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阮之托吗?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跪求多时,求我无论出了何事都要护住你,我隐山多年,终被她感动。”清桓看她一眼:“她的意思不过让我护你平安,不被此事影响正常生活。”
许彦倾闻此,心里的酸涩与复杂交织缠绕,让她难受极了:“不行,我要去找她,一定要去找她…”
“别去,你不会成功的,起码现在的你不会。”清桓拉住她,看着她不会放弃的模样,叹息道:“这样吧,我帮你吧……”
许彦倾没有说话,平静了下来。同时又她不得不承认,她想箫阮快想疯了!!但是父亲的死亡让她对这个女人望而却步……这种纠结让她痛又让她执着,她只想拖住那个女人问一句话,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
清桓无奈笑了一声,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贫道又多管闲事。”
☆、第三十六章
许彦倾抱着沉重的盒子回到了家,到了家门口,她才注意到门外路边的两个奇怪的行人,心里苦苦一笑。虽然自己被列入受害人之列,但是她一直都生活在警方的监控下,她也终于明白清桓为什么要引她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了。
她看了眼两个警察,神色复杂,最后无奈一笑,自言自语一句:“我比你们更想知道箫阮在哪里…”说完就颓然地踏入大门,慢慢地关上大门。
两个警察都没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一时间面面相觑。
冰箱也被搬走了,最后许彦倾只在橱柜的角落里找到了几块没有烤过面包片,就着冷水吃了两片,就当是晚餐了。
人走茶凉,偌大的房子里凄清得可怕。许彦倾坐在书桌前,轻轻打开面前的木盒子,看着红绸上安静躺着的寒剑,手开始轻轻颤抖,看了一眼又重重将盒子盖上,匆忙起身之际,不小心将盒子掀到了地上,惹出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着。
在这一番动静下,许彦倾委屈到了极点。她哭着去捡地上的盒子与剑,只是在拿起盒子的一瞬,掩在红绸的下的东西掉了下来。
许彦倾捡起,那是箫阮当初为她画的画像,当初没有完工的画像如今已然完成,在画里明亮的她与如今落魄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彦倾抚摸着画上的笔迹,那是八个篆体,当初箫阮告诉她这八字是‘人物练习画许彦倾’,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八个字一定有别的含义…转念一想,许彦倾自嘲地笑了声,就算有别的含义,对现在的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着,许彦倾将画丢到了床上不再理会,蹲身下去将剑与盾牌安置好。
夜色深沉,望着外面孤寂的风景,许彦倾心里空得可怕,心里好像住了一条大蛇,紧紧盘亘在心尖,让她窒息般疼着。世界那么大,终于再也跟她没了关系,她坐在床上,蜷着身子紧紧搂住自己的双腿,她觉得自己是个被丢弃的孩子,一个累赘…
泪眼模糊下,许彦倾将手遮挡在眼前,再拿下,看着眼前依旧是破败的家时,沉默了,默得悲痛欲绝……她还记得当初跟箫阮说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但是心与心的距离却是无极…老师,你说你愿我们的距离永远只有一掌,但是实际上,你我到底有多少的距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彦倾从床山模模糊糊地爬了起来,双手摸到了一个东西,拿起一看,是那副被她随手丢弃在床上的画。
她面无表情地从一个角落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八个篆体拍了个照片发给了中文系的孙武全。很快,孙武全就回了短信,他本来打算睡觉,但是收到许彦倾短信的一刻,让他的睡意全无了,有些受宠若惊,其后又是担心,他问许彦倾最近怎么样,想帮她做些事情,但是都被许彦倾无情地拒绝,最后他无奈地摇摇头,走下床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翻阅起来,很快将八个篆体翻译出来了。
许彦倾看着手机上孙武全发给她的消息,除了眼中展现出来的讶然之色,脸上平静得叫人害怕。
一边的孙武全还是不放心此刻的许彦倾,打了电话过来,许彦倾没接,直接将手机关机丢到了一旁。
她看着画中的自己,茫然地呢喃一句:“忽之所念,念无边界…”
“到底是怎样!箫阮你到底是怎样…”许彦倾抱着画跪坐在地上,哭着吼了出来:“你要我怎样…你干嘛要让我这么难过…我什么都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泪水打在画上,晕开了上面的颜料,许彦倾脑海中混乱极了,她耳畔响起了马德龙语重心长的话语:“小倾啊,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为真,耳朵听到的也未必为真。”清桓的话语也随之响起:“眼见未必为实。”
眼见为实?眼见不为实?这个世界说的那句话才是真的?
清桓说时机到了自然会来找她,让她能见到想见的人。可是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若不是红玉被清桓带走,她现在就愿开启那所谓的龙门!见到那个女人,亲口问一句为什么。
就这样,许彦倾睡了过去,期间噩梦不断,她总是梦见满身鲜血的箫阮与断头的父亲…做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黑夜中清醒,那种恐惧与清冷,无人言说。
第二天醒来,脸色憔悴的许彦倾吃了昨天剩下的两片面包当做午餐,刚一吃完,胃里一阵翻涌,她捂住嘴巴跌跌撞撞跑到了卫生间吐了起来,吐到两眼发黑。因为她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最后连酸水也吐不出来了,但是依旧止不住的干呕。
等她漱了口,洗了脸从卫生间疲累地走出来时,就听外面有人在敲门,第一个反应就是清桓,于是立马焦急地跑了过去,手刚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滑落,她也无力地依着门倒了下去。
“老大不在吗?”赵雪在门外直接喊了起来:“老大,是我跟大湿呀,能听见吗?”
