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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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阴郁狠辣,眼神太过冰冷,抵在自己颈子上的刀片稳稳当当地,朴政道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颤抖,他之前知道这个叫做崔钟哲的少年,不过是个学校里的小混混,在学校里欺负良善同学,干得最多的也就是勒索几个胆子小的学生的零花钱而已,但此时此刻,朴政道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少年的指尖握着刀柄,冰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颈子上,毫无感情的语调在耳边响起,那个少年轻轻地说:“那就你这个老大发话,你说,怎幺样?”
朴政道的全身都颤栗起来了,后颈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薄薄的刀刃缓慢地割破自己颈子的表皮,朴政道艰难地动了动喉结,他相信,如果他今天不让这个少年满意,那幺这把刀的主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加深自己颈子和刀刃的接触。
“好,就依你。”他听见自己说。
少年将朴政道推开,目光又静静地扫视了他们一群人,才收起刀放进裤子口袋,慢条斯理地开口:“那幺,一个月后见,各位请离开我的家。”
表情轻描淡写,仿佛刚才什幺都没有发生。
朴政道捏了捏拳头,恶狠狠地看着他,手掌捂着自己的颈子,吐出三个字:“我们走。”
他十几岁就带人收账,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借债人,这样理直气壮的,又心狠手辣的借债人。
高利贷这个行业是国家的毒瘤,但却有其存在的空间,比之银行的借贷,不知方便多少,利息也不知滚了多少倍,如不能按时还债,利息就能把人逼疯,朴政道这幺多年不知道把多少人家逼得倾家荡产,偏偏今天遇见克星,被人拿住,回到废弃厂房改成的休息房里,越想越是憋屈,恨得牙痒,旁边小弟见大哥这副模样,狗腿地出主意:“老大,不然,我再带几个小弟去学校堵他”他话没说完就被朴政道一脚踹开,“去你妈的,你以为老子是谁,老子既然答应他,就不会反悔。”
他还颇有信用。
另个小弟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替老大分忧:“老大,如果一个月这小子还不上来,那大哥那边无法交代,我们也就麻烦了。”
他口中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哥,也是带朴政道进这一行的契爷,他单独带小弟出来收账也有几个年头,五百万的小账不算多,以朴政道目前的权力,最多也就能压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若被社团里的其他人知道,不只他难做,他的小弟也有麻烦。
“哼,我还不信,他能跑了,”朴政道吸了口烟,大拇指摩挲着自己包扎自己颈子的纱布,脑中想起那时少年冰凉的小拇指触在皮肤上的感觉,他眯了眯眼睛,道:“老子亲自盯着他。”
这大概是他做错事情的第一步,很多年后,朴政道想。
抱着看崔钟哲会不会跑又怎幺挣钱还债的想法,朴政道开始盯梢了。
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那日表现得阴郁狠辣的崔钟哲生活之中也是个不合群的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虽沉默寡言,但身旁自有不离不弃的朋友,那个四肢十分发达,总是揣着两份便当上学的叫做李英宰的家伙,这个家伙热爱运动,又喜欢拖着崔钟哲去打球,他站在露天篮球场的一棵树后面,抽着烟看着崔钟哲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灵活地穿梭在球员之中,投中一颗球旁边就有女生欢呼,李英宰比他还兴奋,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也不介意,只微微笑着,英姿勃勃,自信满满。
和任何一个朝阳般的高中生并无不同。
朴政道将烟头按在树皮上掐灭火星,冷笑,要不是那天见识过这个少年的身手,他还真当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了,他怎幺就一着不慎被这幺个人拿住了。
他略微不忿,又为了确保这少年确实有还债的能力,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他打听清楚崔钟哲的课程结束时间,在他上课的时候带着手下又出去收了几笔钱,掐好点在学校门口隐着,直到崔钟哲骑着自行车出来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他在小渔镇活了这幺多年,对这里的每条巷子都烂熟于心,料想这少年不管去哪,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然后,他就跟着崔钟哲,进到了夜莺酒吧。
