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了一箭,虎口已震得痛麻,第二箭已不能使力去挡,只好闪身舍了胳膊。
长箭瞬间穿透了左臂!
韩子高被箭势冲得连连后退,反而正好让开了第三箭。
只见那第三箭没入身后树不知多深。
韩子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便被左臂的剧痛刺得神经一滞——那第二支箭来的太凶猛,顿穿之际的痛苦生生隔了会才痛入骨髓!
额头的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正在这时,远处的留异又拉开了弓。
韩子高瞳孔剧烈地缩了两下,便看到一箭势如破竹隔空而来!
咬牙抬起左手抽刀,右手执着剑,交叉在一起使劲全身力气试图抵挡。
太快了,力道太大了!
虎口震得裂开,左臂的伤口恐怕已经撕扯开,手上的钢刀“当”的一声裂成两半,那箭头的力道才减去了大半。
钢刀裂开的同时,长箭被断开的剑刃砍断,带着剪头的一半断剑虽去了大半的力道,仍是朝韩子高而来。
避无可避!
箭头沒入了韩子高的左颈!
箭入皮肉的冰凉感像是放大了一万倍,让韩子高整个身体瞬间冰凉透骨。
手中断刀软剑齐齐落下,高瘦的男子像是秋风中破败的落叶般栽了下去。
张扬起的墨赤色披风遮住了他大半的脸颊。
披风落下来,正盖住了他的脸颊……
似乎短短的一瞬,从前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绝望的,所有的场景都在眼前闪现。
快速而清晰。
最多的,都是一个人。
挑眉的陈茜,吃惊的陈茜,不耐的陈茜,浅笑的陈茜,大笑的陈茜,深情的陈茜,愤怒的陈茜,脆弱的陈茜,鄙夷的陈茜,冷漠的陈茜……
全是陈茜……
我要死了吗?
如果今日注定葬身于此,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便是爱过你,最后悔的事,便也是爱过你……
落下的披风遮住了韩子高的眼眸。
韩子高死了,你可会念着?
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世界,归于沉寂。
“韩子高!!!”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
归来的侯安都目呲欲裂。
“杀!”大刀高举,在身畔划出道道血光……
千里之外的建康。
“嗯……”陈茜闷哼一声,左手抵在了胸口,右手的狼毫笔收势不及晕开了大片的墨花。
“皇上!”德礼惊叫一声,“奴才去宣御医!”
“不用!”陈茜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方才心口一瞬间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此刻已经再没有丝毫感觉。
若不是手仍然抵在心口,维持着方才下意识的动作,他真要以为,方才的刺痛只是一种错觉。
“皇上……”德礼犹豫,“奴才叫人去为皇上沏壶安神茶?”
陈茜微点了点头。
笔下的奏折,莫名得便批不下去了。
陈茜叹了口气,抬手在两鬓揉了揉。
“属下给您揉揉?”一个带着丝怯意的声音响起。
陈茜抬眸,看到了陈昌盛满担忧的眼神。
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即便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侍卫装束也掩盖不住曾经建康四公子之首的风华。
眼前一阵恍惚,浮起一张同样风华万千的面庞。
胸口一阵气闷。
“不用。”陈茜起身,径直出了永昭殿。
十二月的寒风凛冽刺骨,吹在脸上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