几个账房先生把各自手里的那本账册核对完了,各自交上来之后,方道:“诸位本日辛苦了。”

    几个账房先生忙躬身道:“夫人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厢房已经备好了酒菜,诸位先请过往用饭。剩下账册的明日再核对。”

    “是。”众人应了一声,齐齐告退出龗往。

    偌大的屋子里刹那间只剩下了姚凤歌一人。

    姚凤歌起身,亲身把窗扇关上,把一窗的雨声挡在外边,才伸手拿起那封书信,用手边的裁纸刀割开信封,取出雪白的信纸,展开慢慢地读了起来。

    书信是姚燕语亲笔写的,青蓝色的字迹,由左往右念,横着成行,书信的各式完整不同于大云朝惯用的各式。不过姚凤歌已经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你壮大了,四周的人便都适应你的各种习惯,感到你怎么出幺蛾子都是应当的。但假如你不够壮大,这些小弊病便会成为长者斥责的好资源,他们会揪着这些事情各种敲打,努力把这些小错讲出花来让你无穷度的屈服再屈服。

    就像这样的书信格式,开真个时候姚凤歌感到奇怪,到现在,不但是她,连姚远之见了也只是皱皱眉头,说一句“你就是爱好搞两样”就算了。

    由于写字不受羊毫的限制,姚燕语便洋洋洒洒写了好多。

    她把自己上辈子道听途说来的那点贸易知识通过自己的过滤慢慢地转达给姚凤歌作为建议,盼看她能在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兴起的江南好好地施展自己的才干,创立一片前所未有的基业。

    姚凤歌也果然被她的这些千奇百怪的想法给吸引,这个时候的商人处于社会地位的最末端,甚至都不如那些手工作坊主。商人被标上‘汲汲营营’,‘不思劳作’,‘投机取巧’等骂名,很多人都以经商为耻。

    不过这些姚凤歌不在乎,她是个女子,背后又有定北侯府和姚府撑着,自然没那么多顾虑。至于子女的前途,有苏玉平担着,她也不用过多的操心。

    受姚燕语的影响,她还真想在江南一试身手,不说博得多大的家业,总不能丢了姚家人的脸。

    姚凤歌细细的看着姚燕语写的信,心里细细的打算着她的建议。看到最龗后,姚燕语顺便提了一句话:太祖天子的寝陵有些塌陷,皇上派人往修了。

    看到这句话姚凤歌的心陡然一跳,固然信里没有提到恒郡王一个字,但她却知龗道往修皇陵的人必定是他。

    看来身材无碍了!姚凤歌轻轻地吐了口吻——只要能活着就好。

    门外传来珊瑚的声音,是催她往吃饭。

    姚凤歌把书信收起来放到怀里,方起身往屋外走往。

    时间荏苒,绵绵雨季毕竟过往,夏往秋来,霜叶染血,转眼已经是霜降时节。枯草霜花白,冷窗月新影。大江南北的农庄都忙过了秋收,渐渐地进进农闲。

    玄月,送祖父回祖籍埋葬的萧霖夫妇守孝一年已满,夫妇二人带着母亲颜夫人儿子萧琸以及随身仆从回到了京城。

    阔别一年多,韩明灿变得更加成熟有风度,萧侯爷也更加风采翩翩。

    兄弟姐妹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说,萧侯爷夫妇有庆祝姚燕语得女,另备了厚礼登门访问,姚燕语设宴招待,直接留韩明灿母子在家里住了两日。和苏玉蘅三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夜的话。

    萧霖回来之后奉旨往避暑行宫面圣,然后陪伴景隆天子往西山狩猎场狩猎,十月份,君臣一众人等秋狩满载而回。

    为了不惊扰大云帝都的百姓们,景隆天子在扈从们的守护下趁着秋高月明之夜悄然返回云都城。

    皇上回京,自然有很多政事要办。内阁的几位阁老第二日一早天不亮便到了乾元殿门外,恳求觐见。

    景隆帝年轻,精力茂盛。这两年在海域养成了闻鸡起舞的好习惯,逐日一早四更天便起身,练一套拳脚工夫出一身汗回来洗漱一点也不耽误召见大臣。

    天子回京,忙了文臣,闲了武将。阁老们在乾元殿里跟皇上奏报政务,商议一些亟待解决的大事。宁侯卫章却沉浸在甜蜜的温柔乡里,酣眠正浓。

    姚燕语被依依的哭声吵醒,皱着眉头想要坐起身来却创造自己腰上沉沉的,竟然压着卫侯爷的一条长腿。于是她无奈的叹了口吻,抬手把那条长腿推下往,他却又咕哝一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依依哭了。”姚燕语不得已低声说道。

