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侯门医女,庶手驭夫

第二十三章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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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蘼花开,春光渐老。芰荷飘香,长夏初临。

    明净的小轩窗跟前,姚凤歌对着梳妆镜摘掉鬓间的白色绒花,换上一只赤金镶祖母绿的发钗。苏玉祥逝世三年,白色的纱堆梅花是她鬓间从不缺乏的装饰。

    这三年来,她深居简出,不声不响的把仁济堂药房的生意一步一步做大,江宁,江浙,苏州,甚至湖广,福建等地陆续成立分号,金河以南的七个省出往云滇和西晋之外的医药行业已经被她占往了三成。

    “姐姐的气色越发的好了。”姚燕语从首饰盒子里选了一串红麝香手串给姚凤歌带上。如今的姚凤歌比之前少了抑郁之色,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的丰韵,加上她本来就是个难得的美人,如今更显风华尽代。

    姚凤歌抬手抚了抚自己白净如玉的脸颊,轻笑道:“自己做着药材生意,又不缺保养的方子,怎么能不好?”

    姚燕语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命众人退下后,方低声说道:“京城来的消息,说恒郡王妃病逝,恒郡王上奏皇上,请儿子袭爵,自己要往封地修养。”

    姚凤歌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姐姐可有什么打算?”姚燕语又问。

    “我能有什么打算?”姚凤歌无奈的笑了一僧,又摇了摇头。

    姚燕语轻声叹了口吻,又笑道:“难道姐姐不知道,恒王爷的封地在东陵?”

    姚凤歌点了点头:“知道。”

    “以东陵的地理环境看,此处将来必繁荣无穷,我想把咱们药房的主堂设在那边。”

    姚凤歌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看着姚燕语,半晌方道:“我没感到东陵的地理环境有多好。这两年海贼固然消停了,但那边到底不能跟江浙比。”

    “假如皇上撤销禁海令呢?”姚燕语微笑着问:“姐姐熟读史书,也该知道二百年前的繁荣盛世,前朝圣宗天子在位时,四海称臣,万邦来朝的胜景该不是需的吧。”

    看姚凤歌不说话,姚燕语持续说道:“若想平复海贼,就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开设海禁,开设通商口岸准许各国商人与大云朝贸易,才干让海贼彻底的回顺朝廷,还沿海百姓一个清平盛世。这一点,我想不用多说姐姐也该明确。”

    “就算皇上取消了禁海令,那跟东陵何干?那里不过是个上等县,不论是工坊还是商贸都与苏杭和江宁根本没法比。”姚凤歌纳闷的问。

    姚燕语轻笑道:“但是哪里可以修深水港,可以停泊大商船。同时又有清江和江浙江宁相连,将来必定是大云朝最大的贸易港口。”

    姚凤歌闻言陷进了沉默之中。之前的她自然不懂这些,但最近几年她掌管着药房的生意,知道哪些海外的商人最爱好大云朝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而这些外商手里似乎有用不完的银子。

    同样一匹绸缎,卖给海外商人的价格是内销的十二倍;茶叶和瓷器愈甚,至今年春天,由于海贼被卫章的连番攻击不得不退回海上岛屿往抢掠那些岛民,没措施再抢掠大云的百姓们,那些外商根本买不到这些东西,已经开出了内销价的三十倍,只求能私底下从江南茶商瓷商的手里买到上品的茶叶和瓷器。

    想到了这些,姚凤歌轻轻的笑了,拍拍姚燕语的手说道:“我不懂那些大形势,这些大事我都听妹妹的。”

    “好。”姚燕语微笑着点头,“苏杭的药监署已经步进正轨,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东陵。姐姐筹备一下跟我一起往吧。”

    姚凤歌轻轻点头:“好。”