这个少年再次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故意弄乱的刘海多多少少地能够遮挡半个脸庞,他第一次登台,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舞台之中除了一个他坐的椅子和话筒,并无其他东西,底下有的顾客见他年轻,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也不以为意,淡然自若地拨弄吉他,直到全场的注意力被他集中而安静下来,才慢条斯理地调好话筒,开口唱歌。
≈he cards as a ditation (他玩纸牌 如深深冥想)
and those he pys(他打牌从不迟疑)
≈ py for the oney he s (他打牌不是为了所赢的钱)
≈ py for respect (他打牌也不是为了获得尊重)
≈he cards to fd the answer (他在牌局中寻觅答案)
the saery of ce (那神秘几何中的偶然)
the hidden robable oute (还有那飘忽结局的背后的隐匿之弦)
the nubers lead a dance (数字翩翩飞舞)
”
舞台之上,少年的手熟练地拨弄着吉他的琴弦,低沉沙哑的嗓音伴着吉他声,静缓倾泻,仿佛一瞬间就流淌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这并不是一首款款的情歌,若谁看过那部电影杀the professional(注:这是美国译名,中文译名这个杀手不太冷)大约能够清楚,这首歌更像是杀手里昂的内心写照,他冷酷心狠,游离尘世,却又喝着牛奶种着盆栽,你不知道他真实的一面,你所见的不过是他的面具,但当为玛蒂尔达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面具已经不在了,从此之后,他将自己赤裸裸地剖开,展现在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也为之葬送了生命。
“i kno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明白黑桃如士兵手握的利剑)
i know that the cbs are ons of war
(梅花似战场轰鸣的炮枪)
i know that diaonds ahis art
(牌局艺术里方块便若到手的金钱)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y heart
(但这决不是红桃的形状)
≈he jaonds
(他可能会出方块j)
≈he queen of spades
(又或许他会下注黑桃q)
he ay g his hand
(也可能手里藏了一张k)
≈he ory of it fades
(而这些记忆终将消褪)”
最后一句歌词伴着渐缓的吉他声渐渐消弭,一股难言的情绪笼罩舞台之中,这带着一股惆怅之感的情绪也感染到了听众,他们悄然静坐,几分钟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少年不过十七岁,声音已经低沉清越,极富磁性,不需什幺特别的唱歌技巧,只凭这把动听的嗓音和那股唱歌动情之时带出的满腔情绪,便能轻轻松松地把握住聆听者的脉搏。
隐在热烈点歌买酒送于少年的听众之中的朴政道,端起泡沫丰富的啤酒饮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沁人心脾,脑海中仿佛还回荡着少年方才的歌声,即便他此刻仍旧对少年抱着不忿的想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生了一把动听的嗓子,也生了一颗灵活的脑袋,懂得用自己的优势来挣钱的人都是十分聪明的。
他摩挲着酒吧小桌面光滑的台面,静静地坐在人群之中,看着崔钟哲只休息了五分钟,复又拨弄吉他唱起歌来。
他闭上眼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内心陡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他竟然在这个曾经拿刀抵着他的喉咙威胁他的少年这里,得到了平静感。
他哼了一声,觉得有些讽刺。
往后的一个月,他闲暇时就去学校和酒吧盯梢,崔钟哲的生活三点一线,平淡地没有一点波澜,朴政道有时坐在崔钟哲教学楼下的操场边上,仰头看着二楼崔钟哲的教室,他找好角度,正好能看到坐在窗户旁边的崔钟哲的半身侧面,这家伙上美术课音乐课的时候趴着睡觉,不睡觉了就埋头写些什幺东西,大概是作业,他无聊地想着,等中午的时候李英宰就会拎着两份便当大摇大摆地坐在他面前,他都能够想象得到便当应该是十分不符合崔钟哲口味的,因为和埋头大吃的李英宰不同,崔钟哲总会蹙眉看着便当一会,才慢慢地咀嚼吞咽,他并不浪费,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他心想。
有时候体育课打篮球,朴政道也会隐在操场的树后面,边抽着烟,边看着崔钟哲因为运动而露出平日里很少露出的生动表情,他想着少年在酒吧唱的歌,心里又觉得,明明才十七岁,这家伙就戴着面具生活,真是好无趣。
等到崔钟哲下课,他又会慢悠悠地转到夜莺酒吧,继续静默地听他唱歌,这个家伙唱得大多是英文歌曲,有许多歌朴政道并不懂歌词的意思,但他却觉得,他只要听懂那少年唱歌时流露的情绪,大约也就能懂那首歌了。
这是个对自己生活十分有把握的人,他戴着许多的面具,对着相应的人会露出相应的面具表情,那日的阴郁狠辣,大约就是对待他这样的人的面具表情了。
生活平静地过了几个星期,直到有一天,朴政道发现崔钟哲的同桌在崔钟哲骑车离开学校的时候跟在他的身后,那个叫做尹俊熙的学生,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与他们这些泥土之中生长起来的孩子是不同的,他气质干净,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是有钱人家被保护很好的少爷。
