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了，总想着要掺和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好好喝酒吃菜吧，说这些做什么？”
“哎呀，我爸的这个意见好，思想简直太与时俱进了。我先说！”苏小芸微笑着看了她妈妈一眼，偏着头想了想，说道：“五年内的话，就是刚刚大学毕业。我想考上研究生，然后出国留学。这个够具体吧？”
“你还是想去英国对吧？剑桥对吧？”小诚问道。
“嘿嘿……”苏小芸咬着筷子头笑着，对小诚说道：“你还记得啊？我那时候是看了徐志摩的诗才有这个想法的。现在的话，我更想去那里的乡村听苏格兰的风笛……”
“好了，让下一个说了，小诚说吧！”苏小苇打断她道。
我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苏小芸的理想居然是出国留学，并且好像只告诉过小诚。难道她和我说起的“我们的房子”和“重庆的阳光”都是一时的戏言？认真想来，她这个理想其实也并不能影响我们在一起，我应该全力支持她才对。我也向往过在康河上泛舟，或者泰晤士河。我也很欣赏徐志摩的那首诗，记得最后一句是：“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诚擦了擦嘴巴，礼貌地笑笑，说道：“我想在五年之内自己独立经营一家生意，在上海稳定下来。”
“这个理想好！稳定不光要立业，还要记得成家。”苏爸爸看着小诚笑道。
“爸，你不要一见面就说成家的事情，人家小诚心里有数的。接着说。”苏小芸插话道。
李萧说道：“我想今年报考音乐学院。五年之内的话，我想环游世界，我比较喜欢意大利和法国。”
“你想去威尼斯开摩托艇对吧？摔在水里是受不了伤的，不过你得提前学会游泳。哈哈……”苏小芸笑着。
“其实他是想去巴黎找艳遇……”俞俪突然说道。李萧听了无奈地摇着头，半桌子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俞俪止住笑，说道：“五年之内，我想把我们国内的著名景点全部旅游一遍。我和小芸最想去天山了，我们最好多点人去，一起到草原牧场上骑马。”
“我答应你，我一定陪你去，你去的时候通知我！”苏小芸朗声说道，和俞俪两个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到我了吧？”苏小苇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我想在五年之内把网吧的生意扩大，计划去市里或者省城开分店。还有就是今年之内结婚，争取明年你们再来的时候，就让你们看到我家的小孩。”
“哥哥这个意思，就是让我们明年给小侄儿包红包了，大家都懂吧？”俞俪笑着说。
“我不给，我要等我结婚了才给他。”苏小芸边说边瞅了瞅我。
“我也没指望你给。你那个样子，我还害怕你吓坏我家小孩呢！”苏小苇还了一句。
“好了好了，你们姊妹真的是三句一吵吵。该到亦淑说了。”苏妈妈开口道。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说话谈笑的基本都是那半边的几个人，我身边的周立刚和姚亦淑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也是。
姚亦淑端端正正地坐着，微笑了一下，慢慢地说道：“我想顺利毕业，然后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餐桌上安静了一下。
苏小苇说道：“你这样说不行哦，必须要说具体一点。你想去的地方，必须说清楚想去哪里。”
姚亦淑抱歉样地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想去哪里。”
“不要问了，肯定只有两种情况，留在重庆，或者离开重庆。我想亦淑肯定也会考研的，不如你考来上海吧，那样我们姐妹就可以在一起了。”苏小芸说道。
“还是考来西安吧，我代表西安欢迎你！”俞俪笑盈盈地说道。
“不许你跟我抢！”苏小芸故意对着俞俪吵嚷了起来。姚亦淑看着她们，默默地微笑着。
周立刚今天和俞俪几乎是面对面坐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也都在躲避着对方的目光。苏爸爸今天接待我们的时候，问了周立刚要不要报考到西安的问题，他肯定已经了解到一些周立刚和俞俪之间的关系。
家长们的想法，可能永远都和孩子们有些差异，就比如苏爸爸。他知道我和苏小芸已经在谈恋爱，但还是会有意无意地提及到小诚。在我看来，他也并不是想强行干涉什么，只是对我的暗示和提醒。他的潜台词应该是：小伙子你要努力啊，不然我的女儿迟早要另嫁他人。
他应该也知道了俞俪交了男朋友，但是还是带些鼓励样地问起周立刚报考西安的问题。在我看来，他也是在提点周立刚。他当时的潜台词应该是：小伙子你也要努力啊，俞俪是个好姑娘，不要轻易放弃。