    “不是有奶妈子吗?”卫章不依,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持续睡。

    姚燕语闻声小丫头的哭声越来越高,无奈的推着他的手臂,叹道:“她这阵子不习惯跟奶娘睡了,你睡你的,我过往瞧瞧。”

    “唔……这个臭丫头。”卫章不得不放开又香又软的抱枕,转身把被子抱在怀里。

    这阵子卫章不在家,女儿一直都跟姚燕语一起睡,昨晚卫章回府,自然不准女儿在缠着姚燕语,早早的就让奶妈子把小丫头抱走,自己搂着夫人为所欲为。却想不到才睡了一会儿又被臭丫头哭醒了。

    姚燕语忍着腰腿的酸痛披上外衣下床,趿上鞋子朝着外边问了一句:“依依怎么了?”

    外边值夜的小丫头紫穗早就起身,闻声姚燕语问忙转过屏风来等姚燕语出门方拿了披风给夫人披上,低声回道:“姐儿怕是饿了,醒来吃奶创造夫人不在,所以哭呢。”

    姚燕语无奈的笑了笑,她料想也是这样,于是吩咐:“咱们往看看。”

    此时依依小丫头正在奶娘的怀里扭来扭往的哭呢,她是由于尿了床所以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人不是自家娘亲,所以小性格上来了,哇哇的哭,奶娘左哄右哄哄不下,正抱着在屋里往返的走呢。

    “给我吧。”姚燕语无奈的笑道:“真是把你娇惯的不成样子了,大半夜的又哭又闹的,警惕爹爹打你。”

    已经八个月的小依依一闻声娘亲的声音就不哭了,扭着小身子拼命的往姚燕语怀里挣,等被娘亲抱过往就逝世逝世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一边抽着气一边喃喃的叫着:“吗……麻。”

    姚燕语一颗心被女儿哽咽含混的声音给叫的一塌糊涂,直接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卧房。

    卫章固然没动,但确定是睡不着的,见姚燕语把女儿给抱了过来,无奈的拍了拍额头,问:“你该不会这个时候把我赶往书房吧?”

    姚燕语把女儿放到床上,转身看了看苦着脸的某人,笑道:“算了,三个人在这里挤一挤吧。”

    于是,依依小丫头被放在了床的最里面靠在娘亲的怀里甜甜的睡了。然后,依依她娘亲也靠在某人的怀里进进了梦乡。

    床最外边的那一个叠勺儿一样侧身向里搂着夫人看着女儿,一大一小两张熟睡的脸,那么安静,那么满足。她们就在他的怀里,依着他,靠着他……一时间卫侯爷感到特别满足,然后激动地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早,姚燕语是被耳边的低语声给弄醒的。

    实在她还很困,很累。当然这是空话,任凭她再好龗的体力被一个饿了大半个月的彪悍武将摁在床上放纵了大半夜然后又被女儿的哭闹惊了好梦之后也会又累又困恨不得直接睡到夕阳西下。

    “唔——啊——”卫依依小朋友清亮的声音甜甜润润的传到姚燕语的耳朵里,姚夫人瞬间放心了——有她爹在呢,再睡会儿吧。

    “嘘——宝贝别吵,娘亲在睡觉。”卫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线压到最低,带着沙沙的暗哑,性感的要命。

    “唔?”小丫头根本不明确她爹这是什么意思,小嘴巴学着他爹的样子嘟成了桃子尖儿。

    “乖。”卫章满足的笑了笑,感到他的宝贝女儿是听懂了自己的话。

    “哈龗哈……”依依看见她爹笑,自得的笑了起来。

    姚燕语无奈的拉起被子堵住了耳朵——笑成这样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哎!臭丫头真是不懂事啊!咱们还是出龗往玩儿吧。”章无奈的抱着女儿从床上起身,穿着睡衣往门口唤了丫鬟来把女儿送出龗往。

    事实证实,八个月大的小奶娃真的听不懂她爹的话啊!

    伴驾秋狩回来,卫章终于有了几日的安闲,逐日都躲在家里陪妻女说笑开心,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这日早饭后,卫侯爷换了一件青灰色家常袍子,一只手抱着女儿从燕安堂里出来想要出龗往走走,恰好遇龗见凌霄和吉儿一前一后笑嘻嘻的跑过来,后面丫鬟们一路小跑随着,迎面遇龗见卫章,凌霄和吉儿两个立即规行矩步的站龗住请安。

    卫章因问:“一大早起来你们跑什么呢?”

