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不是无婚论

第 9 部分阅读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不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院里栽种着两棵梨树,枝叶间露出不少鲜绿色的梨子。

    她领着我们到堂屋坐下,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去里屋门口,掀起竹帘朝里面低声说:“妈,他们来了。”

    里屋没有应答,只听到下地穿鞋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个穿着很干净,但稍显瘦弱的妇女,站在她旁边看着我们笑。

    我们四个人连忙都站了起来。姚亦淑看着我们笑了笑,然后挽住她妈妈的手臂,对我们说:“我妈妈这里……不方便。”她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姚妈妈笑着示意我们坐下,接着转身回里屋端了两大果盘东西出来,一盘满满的花生瓜子,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梨子。

    屋子里的气氛很安静,我们四个人都不知道该和姚妈妈说点什么,也没有互相聊天,只是不停地用一种带有询问的眼神相互看来看去。

    姚亦淑拉了她妈妈在我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对我们说:“你们上午先出去玩吧,我妈妈已经给我二伯说好了,让他开船送你们过去。”

    周立刚说:“映云水库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在水库边上随便转转吧,还需要坐船去哪里吗?”

    姚亦淑看了看我,问道:“那边岸上有座小庙,你们不去看看吗?”

    周立刚说:“又是庙,小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是前几天刚去了一个庙吗?还拜了拜菩萨。依我说,我们不如去水库边上钓鱼,可惜了,早知道我把我爸的鱼竿带上……”

    俞俪打断了他说道:“不要老说水库了,早就开始叫湖了,映云湖!小庙那边我以前去过,感觉还可以吧……”她说着看了看我和苏小芸。

    我问苏小芸说:“你晕船吗?”

    她摇着头笑着说:“不知道,我还没坐过船呢!要不然我们今天去试试?”

    于是我对姚亦淑说:“那我们就去小庙吧!你二伯送我们方便吗?”

    姚妈妈看到我问话,就站了起来,给我们比划着说着什么,姚亦淑说:“我妈妈说,让你们等一会儿,她出去喊我二伯,一会再回来叫你们。我二伯的船是大船,很稳的。”

    姚妈妈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俞俪问道:“亦淑,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吧?”

    “跟我们一起去吧!”苏小芸紧跟着说。

    姚亦淑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就不去了,等我妈妈一会回来,我就送你们去上船,然后回来给你们准备午饭。”

    周立刚突然说道:“准备午饭?我们中午赶不回来吧?”

    “没事的,你们晚点回来也可以,我先准备好,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们做。你们想吃什么?”姚亦淑微笑着说。

    “拉面吧……”我说。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姚妈妈就回来了,招手喊我们跟她出去。我们走出院门,姚亦淑也追了出来,手里抱着几瓶纯净水,给我们四个人每人塞了一个。

    穿过几条小巷,走过一道围墙很高的大门,就是水库的一处小码头,设施简陋,随意停靠着几条小渔船。码头上有个中年男人正在向我们招手,应该就是姚亦淑的二伯了。

    二伯的渔船是柴油机发动,铁皮的船壳。远处看这渔船感觉很小,但坐进去才发现船仓还是足够宽大,我们四个人坐进去只占了一小块空间。苏小芸挨着我坐到了一边,周立刚和俞俪坐在另一边。

    渔船开动,缓缓地离开了码头。我看到姚亦淑和她妈妈站在岸上朝我们挥手,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她今天说话比以前多了一些,笑容也比较多。可能女孩子在妈妈身边都会表现的和外面不一样一些吧。

    渔船行驶在映云水库的水面上,远方水天相连,似乎也有一些大海的感觉。不过,称之为“湖“已然是给足了面子。马达轰响的声音很大,二伯朝我们大声喊着话,他说这里盛产银鱼,政府正在规划旅游度假项目。

    我们要去的小庙在一处岸边的山里,旁边还有一座小村庄。这边的山都不高,山上岸边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停船靠岸后,二伯给我们大致指点了下去小庙的道路,跟我们约好说午后两点钟左右过来接我们,然后开船离去了。

    小庙座落在山坳里,只有一间正殿,雕梁画栋,油漆看上去很新,修缮的年代应该不远。殿中供奉着一尊肩披袈裟端坐莲台的菩萨。红漆的木供桌上没有供品,但是摆着香炉和烛台,地上还有两个蒲团。

    俞俪有点惊讶地说:“哎呀,这里现在好像还经常有人来啊,我以前来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些东西呢!”