这时苏爸爸端起了酒杯，对周立刚说道：“周立刚，来喝一口酒，说说你的规划！”
周立刚拿起杯子和苏爸爸对碰了一下，一口喝干，说道：“我想今年高考能顺利考个大学，如果再落榜的话，我绝对就去当兵了。我想去当特种兵，消防武警也可以，最好去东北，西藏也可以。”
苏爸爸明显对他这个答案有点失望，但是也没说什么。苏小芸隔着我的身子，对周立刚招了下手，说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坚信自己今年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填报志愿什么的，我们到时候给你做参考，某人在这方面还是专家的嘛！”她说完盯住了我。
大家的目光也纷纷看了过来，我一下子局促了起来，赶忙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专家，高考录取也是一年一个情况。只能帮忙做做参考吧。”
苏爸爸突然盯住了我，问道：“听小芸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个问题。去年你们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帮他们谁参考过啊？詹雨？”
我更加紧张了起来，我如果实话实说，苏小芸的志愿是我给选择的，苏爸爸会不会立马掀桌子打人呢？他会这样想：你和我的女儿谈恋爱，还故意把她*么远，让我们家大人跟着操心，你简直就是不负责任嘛，我要打死你个兔崽子。
我如果搪塞过去，苏爸爸会不会认为我是帮姚亦淑选择了志愿呢？因为我们现在都在重庆。那样的话，他会不会把酒瓶子直接砸过来呢？或者他会跑过来拥抱我一下？因为他首先会这样想：谈恋爱的时候就想脚踩两只船，等结婚了那还了得？趁早滚蛋，砸死你个王八蛋。
他可能也会这样想：你这个安排很有远见啊，我的女儿终于可以摆脱你的魔掌了，我要感谢你，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来跟伯伯拥抱一下……
我好紧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好试着说道：“伯伯，当时我们每个人都自己考虑过的，最后的决定……”
“事情都过去了，又提起来做什么？”苏小芸打断了我，我感觉是救了我一命。又听她说道：“要是能重新报一次志愿的话，我才不愿意去上海呢，亦淑可能也不愿意去重庆。我们不要说这个了，继续说理想。该谁了？”
苏爸爸看着我们笑了一下，冲我努努下巴，说道：“最后该詹雨说了，说说吧，五年之内，有什么理想计划。”
我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反应有一些迟钝，先是“哦”了一声，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想毕业后找份好工作，尽快买套房子，然后结婚……”
餐桌上更加安静了。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我自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糟糕透顶，不仅表现的不够健谈，而且还依靠苏小芸救了场。最关键的是，我说出的理想竟然像是和苏小芸矛盾着的。我很想补充一下，说我想在伦敦的律师行找工作，尽快在圭内斯附近买一座城堡，然后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婚礼。但是，错过机会了。
下午县城里有社火*，非常热闹。我们八个人告别了苏小芸的爸妈，一起走着去了街上。县城的*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两边望不到头。舞龙舞狮赶旱船，街舞秧歌霸王鞭，热闹非凡。
我们站着看了一会儿，又一起去戏园转了一圈，戏园里尽是些老年人，台上的戏曲也一句都听不懂。大概看了一下，正有一位旦角在给一个长胡子的老生哭诉，猛然想起来一出名段叫《打金枝》，不知道是不是。
苏小芸一路上说笑个不停，和俞俪两个人一唱一和，像是在演二人转一样。相比之下，我们这几个男生都要安静许多。最安静的还是姚亦淑。
从戏园里出来，苏小芸凑过来挽住了我，小声问我道：“今天吃饭的时候，你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啊，就是被你爸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有点紧张，不过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救我的。”我笑着答道。