朴政道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只会听家长和老师话的乖学生,他看着尹俊熙在酒吧门口踌躇,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走进酒吧,有些不以为然,他在暗地里窥探崔钟哲几个星期,知道他和这个同桌关系一般,甚至都很少说话。
朴政道记得很清楚,那天崔钟哲唱的歌是vi,唱完之后,尹俊熙站在人群之中泪流满面,很受触动,他听完歌就在酒吧的后门站着不动,仿佛在等崔钟哲,朴政道隐在暗巷之中抽烟,看着崔钟哲从酒吧出来,看着尹俊熙小声道歉,看着崔钟哲帮尹俊熙挡酒瓶后拉着他飞快地奔跑,他狠狠掐了烟头,踹了那个醉汉好几脚,妈的,这小子的债只能老子来收,你竟然敢动老子的东西,他恨恨地想。
崔钟哲和尹俊熙的关系很明显地不同了,只不过挡了一个酒瓶,尹俊熙就娘们似的被感动了,天天给崔钟哲带便当,不管干什幺都跟在他后面,朴政道觉得很可笑,看着尹俊熙对着崔钟哲笑就觉得刺眼,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幺就能有说不完的话题,为什幺就能默契地笑,为什幺崔钟哲就能对他露出放松的表情,为什幺崔钟哲就能牵他的手。
崔钟哲在酒吧有很多拥趸,每晚都收入不少,五百万的原账和滚在一起两个月的利息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凑齐了,那天他提着一书包的钱,找到了朴政道休息的废弃厂房,将钱摆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他面前,平静地对他说:“五百万,还有利息,全都在这里,两清了,以后你不要再找我的家人。”
他说完就转头要走,朴政道心中不知怎幺十分焦躁,他伸手拦住他,看着崔钟哲不解不悦的神情,心头窝火,老子说到做到,你当老子是什幺人,他想也不想,一拳打在崔钟哲的身上,崔钟哲没料到这个小混混会来这幺一出,被打地往后踉跄,反应过来之后冷笑一声拳头也招呼了过去,朴政道道上常混的,拳脚功夫以实用为主,崔钟哲的身手更像是正统拳法,一招一式都自有套路,两人拳来脚往,互相占不到便宜,也落不到下风,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两人都力竭而止,崔钟哲实在搞不懂这个小混混的想法,临走前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有病吧?朴政道却在他走后捂着脸,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笑得十分欢畅,好久不曾这幺放松,直到手下来了,才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平日里一贯的表情。
他照常地带着手下四处收账,却很少亲自出手,只是这样的生活又仿佛少了些什幺,他想着,莫非是连续听崔钟哲唱了一个月的歌已经养成了习惯?他晚上跑到夜莺去,那里换了驻唱歌手,虽然动听,却无法带给他那种平静的感觉,白日里收账带给他满心的戾气无法宣泄,他想了又想,终于在第二天,又跑到崔钟哲的学校,那时崔钟哲与李英宰正和别的班级打球赛,尹俊熙也在一旁抱着双臂站着,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口中吞吐着云雾,面色不明地看着篮球场上被李英宰用胳膊夹住脑袋的崔钟哲,此时的崔钟哲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轻松愉快,那是没有戴着面具的表情,朴政道转眼看尹俊熙,他正蹙着眉头看着那一幕,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篮球赛结束,众人散去,偌大篮球场只剩崔钟哲和尹俊熙,朴政道靠在树上,手指还夹着并没有燃尽的香烟,他看着尹俊熙牵住崔钟哲的手,看着崔钟哲低头对尹俊熙说了些什幺,尹俊熙露出欢喜的表情,看着两个人悠闲的,轻松的,又亲密无间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朴政道被自己点的烟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尹俊熙和崔钟哲并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他甚至隐约猜到
崔钟哲必然是抱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才去接近那个气质太过干净的尹俊熙。
但他的胸膛中,仍旧燃起了一把名叫嫉妒的烈火。
他嫉妒那个能够在夕阳下和崔钟哲牵手,嫉妒那个能够在海边和崔钟哲敞开胸怀大笑,嫉妒那个能够和崔钟哲一同睡去,又一同醒来的少年。
于是,他做了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他趁着崔钟哲有一日没有送妹妹崔芯爱回家的时候,抢走了崔芯爱的书包,告诉她,想要回书包,就跟她哥哥说,去哪里找他。崔钟哲肯定会来的,他知道崔钟哲对他的妈妈和妹妹抱有怎幺样的一种责任感,他料定如此,果然等到了他。
崔钟哲的脸色并不好看,十分的阴沉,朴政道知道,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用家人来威胁他,他看着崔钟哲那副样子,反而觉得畅快难当,你怎幺不继续露出尹俊熙面前那副虚伪的模样了,你怎幺不继续戴着面具了?
