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看了看司徒无痕又看了看慕天涯，长叹一口气说到：“也罢，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让你们住下来，其实……是因为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属于草药的味道。”
阿力指了指司徒无痕，司徒无痕愣了愣，全然没有料到对方那发光的眼神竟然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草药。
阿力继续说：“二位不用奇怪，我的嗅觉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当时我就猜这位公子一定是精通医术之人，而且一般寻常草药绝不会在人身上残留这么久还有余香，公子身上想必有比天山雪莲更珍贵的药材。昨夜本想动手……抢过来，没想到却被他阻止了。”
第五十六章 寻宝（八）
司徒无痕这才开口对阿力说了第一句话：“房内的人生病了？”
阿力苦笑一下：“他……是我弟弟，在几年前我二人本是江湖中人，至于名头……不提也罢。当年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未曾想到被仇家陷害，我弟弟为了保护我，被毒箭射中。没想到那箭上喂的居然是‘七绝散’这种阴损的毒药。”
慕天涯自是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便转过头望向司徒无痕，司徒无痕皱了皱眉，说道：“七绝散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虫毒花提炼而成，解毒的药也是这七七四十九种毒物，但是排列的顺序却只有下毒那人知道。中七绝散之人起初并无所觉，在一年以后开始出现异常，眼耳口鼻和嗅觉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衰退，内脏也会开始出问题，甚至会影响到四肢的行动。听义父说，中七绝散的人，从中毒开始到死亡要经历整整七个年头，可对武功内力却并没有影响，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很可怕的毒药。”
阿力一把紧紧拉住司徒无痕的手臂：“先生对此药知道得如此详细，可有解毒之法？”
司徒无痕看了看慕天涯，思索一会便说：“我可以先看看令弟的情况吗？”
阿力急忙推开门，将司徒无痕和慕天涯待到了另一人的床边。
“小羽，快来，让先生看看。”
床上的人被阿力拖起来半靠在床边，他的眉眼之间已经隐隐泛着死气，看起来瘦得似乎已经只剩下一层皮，司徒无痕轻轻搭上他的手，良久后才问道：“奇怪，你中毒至今已有八个年头了？”
床上的青年并未回答，阿力有些激动的答道：“是啊，先生连这都能诊断得到，想必可以医治小羽的，是不是？”
司徒无痕没有回答只说：“中此毒者应该在第七年就已经……何以？”
阿力回答：“这些年，我一直在用真气为他续命，而且找到很多珍贵的药材，所以……”
司徒无痕摇摇头：“我们……出去说罢。”
一直未曾开口的小羽说出了自司徒无痕他们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无妨，我早就对痊愈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即使你说我下一刻会死也无所谓。”
“小羽！”阿力喝止了瘦弱的青年，转过头对司徒无痕说：“先生，请救救小羽。”
司徒无痕想了想：“本来我确实有点眉目，打算借一点你弟弟的血，然后找些活物来试毒，花费些时间应该也能做得出解药，可是现在……我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为何？”
“本来，他的毒去年就应该发作，可现在仍然好好的活着，那么也就是说他体内有一部分毒可能因为……他吃下的那些东西或者你输入的内力，已经有了转变。如果这时我还是按照解七绝散的方式来解毒，说不定做出来的解药本身就会变成另一种毒药。”
阿力无奈的摊坐在床边：“也就是说，是我害了他……”
司徒无痕摇摇头：“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你，去年他就已经……也等不到我们来此。”
小羽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多谢二位，哥，就算是为了我好，让我解脱了吧。”
慕天涯看着司徒无痕，似乎想说什么，被司徒无痕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慕天涯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
阿力扶着小羽躺下：“即便如此，只要能让你多活一日，我便不会放弃。”
小羽无奈的说：“哥，你这又是何苦。”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我……”
“你是我哥，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又何苦自责这么多年。”
司徒无痕打断二人的对话，说道：“若是不用解七绝散之毒的方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阿力急忙转头问道：“先生说的可是当真？”
司徒无痕想了想，点点头：“我确实可以一试，但是我必须要先说明一点，我可以为他试着解毒，只是这样的方法，我也是这辈子第一次用，若是稍出一点差池……”
小羽看着阿力，阿力自然是明白小羽的意思，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不愿意这样躺一辈子。
阿力却迟疑的问道：“先生有多少把握？”
司徒无痕看了看慕天涯，慕天涯对他点点头，司徒无痕这才回答道：“保守估计五成左右。”
“那……”
“不保守估计……只有三成。”
阿力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小羽拉了拉阿力的衣摆，轻声唤道：“哥……”
司徒无痕看了看小羽，继续说道：“即使成功了，也有可能会有一些……不良反应。你的身体可能需要调养很久，而且，你的武功……”
小羽顿了顿，问道：“武功……会全废？”