    “父亲,父亲,他们说外面要砍坏人的头呢,大总管不许我们出门,你能不能带我们往看看?”

    “砍坏人的头?”卫章一怔,这才想起皇上回京后办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勾决刑部大牢里的逝世刑犯。

    往年由于先帝病重,朝廷压下了那些逝世刑犯的处决,今年新皇登基,政事初步稳固,那些关在逝世牢里的人尤其是那一批随着皇宗子,皇四子以及谨王父子犯上作乱的人算是活到头了。

    历来叛乱,逼宫,都是重中之重的大罪,固然皇子们可凭着身份免一逝世,但下面那些追随的人就没那么荣幸了。

    别的不说,仅仅湖广一带被云瑾收买的大小官员除了被放逐充军以及削职为民永不叙用的之外,判逝世刑的便有一百二十人。且不说丰氏一族,贤妃皇四子母子以及谨王逼宫案所判决的那些逝世囚。

    总起来说,景隆元年被秋后问斩的逝世囚总共算起来足有六百多人。

    卫章的思绪被女儿的小手拨拉回来,他转头亲了亲小丫头的脸蛋儿,低声说道:“宝贝儿乖,你还是回往找你娘玩儿吧。”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凌霄和吉儿见状傻傻的对视一眼,也迈着小腿跟了进往。

    姚燕语听说卫章要出龗往,便让奶妈子把女儿抱下往,又问凌霄和吉儿:“你们两个是要怎样?”

    凌霄比较怕卫章,不怕姚燕语,于是立即凑过往挤到姚燕语的怀里说道:“他们说街上在杀坏人,我跟吉儿也要往看!我们也要杀坏人。”

    姚燕语惊奇的看向卫章:“杀什么坏人?”

    “前天皇高低了诏书要处决牢里的逝世囚,钦天监选的日子就是本日,我都忘了。”

    姚燕语听说这话,便感到脊背上升起一股冷意,忙哄凌霄:“这不是什么好事,凌霄还小,不要往了。妈妈让香薷姐姐给你做了好吃的芙蓉糕,你跟吉儿快往吃吧。”

    “妈妈,人家都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凌霄嘟着小嘴巴撒娇。

    姚燕语可笑的问:“谁说三岁就不是小孩子了?”

    凌霄没敢反驳,却静静地瞄了卫章一眼。

    卫章笑道:“反正我本日也没什么差事,就带两个小子出龗往走走,男孩子么,见见阵势也不是坏事。”

    “能行么?”姚燕语不放心的问。

    “怎么不行。我们又不往刑场,就在街上找个处所瞧瞧罢了。”

    姚燕语又不放心的吩咐:“跟贺将军说一声,别回头人家找不到孩子了着急。”

    “知龗道了。”卫章微笑着朝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走不走?”

    “走!”凌霄立即从姚燕语的怀里爬了下来。

    “走咯!”吉儿更兴奋,直接兴奋地跳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喊:“看热烈往咯!”

    “别给他们乱吃东西!”姚燕语看着卫章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又不放心的追了一句。

    “知龗道了。”卫章一弯腰,一手一个小崽子夹在腋下,大步流星的走了。

    “呜……”被奶妈子抱在怀里的小依依看着她爹离往的背影,不兴奋的嘟起嘴吧吹出了一个泡泡。

    姚燕语则完整沉浸在逝世囚这件事情上,思绪飘出龗往很远,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奶妈子见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敢打搅,忙抱着小丫头静静地退了出龗往。

    一个人坐了差未几一刻钟的时间,姚燕语忽然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的半夏,麦冬二人忙应声而进,姚燕语深深地吸了一口吻,吩咐道:“更衣,筹备出门。”

    “是。”半夏应了一声转身往衣橱里拿出一套雀金呢袄裙出来。

    姚燕语看了一眼直接摇头:“要男装。”

    “啊?”半夏愣了一下,夫人可是有一年没穿男装了吧?怎么忽然又想起要穿男装呢。

    “我们往街上瞧瞧。”姚燕语淡淡的说道。

    两个丫鬟立即明确过来,重新打开另一间衣橱,找了一套月白贡缎交领深衣和一件铁灰色重缎披风出来。

    姚燕语把发髻散开重新绾成独髻,只以一根白玉簪子别住,换上男装从侯府西角门出龗往,直接往西市大街的方向往。

    今天的云都城里,可谓人隐士海。商贩走狗也好,著名有姓的家族也好,云都城上高低下形形色色的人都对这次的处决给予极大的关注。

    华夏自古以来都有‘秋后问斩’之说。究其缘故,大概是由于古代重要是农业为主,秋后都收获完了,进进了农闲,这个时候集中处理可以召集人群观看,起到震慑的作用,并且秋冬时节有一种肃杀之气,再还可能由于这个时候气象冷,轻易处理尸体,不轻易引起瘟疫的流传。