“我给你的机会是有限的，不要以为我每次都会救你。”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每次都需要你救……”
她轻轻掐了我一下，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说了的话，你不许胡思乱想。”
“说啊，我不会的。”我答道。
她看看附近，又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小诚这次回来告诉我说，他有女朋友了……”
“这是好事啊，怎么了？”我的心头一阵暗喜，的确是个好消息。
“可是……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我跟你说过我和小诚的故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两家的大人的眼里就是天生一对。我也一直认为他讨好我，照顾我是理所当然的，我故意招惹他，欺负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现在，他有了女朋友，我就感觉接受不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说着微微皱起了眉。
我笑了笑，对她说道：“你不也找了男朋友吗？你有没有想过小诚心里怎么想？你们这样的关系确实很少见，我想你们之间多少还是有一点喜欢对方。”
“我们当然有喜欢了……”她的表情极其认真，“但是绝对不是恋爱的那种喜欢。也可能有过一些感觉，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我向你保证。”
我问她道：“那你为什么接受不了小诚交女朋友？这说明你心里在记挂着他，说难听一点，可能，有点嫉妒。”我说的很小心，生怕她会听了生气。
“你说的很对吧，我真的是有一点嫉妒，担心他有了女朋友就不怎么理我了。包括之前对亦淑也是，我认为她去重庆的那个名额应该是我的。但是，我该怎么办？”她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现在还嫉妒亦淑吗？”我问道。
“不了。”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全心全意对我好了，我很放心。”她的眉头舒展了。
“那你就应该试着和小诚保持一点距离，那种感觉就会慢慢淡去的。你能保证你对他没有特殊的喜欢，但是你不能保证他也对你这样。你们将来都会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保持一点距离是利大于弊的。”我认真地分析道。
她听着我的说话，调皮地做着怪脸，等我说完，靠近来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感觉你也和我一样。”
“什么一样？”
“你也在嫉妒……”
元宵佳节，华灯初上，月光如雪，晴空一望。
晚上的县城里有彩车游街和焰火表演。我们没有回家，在街边的摊位上吃了羊肉汤和烙饼，直接去西清河那边的滨河公园去等着看焰火。
公园门口用蜂窝煤垒着几个火堆，熊熊燃烧着，热气逼人，周围聚集着许多烤火的人。还有人拿着祭祀用过的馒头来火堆上烤着吃，据说可以养生祛百病。
我们一群人不知不觉分开了，我、周立刚和姚亦淑站在一个火堆旁，苏小芸和其他人站在另一个火堆旁，我们相邻的很近。
“你听没听过那样一句话？”周立刚搓着手，低声对我说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她在那个火堆烤火，而我在这个火堆烤火。”
“谁说的？”我往掌心哈了一口气，问他道。
“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我忘记名字了。”周立刚泰然自若地答道。
夜空中的焰火绽放了，明耀夺目，绚烂多姿。我看到那边的苏小芸兴奋的跳了起来，焰火的光亮映照出她灿烂的笑脸，瞬间之后，归于暗淡。
☆、四十六、情侬节
元宵节过后，寒假即将结束。
周立刚的复读班已经开始上课，忙碌到一塌糊涂。苏小芸和俞俪这几天都是各自呆在家里，等待着开学报到时间的临近。大人们都开始上班，街道上也没有了过年时候的热闹氛围。这期间让我感觉特别尴尬，独自在家的时候更感觉就像是卡在礁石缝隙中的寄居蟹。
姚亦淑还在她二伯家里住着，我这天上午过去串门，提了一网兜苹果。二伯租住的房子在一处小院，院里另外还有一户人家。院门上一副绿色的春联和一副红色的春联，对比强烈。