    周立刚说:“估计是旁边村子里的人经常来吧。”

    “我们要不要拜一拜?”俞俪问道,然后回头看了看我。

    我说:“我们先到附近看一看吧,过一会再来拜。”

    禅云寺的经历给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我当时祷告愿意替苏小芸承受病痛,一出殿门就头痛到差点晕倒,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所谓心诚则灵,没有香火的禅云寺里的菩萨无疑也是大慈大悲的,只是我的肉体凡胎差些承受不起菩萨的恩惠。

    我这个被思想政治课教育出来的无信仰的人,不知道这座小庙里供奉的是哪尊菩萨。有时甚至认不得是佛祖还是菩萨,这简直就是一宗大罪过。冒然跪拜的话,会是对菩萨的不敬。

    小庙前的空地上有几棵野杏树,地上掉落着不少杏子。小庙后不远的石崖底下有一个小的石窟,里面空空荡荡,不知道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用途。

    两个女孩子似乎都走得有点累了,我和周立刚于是去找了几块石头,搬到石窟旁边,大概擦拭了一下,然后四个人都坐了下来。

    “周立刚,你自己交代,你今天犯什么错误了!”俞俪突然说。

    周立刚赔了个笑脸说:“我搞忘记带照相机了……早上走得太急了,我给忘记了。”

    我帮他解围道:“没带相机也没关系的,等以后去其他地方玩的时候再照嘛,机会多的是。”

    俞俪继续说他道:“前几天还感觉你变细心了,结果到了关键时候,你就又丢三落四了。”

    苏小芸开口说道:“立刚同志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偶尔一两次小错误是可以原谅的,不像某些人,粗心大意,什么都不操心!”她边说边瞅着我。

    我说:“你是在指我?我还可以吧,不算太粗心……”

    “你说你不粗心?那我来挖出来看看……”她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扑过来作势要扯我的衣服,我连忙用手招架。

    一旁的俞俪笑着站起来给周立刚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去了小庙那边。

    苏小芸的两个手腕被我牢牢地抓住,她不停地笑着,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手,一番折腾之后已经开始微微地喘着气,但是还是没有挣脱出去,于是只好停手乖乖地坐了下来。

    我把她的手腕放开,猛然发现她手腕被我抓过的地方显出了几道清晰的指痕,顿时感觉很是心疼,急忙问她道:“我抓疼你了吗?”

    她用手把指痕捂住,笑着对我说:“没事没事,我要是痛,刚才我就喊非礼了……俞俪肯定会过来救我。”

    我笑着说:“我要是真的非礼,能让你有机会喊出来吗?”

    她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那你有本事的话,就不妨现在动手试试看。”看到我没有反应,她又得意地说:“害怕了吧?”

    我想起在莲尾村第一次亲吻她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差不多的语气和表情,这肯定是一种激将法,或者说是一个美人计,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还不敢轻易去尝试。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对她说:“不要闹了,我们安安静静地坐一会。”

    于是她就真的安静了下来,然后把石头挪了挪位置,坐到了我的对面,双手支住下巴,静静地看着我。

    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地端详过苏小芸。

    没有化妆,完全素净的一张脸,像是古画上的工笔仕女。额前垂下一绺长长的头发贴在腮边,眼睛很大,只是在瞳仁最深处仿佛遮着一层雾气。

    我们就默默地对坐着,都不说话,都微笑着注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又心有灵犀地开始比试不眨眼,一动不动地相互盯着看了好久,最后我忍不住了,先眨了一下。

    她还是保持着瞪眼睛的样子,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你输了……”

    我说:“是我输了,你已经赢了,赶快眨下眼睛,你眼睛不酸吗?”

