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
轩辕奉天本待跃回小船接应白辰,不料就在此时,只听得“咔嚓”数声,那艘小船的船底突然有几件锋利的兵器由下向上洞穿而出。
未等轩辕奉天醒过神来,“哗”地一声暴响,那艘小船已被生生劈得四分五裂。
七个人犹如水中幽灵般自湖水中窜出,仅是踩看水,竟能凭空掠起,飘然落在轩辕奉天四周,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白辰那边传来了惊天动地般的轰然撞击声,水浪冲天而起,倏然四散开去,遮天蔽日。
白辰倒跌飞出,其速极快,径直坠入水中。
未等小草惊呼出声,“哗”地一声,白辰已在离岸边仅有三丈距离的地方破水而出,他的身躯倒仰,整个身子弯成一个弧形,破水而出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方凌空斗然折身,双足互点脚背,犹如神助,本已开始下坠的身形再度拔起,斜斜飘掠,眨眼间已落在岸上。
他借着水的力量,竟轻而易举地掠过十数丈虚空,落到岸上。
小草见白辰突然显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虽不明其中玄奥,亦是惊喜万分。她正待开口,倏然发现白辰脸色有些苍白,心中顿时一沉。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过之后,围住轩辕奉天、水筱笑与小草的七人忽然齐齐倒掠,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后,“扑通”数声,已沉入了水中——他们的出观与消失都是那般快捷,那般不可思议。
只听得水姬的声音遥遥传来:“你们一人已中我水族奇毒,三个时辰后将毒发身亡;一人被‘劫魔指’所伤,不出数日,必将因全身血液化作清水而死。”
自辰的声音略显嘶哑地低声道:“这女魔头的武功深不可测,若再战下去,我们绝无胜机!”
轩辕奉天道:“既然我已中了毒,就在此替你们挡上一阵!”
白辰道:“此时撤退,你至少还有三个时辰的希望。我曾死过一次,尚且能活过来,何况你只是中了毒?”
轩辕奉天还待坚持,却听得水筱笑道:“你们无须担心,我师父已不可能再追击了。”
小草冷哼一声。
水筱笑当然听到了小草的冷哼声,但此时只有假装未曾听到,她自顾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因为使出了‘劫魔道’的武学而反损自身,‘劫魔道’武学的确可怕,但它分为五行,分别为‘水劫魔道’、‘木劫魔道’、‘土劫魔道’、‘金劫魔道’、‘火劫魔道’,五行合一时就可达到至高无上的‘劫魔绝’,但她所练的‘水劫魔道’尚未大成,今日为了克敌而强行施展出来,虽然挫敌,却已自伤其身,所以她绝不会继续冒险追击!若是此刻她在岸上,你们借机反攻也许还有胜算!”
这时,白辰发现水姬那艘小舟果然向湖心深处急驰而去。
小草冷声道:“为了活命,你竟连自己的师父也出卖!”
水筱笑毫无愧色地道:“是她先不顾我的死活!她一直在教导我‘无毒不女人’,我只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而已。”
轩辕奉天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白辰担心小草的伤势,同时他自己与水姬强拼之后,水姬的气劲竟能透过战魔甲击中他的实体,让他震愕至极,一时只觉气血翻涌,心知自己已受了内伤,亦需要调息回气。无论水姬所谓的“劫魔指”可将血液化怍清水是真是假,都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不能将对方‘劫魔指’的劲道驱出体外,终非长久之计。
但同时他想到轩辕奉天已中了毒,自己绝不可置之不理,当下道:“轩辕兄,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选一僻静处,由在下助轩辕兄将体内之毒驱出。”
轩辕奉天哈哈一笑,道:“其实在下根本未曾中毒,那女人诡诈百出,我如何会真的信她?亦绝不会轩易上她的当!在打开瓷瓶前我已屏住了呼吸,我之所以没有点破,只是想让她有有轻敌之心,可出奇制胜而已!”
白辰听他如此一说,顿时心中释然,欣然道:“如此就好。”他深知小草一心要杀水莜笑,而以轩辕奉天的性格,既承水筱笑援手之恩,就必然不愿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被杀,为免轩辕奉天为难,白辰便道:“我们先行告辞了,轩辕兄应早些离去为好!”