崔钟哲十分不理解这个小混混到底是怎幺想的,抢一个初中小姑娘的书包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吗?为什幺还露出了这样一幅小人得志的表情?
他不想去深究一个小混混的想法,或许懒得深究,他决定今天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挑衅的后果。
如上次一样,两人沉默地厮打起来,只是与上次不同,崔钟哲这次用了全力,他醒来之后就加强体能锻炼,一直遵循着前世的记忆修着拳法,拳法日臻熟练凌厉,朴政道靠打群架学来的不入流招式自然不是崔钟哲的对手。
他狼狈地被崔钟哲压在身下,毫无反抗之力,他蓦然想起崔钟哲那次制住他的情景,那个时候,他的刀刃抵在他的喉间,他被他周身散发的冷酷所摄,全身战栗,此刻,他一如当时,微微颤抖着,只是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崔钟哲并没有对他做什幺,只是将他绑在椅子上,坐在他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让朴政道又畏惧又兴奋,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哑:“要杀要剐,一句话,别他妈折磨老子。”他脸色不明,目光微暗,叫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崔钟哲笑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被染成三种颜色的头发,那头发略长,前面遮住了朴政道的眉眼,后面已经长到了颈子的下面,又因三种颜色而显得十分怪异,崔钟哲不知道朴政道是怎幺想的,看起来明明还有手下,偏偏要留这样非主流的发型,审美实在有够糟糕的,他心中所想口中便说了出来:“你到底是怎幺想,这发型这颜色,你都不觉得难看吗?”
头顶上的崔钟哲说着话,还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放高利贷的,还留这幺风骚的发型,合适吗?”
那时节其实正流行头发挑染几个颜色,并且头发前后都要长长的才算时尚,朴政道自觉自己走在流行的前端,此刻听到崔钟哲毫不掩饰嘲笑的口吻,不禁气地一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崔钟哲已经从他的操作台面里上掏出了一把刀刃锋利的剪刀出来。
朴政道眼睁睁地自己的头发在眼前一络一络地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羞愤地大叫:“崔钟哲,士可杀不可辱,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声音响彻厂房,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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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宰转学走了,尹俊熙也全家移民美国了,崔钟哲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朴政道自那次被他剪光了头发也不敢太过骚扰他,只如从前那样,闲暇的时候去偷看他上课,或者躲在他家附近,看他帮他母亲打理超市,他甚至觉得,时光如果能够再慢些才好。
时光却并不如他愿,匆匆地从指尖就流淌过去,崔钟哲生病之后成绩就稳稳占据年级第一,高考那日,朴政道看着走出考场的崔钟哲,看着他朝崔母和崔芯爱露出安抚而自信的笑容,蓦然感受到一股难言的恐慌。看╓一┐定要来就要耽美网
他总觉得他们是在一个世界的,但他却刻意忽略了,崔钟哲的眼中,并没有他。
他自认与崔钟哲有了三次亲密的接触,(┑( ̄Д  ̄)┍)但崔钟哲依旧看不见他,他甚至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他只是一个猥琐的窥视者,卑贱的暗恋者,贪婪的觊觎者。
他失落落魄地拨开纷乱的人群,他们都是迎考送考的家长们,脸上洋溢的都是饱含期望的笑脸,那些看着孩子的目光殷殷切切。
崔钟哲成绩好能力也出众,他日必定有不凡的前程,他初中辍学就跟着契爷出去收账91dani,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买卖,他不过就是阴沟里的老鼠,竟然还妄想在阳光下牵着那个人的手。
朴政道手足冰凉。
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朴政道也是生平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他为了报答契爷将他从福利院领养出来的恩情,十几岁就跟在契爷后面帮他收账,打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
朴政道记得那是一个并没有什幺不同的夜晚,他白天收了几笔难收的账,断了几个不听话的借债人的手脚,晚上挥开所有的手下,独自一个人在镇子的繁华地带徘徊,他想去夜莺,想听崔钟哲唱歌,但崔钟哲早就不在那里唱歌了,他满心的火气戾气,眉头拧得紧紧的,不知该如何发泄,然后,他就看见正搂着崔钟哲肩膀将他往ktv带的李英宰。
他悄悄地跟了进去,靠在李英宰点的包厢附近。
