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与沈梦诗劳累多日,所以吃得很香,她们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会把菜做得这么好吃,一边吃一边竖起拇指赞扬。许彦倾相对平静很多,只是低着头自己吃饭,因为手伤的缘故,赵雪想要喂她吃饭,但是许彦倾淡淡摇头拒绝了。
马德龙暗自叹息一声,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更是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本以为箫老师能安安静静地撤离,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会出事。再看着眼前的许彦倾,比起开学时的她,这个孩子变得沉默很多,眼中永远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淡。
许彦倾自己也清楚,除了箫阮,好像再也没有人能进入她的心里。可是上天太过残忍,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学校已经正常开课,赵雪与沈梦诗知道许彦倾的状况主动来到医院照顾她,一开始马德龙还有些犹疑到底请个看护还是用两个孩子,但是这两个孩子照顾得很是用心,于是他也就放心把许彦倾交给她们了。
吃过晚饭,马德龙收拾收拾就走了,叮嘱许彦倾好好休息。
许彦倾点头应下,披着一件薄衫将校长送出门外才转身折返。
回来后,她强撑着混沌的精神从赵雪与沈梦诗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一晕就是五天,这五天里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天的一战,加上许正品与何天道在内,一共是八人死亡,还有五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有些还在昏迷状态。
法医鉴定结果也下来了,许正品与何天道的致命伤口都是由一把一指宽的利剑所伤,只是现场并不能找到那把凶器,其余的人皆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肋骨还有脏器而死。这种奇怪的死法,身份特殊的箫阮自然成了最有嫌疑的杀人犯,警察局甚至出了天价悬赏,只为得到箫阮的踪迹。而在现场昏迷的许彦倾,自然也是被列入了受害人之列。
此后,苏子公园整个人被查封,至此大家才知道苏子公园是箫阮的私人财产,在被查封的同时,半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栋建筑被烧得面目全非,警察介入调查,并没有得出起火的原因,大家联系前后,只说箫阮所做的事情惹怒了上天,得到了报应。
马德龙这几日也是很累,箫阮的办公室被查封,连带着她的越野也被扣了下来,他无可奈何的同时,还常常被喊去公安局问话,只不过他永远只有一句不知道。
今晚天气有些沉闷,许彦倾踏着婆娑的桂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医院外面。她很累,精神很糟糕,父亲的死亡与箫阮的失踪让她倍感无力。
那一日,她眼睁睁看着箫阮被两个陌生男子带走,她却无动于衷…她只是在害怕,从见到箫阮将剑刺入自己父亲身体的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跟箫阮的距离……她能淘气,她能打架,但是不会伤人,更是从没想过杀人……而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
箫阮,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名字。这个人的消失让她心里空虚到害怕,她不知道龙的世界,她从未踏入过萧阮真正的世界,她更不知道自己在萧阮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平静安宁的环境让许彦倾生出烦躁之感,她在担忧萧阮,可又无可奈何……同时她也无法回避父亲死亡的事实……
爱恨的交织,让她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要说: 许彦倾对萧阮的恐惧,来源于萧阮杀人,尤其父亲的死亡,她一刹那间恐惧这样的萧阮也是情理之中,重点在于萧阮杀了她的父亲,让她不知道自己在萧阮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许也是一个苍白的过客……
☆、第三十五章
第二日,得知许彦倾清醒过来的消息,警察就来医院为她录口供了,这次的事件非同寻常,死亡人数也是足以震撼全国,警察不敢怠慢。
但是无论警察问关于箫阮什么事情,许彦倾都是回答不知道、没有看见箫阮杀人,最后警察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带着失望离开。
许彦倾坐在床边看着门外好久才回转过神来,她摇摇头叹息一声,拆了手上厚厚的纱布。赵雪被她这样的举吓了一跳,但是见到她光洁无伤痕的手时,又愣了好久…
许彦倾没有解释,看着自己恢复得如此迅速的伤口,心里蓦地一疼,她不知道龙晶为什么又回到了她的身上…那个女人,到底对她是怎样!
关心她,却又毫无怜惜地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许正品……那个男人为什么偏偏会死在这个女人剑下!