轩辕奉天点了点头,目送白辰与小草离去后,非但未随之离去,反而在原地择了一处岩石,端坐石上,他的刀便放在身边,触手可及。
水筱笑望着他,良久方道:“其实你的确已经中了毒,是也不是?”
轩辕奉天的目光依旧投向巢湖,神情淡漠地道:“此事与你何干?”
水筱笑并不气恼,她道:“你之所以对白辰说你没有中毒,只是因为你不想连累他。现在你只希望在毒发之前,能与我师父拼个两败俱伤,对不对?”
轩辕奉天眉头一挑,沉默不语。
水筱笑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水族奇毒,无人可解,她又何必再与你一战?”
轩辕奉天当然明白她所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只有三个时辰的生命。三个时辰,除了等待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水筱笑郑重其事地道:“其实我有办法救你,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
世上岂有不愿让他人救自己性命的人?
但轩辕奉天却不假思索地道:“不愿意。”
水莜笑笑了,她的笑容告诉轩辕奉天,她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同时,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说服轩辕奉天。
她微笑着道:“原来顶天立地的皇侠也有害怕的时候。”
轩辕奉天不屑地冷笑一声。
水筱笑缓声道:“你害怕受我的恩惠,是也不是?”
轩辕奉天目光倏闪。
白辰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方将体内的“劫魔指”气劲化去。
他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心有余悸地忖道:“若非有战甲护体,只怕自己难以幸免了。这战甲好生奇怪,非但刀枪不入,更有诸多神奇之妙。当初我醒来发现自己身穿此甲躺在一具石棺中时,同时亦感到自己所有的伤势皆已痊愈,更不可思议的是体内功力竟暴涨愈倍!”虽然白辰亦觉此事太过蹊跷,但他身怀深仇大恨,可武功低微而无法报仇雪恨,如今突然功力暴涨,他自是喜多于惊。
此刻,他与小草在一家客栈中。初入客栈时,白辰发现客栈中的伙计看到自己后,有惊惧不安之色,虽觉诧异,但他推测多半是因为自己身着战甲,装束奇异的缘故。于是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帮自己购一件宽大些的长袍,以免太过惹眼,那伙计听了他的吩咐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在驱除体内“劫魔指”之前,白辰已助小草疗伤完毕。以他现在的修为,纵是在身已受伤的情况下,其功力仍是非同等闲。当一股浩然真力贯入小草体内后,小草精神为之一振,白辰见小草已然无恙,这才安然自我疗伤。
此刻,小草已侧着身子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手中仍抓着一块桂花甜糕。近日来的伤痛、饥饿,悲伤、焦虑,使她的身心已极度疲惫,只因一直身处生死未卜的危难中,方强自支撑着。在遇见白辰之后,她的身心顿时放松了,再也抵挡不住极度的疲惫困乏。
对于小草被水筱笑击伤晕死过去的事,白辰一无所知,他有诸多疑惑要问小草,却又不忍将她叫醒。
正当此时,他的眉头倏然一跳,一个箭步窜至门前,“哗”地一声将门猛地打开。
门外果然有一个人!
那人惊愕万分地望着白辰,脸色煞白如纸,嘴巴张得很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正是白辰吩咐购衣的伙计。
白辰神色和缓了一些,接过那件青色的衣袍,那伙计方如梦初醒,陪着笑脸道:“客官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退了。”
白辰“嗯”了一声,那伙计倒退数步,方匆匆转身,失魂落魄般离去了。
白辰眼中顿时闪过狐疑之色,他心中飞速闪念,随即将房内烛火吹熄,轻轻地推开后窗,向外张望片到,身形便犹如一片轻羽般自后窗飘然而出。
客栈底层西首的一间房内,掌柜正在聚精会神地拔拉着算盘,为白辰送去衣袍的伙计神色慌张地进去,掌柜抬眼看了看他,取笔在账本上画了一笔,这才道:“衣衫给那位客官送去了吗?”
“送去了。”伙计的鼻音很重,说话翁声翁气,他犹豫了片刻,方道:“老板,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吧?”
“报官?”那掌柜微微一怔,反问道。
隐身于窗外的白辰亦吃了一惊,心道:“难道这客栈中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却听得那伙计道:“那小子让小的去购衣衫,却未将银两交与小的,这分明是一副强拿强要的架势。依小的看,那小子全身好像透着一股邪魔之气,小的只看他一眼,就心惊肉跳,看来那尊瘟神还是早早请出去为妙!”