姚亦淑给我开的院门，她看到是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领我去屋里。二伯没有在家，说是到省城去了。她单独住在西边的一间小屋，有一个宽一米左右的小窗户，门楣也有点低。屋子里有点冷，生着一个小煤炉。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墙围糊着报纸，一张硬板单人床，两个旧式衣箱，一张小矮方桌，旁边摞着几个木板凳。
我把网兜放到桌上，她搬了个板凳让我坐下，然后走去收拾床上的东西。我看到床上摊着一副扑克牌，原本摆着金字塔的形状，被她一把划拉成了一堆。
“你刚才在算命吗？”我笑着问她道。
“没有……”她一边快速地整理着扑克牌，一边答道。
“那难道是在学着变魔术？”
“也不是。”她看着我微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兴趣，起身对她说道：“我来帮你算命吧，我好久没有给别人算过了。”
她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把牌给我递了过来。
我没有接，对她说道：“需要你先洗牌的，洗到自己满意为止，洗好了再拿给我。”
“我刚刚整理好的，不用再洗了。”
我在桌子摆起了扑克牌阵，用的是“七层浮屠合十三”的算法，最后得到了三副对子，一对7，一对a，一对q。我又让她自己任意抽了三个单张牌，按顺序扣放在三副对子上。
姚亦淑也搬了个板凳在我旁边坐着，异常专注地盯着桌上选出的牌。我搓了搓手，开始揭牌解卦。
我先把一对7上面扣着的那张牌翻过来，是个4。我稍作思考，对她说道：“这三张牌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心中郁积有气，但是，这个‘气’不一定就是生气或者愤怒，也可以单纯指正常的情绪。这些情绪是因为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导致的。虽然这里看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你只需要再用心处理一下，就可以完全化解掉。”
姚亦淑用一只手轻轻托着腮，聚精会神地听着。我紧接着指住一对a，对她说道：“这一对牌是指一心一意，也可以说是你现在正在集中精力准备做某件事情。和上一组牌联系起来看的话，恰好可以将之前遗留的事情彻底解决……”我伸手把上面的牌翻了过来，是一个6。
“看到没有，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要认真坚持，接下来的一切肯定都会变得顺顺利利。这两组牌搭配的非常好，完全是在前后呼应，刚刚遇到的问题和麻烦，马上就给出了应对办法，简直太准了……”我得意地说着，感觉舌头都有点发麻了。
她低下头笑了笑，伸手指向第三对牌，问道：“前面你说的我都懂了，你来解释这个吧。”
最后是一对q，实际代表的意思是指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我思考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这对牌是指你的男朋友……”我看她把头低了一些，没有应声。
我于是赶忙改口说道：“也可以是指自己喜欢的人，光看这两张牌没有什么好解说的，需要把下面那张单牌翻起来看。最后一张了，你自己来翻吧。”
她看了我一眼，慢慢地从桌面上伸手过去，把那张牌小心地翻了过来，自己好像都没有去看，直接举起来亮给了我。我看的很清楚，是一张j，还是黑桃j。
我感觉舌头僵硬了起来，嘴巴附近的肌肤也迅速紧绷了起来。姚亦淑见我没有说话，就把手中的那张牌翻过去看了看，然后默默地撂在了桌上。她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还有其他一些什么。
我偷偷咽了咽唾沫，说道：“这组牌的意思，就是在说，你喜欢的人……可能是个小人……”
算命结束。我赶紧收拾掉扑克牌，和姚亦淑商量了一下去重庆的事情。她说挽留我吃午饭，但是被我坚决推辞了。
我逃也似地回到了家，一路上对今天给姚亦淑算命的结果耿耿于怀，我不敢说我完全不相信推算的结果，只希望她内心喜欢的那个人千万不要是我。
我和姚亦淑把回学校的日期定在了2月15号。这也是我提议的，因为我知道2月14号是个重要的日子，这是我和苏小芸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情人节的午后，我把苏小芸约了出来。我到她家的巷口接了她，我们两个人一起步行着，去了城外的西清河。
去西清河要经过铁路，还要穿越一大片田野。我们没有往滨河公园的方向走，而是选择去了公园那段河道的上游。这边人迹稀少，田地里遍是枯草黄土，河边乱石裸露，河道里冻结着铁青色的冰面。
今天的天气阴沉，还刮着一点风，我们在河岸边上站住，望着河对面远处黑色的树林和隐约显现的村庄。苏小芸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微微缩着脖子，鼻头有点红红的。