    此时霜降已过,正交初冬。明明有艳阳高照,北风吹过亦透着透骨的严冷。姚燕语立在拥挤的大街上,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刑部大牢通往西市口的街道两旁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两边的各种商展也都挤满了人,不管是卖首饰的还是绣庄,只要有临街的带窗户的屋子,乌泱泱的都是人头。

    姚燕语带着白蔻玉果儿三个人出门,还没到西市大街就挤不进往了。

    正在着急之时,忽然有人从旁边叫了一声:“姚大人?”

    姚燕语忙转身一看,但见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穿着一身蓝棉布长衫弓着腰站在那里朝着自己拱了拱手。姚燕语感到这人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只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人往前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我家主子在那边的银华楼上,请大人过往。”

    男子的声音略显尖细,姚燕语心神一凛,忽然明确过来,忙应道:“那么就请带路吧。”

    “大人请。”来人侧了侧身,也未几说,只带着姚燕语挤开人群往旁边的银华楼上往。

    银华楼乃是一处银器展子,专门打造各种银质器皿,银碗,银筷子,银酒壶等等。

    姚燕语随着那个小太监从银华楼后门进往,穿过院子上前楼,直接上三楼进了一间素净的屋子。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一身棉布长袍的景隆天子,另一个则是太医院的翘楚,被借调到国医馆里负责民间古方的华西凌华主簿。

    姚燕语一进来,华西凌便站了起来。看见天子在坐姚燕语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往筹备跪拜行礼。皇上一抬手止住:“朕微服出巡,大礼就免了。夫人请坐吧。”

    姚燕语到底还是拜了一拜,等华西淩朝着自己拱手见礼并还礼之后,方在皇高低手落座。

    冷暄过后,皇上问姚燕语:“今天这种事情,想不到姚院判也会来看热烈。”

    姚燕语微微蹙着眉头,叹道:“臣也不想出来凑这个热烈,但总感到此等大事若不出来看一眼,也是一种遗憾。”

    “遗憾?”皇上听着姚燕语话里有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不知姚院判感到有何遗憾?”

    姚燕语想说这么大的场面我两辈子都没见过,难道不是遗憾么?但对面这位是九五之尊,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于是欠身道:“不能目睹谋逆叛乱祸国殃民者伏法受刑,不能亲眼目睹我大云国威,对臣来说便是一种遗憾了。”

    皇上闻言淡然一笑,却朝着华西淩说道:“你输了。”

    华西淩忙欠身道:“皇上贤明,臣输的心服口服。”

    姚燕语一下子迷糊了,心想情绪这两个人在打赌?而且这赌还跟自己有关?

    看着姚燕语怀疑的眼力,皇上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西淩,你自己跟姚院判说吧。”

    华西淩应了一声,方转向姚燕语,欠身问道:“姚大人难道不感到这些囚犯就这么一刀咔嚓了很是惋惜么?”

    姚燕语一怔,心想你怎么知龗道的?

    华西淩又道:“这六百多名逝世囚本日同时问斩,场面自然宏大,对百姓的震慑力自然也够强悍。但那毕竟是一条命,固然他们逝世有余辜,但在逝世之前也该让他们再做一次贡献。”

    姚燕语惊奇看着华西淩,若不是她对这小子知根知底,甚至都认为眼前他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来的了。

    “华主簿的意思,这些人应当再如何做贡献呢?”姚燕语压着心底的激动,不动声色的问。

    “试药。”华西淩淡然一笑轻声说道。

    华西淩显然明确姚燕语是明知故问。但皇上刚才已经说自己赌输了,他就不能揭姚燕语的老底,况且,眼前这位固然是个女子,也是他华西淩有生以来最钦佩的一个女子,就算不顾忌皇上的颜面他也会顺着她把话说下往。

    “试药?”姚燕语激动地心渐渐地回于安稳,本来只是试药,跟她想的并不是一回事啊!

    她还想说假如这些囚犯的尸体没人要,带回大刀咔嚓一落,她就立即派人把尸体冷冻起来送到国医馆里给学员们解剖用呢。

    还认为这家伙在国医馆呆了半年多,应当对解剖学什么的感兴趣了呢,没想到却是白激动一场。

    “据我所知姚大人正在从前朝药典的基础上编辑《大云药典》,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华西淩问。

    “是的。”姚燕语点头,“此事从我师傅张老院令在世的时候就开端做了,是先帝爷的旨意。”

    “大人是否想过编辑一本附属于《大云药典》的副本?”华西淩又问。

    “副本?什么副本?”姚燕语一头雾水,心想你当这是刷boss呢,还副本?