    三个月后,清江进海口。

    一艘大船泊在碧海波涛之间,沐着漫天晚霞洒下的金色显得格外的巍峨宏伟。

    船头船尾立着的守卫一个个身强力壮,站在船头宛如一杆标枪。

    桅杆上飘扬的玄色镶红边的旗帜上用银线绣着一个大大的一个‘宁’字,字体雍容,端庄,大气,正是当今的御笔亲书。

    船上灯火通明,远远看往可见穿着轻纱长裙碧色坎肩的丫鬟往返的走动着。

    有欢乐的笑声偶然随着晚风传到岸上,岸上守卫的官兵便偷偷地瞄过一眼,眼角眉梢也带着粉饰不住的笑意。

    船舱内,一桌丰富的宴席摆在正中,当今皇上的头号亲信爱将,镇抚司副都督,皇上的奶兄陈秉义穿着一身大红锦麟卫官袍坐在贵宾的地位上,手里端着一只琉璃盏笑着对主位上的宁侯爷说道:“皇上闻得东南喜报比往年的西南喜报更兴奋。皇上说,海贼是咱们大云朝一百一十年来的亲信大患,如今宁侯爷经过五年的努力,终于平定了东南海域,可谓功在千秋啊!”

    卫章忙起身朝着北方躬身道:“平定海域是皇上的宏图大略,皇上在京都运筹帷幄,章不过是奉旨办事而已,皇上对臣恩宠有加,臣不胜惊恐。”

    陈秉义哈哈一笑,等着卫章重新回坐,方举杯朝着席间众人说道:“来,这第一杯酒,咱们给宁侯爷庆功。”

    在座的几位都是东南各省的要员,闻言纷纷举杯附和,像卫章连道恭喜。

    卫章举杯跟众人相碰,叹道:“本日之胜,也是诸位大力相助的成果,功劳不是我卫章一个人的,这杯庆功酒应当是大家同饮。”

    “侯爷说的是!来,我们同饮!”江浙知府呵呵笑道。

    “同饮!同饮!”江宁知府也忙点了点圆圆胖胖的大脑袋。

    这边觥筹交错,楼上的船舱里却安静的很。

    姚燕语盘膝坐在矮榻上,静听许侍阳的妻子吕氏低声回话:“……陈大人这次来身上带着两道诏书,一道是褒奖的,另一道是夺侯爷手中兵权的……”

    暗暗地吸了一口吻,姚燕语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了。只要知道点历史的人都明确,自古帝王最怕的就是武将手里的兵权。功高盖主的人历来都没有好下场。

    幸好这一点卫章跟自己的想法一致,知道适可而止,大云朝九千里海域的大事他并没有私自做主,有关招抚的事宜,不管巨细都用快马加鞭密奏京中。

    姚远之对此事也保持了高度的冷静,推荐了跟姚家一直不怎么对付的陆家嫡系做和谈大使跟大海贼头子余海商议具体事宜。

    卫章早就收到了老岳父的书信,陈秉义和陆嘉祥二人到东陵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丝尽不见倨傲之色,把功劳都回于皇上的贤明和手下将领的英勇抗敌,尽不居功。

    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卫章身上的戾气也收敛了很多,这让陈秉义心里默默的纳罕,心想难道真的是姚院判千丝万缕的柔情把大云朝的杀神给度化了不成?

    不过这个疑点到了第二天一早便得到了答案。

    彼时晨光初绽,一切都在睡梦中渐渐地苏醒。因多喝了几杯酒便睡在了船上的陈秉义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吵醒,他抬手抹了把脸拉过一条长褛披在肩上出门往,但见一身宝蓝色家常燕服的卫章抱着女儿站在船头上看日出。

    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身大红锦缎衣裤,圆圆的小屁股坐在卫侯爷的右肩膀上,一手揽着父亲的头一手指着东方的那轮红日,兴奋地喊着:“爹爹!快看,太阳在舞蹈哦!”

    卫章右手抬起来扶着女儿的腰,左手在前面捉着她的一对小脚丫,笑道:“嗯,依依说的不错,太阳真的是在舞蹈。”

    残暴的朝阳穿过层层云霭渐渐地离开海面,一簇一簇的往天空中跳跃着,万丈霞光映在海面,金鳞闪闪,波涛壮阔。

    “跳出来啦!跳出来啦!爹爹快看……”小姑娘挥着一双小手兴奋地喊。

    “嘘——不要吵,你娘亲还在睡觉呢。”卫章侧转头看着肩膀上手舞足蹈的女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陈秉义看得一呆,之后不由得苦笑:假如说昨晚上的卫侯爷只是有点变更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他跟印象里的简直判若两人。如不是亲眼所见,打逝世陈大都督都不信任大云朝最狠戾的男人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卫章闻声身后有人,便侧身看过来,见是陈秉义,方淡然一笑:“陈大人。”

    “侯爷,早啊。”陈秉义收拾起心里的情绪走上前往,伸手捏了捏依依的小胖手。

    “陈世叔早安。”依依坐在卫章的肩膀上给陈秉义问好。

    陈秉义笑着点了点头,又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的工夫,小县主都这么大了!”