“今天不应该喊你出来的，没想到会这么冷。”我手插着裤兜，对她说道。
“我一点都不冷，是你怕冷吧？谁让你穿那么少呢？手套都不戴。冻死你，冻死你……”她把双手缩到长长的袖管里，在我面前调皮地跳着脚。
我看着她笑着，说道：“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啊，你今天都说了好多遍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去送你的，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你不想说点其他什么吗？”我问道。
“你想听我说什么啊？”她歪着脑袋反问道。
“今天是过节哦，难道你不知道？”
“啊哦……”她挥舞着手臂，怪叫了一声，说道：“不就是情人节嘛，我当然知道了，你是想听我对你说甜言蜜语对吧？让我好好想一想，最近学了不少经典台词呢！”
她装模作样，表情夸张地想了半天，皱着眉头对我说道：“我想不起来了，还是你来教我吧，或者你来对我说？”
“好吧！我来说！”我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手扶住了她的双肩，有意模仿着言情剧里男猪脚的样子，注视着她的眼睛，缓慢地说道：“我喜欢你……”
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得更是开心，转过身子连声咳嗽了几下，对我说道：“你说得好肉麻啊，一点都不真诚，你听我来说。”
她轻轻揉了揉鼻子，没敢看我的眼睛，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说道：“吾回喜侬……”我也不知道她是在模仿哪里的方言，她说完自己直接笑喷了，有几个唾沫星子还飞到了我的脸上。
“哎呀！这个不好玩，我再也不说了。”苏小芸用手扶着腰，笑到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我一只手扶着她，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天气愈发的冷了，河边一些坑洼的地方像是有了刚冻结的薄冰，上面还留着霜雪样的影子。
苏小芸终于不笑了，抬脚走上了河道的冰面，把我也拉了上去。开始我有点担心这冰面是否结实，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后，又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滑倒。想起小时候还经常和一大群小孩在这上面玩划冰船，不由地自我鄙视起来。
苏小芸走的也很谨慎，她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冰面，仿佛冰层之下有一条血盆大口的鲨鱼。
我们走到了河道的中间，周围的冰面干净光滑，让我有一种想飞速滑行的欲望。苏小芸紧抓着的手放松了一些，眼神闪亮地打量了一会儿四周，兴奋地对我说道：“我们一起来滑冰吧！”
“你敢滑吗？”我问她。
“当然敢了，不信你放开我。”她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你在抓着我的……”我笑着说道。
她一下子把手松开了，又朝我摆了摆手，说道：“你走远一点，给我把场地让开，看我给你表演个花样滑冰！”
我在冰面上已经完全适应了，直接往前面滑了一小段，问她道：“这个距离够了吗？”
“不够不够，再远一点，我动作大着呢，撞倒你不负责任。”她用力摆着手。
我又滑开了一截，不过没有往岸边滑，也是在河道中间的位置，离开了苏小芸差不多五米左右。
“你滑吧！我看着你。”我稳住身形，笑着朝她说道。
她乍开双手，盯着我看了小半天，然后又低下头观察着双脚附近的冰面，样子像是一个不会走路的小木偶。
“你赶快滑啊，滑到我这个位置，我就佩服你。”我激将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脸上表情突然一变，一下子蹲了下去，双手抱膝，低头像是哭了起来。
我吓死了，连跑带滑地冲了过去，蹲下去拽过她的手，慌乱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这样了？不想滑我们不滑就是了，都怪我不好，起来我们去岸上吧。天气这么冷，会把脸冻伤的……”
我劝了好一阵子，她还是没有反应，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使劲拽过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痛得龇牙咧嘴，但是忍着没有叫出声来。急忙看她的脸上，竟然一点泪痕都没有，脸上好几处地方被捂的发红，一脸坏笑。