    她没有理睬我,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瞪着,于是我直接伸手过去把她的眼睛遮住,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来拨开我的手。而是声音低低地说:“你这样挡着,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说:“你刚才已经看了那么久了,还要看?”

    她答道:“再不看,过一阵子就看不到了……”

    我突然感到很心酸,像是要哭。急忙把手放了下来,对她说:“那你现在可以看到我了吧?”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来把我的眼睛挡住,说:“那就我看着你,你不要看我。”

    她的手掌小巧温软,掌心轻轻地覆盖住了我的双眼。但并没有把光线全部挡完,我看到许多温暖的颜色。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我微笑着问道:“你看好了吗?”

    她没有回答,然后我就感觉到她的身体俯了过来,温柔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和苏小芸面对面坐着,坐了很久。俞俪和周立刚几次过来试图想喊我们,但是远远地看到我们的样子就又转身走开了。我和苏小芸就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笑。

    我问她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是在发神经?”

    她没有说话,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又问道:“你说,他们两个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她仍旧是摇了摇头。

    我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应该回去了。于是就把苏小芸拉了起来,一起过去找俞俪和周立刚。

    周立刚正坐在庙前的杏树树杈上摘杏子,边摘边往下丢,俞俪仰着脸在树下等着接,场景有点好笑。

    我把周立刚喊了下来,然后准备动身去和二伯约好的地方等船。刚走到庙前的小道边,迎面遇到一位老婆婆。

    老人家穿着一身灰布的老式裤褂,扎着蓝布头巾,拄着一根拐杖样的树枝,怀里抱着一个黑布袋。

    俞俪走过去问她道:“婆婆,您是要去哪里?”

    老人家答道:“我去庙里跪献跪献(土语,同供奉)。”婆婆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我问道:“婆婆,那庙里供的菩萨是哪一位啊?”

    老人家看着我说:“是普贤菩萨,很灵验的,你们拜没有啊?没拜的话最好拜一拜……”

    我又问:“拜菩萨是不是得还愿啊?”

    老人家说:“当然了,应验了就要还愿。你们没拜的话跟着我来吧,我带了供品的。”

    于是我们四个人跟着老人家又返回到了庙了,等婆婆把香烛供品摆好,周立刚和俞俪都各自磕了个头。

    我问苏小芸要不要拜一下菩萨,这次她没有拒绝。于是她跟在我旁边,安静地跪了下来。我不知道苏小芸许了什么愿。

    我许的愿望是,菩萨保佑,让我身边的这个女孩永远健康快乐,哪怕将来我和她不能够在一起……

    乘船回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水面上倒映的白云,这应该就是映云镇得名的由来。

    不知不觉,船已到岸。

    姚亦淑正轻轻地等在岸上。

    ☆、二十三、心间的露水

    姚亦淑在码头接了我们,带我们回到了她家里。

    苏小芸在我们去小庙的这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尤其是和我在石窟边静坐之后,几乎是变得完全沉默了起来,我们问她什么也都只是恩啊应对。我几次问她是不是晕船,她都笑着连连摆手。俞俪给我说不要担心,她这个样子就是在发神经。

    姚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见我们回来,马上出来把我们让到了堂屋,又忙着给我们倒水。苏小芸和俞俪似乎都有点累了,两个人紧挨着爬在了桌子边上,很小声地聊着天,周立刚在一旁悠然地嗑着瓜子。我一个人去了厨房看看。

    厨房很狭小,姚亦淑系着一条蓝布围裙,正在案板上揉着面团,背影看上去有点吃力。她感觉到我进来了,但是只是稍微偏了偏头,没有和我说话。

    我问道:“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她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答道:“不用你帮忙的,你去和他们聊天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很快就好了。”

    我说:“我们给阿姨和你添麻烦了。”

    她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妈妈那样很久了,我很小的时候她害了一场病。不过她耳朵很好。”

    我又问道:“那边的小庙,你去过吗?”