    “是啊,一晃眼五年过往了。”卫章也有些感叹,“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陈秉义立即失笑:“侯爷刚过而立之年就说这话,也太颓废了些。”

    “年纪只是一个原因,重要是心态。”卫章说着,又轻声叹了口吻,把女儿从肩膀上抱回怀里,又笑道:“我只盼着和谈之后,就把肩膀上这千金重任卸下来,回家好好地陪陪女儿。”

    陈秉义笑道:“夫人和孩子们不是一直在侯爷身边吗?”

    “才不是呢,我都有三个多月没见到爹爹了!”依依不等卫章说话,便张开两只小胳膊搂住卫章的脖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吻:“爹爹什么时候才干陪我往山上捉小鸟啊!”

    看着她故作深沉的小样子容貌,陈秉义和卫章都忍不住笑了。

    陈秉义便伸手蹭了蹭依依胖胖的脸蛋儿,打趣道:“家里那么多人,都不陪小县主玩儿么?”

    “家里人怎么能跟爹爹和娘亲比呢?那次我和哥哥随着四舅舅往山里收药材,看见人家的小孩整天都跟爹爹娘亲在一起,我和哥哥还有弟弟却没有……”依依说着,小嘴巴又撅了起来。

    陈秉义叹道:“听说夫人比侯爷还忙?”

    “是啊。”卫章无奈的笑了笑,“我这边固然打仗,但不是天天打,她那边却是一天恨不得当成两天来用。孩子们平时随着他们姨妈,一个月里也见不到他们母亲几次。”

    “别人家里再忙,还有夫人主理中馈教养子女,侯爷的夫人却一样是大云的栋梁之才,要为国效忠。那次皇上还跟臣说,宁侯夫妇功在社稷,是大云朝的梁柱之才。”

    “为国效忠是臣子的天职,先有国,才有家嘛。”卫章微微笑道:“皇上仁政爱民,做臣子的更应当恪守天职,为君分忧才是。”

    陈秉义笑着点头,两个人又说了些闲话,等太阳渐渐升高,东方的云霞渐渐淡往才转回船舱。

    小依依又伏在卫章的肩头睡着了,睡梦里还逝世逝世地搂着父亲的脖子。

    卫章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后脑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小丫头才放开手臂侧身埋进父亲的怀里,却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持续睡了。陈秉义看着这些,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吻,没有说话。

    陈秉义身为天子使臣只在东陵呆了两天便回京往了。

    两个月后,在大运海军的强势压力下,海贼最大的头目余海被招抚,景隆天子以怀柔四海的心胸封余海为南海侯,两千余亲信部下各有不同爵位的封赏,十万海贼被编成大云皇室航海护航卫队。

    这支海军打着皇室卫队的旗帜却不从朝廷领俸禄,而且需每年向朝廷缴纳白银一百万两,负责大云朝和各国海商之间的贸易安全。

    说白了,也就是他们用每年一百万两白银的进贡从朝廷那里取得海路的掩护权,这支皇家卫队由海外各国商人供养,大云朝廷还白拿壹佰万两银子的利益。

    这些谈判条件的雏形是姚燕语和卫章商议的,奏疏直接呈送至皇上的龙案上,皇上沉思熟虑之后方定下来的原则。

    当然,余海和他的十万部众能够吸收这样的条件并发誓生生世世效忠国家一半儿是由于宁侯爷这五年来的强势弹压之外,另一半儿也是由于海路上的无穷利益。

    一百万两白银对于大云朝几千里海路来说,不过十之一二,而他则用这一二成的利益为自己换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且能够荫庇子孙,何乐而不为?

    此事了结,皇上封赏的诏书便到了,卫章被封为一等宁忠候,世袭罔替且爵位三代不减。

    立世子的时候,姚燕语蓝本认为卫章会立凌浩,却不想卫章想也不想便把凌霄的名字报了上往。

    夜里无人的时候,姚燕语问及原因,卫章轻笑道:“凌霄也是我的儿子,跟凌浩和凌溱一样。而且,凌浩也不是练武的料子,又何必世用一个武职爵位把他束缚住呢?”