白辰在黑暗处恍然忖道:“原来他说的是我!”
这才记起自己的确未将银两给那伙计,因为当时他担心小草的伤势,而且他自己的伤势亦需要调息。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即使当时未曾疏忽,也毫无银两可给,不觉有些踌躇为难了。
同时他又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伙计为何如此惧怕我?我身上又怎会有邪魔之气?我未给银子的确不该,只是这伙计在此搬弄是非也未免可恶!”
却听得那掌柜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未曾感觉到那位客官极不寻常?自他进店之后,连我养的那条猛犬也一反常态,一直伏在伙房的角落里,不肯出来。我这店开了几十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未曾见过?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客人。不瞒小宝你,自他进入店中之后,我清算了六次账,竟仍是不能理清。”
名叫小宝的伙计道:“不错,小的我也是心神不定,好像这客栈忽然不像客栈了,就像……就像……”后面的话他终是没敢说出来,怕不吉利。
那掌柜又喟叹一声,道:“明日也别向那客官提房资了,能破财消灾已是大幸了。”
小宝恭声道:“是……不过小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方才送衣袍去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把门打开了,还有房中那个女人……”
白辰无心再听下去,单掌在地上轻按,人已借力飘起。
回到房中,小草仍未醒来,白辰一人静坐片刻,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忖道:“他们见我怎会如此害怕?不过我的确身无分文,小草身体太过虚弱,应该好好休养几天……”忽然“呀”地一声低呼,他心中已有了主意,迅速将青袍穿上,又将房门闩好,心中无声地对小草道:“小草,我这就去做一回劫富济贫的侠盗!”
白辰已打定主意,要去城里最富的人家走一遭,一则“牵”点银两,更重要的是去那里找些上等滋补之物给小草。
在进城之时,他曾远远看到城东有一座大宅院,院墙很高,院内楼阁亭榭林立,必是巨富人家。白辰当下自窗口掠身而出,径取城东方向。
白辰在林立的房顶上天马行空,犹如御风而行,其速之快,已超越常人的肉眼视物的范围,快至无迹可寻。
顷刻之间,他已出现在城东,身形掠空而行之时,便已看到了白天曾见到的那座大宅院。白辰居高临下俯视大宅院,可知它占地足有数十亩,气势恢宏。
白辰犹如一只巨鹏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向大宅院中最为富丽堂皇的那座楼阁疾射而去。
虽然他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但其速之快,已绝不可能被常人察觉。
白辰犹如一阵轻风般飘然落在那座富丽堂皇的楼阁屋顶。
他伏下身子,似乎已与屋子融为一体。
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倏然一跳,感受到附近有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兵刃所特有的气息!
兵刃亦有它的气息,只要是曾在刀光剑影中出生入死无数次的人,就绝对会相信这一点。那是一种微微发甜,发寒的气息,与鲜血的气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此时,白辰的感官已极为敏锐,周遭一丝一毫的异常都能被他迅速捕捉到,何况是兵刃的气息?
第四章 忍无可忍
白辰的身子立时伏得更低了,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下边的各个方位、角落——这么一看,他差点失声惊叫出来。
但见下方的几个隐蔽处,赫然已有人悄然隐身其中,各自手持兵器,他们都颇为隐密,但白辰占据了地利,而且以他的内力修为,黑夜对他而言已不会有太多的影响,所以他能轻易发现这些人的行踪。
粗略一数,隐身于各个方位的不下二十人,白辰相信在自己目不能及的角落中,极可能还有人潜伏着。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白辰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难道在自己来此之前,他们就已有所察觉?”
白辰此念方起,立即被自己完全否定了,他的举措本就是突如其来的想法,更未对他人言及,又怎么会泄露?
他暗自忖道:“不知这些人又是何来路?难道是这座大宅院中的扩卫?看来多半是如此了。或许他们已得知有人要偷袭这座大宅院,只是凑巧被自己先撞见了他们的埋伏而已。”
虽然白辰自忖以自己的身手,在这些人当中绝对可以从容进退,但那样也许就会伤人,这并非白辰的初衷,于是他决定另寻目标。
正当他要离去之时,下面忽然有了轻微的响动,定神一看,但见在各处隐身的人此时已向隐暗处缩退了些,白辰立知一定是他们等侯的对手即将要进入宅院之中了。
白辰不由心生好奇之心。
就在这时,他目光所及的范围中,有人影闪动:宅院东侧有几个人影悄然越墙而入,跃入墙内之后,他们迅速在阴影处蹲伏不动。看来,这几个人的江湖经验颇为丰富。
只是这一切全落入了白辰的眼中,他看出这些人的武功皆是泛泛之辈,不由忖道:“也许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侠盗吧?”