    她抬头看了看我说:“我妈妈经常去那边,我没有去过,我不喜欢坐船。”

    我很想知道一个说自己喜欢大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不喜欢坐船,但是随即想到如果那样一问的话,肯定会引出她更多的私人话题。我已经察觉到她和苏小芸之间那种微妙的矛盾,在我还没有想好如何调解之前,首先应该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因此和她说什么话也就很重要了。

    于是我说:“你二伯开船的技术很好,也很爱聊天。”

    “对啊,他也一直很照顾我们。”她笑着说。

    “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不用了,你不要在厨房呆着,我一个人可以……”

    白白细细软软的面条,上面盖着西红柿、青豆角和鸡蛋炒在一起的菜,再挑一点芫荽,搅拌之后的颜色搭配很是漂亮,看得我眼睛里都是口水。

    俞俪不停地夸赞姚亦淑的手艺,还说找机会向她学艺。姚妈妈笑着看着我们,几次比划着要帮我盛面,我吃完第三碗,偷偷地打了个嗝。

    苏小芸和俞俪早早地吃完了,姚亦淑似乎也只吃了一点,她们三个坐着凑在一起聊天。苏小芸说:“亦淑,24号就可以电话查分了。要不你今天就跟我们回县城,到我家去住几天吧,你今年还没有去过我家呢。”

    俞俪也跟着说:“是啊是啊,你到小芸家住两天,再到我家住两天。然后我们等到时候一起查分。”

    周立刚插话道:“查个分数还有必要在一起查吗?到时候自己打个电话去查不就行了吗?”

    俞俪稍稍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我们姐妹就喜欢在一起,又没有喊你来……”周立刚讪讪地一笑,没有接话。

    姚亦淑看了看她妈妈,然后对我们说:“等过两天吧,我要去的时候提前给你们打电话。”

    苏小芸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说:“你给我打电话吧,我让他们两个男生开车来接你。”

    吃罢午饭,俞俪抢着帮着姚亦淑收拾洗碗。

    收拾完毕后,俞俪说要去镇上一个亲戚家里看一下,路很近,很快就回来,等她们回来就一起回城,然后就拉了苏小芸出去了。她们没有想要喊我和周立刚一路的意思,我们也就没有主动要求跟着。

    周立刚说坐着难受要出去溜达一下,也出门去了。姚妈妈去了里屋休息。堂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姚亦淑两个人。

    我对她说:“你过两天去县城玩吧,我们开车来接你。”

    “不用麻烦你们了,这里每天都有去县城的班车,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以前去过俞俪她们两个家吗?”

    “都去过的,以前暑假的时候我就去过她们家里玩,还都在她们家里住过。”

    我说:“那就好,那你到时候给小芸打电话吧!”

    “好的……”她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俞俪带着苏小芸很快就回来了。周立刚跟在她们后面,手里还提着一网兜东西,好像是罐头饼干之类的。

    我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还买了东西啊?”

    苏小芸歪着头看着我,笑着说:“还敢说你不粗心?”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她们这是出去给姚亦淑家里买的礼物。人情事务方便的道理我倒不是不懂,但是和这两个女孩子比起来,肯定还是想的不够周到。

    姚妈妈听到我们说话,从里屋走了出来。俞俪从周立刚的手里接过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笑着对姚妈妈说:“阿姨,我们早上来的急,都没有给您和亦淑带东西,刚刚才想起来。这些东西,您就收下吧!”

    姚妈妈急忙走过去拦俞俪的手,但是没有拦住,于是又招手叫姚亦淑过去帮着她推让。

    苏小芸在一旁说:“阿姨,就这一点东西,您就收下吧!我们小孩子都不会买东西。”

    我也跟着站起来说:“阿姨,您就收下吧!您不收的话,我们以后就不敢来麻烦您了。”

    姚妈妈听我这么一说,回头看了我一眼,终于停了手,然后又让姚亦淑给我们倒水。我劝姚阿姨的那句话对她起到了效果,她看我那一眼的眼神也似乎有点特殊,像是妈妈在担心孩子。

    苏小芸说刚才出去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她爸爸已经开车来接我们了。我想她可能是担心我再一路骑自行车载她回去的话,会累着我。