    姚燕语想了想凌浩一看见大哥练武便皱眉头的样子也不觉失笑,又问:“不是还有凌溱?”

    卫章侧身把身边香软的身子搂进怀里,轻叹道:“你断定溱儿将来不会继续你的衣钵?”

    “那倒也是。”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吻,凌溱对医学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固然只有四岁,但已经知道一百六十余种药材的名字以及基础药性,家里上高低下都说三爷是医学奇才,才娘胎里就学医了。

    看着卫章安静的面色,姚燕语伸手抚着他深奥的眉眼,低声问:“你不感到遗憾吗?”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爵位给了养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你感到遗憾?”卫章粗糙的手指在夫人的尖下颌上轻轻地抚过,这几年她一直很辛苦,忙里忙外的比打仗的都累,卫侯爷很是悼念她那张圆润可人的小圆脸,只惋惜尖下颌再也没圆起来。

    姚燕语微笑着轻轻摇头:“没有,我并不感到做官是好事,假如可以,我盼看我的孩子们都能够逍远自在的过一辈子,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依依是姑外家,自然一切都随着她的性子,她要什么我都会给。”说起孩子们,卫章的眼力深奥了几分,“至于浩儿,他爱好读书,那就让他读书好了。萧侯爷书读的好,等回京后可送他往靖海侯府跟萧琸一起读书。溱儿爱好医术,就让他随着你吧,凌霄爱好习武,正好又是家里的宗子,将来顶门立户就靠他了。”

    “这样也好。”姚燕语点了点头,这样四个孩子都可以做自己爱好做的事情。

    卫章看着姚燕语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问过凌霄了,他愿意改姓卫。将来他的宗子姓他的本姓穿成他亲生父母的血脉,其他孩子都姓卫,是我卫氏子孙。”

    姚燕语失笑:“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不过是怕你感到委屈,自己亲生的孩子里没有一个可以继续你的衣钵。”

    “假如非要这么说,也真的有那么点委屈。”卫章说着,哑声笑了。

    “那怎么办?”姚燕语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很好办——就是咱们再生一个,好不好?”卫章说着,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夫人的鼻尖,“那两个小崽子已经四岁了,这几年我们固然聚少离多,可为夫我也挺努力的,怎么就一直没再怀呢?”

    姚燕语沉默,这几年她为了药监署和医学院的事情东奔西走,知道自己的身材假如再怀孕确定会吃不消,所以一直在避孕,她独门配制的避孕丸药既有效果有不伤身子,还有温补的疗效,如今已经是药房的畅销药之一。

    之前姚燕语认为古代人崇尚多子多福,避孕药确定是犯忌讳的东西,也只有青楼女子会用,却没想到那些大家大户确当家主妇们却对此药很有兴趣——当然,这药买回往多半不是自己吃的,但不管给谁吃,这些人买药却不心疼银子,宁可花大价格也要买好药,能避孕的话总比堕胎要少造孽。

    忽然间唇上一痛,打断了姚夫人漫天乱飞的思绪。

    “嘶——干嘛?”秀眉微蹙,姚夫人给了卫侯爷一记白眼。

    “是我的技巧很差吗?居然让你在这种时候走神?”卫章剑眉一挑,说完又低下头狠狠地亲了一下。

    “没……”姚夫人心虚的垂下了眼睑。

    “那我刚才的话你闻声没有?”

    “听……见了。”似乎是说想再要一个孩子来着?是这话没错吧?姚夫人默默地想。

    “那我们今晚就再努力一次,嗯?”他一边问,一边轻轻地吻她,手指也一路点火直袭战略要地。

    “嗯……”姚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呼吸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在一起了,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谁能经受的住这样的蛊惑?

    碧罗帐里,被翻红浪,颠鸾倒凤,夫妻恩爱不夜天。

    ……

    景隆六年的冬天。卫章已经奉旨将大云海军分成四部分,分辨交给了唐萧逸,葛海,和镇国公韩熵戈的堂弟韩熵戟以及皇上的另一个亲信武将许成芒。而卫章则只带着五千烈鹰卫策马回京复命。而姚燕语由于药监署和医学院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则跟孩子都留在了东陵。

    这日姚燕语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扶着酸楚的腰身起身往东陵府药监署的值房门外走往。贴身丫鬟紫穗见状忙拿着一领白貂毛的斗篷上前来给她披上:“夫人,外边下雪了,警惕着凉。”

    姚燕语伸手拉住斗篷的前襟把自己裹住,出门后抬头看着阴森沉的天空。果然有小小的雪花零零碎星的飘下来,冷风中带着湿气,吹到脸上冰冷一片。

    吕氏见姚燕语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方上前来说道:“夫人,天气不早了,马车已经齐备,咱们回府吧?”