来人隐匿少顷后,便分作几路,向白辰所在的这座楼阁包抄而至。
白辰心中暗叹一声,忖道:“你们这次只怕要栽了。”
很快,那几名夜行人进入了伏击圈中,但见他们汇作一处后,正准备向白辰身下的楼阁正门冲去时,倏闻“啪啪”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大宅院内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与此同时,隐于暗处的二十余人亦闪身而出,将七名夜行人包抄其间。
“呛啷”声中,七名夜行人同时拔出兵器,互为倚角,其中一人沉声道:“妈的,上当了!”七人皆脸蒙黑巾,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他们的农衫都是又脏又破,显然可见是穷苦之人。白辰心道:“看来这七人大概是穷得揭不开锅,要来此‘活动活动’,不料却走漏了风声……”
忽听得身下屋内有一人哈哈笑道:“你们三番两次对本官图谋不轨,今日本宫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白辰忖道:“原来这宅院的主人是官府中人。”
只听得一名夜行人破口大骂道:“贾政狗官,今日我等只要有一口气,就必取你狗命!”
白辰心中“咯噔”一声,忖道:“贾政?好熟悉的名字!”但一时之间却记不起在什么时候听说过。
只听得那被称作贾政的官员冷笑道:“本官为万民父母,庇佑一方,政绩显赫,你们几个刁民屡屡以下犯上,其罪可诛!”
一蒙面人怪笑一声,道:“好一个政绩显赫!你勾结风宫,鱼肉百姓,贪赃枉法,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今次不取你性命,天理难容!”
白辰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在心中叫道:“不错,正是他!贾政就是他!”
听人提及“勾结风宫”,白辰立时明白“贾政”
这一名字为何那般耳熟,因为贾政就是那个曾经向风宫告密将他出卖的人。
白辰心中冷笑道:“贾政啊贾政,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有我白辰在此,你在劫难逃了!”
只听得贾政冷声道:“天理难容?本官近些日子可又高升了,你们这些叫化子不思耕作,却处处与官府作对,聚众滋事,夜闯官宅,与盗贼无异。只要我将你们这些叫化子连根拔除,加官进爵必将指日可待!你们自以为声东击西之计可以得逞!哈哈哈……只怕此刻那姓关的臭叫化子非但没能将本官的爱子劫走,反而已被一并拿下了!”
场中七名夜行人眼中立时闪过不安之色。
白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顿知贾政所说多半属实,同时心中暗自忖道:“贾政所说的‘姓关的叫化子’会不会是关东关大哥?”
正自思忖间,只听贾政沉声道:“将他们七人一并拿下!”
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二十多人向处于包围圈中的七名夜行人席卷而上。
贾政手抚颌下黑须,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团黑影蓦地飘落场中,未等他醒过神来,便见血光抛洒,二十多名护卫如同被一道必杀之链席卷,黑影所过之处,护卫纷纷倒下。
没有任何金铁交鸣之声,只有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骨骼断碎声,身躯如朽木般重重栽倒地上的声音抛洒的血光在灯光的映衬下,交织成一幅凄美至极的画面。
贾政的笑容凝固了,他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心胆欲裂。
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倏觉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他的面前,目光森冷如剑,直视着他。仿若可以洞穿他的五脏六腑,洞穿他的灵魂。
贾政只觉自己的身躯如同被死神的目光所笼罩,他竟吐不出一个字,更遑论抽身逃跑了。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贾政,你可还识得我?”
那道所向披靡的黑影正是白辰。
贾政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向白辰的脸上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一颤,便如被抽尽筋骨般瘫软下去。
未等贾政落地,白辰已一把将之提起,贾政的身子在他的手中簌簌而抖。
“你所说的姓关的叫化子,是不是名为关东?”