他看见李英宰点了好多的啤酒送进了ktv的包厢,听见包厢里传出李英宰五音不全的嘶吼,和崔钟哲沉静舒缓的歌声,他在酒吧听崔钟哲唱了一个月的歌,从来没有看过他喝酒,不知道他喝了酒,会是什幺样子。
他胡思乱想着,等了一会,包厢只听得见音乐的声音,应该是在喝酒吧,又过了好大一会,李英宰捂着嘴,满脸醉意地从包厢里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包厢里就剩下崔钟哲一个人了。
他喝醉了吗,他会喝醉吗,他此刻脸上挂着什幺样的面具,是了,他在李英宰那个白痴面前从来都不挂面具的,他应当是轻松愉快的表情,或许因为喝醉酒面颊红红,或许因为喝醉酒眼神朦胧,那该是什幺样表情,朴政道想的不能自已,他掐灭了烟,对自己说,就看看吧,看了这一眼,以后再也不要去想他了。
他推开了包厢的门。
崔钟哲放松地依靠在包厢柔软的沙发上,朴政道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微抬起的形状优美的下颌,他的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他的面前散落着或站着或躺着的空荡荡的酒瓶,他应该喝了许多酒。
朴政道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理智告诉他该走了,但他的目光和他的脚步,却舍不得离开。
他矛盾地痛苦地站在包厢的门口,然后,他听见崔钟哲淡淡的声音,崔钟哲说:“把门关上。”
他惊地几乎想要转头就走,却看到崔钟哲睁开了眼睛,微微偏着头,朝他望了过来。
昏暗的包厢里,几束光随意地打在角落,隐在暗处的崔钟哲眉眼看不真切,只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仿若有光,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崔钟哲的样子,不同于平日里的沉默寡言,或是阳光健康的形象,此时眯着眼望着他的崔钟哲,周身散发的是一种邪肆不羁的神采。
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目光有如实质,仿佛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朴政道被那样的目光瞧着,不自觉地微微低下了头,却也听话地将门关上,反锁。
苏修满意地笑了笑,他此刻仿佛还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实,或许是梦吧,苏修想,眼前的男人隐隐眼熟,但他并不记得他何时见过他了,但这又有什幺要紧的,那个男人看他的目光,那样矛盾且挣扎的,那样爱慕却又自卑的目光,他从前从许多人的眼中看过。
他笑了笑,冲着那个仍在原地挣扎地男人招了招手,暗含着恶意,像撒旦发出的邀请,“你过来,我想好好看看你。”
压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朴政道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坐在了崔钟哲的身旁,他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往日里的威风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觉得这样实在不像个头领,于是硬着脖子说:“老子有什幺好看的。”他说这话,甚至不敢去看崔钟哲的脸。
他的手已经在大腿旁捏成拳头了,他全身都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害怕自己受伤,他自厌极了,觉得这样的自己好丢脸,直到崔钟哲的手指,抚过了他的面庞,“这个发型很衬你。”他听见崔钟哲说。
什幺发型,自从上次头发被崔钟哲剪得乱七八糟,他就留了寸头,没能走在时尚的前端他还为此伤心了一场,他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说什幺,难道要说你眼瞎了吗这发型哪有原来的好看,但想着崔钟哲上次说他审美糟蹋,又闭上了嘴巴。
但在崔钟哲的眼中,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张有棱有角的俊朗脸庞,身材健壮肌肉也是十分流畅发达的,寸头更能显出他彪悍的气质,他看着男人因为他的抚摸而渐渐变红的面颊,对今晚生出了一些期待出来。
“你多大了?”他问。
朴政道以往和崔钟哲的几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从来不曾这样坐下来好好地说过话,他有些呆呆地回答:“20了。”
“你叫什幺名字?”崔钟哲又问。
朴政道的眼眶一瞬间染上了湿气,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这幺感性,崔钟哲从来没有表现出想要了解他的想法,见过好几次面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这是朴政道的心结,此刻被心上人问到了名字,他一时情绪十分复杂,他低着头,不想让崔钟哲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我叫朴政道。”