    自从上次在隐龙山被苏爸爸训过几句之后,我现在有点害怕见到他。我又想等一会他开车来了时,会不会问我为什么把他女儿带了出来却不能送回去,会不会训斥我是不负责任。其实我也根本不累,但是苏小芸的电话已经打了。

    苏爸爸的车子开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五点钟。我们都还在兴致勃勃地聊天,俞俪和苏小芸一边一个挽着姚阿姨的手臂,和她说着话,甚至讲到了我们这些天游玩的一些情形。姚阿姨听她们讲着,不停地点头笑着,样子很是开心。

    姚亦淑今天话也比较多,也坐在她妈妈的旁边陪着一起聊天,偶尔帮着翻译解释一下。这个时候看不出来她和苏小芸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很希望那只是我的误解,她们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姐妹。

    轿车显然不能把我们四个人连同自行车一起带回去,于是只把俞俪的自行车搁在了后备箱里,我和周立刚自己骑车回去。

    苏爸爸和姚亦淑的妈妈打过招呼,又简单问询了我们几句今天游玩的情况,便招呼两个女生上车。他没有特别关注我,也没有跟我说话,这让我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感到庆幸。

    俞俪和苏小芸亲热地拉住姚亦淑的手道别,嘱咐她过两天一定要到县城去玩。她笑着点头答应着。

    苏爸爸带着两个女生开车走了。我和周立刚也推出了自行车,准备试试看能不能追上轿车。

    姚亦淑跟着我们走出了院子,说:“我妈妈说,你们要不然吃过晚饭再走吧,现在天黑得晚……”没等我答话,她接着又说:“你们还是早点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周立刚已经跨上了自行车,他催我到:“詹雨,我们赶紧走吧!回去肯定就天黑了!”

    我没有理他,因为我看到姚亦淑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周立刚似乎也看出来了,于是又对我说:“我先出去到路口等你,你快一点。”

    这情景有点像是那次在书店的时候,我遇到了姚亦淑,然后周立刚看到我们在一起就借故走了。

    姚亦淑看着我,还是没有说话。

    我也一时想不到什么话题,只得又说:“你过两天去县城吧……”

    她嗯了一声,然后给我递过来一样东西,轻声地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查分数?”

    我接过来,看到那是她的高考准考证,考前去看考场遇到她的时候,她也给我看过。轻轻地对折着,没有一点污痕。

    我又给她递了回去,说:“你把考号告诉我就是了,你去城里的话,我们到时候也可以一起查。”

    她没有接,看着我说道:“你帮我拿着吧,我怕我自己不敢查……”

    我知道姚亦淑填报志愿的学校也在重庆,我一直没有仔细去思考她为什么会选择和我一个城市的学校。现在她把准考证交付给我,委托我帮她查分,不得不让我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我不希望她是因为我才报考重庆的学校,那样的付出会让我感到承受不起。她可能是真的在喜欢我了,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让我感受着,却没有说出来。

    我只好把她的准考证收起,原样对折起,放到了衬衫的口袋里。我跨上车子,然后对她说:“那我先走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刚准备起步,就听她低声喊我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我回过头问道。

    她走近来,眼睛看着我的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准考证……你放好了……”

    我笑着用手压了压衬衫的口袋,对她说:“你放心,肯定掉不了的!那我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她低声地说。

    我和周立刚骑行很快,从映云镇回到县城的时候,天刚擦黑。我一路想着临走前姚亦淑和我对话的情景,以至于周立刚几次喊我说话,我都没听到。他当即骂了我几句神经,说我是被姚亦淑传染了。

    晚饭过后,我把姚亦淑的准考证拿出来看了看,还是那张不太清晰的黑白照片。我开始看她的考号,顺便看了下她的身份证号码,我突然看到四个数字——“0720”,那是今天的日期。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一时间感到坐立不安了。

    今天是姚亦淑的生日,她喊我们今天去她家里玩的目的难道是为了陪着她一起过生日?俞俪和苏小芸似乎是不知道她今天生日的,这是为什么?她也没有直接告诉我今天是她的生日,这又是为什么?