贾政的脖子上像是被插入了一根木棒,他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
而那七个蒙面夜行人听得白辰之言则大吃一惊,不明白这位武功高至鬼神莫测之境的年轻人如何知道“关东”之名的。
白辰沉声道:“好吧,你带我去见他。如果他有了什么不测,就只能怨你自己命短了。”
贾政一听白辰要见关东,不知为何他本以如纸般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少许血色,身子也不再如筛糠般颤抖了,眼中重新有了活人的光芒,他连声道:“好,好,下官就领少侠去见关……关大爷。”
“啪”地一声脆响,贾政重重挨了一记耳光,立时飞出三颗门牙!白辰冷声道:“你也配自称下官?”
贾政又痛又气又怕,口中已含糊不清地一迭声道:“是,是,我是狗官……”
白辰挟着贾政走出几步,忽又回首对那七名夜行人道:“你们去这狗官的房内寻些珠宝,另外再找些上等的补药!”
那七人见白辰出手救了他们,又将贾政折腾得如此狼狈不堪,怎会不答应?立时向房内冲去。这时,大宅院内其他人马听得这边情况异常,已自四面八方赶至,见七名夜行人要冲入房中,立即上前阻拦,却听得贾政破口大骂道:“混帐!快给这些大爷让道,并将宅内最名贵的珠宝送给诸位大爷!”
白辰终于见到了关东。
关东浑身是血,一道长长的刀伤自右肩斜拉而下,直至左肋,几乎将他开膛剖腹。他被严严实买地绑在一根石柱上,铁索链几乎嵌入了他躯体,与血肉融作一处。他胸前的伤口因此而被牵扯得张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触目惊心。
愤怒、仇恨、痛苦令关东的五官扭曲不堪。
但白辰仍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关东。
当然,他也认出了倒在血泊中的老哈,那个爱喝酒,脸上总是通红一片的叫化子老哈。
老哈的左臂已被人齐肩砍下,他的整个身躯都沉浸在鲜血中,脸上再也不是一惯的红色。
白辰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剑一般扫向立在关东身旁的三个白衣人,森寒的目光让人不敢正视。
他一眼就看出这三个人绝非狗官贾政的人,他们的一袭白衣及脸上的狂傲之气告诉白辰:他们是风宫白流的人!
正因为如此,镖师出身的老哈与高大壮实的关东才会如此轻易被击败。
那三名白衣人在白辰刚进大堂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仿佛大堂突然之间变得狭小了许多。
他们的目光首先扫过白辰挟着的贾政,随后落在了白辰身上。
其中一名白衣人脸上闪过了惊愕之色,他对身边的同伴低声道:“是白辰!”
白辰在风宫的日子中,虽未曾充任职务,但他的名声却比其中一些小头目响亮得多。
白辰此时也认出说话者是风宫“神风营”的一名小头目,但他只记得此人姓穆,因为此人双眼小如绿豆,故被人以穆豆相称。
穆豆乍见白辰,先是一惊,随即一喜,他知道若是能擒住白辰,绝对比助贾政铲灭这些叫化子功劳更大!
在他看来,擒拿白辰无疑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风宫上下皆知白辰的功力已被牧野静风废去,绝不可能抵挡得住他们三人的联手一击。
当穆豆等三人识出挟制贾政的人是白辰时,一时间竟忽视了白辰初入屋中给他们三人心灵带来的强大压力。
关东见白辰突然出现,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大吼一声:“白兄弟快走!”他觉得以白辰一人之力,绝不是穆豆三人的对手,同时他知道白辰必定是为救他而来,心中不由大为焦急。
“走?!”穆豆冷冷地笑道:“今天他是自投罗网,注定有来无回!”
转向白辰道:“放下贾政,我可以赐你一个全尸!”
他竟直呼贾政之名,显然可见贾政在风宫之人面前已是曲颜卑膝。对于穆豆的直呼其名,贾政根本毫不在意,他在白辰要见关东之时,就将求生的希望寄托于穆豆等三人身上,所以毫不犹豫地将白辰引到了这里。
白辰目光一闪,道:“我就先赐你一具全尸!”
话音甫落,右臂一圈一送,贾政那肥大的身躯便如腾云驾雾般向穆豆飞去。
贾政先怕后喜,身在空中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即使自己摔成重伤,也比被那小子杀了强!”