赵雪话音方落,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小倾倾~~~~还有奴家啦,开开门哟~~~~”
“哎哎走远点!”赵雪推开挡路的孙武全,走过来继续敲门:“叫你别跟着来的,你看好了,现在老大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了。”
孙武全嗔一声:“瞎说,小倾倾最喜欢我了~~你们懂个啥~~~”
沈梦诗与赵雪被他销魂的身姿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听着他们打闹的声音,在门里的许彦倾笑了,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了个弧度。她多么想开门,多么想跟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但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开心的权利与能力……
“老大不在吗?”沈梦诗不死心地依旧在敲门,一边敲一边喊:“老大,你在吗?”喊了半天,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赵雪,赵雪也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一旁的孙武全也哎了一声,收起手机说:“我给小倾倾打了电话,她电话关机呢。”
最后赵雪说:“那算了吧,老大可能在外面,我们把东西放在门口吧,她回来就能看到了。”
许彦倾听着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心里的孤独也是渐行渐远…忽然的沉寂让她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过了很久,许彦倾才将门打开,将她们带来的东西搬到了屋内。
有水果有速食饭,还有一坛酒,那是箫阮曾经送给她的十年约,她一直没有舍得喝。
刚刚吐过,以至于她的胃口跟精神都不好,对于饱腹的食物,她都没有兴趣。她直接揭开酒坛的封口喝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老酒在她口中浑然没有滋味,只是越喝,脑袋越轻,心里的烦心事也渐渐想不起来,这种感觉是对她最好的恩赐。
这一觉,也是她睡得最好的一觉。
靠着赵雪沈梦诗与孙武全送来的东西,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多月,无论什么人来,她都没有开门,只是给赵雪沈梦诗孙武全跟马德龙各自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想开了很多。对于箫阮的执念,渐渐化作无边的思念……但是她又不敢直视这段思念,父亲的死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直到某天,清桓毫无声响地出现在了她的家里。
她看着清桓,有些恍惚,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同时又在害怕这只是她的幻觉。
清桓走向她,跟她微微作礼:“阿弥陀佛,施主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许彦倾站了起来,半个多月没有说话的她嗓子暗哑极了:“大师,你来了,可以打开龙门了吗。”
听着许彦倾无力的声音,清桓摇摇头,将桌上一袋没有拆封的面包推到她的面前:“你先吃下这个,我再跟你说。”
许彦倾不解地看了眼清桓,见清桓闭眼念起了经,她立马拿起桌上的面包,三两下撕开包装袋,一把掏出四片面包啃了起来,啃得很没有形象。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大口喝了起来,呛得她大声咳了起来,咳得满眼带泪。
清桓握住她拿面包的手,叹息一声:“别吃了,反倒是让你受罪。”停顿下,道:“好了,去把封剑与盾牌拿来跟我走。”
许彦倾抱着木盒子跟着清桓走了很远的路,越走,路上的迷雾越浓,可见度只剩下一米。她不言,只是默默跟着前面的清桓。
不知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许彦倾也走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人烟,荒草丛生。
在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阵图,用红色朱砂画成。
清桓走到了阵图内,伸手喊许彦倾进来。许彦倾走了进去,将盾牌递给清桓,他摆摆手,反将一对红玉递给她,说:“你拿着就好,我去不得,因为我是送你的人。”
许彦倾理解,没有多余的话语,将红玉与盾牌紧紧握在手中。
☆、第三十七章
清桓看着穹顶风云变幻,一场风雨欲来的模样,蹙眉沉沉道:“凡人没有办法直接开启龙门,盾牌能让龙门出现,而封剑让你打开大门。”
“封剑?”许彦倾拿起那把剑,这把剑沉得让她难以单手握住。
清桓接过那把剑:“龙门属阳,封剑极阴,两两相克。门我来开,但是往后的路,要你自己走。”
许彦倾点头,看着封剑、盾牌与红玉,她一阵恍惚,她不知道当初留下的这对红玉是开启龙门的钥匙,只能叹一句一切都是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我只是顺着我自己的心。”清桓握着剑,一剑刺出,看着闪着寒光的剑身出神:“护你是萧施主的意思,送你是我的意思,你见到萧施主,劳烦替我道个歉。”
许彦倾点头:“这些都是她留下的吧…或许她也正等着我去呢…”
许彦倾声音太低,清桓没有听清,他收回封剑,看着许彦倾说:“这条路不会好走,你准备好了吗?”
许彦倾深吸一口气,点头,忽又问道:“为什么要等到这一天?”
清桓没有很快回答,沉默片刻,脑海中记起之前见到箫阮的情景。
他作为云游僧,没有固定落脚之地,他活了两百多年,见多了奇幻的事情,但是当他真真切切见到龙的一刻,还是有些惊讶的。箫阮求他去保护一个凡人,只是他早已远离尘世纷扰,一直避而不见,而且他从箫阮的眉宇间,感受到一场灾难在酝酿,所以他更是不愿意参与其中。
但是当他见到箫阮为此下跪在他面前,终于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