    她在送我的时候有意提示过我注意一下准考证,可能是想让我自己发现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我根本没有理解到她的意图。她可能也想让我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但是我像白痴一样地走了。

    不可避免,这个女孩子已经开始触动到我的心脏。我想马上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生日快乐,但是她的家里没有电话。我甚至想现在马上动身返回映云镇,但是这个夜晚开始下雨。燥热的空气开始变得清凉,于是我冷静了下来。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外面积水不少,所以早晨就没有出去活动。我去把书房的窗户打开,窗外丁香树的花朵落了不少。在窗台边沿上有一只绿蜻蜓,一动不动地停着,我打开窗子的动静也没有把它惊走。

    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去做什么,就如这只蜻蜓选择停在这里,但是有时候我们其实并不想那样做,只因为我们的心里沾满了露水。

    上午时候接到了苏小芸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笑得很开心。

    她问道:“你在家做什么呀?”

    我说:“在看书,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有没有想我?悄悄地说……”

    我说:“有点吧……”

    她提高了声音说:“什么叫有点?!嘴巴想还是心里想?说实话!”

    我笑着答道:“肚子想,我想把你吃了!”

    她说:“那你是饿了吧?要不然你中午来我家吃饭吧,我这次给你准备个面盆盛饭,哈哈哈……”

    我等她在电话里笑了一会,问她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俞俪什么时候生日你知道吗?”

    “知道啊,是十月份。”

    我又问道:“那你知道姚亦淑什么时候生日吗?”

    “亦淑说她从来不过生日的,也没告诉过我们。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我就是突然想起你过生日那天的情况了,顺便问一下她们的生日。”

    她笑着说:“哦,你又在想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了吧?我会不会拒绝你?现在还用我回答吗?”

    “不用回答了,那你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也不用回答了吧?”

    她撒娇地说:“不行……你必须回答……”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那你以后就嫁给我吧……”

    她没有答话,我只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二十四、何避悲伤

    刚刚挂断苏小芸的电话。

    我刚才的那句话让她迟疑了几秒钟。因为我说的很认真,完全没有调侃的意味,在平时开玩笑的时候,我们也从来没有那样直接说过。

    她也没有回应我什么,我们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心照不宣地把话题转移了开来。说婚论嫁应该还是个遥远的问题,现在说来为时尚早,我们肯定也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是,我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

    我呆呆地坐了一会。电话突然又响了,很响。

    这次是周立刚,他的声音很低沉,他问我道:“詹雨,映云水库那边昨晚好像出事了,你今天听说没?”

    我回道:“我没听说啊,我今天还没出门呢,出什么事了?”

    他说:“我爸他们一帮人上午去水库钓鱼,刚打电话回来,说那里昨天晚上翻了一艘小船,好像有人失踪了……”

    我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几分不安,他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因为我们昨天刚从水库回来,我们庆幸自己的平安无事,也期盼这个事故不要牵涉到我们身边的人。

    我说道:“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怎么还会有船去水库里面呢?就算不下雨,晚上那边的环境也不好吧,失踪的是什么人,你爸说没有?”

    他停了停,说道:“我说了你不要着急,据说船上有两个人,船夫没事,失踪的是个中年妇女,是个哑巴。”

    我感觉手中的话筒一下沉重了起来,我自然联想到了姚亦淑的妈妈,但又马上暗骂自己不要胡乱猜测。我急忙对周立刚说:“刚子,你再想办法问问清楚,这事先不要给俞俪和小芸她们两个说,我这边也先打听一下。”

    “好的!一会我再打给你!”他答应道。

    放下电话,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向谁打听,我父母上班去了,他们可能会有一些听闻,但是也应该没有正在水库那边的周立刚爸爸知道的多。

    我只好等周立刚的电话,他也很快有了比较确定的新消息,失踪的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哑巴,丈夫很早就不在了,只有个女儿,婆家姓姚……

    我又很小心地问了他是不是确定失踪的只有一个人,他说是只有一个人。我拿着话筒愣了半天,他在那头也没有说话。我还是心存侥幸的想法,但是心又被极大的疑虑紧紧地揪起来,我在想如果失踪的人真的是姚亦淑的妈妈,那她现在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她这个时候又在哪里?会是什么样子?