    “好。”姚燕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办公用的值房,大红色雕漆隔扇镶玻璃的屋门敞开着,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摆满了书卷文稿的雕花大案,案头的那部《大云药典》的初稿足有一尺多厚,那是她这七八年来昼夜收拾修正的成果。

    固然很累,但也算是值了。

    姚燕语微微的笑了笑,又转身回屋里往,行至案边,抬手抚摩着封面上的《大云药典》四个字,指尖似是不舍离开。

    “夫人,《大云药典》的正式稿已经用黄匣子封存了送往了京城,说不定这个时间皇上已经看到了。”香薷在一旁叹道:“夫人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完成了。”

    “只是初成,这里面还有很多处所不够完备,我们还需要持续修整,盼看我有生之年,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姚燕语叹道。

    香薷正要说什么,吕氏促的推门进来:“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姚燕语转身,蹙眉看着吕氏。

    “阁老来了书信,说老夫人不好了,要夫人尽快回京。”吕氏说着,便把姚远之的一封亲笔信双手呈上。

    “老太太不好了?”姚燕语心里一惊,接过书信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吻,方颤手撕开信封。

    姚远之的信很简略,只说老太太赏雪的时候不警惕滑了一跤摔倒了,然后人就不好了,太医院的张老院令和国医馆的华太医都瞧过了,说是不大好,让姚燕语和姚凤歌姐妹两个以及江宁姚家比较近的旁支子弟尽快来京。

    姚远之现在位居群臣之首,老夫人若真是逝世了,这丧事可非同小可。

    “许嫂子,你把这封书信立即送往姐姐那里,香薷,你带人回家收拾行李。”姚燕语吩咐完,又问吕氏:“许将军呢?”

    吕氏忙应道:“他跟大少爷在一起,这会儿应当在后山的林子里练功呢。”

    “派人往通知他一下,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交给许将军带着,叫申姜和田螺随后收拾那些粗笨的东西,我们轻装简从,先行回京。”

    “是。”吕氏答应一声,接过书信转身出往了。

    香薷见姚燕语的脸色固然安静,但眼圈已经泛红,便劝道:“夫人不要着急,咱们这几年东奔西走的,说要出门,行李都是现成的,明天一早就可以上路。”

    姚燕语深吸一口吻,点头道:“我知道,我们回府。”

    老太太假如真的不行了,姚家将面临一次致命的打击。

    首先姚远之作为孝子要扶灵回乡,然后要为母亲守孝二十七个月。

    等二十七个月过后,内阁首辅的位子早就被别人坐热乎了,哪里还会有他姚阁老的份儿?

    姚远之下来了,姚延恩和姚延意也不能幸免。

    孝子贤孙,尽没有儿子守孝,孙子还持续当官的道理,姚延恩和姚延意就算是国家不可缺乏的栋梁之才也要丁忧一年,更何况朝廷还没有到离了他们不能转的地步,所以他们两个随着姚远之一起丁忧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来,卫章就少了岳家的庇佑,也少了两个舅兄的帮扶,便即是是断了手脚。

    不管是由于政见分歧也好,还是私人恩怨也罢,姚家和宁侯府在政治上都有对手在。对方尽对会趁这个时候努力翻盘,把姚卫两家打压到最低。

    姚燕语靠在车里回府,一路上都陷进沉思之中。

    往药房查账的姚凤歌在接到许侍阳送来的书信后也匆匆促收拾东西回家筹备跟姚燕语一起北上京城,只是马车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偶遇了一位故人。

    马车缓缓地停住,姚凤歌蹙着眉头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时,但见一身鸦青色黑狐毛斗篷的男子立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之中,北风吹起斗篷的下摆飒飒作响,而他消瘦的身形宛如冷风中的一杆清竹,萧索却遒劲,任凭劲风百般欺负,他依然卓然而立。

    “王爷?”姚凤歌呐呐的叫了一声。

    “我不是王爷了。”云珉微微一笑,上前走了两步,“我现在自由了。”

    姚凤歌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也是,褪往那层枷锁,反而轻松自在了。”

    云珉微笑着轻轻点头,又低声问:“你如此行色促,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我如今闲人一个,有没有能帮上你的?”