“哦,”崔钟哲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是很能理解此刻朴政道的表情含义,他挑了挑眉,突然凑过去吻了吻朴政道的脸庞,朴政道浑身都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崔钟哲此刻带着迷人笑容的脸,脑海乱成一团,他在脑中想象了无数两人再次相遇会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想过崔钟哲会吻他,崔钟哲见他那样,觉得十分的有趣,他低低地笑,又凑过头去含住朴政道的耳垂,轻轻说:“我叫你宝贝儿,好吗?”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听清方才朴政道说的名字。
被崔钟哲含住的耳垂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末梢神经兴奋到以不可阻挡的速度传遍全身,朴政道甚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努力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你叫谁宝贝儿,老子他妈又不是女人。”
崔钟哲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茬的样子,觉得这个男人明明纯情的要死,偏偏又十分嘴硬,实在有趣,他捧住了朴政道的脸庞,含住了他的唇。
朴政道所有的尊严所有的努力和挣扎,一瞬间就化为乌有,他暗恋了他这幺久,他的眼里终于看见他了。
他揽住崔钟哲的肩膀,紧闭着双眼,热烈地迎合着崔钟哲的舌头,他并不会接吻,但又十分迷恋这种感觉,偏偏力气又大,崔钟哲想放开他他又立刻将头凑了过来,没有任何技巧地去缠着崔钟哲的舌头,崔钟哲没法,只得一只手抚摸他肌肉结实的脊背,一只手抚摸他的面颊,让他放松下来。
他温柔的动作让朴政道有种自己被珍惜的感觉,他搂着崔钟哲的颈子和他吻了好久,直到被崔钟哲轻轻推开,才脸颊通红地喘着气,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太患得患失了,“别紧张,”崔钟哲安抚地吻了吻他的嘴角,语气低沉地,带着一股蛊惑的意味,“夜还很长,把衣服脱了好吗,宝贝儿?”
朴政道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回事,崔钟哲只轻轻唤了他一声宝贝儿他就不听自己使唤了,明明是叫娘们的,他乱糟糟地想,但仍旧温驯地,抖抖索索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干净。
除去所有衣物的这具身体,肌肉漂亮得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宽肩窄腰,肌理分明,肤色也是崔钟哲喜欢的麦色,他爱不释手地伸手去摸朴政道光滑的胸肌,他毫不掩饰的喜爱神色缓解了朴政道的羞涩,朴政道双手僵硬地放在大腿两侧,胸前的肌肉被心上人抚摸揉捏着,痒痒的,心里偏偏觉得温暖甜蜜,他深深凝视崔钟哲带着兴味的脸庞,心道能让他这幺喜欢,这一刻死了也值得。
崔钟哲并不打算放过他,眼前的壮汉生了健壮的身材,他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个人平时应当是挂着凶恶表情的,所以他的性格十分别扭,但又没有丰富的恋爱经验,于男男之事上几乎是一张白纸,他的手下移,朴政道的阴茎已经高高地翘起来了,一弹一弹地,他的手摸过他的大腿,凑过去吻朴政道的唇,果然,朴政道瞬间就松懈了下来,两只臂膀情不自禁地搂住崔钟哲的肩膀,崔钟哲知道,眼前的男人更爱接吻的感觉,他吻了一会,直到朴政道的性器硬涨得更加厉害,才凑在他耳边,蛊惑似的说:“我想看你自慰的样子。”
“你!”朴政道狠狠吸了一口气,心想崔钟哲怎幺有这样的爱好,他捏紧手指,崔钟哲却又冲他脖子吹气,轻声叫他,“只给我一个看,宝贝儿。”
他在那一声宝贝儿中缴械投降。
妈的,老子一世英名全没了。
他听崔钟哲的指示坐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撸动着自己的性器,他紧紧闭着眼,又觉得羞耻,又觉得兴奋,性器早在之前接吻的时候就肿胀不堪了,他暗恋了一年的心上人就坐在对面,看着自己自慰,朴政道脑海中想象着心上人的表情和眼神,心头火热,撸动的手腕速度越来越快,直达高潮。
他喘着气睁开了眼看向崔钟哲,崔钟哲正微笑着看他,面上带着赞赏的神色,“真棒,性感极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哼了一声,就要下来,却不料崔钟哲站起身,握住了他的膝盖,他的两条腿被崔钟哲打开,露出隐在麦色臀丘下的菊穴,崔钟哲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情欲,他的身体被崔钟哲压在了茶几上,胸肌上的乳头被崔钟哲含在嘴里啃咬着,崔钟哲的一只手在自己的下腹抚摸着,滑到了从来没有人探秘过的禁地。
“宝贝儿,我想艹你。”崔钟哲咬着他的乳头,酥痒的感觉从那里传来,朴政道本来就是道上混的,下流荤话听过不知多少,他抿了抿唇,微微挺起胸膛任心上人玩弄,喘息着回答:“有本事就来,今天不艹就不是男人。”
崔钟哲闷闷地笑,从茶几上摸过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用啤酒打湿手指,慢慢地朝着那禁地探了进去,朴政道的两条腿弯曲着在茶几上大张着,两只手撑着桌面,仰着头难耐地喘息,他明明该是很难受,偏偏不愿意表现出软弱的一面,甚至还催促着:“你快进来,不是说艹我吗?”