    我问周立刚道:“刚子,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答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明天去映云镇看看吧……”

    午饭的时候,父母也在谈论昨晚映云水库的事故,幸好他们的消息还不够详细,他们不知道我昨天就去过那个“失踪妇女”的家,更不知道我和她的女儿是朋友。父亲很严厉地警告我不要到处乱跑,我也没敢反驳什么,匆匆吃完就躲去了卧室。

    下午又接到了周立刚的电话,他爸爸已经到家,说失踪人的尸体已经打捞起来了。据说那个妇女是傍晚去一个庙里烧香,坐的小木船,回来的时候遇到大雨,水库上起了风浪,不幸就翻了船。消息还说了那个妇女的家在镇子上的大概位置。应该是了,我心里的那一点点侥幸也没有了。

    然后是俞俪的电话,她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刚刚哭过。

    她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就觉得亦淑太可怜了,从小身边就只有妈妈,现在连妈妈都没有了。我们昨天去的时候,都还那么高兴的,她妈妈对我们那么好。我还想让亦淑把她妈妈也带来我家里住几天的,可是现在……”

    我只有安慰她道:“你不要太伤心了,亦淑现在肯定比我们都难过,我们应该想办法安慰她才对。我和刚子明天早上去映云镇,你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说了声好,又说道:“小芸呢?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应该也知道了,我没有敢给她打电话……”

    今天的电话话筒几乎是一直在我的手心里握着,很烫很烫。

    我给苏小芸打通电话,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事故的事情,只能尽力稳定着自己的心情,试探着和她说话。

    我问她道:“你在家做什么呢?”

    “没事做啊,看看书,发发呆。”她淡淡地答道。

    我又问道:“昨天你们坐车回来,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呀!”

    “你中午吃的什么?”

    “米饭。”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听起来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只好说道:“亦淑过两天来县城玩……”还没等我说完,她就突然打断了我,语气很急地说道:“不行不行!我明天要去我姑妈家住一段时间,她如果来了的话,就让她去俞俪家吧!还有,24号你记得帮我查成绩,我告诉你我的考号……”

    她不等我答话就撂下话筒去找她的考号,然后直接念了给我记,我只好拿笔记了下来。

    我问她道:“你怎么突然要去你姑妈家呢?”

    她答道:“她早就喊我去了,前天还又打了电话来。”

    “你姑妈家在哪里?”

    “乌远。”

    我没有把姚亦淑妈妈出事的消息在电话里告诉苏小芸,因为她几乎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冷静地想了想,她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水库还是很少出这样的事故,县城里面几乎已经传遍了。但是她的反应为什么那样平静?

    如果她还对姚亦淑心存芥蒂,那就应该不会主动约她来县城玩,更不会提出要她到家里住。但是现在她为什么突然说要去乌远的姑妈家?是因为知道了事故,想避开见到姚亦淑时的悲伤?如果她也感到悲伤的话,为什么没有像俞俪那样的情绪?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姚亦淑还会来吗?

    一个女孩,如果她可以用孤傲来掩饰脆弱,应该也会用平静来掩饰悲伤。她会时时刻刻想到用伪装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苏小芸,应该就是这样的。

    我和俞俪和周立刚约好了时间。

    清晨六点刚过的时候我出了门,周立刚开着车等在我家小区门外。我们去接了俞俪,直奔映云镇。

    俞俪在车上简单问了我几句苏小芸的情况,她是小芸的好姐妹,可能比我更了解小芸的性格,知道她今天就要去乌远的姑妈家,也没有说什么。

    映云镇外的路边搭着个小小的灵棚,就在雨后泥泞的野地里。车子经过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些人在灵棚外站着,里面的情形看不到。我们没有停,直接开到了姚亦淑家的巷口。

    两扇院门开着,右边门扇上贴着一块白纸。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前天来时的清洁,满院泥泞和杂乱的脚印,地上掉落着许多鲜绿的梨子。几个房门上都贴着白纸,院子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我看到了二伯。

    他两眼通红,但是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