沈梦诗在一旁整理衣物,忽然叹息一声:“莫文这个变态男,当初老大有钱有势的时候,天天在屁股后面追着,现在一听到老大出了这样的事情,分分钟就跟别人在一起了,还替天天秀恩爱,太恶心了…”
赵雪看了一眼许彦倾冰冷的脸庞,蹙眉重重哼了两声,提醒沈梦诗这个粗肠子的玩意儿闭嘴。
沈梦诗没多想什么,只是胡乱抱怨一声,为许彦倾鸣不平,但是见到赵雪与许彦倾的脸色,立马识趣地禁口不言,尴尬地悻悻一笑。
许彦倾不着声色地叹息一声,淡淡说:“我要回去,马上你们自己回学校吧。”
赵雪说:“老大,我们陪你回去吧。”
许彦倾摇头,站起身来:“不要,不是好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赵雪垂着头,没有说话。
沈梦诗纠结半天,低声道:“老大,我们只是担心你啦…”
许彦倾换了自己的衣服,提步就走,将外套提在手里:“不需要,我挺好的,你们回去吧,等我家里的事情忙完我就回去。”
许彦倾走出了医院,赵雪与沈梦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什么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许彦倾展开一看,是一沓钱…
赵雪舒口气,淡淡笑着,笑里带着伤感:“我跟大雪猜你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所以就给你凑了这一千块钱。”
许彦倾推还给她们:“我不要钱,你们自己留着。”
赵雪拉着沈梦诗往另一边走去,背着身子跟她摆了摆手,说:“老大,你回去打车也是要钱的,我跟大雪这么抠,也不是白给你的,等你回来之后再还给我们,我们先走了。”
闻此,许彦倾也不再说些什么,的确,她没有箫阮的本事,她需要钱…
等回到家后,许彦倾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并非全部欺骗了她,起码母亲欠了高利贷逃跑的事情是真的…家里的家具、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搬空。
许彦倾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家,想着支离破碎的家庭,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眼眶酸了半天,却是半颗泪也没有了。
她笑了,如今的她一无所有,跟个乞丐有什么分别,好歹乞丐无牵无挂,她却肝肠寸断……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高高的房顶出神。
忽的,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端详半天,那是她在箫阮家随意拿的一对红玉,当日没有细看,只觉得形状奇异圆润就留下了,没想到如今两个拼凑起来,却是个阴阳八卦,两块红玉合在一起的一瞬,相接处泛起一抹淡淡的白光…
许彦倾并不想看见两块玉石,随意揣回了口袋中…因为它们让她愈发且疯狂地想起的某个人,某个她猜不透、追不上的人…
警察局一直没有通知,父亲的尸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领回来,许彦倾就这样浑浑噩噩在家里醉生梦死了几天,直到某天有人敲响了门…
咚咚——
许彦倾提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她猜不到如今还有谁会上门来。
门被打开,却没有见到敲门的人,只在地上看见一个扁长木盒子。许彦倾带着疑惑打开,看见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她神色忽变,抱着整个盒子跑了出去。
她环顾四周,在一个转弯处看见一抹青衣走了过去,许彦倾想也没想,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必须追上去…她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问题压得她夜夜在睡梦中喘不过气来…
盒子里的东西太过沉重,她的手臂酸到无力,多少悲伤委屈被她咬碎牙和着血生生吞下,以至于在她回到人去楼空的家里,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当她见到盒子里的寒剑时,泪水又不争气地滑落了。
跑得太急,许彦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盒子在地上翻滚两圈,寒剑落在了地上。她急急忙忙将剑收回盒内,也不顾手臂上疼得火辣辣的擦伤,又追了上去。
只是在抬眸的一刹,许彦倾仿佛看到面前的青衣停顿在远处等她,在她重新站了起来,他才动身。
她心底升起一股的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迫使她奋力追了上去…只是她跑得快,前面青衣也快,她慢,青衣也慢,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段固定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又遥遥无期…
也不知跑了多久,许彦倾只觉得自己有一刻没了灵魂,只剩一个躯壳在追逐着前面的影子。
直到转过某个弯,青衣赫然停驻在前,许彦倾终于停下了脚步,若不是强撑着,她怕自己在停下的一瞬便会跪倒在地…她重重喘着气,汗水顺着脸颊如雨而下,提着沉重虚浮的步伐慢慢走向他。
“你是谁?”许彦倾看不清他的容貌,从背影知道他应该是个僧人。
青衣慢慢转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毫无疲累之感:“贫僧法号清桓。”
“清桓?”许彦倾蹙眉喃喃一声,口中不住地喘着气,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冒昧引姑娘来此,我深表歉意。”说着,清桓微微一躬身,算作赔礼。
许彦倾摇摇头示意没事,身子慢慢往下蹲去,她累得实在受不了,将盒子轻轻放在地上打开,提起那把沉重的寒剑细细摩挲着,眼睛开始泛着红意,哽咽道:“警察没有找到的凶器,就是被你拿走了是吗?”
清幻点头:“是,在我眼里它不是凶器。”
“为什么?你拿走又要给我,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说着,许彦倾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你告诉我,求你告诉我…”
“阿弥陀佛”清桓双掌合十:“此番是你的劫数,贫僧只能说一句,眼见未必为实。”
“眼见未必为实?”许彦苍白地笑了笑:“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实,什么是真,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家没了,一切都没了,你让我问谁才好,问谁才好…”
“问你的心。”
许彦倾站起身来看着清桓,苦笑一声:“大师,这样的话谁都会说,能不能求你告诉我一切,告诉我箫阮去了哪里,告诉我她到底被谁带走了!我有好多话想要问她!”
“回去了她来的地方,一个你我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许彦倾没有说话,好一个你我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清桓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这个你权且拿着。”
“这是什么?”许彦倾已然泪眼婆娑,模糊地接下这个褐色手掌般大小的东西,这个东西太过冰凉,像是一扇大门的缩小,其上绘有双龙模样。
“开门的盾牌,可以去往你要去的地方。”清桓双手平摊,一眨眼间,手中出现了一对红玉。
“这不是我的…”许彦倾一掏口袋,果真里面的红玉不见了。
“将这玉卦放入盾牌中间就能打开天之龙门。”
清桓将一对红玉递给她,许彦倾听到有方法能见到箫阮,想也没想就要把红玉放入盾牌中间的凹槽里,被清桓淡笑着阻止了:“你真的准备好了?”
许彦倾握着红玉的手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准备什么?”
“萧施主回去,怕是另一番劫难的开始…你确保能见到她?”清桓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许彦倾急着追问:“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她快被无数个问题折腾到疯狂。
“我本不愿参与人间的纷纷扰扰,只是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