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塔南指着草地上的痕迹道:“这里散落着他们采集的鲜花和浆果他们刚才还在这里呢”
他们刚才的确还在这里,可现在去了哪儿呢难道有什么事情如此吸引他们,让他们竟然丢弃了辛辛苦苦采摘了半天的浆果
艾比盖尔和夫人朝着四周大喊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哭腔和焦虑。
塔南面色凝重地直起身来。
谷时雨和约克都在丛林里生活过许久,早就成了出色的丛林猎手。用不着塔南提醒,他们已经发现了干枯的草丛向两侧倒伏着,痕迹一直延伸进森林
这可不象两个几岁大的小孩能弄出来的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肯定是森林里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带走了两个孩子。
“我们必须进森林了”谷时雨深吸了一口气道:“无论森林里有什么,我们都得去看一看”
塔南点了点头,望着约克。
约克叹气道:“你别看我我也不想两个可爱的孩子出什么意外。我会跟你们进去一探究竟的,相信我们三人在一起能应付足够多的麻烦”
众人沿着草丛中的痕迹,来到了森林边沿。
风在树叶间穿行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塔南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着。
“怎么啦”谷时雨忍不住问道。
“它们在交谈着”
“什么它们”谷时雨吓了一大跳:“你莫非是指这些树”
“是的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树人。也有人叫它们树须,或者是枯木战士”
大家悚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些树木。
这些树的腰围几乎都有合抱粗细,看起来应该有很老的树龄了。有的树枝叶仍旧繁茂,而有的已经只剩下零星的枝丫,但仍旧葱绿着。那是片片青苔用它那纤细的脚步悄悄爬满了斑驳的树干。
艾比盖尔和夫人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们牵着彼此的手,率先走进森林。
“你们要仔细点”谷时雨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加百列和路西法低声道:“这个森林看起来很不寻常”
一进入森林,大家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凉爽,甚至是寒冷。阳光很难透过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枝叶照射到地面,地面上的灌木和杂草很少,痕迹到此已经消失不见。
“拉斐尔爱尔麦蒂”
森林中没有应答,细微的风依旧在吹着。大家朝着密林深处一直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塔南突然停了下来,竟然面露出吃惊的神色
“怎么了”
“你们看那”塔南用手指着森林的一侧,指尖略微颤抖着。
那是森林的一处边沿,森林外阳光灿烂。
莫非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这么大一片森林
谷时雨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多看几眼之后突然变了脸色
天哪,那不就是他们刚走进来的地方吗
难道我们在森林里转来转去,转了这么久,竟然又转回了原地
塔南、谷时雨、约克都是非常出色的丛林猎手,就连加百列和路西法跟着谷时雨也学到了不少野外生存知识。如今竟然出现找不着方向的这样低级错误,简直是匪夷所思
“再走一次凡是我们经过的地方,都在树干上做上标记”
他们又径直走进森林,结果还是回到了原地
只是他们在树干上所标注的印记已经没有了
大家忍不住面面相觑
刚才我们不是在树上做了标记吗现在怎么突然没有了难道这些树的再生能力如此之强
“森林里的大树在移动”塔南最终发现了端倪。他发现他们虽然回到了原地,但周围的树木却已经发生改变了
“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虚”约克大喊道。
大喊一句之后,仿佛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和心里的恐惧,大家感觉好了很多。难怪在旷野或者是黑暗中行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吹口哨或者是大声说话,那都是给自己壮胆呢
森林里依然没有应答。
风仿佛大了一些。悬挂在枝头的树叶沙沙地飘荡起来,一声、两声、三声、数声最后形成阵阵松涛,绵绵不绝
难道这些大树正在讥笑他们么
约克厉声高喊道:“如果谁还继续跟我们捣蛋,我们会砍掉拦住我们的每一颗树,直到我们毁掉整个森林,直到揪出你为止”
风远远地将声音传播了出去。
良久,森林深处传来了一个凄厉沙哑的声音:“是谁胆敢闯入我的森林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砍我的树”
空山不见人,但听人语响。几个人站着的方向虽然不同,但居然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我们并不想擅闯您的森林”塔南将手拢在嘴边大声道:“我们不过是经过这里有两个孩子迷路走进森林里来了,我们得找到他们,然后就走”
“咦咦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你你莫非是奎恩”
“我不叫奎恩,我叫塔南”
“胡说你就是奎恩,你怎么可以改名字叫塔南呢”那声音生气了