“你竟然敢丢下我，你竟然敢不管我。把手拿过来！”她拽过我的手，作势还要咬。
我看着她的表情，顿时感觉有点蛮不讲理的狰狞。她没有真的咬下去，而是用手摸了摸我手腕上的齿痕，用力打了一下，说道：“怎么好像比小诚还不经咬呢？都红成这个样子了，你痛不痛啊？”
我无奈地笑笑，答道：“不痛。”
她也没注意我的表情，推了推我，说道：“你站起来拉着我滑冰吧。我小时候和我哥哥还有小诚一起来这里，他们就是一边一个拉着我滑的，跑的飞快。”
“好吧，不过我肯定没有他们快。”我背过身去，双手后伸，感觉苏小芸的双手轻轻地搭了上来，我用力握住，向前走去。
冰面确实很滑，脚底抓不稳，我的速度还及不上正常走路的速度。身后的苏小芸不停地催促着，我腿上发力勉强拉着她小跑了一段，她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也开心地笑着，偷偷地喘着气。
天色阴暗，时间也到了傍晚。风停了，天空中开始飘落细小的雪点。
我们返回了岸上，准备回家。已经走到了滨河公园的边上，这里的河岸上修建着石头堤坝。苏小芸挽着我，路过堤坝的时候，她拉着我走到了石堤上面。站在上面的视野很好，能看到很长一段不见头尾的西清河，冷冷清清地冰冻着，呈现出凄惨的灰白色。
苏小芸挨在我的身边没有说话，我侧过脸看她的时候，她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雪点，额前的那绺长发上也有，甚至睫毛上也有。我看不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是否与她相似，恍然有一种错觉，在这里站在一起的是年老的我们。
“我明天要走了。”我低声说道，一边伸手去掸拭她头上的雪点。她一动不动地“嗯”了一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道。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用力地甩了甩头，看着我说道：“我不想回家。”
“怎么了？”
她呼了口气，答道：“小诚和他女朋友吵架了。”
“怎么回事？”
“他女朋友想让他赶在情人节之前回上海，他为了等我，就没有回去。结果昨天就打电话来吵起来了，吵得很厉害。小诚今天喊了我哥哥和李萧一起喝酒去了，我晚上还要去劝劝他。”她小声地说着。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想回家吧？这个和回家有什么关系？”我很不解。
她皱起了眉，着急地说道：“我回家了，我爸妈他们要问我啊，小诚的爸妈也要来问我。他们都知道吵架是因为我，要是因为这个让小诚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该怎么办？”她说完盯住了我。
我哑口无言，面对这个难题我暂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听她这样说，最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只有克隆一个苏小芸赔给小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我似乎置身事外，又似乎身在局中，我一瞬间感觉到很多难处，苏小芸的难处肯定更甚于我。
“那你晚上就去劝劝他吧。”我只好说道。
“可是……”她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说过要我和他保持距离呀！”
“没关系，你这次就去吧。其他问题以后再考虑。”
她认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以后不要说你喜欢我了。”
我吃了一惊，慌乱地问道：“怎么了？”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你以后应该说……”后面的三个字没有发音，只有口型，但是我很容易地辨认出来了，因为我曾经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过。
“我爱你！”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也是……我也爱你……”她的手温暖地按着我的胸口。
雪点变大，落起了小小的雪花，我和苏小芸在街道上告别，她去一家酒楼里找小诚他们去了。
今天是情人节，我没有送她礼物，只送了简单的一句话。我没有回家，晚上独自逛了很久，走到苏小芸家巷口的时候，雪已经很厚了。
☆、四十七、无证护花
寒假在家最后一天，我和姚亦淑一起乘火车去重庆。