    姚凤歌不欲多说,但还是在对方真诚的眼力中选择了真诚以待:“家中祖母病了,我要急着回京城往。”

    “需要我做什么?”云珉问完后又补了一句:“京城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你,但东陵这边的事情还难不倒我。”

    姚凤歌轻声叹道:“那就请你帮我照看一下药房和玻璃场的生意吧。具体事宜都有管事往处理,但外边的事情还要有人撑着。”

    云珉立即明确了姚凤歌的意思,遂点头道:“你放心,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姚凤歌在车上朝着云珉欠身一福:“多谢。”

    “若要言谢,我该谢你的处所多了。”云珉温和的笑着,“北方天冷地冻的,你自己多保重。”

    姚凤歌点头:“你也保重。”

    “好。”云珉菲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微笑。

    姚凤歌感到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沉沦下往,于是忙撇开视线,抬手放下了车窗帘子并吩咐车夫:“走吧。”

    车夫扬起马鞭赶车前行,冷风吹起了厚重的车帘,云珉痴痴地看过往,恰好看见姚凤歌捏着豆青色的帕子拭泪。

    别哭,以后的日子,我会陪着你。

    云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辆玄色的油壁车渐行渐远消散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日一早,姚燕语和姚凤歌一起登船北上,清江水流量较大,常年不结冰,但云天河就不行了。船沿着清江行至江宁之后转进云天河,出了南直隶云天河河面结冰,她们便要改成陆路,到那时昼夜颠簸,简直受罪。

    幸好河务总督刘吉著很有眼色,早早的在临州码头准备了双驷大马车,今年开了海禁,南洋的橡胶流进大云,爱好安适享受的大云人已经懂得用橡胶包裹车轱辘,固然还没解决充气的问题,但蓝本硬邦邦的木质车轮上裹上一层厚厚的橡胶,减震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姚燕语看见这样的马车时,立即有了制作新型马车的想法,只是现在宋老夫人的病情迫在眉睫,宗瑞娜有想法也没时间往实行。

    马车里,姚凤歌看着姚燕语一换成马车便陷进沉思,因问:“妹妹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放心不下南边的事情。”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吻,又问:“这几年咱们姐妹在江南苏杭一带顺风顺水,最大的依仗便是父亲。若是老太太真的不行了,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要丁忧离开朝堂,姐姐说那些势利眼会不会趁火打劫,对咱们的生意下手?”

    “趁火打劫确定是有的,但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只要你还在国医馆,再加上宁侯府和定候府两家的权势,那些人想要动也要想明确。”

    再说,东陵还有云珉在,固然他的王位给了儿子,但好歹还是皇上的兄长,小恒王的爹,政事固然无能为力,但想要保住点生意还是没问题的。皇上只是担心他会谋夺皇位,却还没有饿逝世他的意思。

    “姐姐说的不错。”姚燕语赞成的点头,只要宁侯府和定候府在,那些宵小之辈就不敢轻易怎样。再说,姚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又走了半月的陆路,姚氏姐妹二人带着孩子仆从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云都城。

    阔别六载,再回这繁荣奢侈的大云帝都,众人心里自然感叹无穷,但此时不是抒发感叹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宋老夫人的病情,所以姚燕语吩咐许侍阳夫妇和出城迎接的长矛等人先把孩子送回宁侯府,自己则跟姚凤歌直接往了姚府。

    由于老太太连日昏迷的缘故,姚远之已经在上疏皇上,请假在家侍奉老母。只是他自己平日里也是操劳过度,皇上准假后,他回来侍奉了几天也随着病倒了,为了照顾方便,姚远之干脆就在老太太院子的厢房里养病,太医们只在这一处院落里同时照顾他们母子二人。

    姚府高低一片凝重,连平日里委曲说笑的宁氏也在姚远之病倒之后一脸的愁云,王夫人更是眉头紧锁。

    听闻姚凤歌姐妹二人回来,王夫人像是忽然捉住了救命草,忙吩咐道:“快往接她们两个进来!”