    “就是毒谱。”华西淩一语点破姚燕语的怀疑,“这世上的草本物种何止上万,能进药者也不止千数。有些东西可直接进药,有的东西有毒,需要炮制或者与其他相配才可进药。但也有些东西不管怎么炮制都无法祛除其毒性。但有些时候,治病救人又必须兵行险招,以毒攻毒。如此,我们就需要试药。通常情况下,医者会以身试药,但又由于人与人的体质不同,再加上毒性的不稳固性,医者试药不但不十分的正确,还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为何不能用那些逝世囚试药?这样我们可以重复试药,终极把那些有毒的药物做出具体的注解,流传后代,岂不也是功德一件?”

    “啊!我明确了!你是想要编辑一份中草药的——”姚燕语恍然大悟,大脑飞速旋转,然后头脑里忽然冒出一个词:“黑名单!”

    “黑名单?”华西淩闻言一怔,继而兴奋的击掌:“好!就是‘黑名单’!”说完,他又叹道:“大人不感到,注解本草的毒性和注解它们的可用性一样重要么?就像先帝爷在位时的‘清心丸’一案,若是天竺番木薯的事情太医院和国医馆的人都明确,危险又怎么会产生呢?”

    姚燕语缓缓地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之前一直用猫狗鸡兔之类东西试药,固然可行,但这些东西到底不同与人。一些药毒性如何,只有在人的身上才干做出正确的试龗验。只是……”姚燕语迟疑的看了景隆天子一眼,心想这事道理上是说得过往,但总是有违人性,此事必须有皇上背黑锅才行,不然以后自己可不敢随便出门了。

    皇上看见姚燕语的眼力,便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姚院判也感到此事可行,回头华主簿就写个奏折递上来吧。”

    “主子贤明。”华西淩忙拱手应着,又偷偷的看了姚燕语一眼,姚燕语却已经转过脸往看向窗外。

    已经到了巳时,大街上的百姓们忽然间哗啦啦往两侧后退,人群便像是一片被分水锏斩开的洪水,迅速让开一条通道。

    一队身着玄色织锦劲装,披大红里玄金呢斗篷,腰佩青锋剑,脚踩鹿皮军靴的锦麟卫踩着有力的步子从街道上走过,走在最龗后面的没个三步便在街边立定,前面带头的人一路疾奔而过,西市街两旁便多了两排威风凛凛的岗哨。

    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有官府的依仗经过,后面高头大马上端坐的是今年的正副监斩官——大理寺卿贺庸和刑部左侍郎孙寅。

    监斩官身后追随的是一支凶神恶煞般的队伍,这支队伍人未几,充其量也就百十个人,但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一脸的凶狠之相。每个人都穿着皂色官衣,怀里抱着一把鬼头刀。——这便是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了。

    壮大的肃杀气氛把沿街看热烈的百姓们震住,众人都止住了说笑,傻愣愣的看着官老爷和这些夺人生命的刽子手们从眼前经过,几百口子人,居然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之外,无一人喧哗。

    姚燕语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吻——看来集体问斩的威慑力真是不容小觑啊!

    这一队人马过后不久,便是刑部大牢的囚车。

    六百多辆囚车从西市大街上走过,车轱辘碾过青石地面,发出吱吱嘎嘎咕咕噜噜的声音,两侧围观的百姓们开端议论起来。

    谋逆造反毕竟跟百姓们关系不大,况且又没有真的打起来,所以百姓们也只是指指导点议论纷纷,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动。

    街道两边的店展开端纷纷往外泼水,更有生意好些,主子靠山大些的店展干脆往外泼酒。意义么,无非是为了辟邪,送些酒水给逝世囚,让他们的魂魄早往托生,别在自家门口晃悠。

    前面叛逆逝世囚过往了,后面是百十个跟叛逆无关的,杀人纵火谋财害命的重刑犯,当然还有几个贪官。

    这些人一过,街上的百姓们立即兴奋起来,什么烂菜叶子烂果子,瓶瓶罐罐什么的都纷纷丢过往。当然丢鸡蛋的也有,天下大同,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花钱买痛快的。

    这些人可真是糟践,好好地鸡蛋就这样丢了,拿往接济灾民也好啊!姚燕语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题外话------

    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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