这次我们选在了中午出发，行程路线有点变化。我父亲和姚亦淑的二伯到车站送我们，我想起回来的时候也是他们两人来接的，迎来送去，有些感慨。
这是一趟短途的慢车，车厢里很空旷，我们非常轻松地找到了座位。昨晚刚下过一场雪，沿途白雪皑皑，看久了窗外都害怕会得雪盲。我和姚亦淑在窗边对坐着，东拼西凑地聊着天。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抵达了这趟行程的中转站，是两省交际处的一个小镇，名叫雪谷。我们将在这里搭乘一趟凌晨三点经过的特快列车去往重庆。雪谷站的候车室和我们县城的相差不大，但是设施十分的陈旧，顶上的日光灯管几乎是黑色的，座椅也斑驳破败。
办理好中转签证之后，我们到车站旁边看了一下，结果一片黑暗，无处可去，只得又回到了候车室，准备苦等六七个小时。灯光过于昏暗，完全不能看书，我和候车室内溜达的执勤大伯对看了几个回合，换了个被查验车票的结果。
起身去泡了两碗方便面，端回来的时候看到姚亦淑正在翻找她的挎包，很快找出来一副扑克牌。
“我们来打牌吗？太有些无聊了。”我坐下问她。
“我不打牌，我想给你算命，你要不要算一下？”她一边往出抽牌，一边笑着，看上去竟然有一点诡异。
“你会算命啊？”我又问道。
“本来不太会的，就是那天看着你学会了，只是有些牌我还不知道意思。遇到不懂的，你再来教我。你洗牌吧！”她把牌递给了我。
我很认真地洗牌，心里还暗暗盘算着我和苏小芸的生辰八字，洗过多遍之后放在了椅面上，不够满意，又抬了一下牌。
姚亦淑微笑着看着我，确认我不再动牌之后才拿了起来，认真摆起了牌阵。
她的算法和我的一模一样，不过我这次的命相只得到了两个对子，一对7，还有一对q。我抽了两张单牌依次扣好，然后等姚亦淑来解说。
她轻轻地把第一张单牌翻了过来，是一张2。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我，我赶忙说道：“这张牌的意思是说三心二意。”
她微微点点头，低下头看着牌想了一会儿，说道：“那这三张牌的意思，就是说你最近在三心二意地生气，对吗？”
“可以这样解释吧……”我答道，看来不能指望她可以揣摩求卦人的心理，进行发散性的解读了。
“下一张应该你自己来翻吧？”她问道。
我也懒得向她解释末一张牌究竟应该由谁来翻的问题了，直接伸手翻起，结果又是一张q。
“这张牌的意思是指喜欢的人对吧？三张都一样，该怎么说呢？”她看着我问道。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这组牌，这样的情况难得一见。按照我的想法，我会解说成是近期与异性朋友有关的事情会很多，情事缠身，需要特别留意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我又很想听一下姚亦淑的想法，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其实，这张原本指代的是男女朋友，说成喜欢的人也可以。你就试着来解释吧。”我边说边收拾其余的牌。
她把那三张q拿在了手里，又挨个看了一遍，低着头慢慢地说道：“我来猜的话，这组牌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会有三个女朋友？”
我呆了一下，急忙笑道：“不是不是，不可能的。我们赶快吃面吧。”
她把那三张牌递给了我，微笑着说道：“我乱猜的，你不要在意。我算的肯定不准。”
雪谷小站，据说平时停靠的客车就很少，夜间候车的旅客更是少的可怜。我和姚亦淑坐卧不能地苦熬到了凌晨三点钟，登上了路过这里的特快列车。这趟车是空调车，设施崭新，但是仍是没有座位。幸好遇到一个热心的乘务员，给我们拿了两个小马扎，我们就在还算宽敞的过道上一路坐到了重庆。
抵达重庆站的时候是次日凌晨五点过。出站后外面下着小雨，空气阴冷潮湿到无以复加。公共汽车站还没有开班，我又不想在火车站那种地方逗留太久，就计划直接打出租车先送姚亦淑去学校。
“我们不要打车。从这里到我们学校，打车会很贵的。我们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坐公交车了，那样你也不用送我。”她说着，直接过来用身体挡住了我，不让我在路边拦车。
我也不好用手把她推开，只得说道：“没关系的，我先打车把你送过去。到你们学校差不多就天亮了，我自己再坐车回来，我们晚上才开班会，耽误不了。”
她想了想说道：“你可以送我，但是我们还是不要打车。我们等一会儿吧。”
“好吧。”我只得答应。
小雨打湿了头发，裤腿被经过的车轮溅了些泥水。这个时间在火车站外打车的人也不少，很多也都是学生的打扮，我看着人家一个个乘着车子飞快地走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们等到了六点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