    宁氏忙带着丫鬟婆子们出往迎,未及二门处便见两姐妹并肩而来,宁氏上前往捉住两位妹妹的手,话未出口先落下了眼泪。

    “二嫂子,老太太怎么样?”姚凤歌先问。

    宁氏叹了口吻,拿了帕子拭了一下眼角,方道:“瞧着是不好了。而且,老爷也病了数日了,太太愁得饭都吃不下,总算盼着二位妹妹回来了。”

    “父亲怎么了?”姚凤歌越发着急起来。

    “还不是为了老太太的病急的。”宁氏叹道。

    “我们快些往瞧瞧吧。”姚燕语也很着急。

    “老爷现如今也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养病,也方便太医照顾,二位妹妹请随我来。”宁氏说着,带着姚凤歌和姚燕语二人往宋老夫人养病的院子里往。

    姚氏姐妹先往看老太太,姚燕语给老太太诊脉后,无奈的叹了口吻没有说话。

    王夫人轻声叹问:“如何?”

    “是哪位太医在给老太太用药?等会儿我要跟他们商议一下。”

    “是华太医和张太医二人。”宁氏说道。

    “他们二人的医道自然是好的,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病有些麻烦。”姚燕语说着,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往看看父亲,再见二位太医。”

    姚远之的病情相对于宋老夫人就轻了很多,他是操劳过度加忧心焦虑所致,姚燕语用太乙神针给他调理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好了很多,人也有了精力。竟能靠在榻上跟姚燕语说几句话了。

    “老太太怎么样了?”姚远之苏醒之后,首先关心的依然是自己老母亲的状态。

    面对父亲的询问,姚燕语如实回道:“老太太的症状比较复杂,女儿需要跟张老太医和华太医商议一下才干有定论。”

    “那就赶紧的商量吧,老太太的病是最要紧的!”姚远之说着,又长长的叹了口吻。

    “是,女儿知道。”姚燕语答应着,又劝姚远之:“父亲也要保重身材,家里这一大家子人都离不开父亲的庇佑呢。”

    姚远之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姚燕语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粒药丸服侍姚远之用温水服下方才告退出来找华西淩等人往商议宋老夫人的病情往了。

    对于宋老夫人的病情,太医院张老太医给出的结论是中风偏瘫,而且情况相当严重,能够留着这口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华西淩基础批准这个诊断成果,他也感到除非是神仙显灵,否则宋老夫人如今的脉象,必定活不过这个月。

    姚燕语心里也有数,她刚给老太太诊过脉,知道老太太脑颅和胸腔里都有淤血,而且情况相当的严重,就算太乙神针也不必定能救活她。不过,她要尽全力让老太太的生命保持到年后。

    由于根据内阁制度,内阁首辅每三年都要经过一次投选。姚远之已经连任了六年,在下一个三年里,就算他要回乡守制,也要把下一个首辅的人选定下来才行。

    按照正常的秩序,姚远之从首辅的地位高低往之后,皇上的外公次辅甄墨林甄阁老继任首辅。但是甄阁老年纪大了,又沉疴在身,首辅的地位责任重大,他已经无法胜任。

    剩下的几个阁老里面,安适侯周泰宇是老好人,大学士封绍温和太傅陆常柏二人能力不相高低,是下一任首辅的最佳人选。

    若是封绍平任首辅的话自然没问题,但若是让陆常柏上位的话,姚家和定候府必定不会好过。所以,姚远之需要在最后的这个冬天把封绍平推上首辅的地位,然后再放心的往丁忧。

    这一点姚燕语早就明确,而她也已经打定主意拼全力替父亲和全部姚家争取时间。

    当晚,姚燕语便住在了姚府,并把翠微翠萍都叫了过来,倾覆全力要为宋老夫人筹备一场手术。

    ------题外话------

    亲爱滴们,这是珠珠这几天在医院里抽时间码的字。

    我老爸还在监护病房,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还没定。

    非常感谢对大珠珠不离不弃的亲们,感谢你们在大珠不能及时更新的时候还给我月票。

    风雨过后,方有彩虹。

    我在崩溃的边沿努力保持,是由于有你们一直在替我加油。

    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大结局最后的部分我会努力写,具体什么时候能更还是不必定,爱我,就常来刷新一下,让我看见你们的影子,好吗?

    么么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