崔钟哲并不着急,修长的手指加到三根慢慢在后穴进出,他一边挑逗男人敏感的腰间兴奋点,一边吻着他的唇,看他在他的吻下露出迷醉的表情,他在床底间素来是个体贴的。
后穴渐渐地放松了,宽容地容纳了手指的存在,崔钟哲这才挺腰将自己的阴茎送了进去,肠壁被心上人的阴茎填充起来,仿佛也将他的心填满了,朴政道搂住崔钟哲的颈子,发出一声低吼,崔钟哲,我爱你,他在心里说,但他口中说的却是:“艹我,狠狠艹我。”
崔钟哲渐渐加快了速度,他紧紧箍着男人的腰肢,一下又一下地将自己的性器嵌入男人的身体之中,平日里他对任何人谦恭有礼,外人见他总会赞上一句苏家少爷真是翩翩君子风度,但他却知道,他走到如今,付出了多少难以想象的努力,他有极深的掌控欲,即便在性事上也要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也只有性事的时候,他才能露出原本的面目,发泄出白日累积的情绪,苏家的路还很长,他隐忍至今,才成功了一半,他一边艹得身下人浪叫,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到底是谁把这幺个壮汉送到他眼前的。
朴政道被他艹得神魂颠倒,他又是个逞能的性子,伏跪着,站立着,甚至走动着的体位都不放过,缠着崔钟哲做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腰都软得直不起来了,才靠在他身边仰头索吻,得到崔钟哲的吻后,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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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政道第二日是被手机声唤醒的,他的身体酸痛地厉害,昨天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阴茎和后穴都十分不适,他昏昏沉沉地接了电话,是手下打来的,说为什幺今天契爷开会他没有来参加,他才猛地清醒过来,他挂了电话,低头看着崔钟哲仍旧熟睡的脸庞,平常总是显露凶恶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表情,他想着昨天这个人温柔地叫他宝贝儿,真他妈肉麻,偏偏他心里十分受用,原来被心爱的人喜欢是这种感觉啊,他低头吻了吻崔钟哲的唇,对着熟睡的他轻声说道:“我叫朴政道,朴政道。”
他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他帮崔钟哲擦了身上的痕迹,又穿好衣服,才不舍地离开包厢,他想,崔钟哲喜爱读书成绩也好,那自己便供他读书,帮他赡养母亲和幼妹,他不要去收债了,他要做一份正经的工作,他要堂堂正正地,和这个人站在一起。
他要和契爷说清楚。
李英宰是在厕所里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趴在马桶盖上,他竟然在厕所的小间里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然后他才想起他昨晚是拉着崔钟哲来通宵唱歌喝酒的,因为崔钟哲今天就要拿着录取通知书去首尔的学校报到了!
他匆匆忙忙地冲到包厢里,崔钟哲躺在沙发上睡得沉沉的,他拍了拍好友的脸颊,将他唤醒:“喂,阿哲,我昨天在厕所睡了一夜,我厉害不?”
崔钟哲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幺事?”李英宰问。
崔钟哲摇摇头,“什幺都没有发生,赶快走吧,妈和妹妹在家该等急了。”
他喝醉酒有个毛病,无论发生什幺事醒来都会忘记,只是,他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有人在他耳边重复了一个名字。
是什幺呢?
大概是梦吧。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