“运气好的话，可能剩下两三成。”
见两人都犹豫了起来，司徒无痕笑了笑，说道：“你们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明日我们要进山，这天山雪莲，只怕是帮小羽去寻的了。”
阿力早就猜到这两人进山不是为雪莲二来，这时也并不惊讶，只是听到两人要为小羽寻雪莲，不由得一愣，然后突得站起身来，上前几步跪在了司徒无痕和慕天涯面前。
司徒无痕从未被人这样拜过，一时愣住了，还好慕天涯反应得快，托起阿力连道：“这可太严重了，我们受不起。”
阿力看起来似乎有些惭愧的说：“本来想偷你们的东西，没想到你们居然不计前嫌，还帮我救小羽，这……两位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司徒无痕换过神来，这种感觉是第一次体会到，没想到居然……不错。他看了看身边的慕天涯，若不是一直在这个人身边，或许受了他的感染，以自己刚下山时的性格，只怕是断然不会自惹麻烦上身的。
留下阿力两兄弟呆在房间里商量到底是不是接受司徒无痕的治疗，慕天涯拉着司徒无痕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慕天涯压低声音问道：“无痕，你是打算用那个？”
司徒无痕斜了慕天涯一眼说道：“你刚才不是想让我救他的吗？”
“我……”慕天涯挠挠头，他只是担心司徒无痕会不会不高兴，毕竟相处这么久，他也是了解司徒无痕的，他的性子断然不会用如此珍贵的东西出手相助一个陌生人。
司徒无痕叹了口气，拉着慕天涯坐下来，一边给两人倒了杯水，一边缓缓的说：“天涯，在我面前你无需这么小心翼翼。你难道以为我还不清楚你吗？我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你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为此不高兴。”
慕天涯握住司徒无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着，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更何况，他不仅仅是知己而已，这样好的一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司徒无痕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笑了笑继续说道：“圣灵果只是一个药引，还需要准备很多其他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天山雪莲，这次只怕让你说对了，我们真要上天山找它了。”
慕天涯一把拉过司徒无痕，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司徒无痕呆了一下，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喜悦，不由得心里好笑，这个呆子，这么一点小事就如此高兴了？罢了，由他去吧。司徒无痕放松身体靠在慕天涯怀里，闭上眼睛开始生涩的回应对方的吻。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吻差点让两人失去理性，直到慕天涯的手不由自主的解开了司徒无痕的上衣，猛然醒悟的司徒无痕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有些急促的低声说：“混蛋，这是在别人家里，你给我老实点。”
慕天涯叹了口气，拉上了对方的衣服但却没有放开抱着他的手，凑到司徒无痕耳边轻声说：“看来……把事情办完以后……要赶紧找个我们自己的家才行了。”
司徒无痕又好气又好笑，使劲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不再动弹。不想让慕天涯看到自己满脸的红霞，只有将脑袋继续埋进慕天涯怀里，一边平复紊乱的心跳，一边轻声的告诉慕天涯他的打算。
慕天涯正色道：“这样的方法，确实很危险。”
“可是除此之外，我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司徒无痕叹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一试，我确实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慕天涯想了想说：“他们的想法我倒是能猜到一点，倒不是因为不信任我们，而是阿力太过担心他弟弟，怕他撑不下去。而小羽似乎在乎自己的武功多一点。”
司徒无痕点点头：“小羽的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害自己躺在病床上受尽折磨的人，一定是想要复仇的，可是一旦武功失去了……”
“有什么能比陪在亲人身边更重要的？”
“是啊……”司徒无痕有些黯然，“若身边还有至亲怎会不愿意陪在他身边，武功算得了什么？”
似乎猜到了司徒无痕的心思，慕天涯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在他耳边说：“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至亲。”
这句话彷佛像是魔咒一般，在司徒无痕心底最深处炸开……
第五十七章 寻宝（九）
不管阿力两兄弟的决定如何，这天山司徒无痕和慕天涯却必定是要走一趟的。
第二日果然如阿力说的一般开始放晴，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预备进山了。
临走前，司徒无痕开下一副药方交给阿力，细心的交代着：“若是你们两考虑好了要去毒，那么这副方子需得每日煎给小羽喝。每副药只能煎三次，每次用五碗水熬成一碗，将三次的药熬好后混在一起搅匀了，再分成三天给他服用。我们这一去至少得要半个月，药一定不能断。还有，你们最好能到比较方便和繁荣一点的城镇去，一来是方便买药，二来这里的天气对他身体没有什么好处。等我们下山后会再到这里来一次，若是那时你们已经离开，就将你们的去处写下交给阿婶，我们会问她拿。”
阿力面色凝重的连连点头。
司徒无痕也不再说其他的，他看得出来，这二人还没有决定到底是否要赌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