“我的确叫塔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您怎么可以胡乱改人家的名字”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那声音的语气越来越尖利:“你必须立刻承认你叫奎恩,否则我就杀了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难道拉斐尔和爱尔麦蒂两人在她手中大家又惊又喜,却又忧又愁
“好吧好吧,我叫奎恩,求您把两个孩子还给我们吧”
“你真的叫奎恩”那声音听起来将信将疑。
“您不是说我叫奎恩吗那我就必须是,虽然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唉~~~~”森林里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听着象是千年怨妇发出的满腹幽怨,听着让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声音随风飘散,直至消失。
过了片刻,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已经老得看不很清了你们你们过来吧,让我好好瞧瞧”
森林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哨音,让人一听之下特别想捂住耳朵。
哨音之后,森林里的大树慢慢后退,中间竟然闪出了一条大道。
塔南、谷时雨、约克等人相互用目光示意。大家的手悄悄搭上了剑柄,全神戒备着。
大道的尽头是一座蘑菇小屋。一个白袍的幽灵一下站在屋前的魔法喷泉边,一下又在屋前的空地上飘荡着,一边还喃喃自语:“真是他真是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蜷缩在空地角落处的一块蘑菇地前,双手抱着肩头,瑟瑟发抖。
“您不是想见我么我已经来了”
众人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并没有转过身,唯有肩头依旧在发抖。
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只需要一剑,就可以砍掉她的头颅
可是没人想动手,他们的手甚至渐渐离开了剑柄
这个女巫看起来不是大家所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相反,她这个样子看起来甚至很可怜
她在怕什么呢
“奎恩,你我我已经很老了,你还愿意见我么”
大家都望着塔南。塔南只好道:“您最好看看吧,可我真不叫奎恩”
“骗子难道你见我老了,就不愿见我了么”那女巫大嚷大叫,突然转过身来
天啦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巫,但一见她那样,个个都大吃一惊这该是一个多老多老的女巫啊
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老得几乎已经掉光。脸上完全没有了肌肉,所有皱纹都堆在一起,还特别的深她的嘴里也只剩两颗门牙了,摇摇欲坠,看样子风都能把它吹落。在她的脸上,几乎铭刻着世间所有的苦难。
这哪里还是人呀简直就是一颗风干了的核桃而且这颗核桃还满是裂纹,任何轻微的碰撞都有可能会裂开,然后散落一地
一见众人的表情,女巫立刻转过了背去,抽泣着道:“我就知道,你一见我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的我不该见你的,我错了,我错了”
她突然躲进了林中,连影子也找不着。
难道这个女巫正在等一个叫奎恩的人那她已经等了多久一年十年百年亦或是千年
塔南心有不忍地道:“我真不叫奎恩如果我是奎恩的话,一定会乐意见到您的”
森林里传来一阵尖利急促的嗓音:“胡说你还说你不是奎恩在你的大腿根部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对不对在你左手的手腕处还有九道割痕,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塔南大吃一惊
“我怎么不知道哼哼我是你的妻子,怎么会不知道”
啊我哪来这么老的一个妻子塔南的嘴大张着,根本就合不拢来。
不但是他,就连谷时雨、约克、艾比盖尔等人也大张着嘴
“天啦,我就知道又是这样一百年了,又过去一百年了难道你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吗”林地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要按您对我的了解程度,看来我的确应该是奎恩。”塔南挠着头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足五十岁呢,而您起码应该有很大了吧。我真弄不明白,我怎么会有您这么个妻子”
“每过一百年,我们都会这样见一次面我还没死,就是在期待着与你下一次见面”林地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您能出来说话么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
“你你不许再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我保证”
那女巫终于飘了出来,却低垂着头。
“您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塔南问道。
“好吧”女巫喃喃地回忆着:“那还是一千年前,你叫奎恩,而我叫海伦娜,我们是泰塔利亚沼泽之地的守护者”
海伦娜多好听的名字啊难道那就是你的名字
大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女巫讲那段忧伤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