穆豆见贾政肥大的身躯向自己撞来,立即潜运内劲,右臂疾出,一把扣住贾政的胸襟。
就在那一瞬间,贾政突然以泰山压顶般的惊人力道向他直压过来,其劲力之强大,匪夷所思。
穆豆大骇之下,强提内力,却已迟了。只听得“咔嚓”一声,穆豆的右臂骨骼立时断裂,贾政来势未止,继续挟着空前强大的力道,重重撞在穆豆的身上,将穆豆的身躯撞得飞起。
穆豆无法承受这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动力的冲击,立时鲜血狂喷。
在死亡的威胁下,穆豆当机立断,凌空拔刀,贴身暴旋。
立时血光暴现!
刀光如惊鸿般划过之时,贾政被拦腰斩成两截,向两侧跌飞而出。
几乎就在同时,“砰”地一声巨响,穆豆已重重撞在墙上。
贾政带血的躯体去势未尽,一阵如骤雨般密集的响声后,穆豆两侧的墙上已溅洒了无数鲜血。
未等穆豆有更多的动作,白辰已如幽灵般不可思议地闪到他的身前,静静伫立,似乎两人之间本就是如此相距咫尺而立。
穆豆惊愕欲绝地看到,在白辰的身后,自己的两个同伴正如被伐倒的朽木般重重倒下。
穆豆所受的伤并不重!
他身为“神风营”的头目,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胆识自然不会太小。
但,此时穆豆的双腿几乎已无法支撑他的身躯,一个动地往下坠……
这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与叫喊声,无数火把将这个院子照得通明,贾政身为朝廷命官而被挟制,自是非同小可,大批官兵正向这边包抄过来。
提着一大包金银、古玩、上等补品的七个叫化子匆匆赶至,急切地道:“少侠快走,有大批官兵来了!”
白辰本待一掌击毙穆豆,听得此言,忽然改变了主意,沉声道:“如果你想活命,就设法让外面的人退走!”寻常军士自然挡不住白辰这样的高手,但若是强冲出去,关东等人只怕无法顺利脱困。而且寻常士卒只是奉命行事,不宜杀戮太重。穆豆绝处逢生,飞速转念,忖道:“我若就此被杀,只怕风宫并不知是这小子干的;若能保全性命,便可引来风宫高手……”
当下他应允了白辰,这时捆住关东的铁索链已被解开,关东直扑向躺在血泊中的老哈,将之抱起,大声呼道:“老哈,老哈!”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飞速逼近,连甲胄与兵器碰撞时产生的摩擦声也清晰可闻。
白辰对穆豆下令道:“到门外将他们阻退!”
穆豆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走到门外,白辰隐身于与穆豆相距不过数尺远的窗下,一旦穆豆有什么诡计,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取其性命。
穆豆对白辰的智谋当然有些了解,一个能让风宫白流之主牧野静风大动肝火的人绝不简单,何况如今白辰的武功已突飞猛进,非昔日可比,要想暗做手脚,实非易事。
穆豆立身于门外长廊上,心知白辰必在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如芒刺背。
披锐戴胄的士卒蜂拥而至!
穆豆略显不悦地道:“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众军士见穆豆立足门前,不由纷纷驻足,他们当中有人识得这个眼小如豆的人,此人连贾政也不敢得罪,何况是他们这些卑微的士卒?
穆豆阴沉地道:“挟制贾大人的人已被我诛杀,贾大人此刻在审讯盘查其他几人,你们先退下去吧。”
众军士中走出一名统领,拱手道:“卑职欲见贾大人一面。”
穆豆冷笑一声,道:“我已说过,贾大人正在盘讯几个逆贼,谁也不可惊扰。”
那名统领还想再说什么,穆豆已沉声道:“你是否信不过我穆某?以为穆某不能胜过挟制贾大人的逆贼?”
那名统领神色微变,在穆豆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终于有所胆怯,恭声道:“卑职不敢。”
白辰心中怒骂此人:“你食民之禄,却在风宫逆贼面前自称卑职,奴性十足,实是该杀之极。”
穆豆也不想与军卒闹得太僵,于是又缓下语气,道:“诸位且先退去,你们对贾大人的一片忠心,我自会如实转告!”
那些兵卒相互低声商议后,尽皆退去。
白辰没有耽搁片刻,立即察看老哈的伤势,关东急切地道:“老哈还有脉搏,一时却无法救醒。”
白辰心中略安,暗道:“看来还有挽救的可能。”
第五章 水族至宝
水筱笑说了一番让轩辕奉天大吃一惊的话。
她道:“其实,我早已知道我师父扔给我的瓶子里面所盛的不是药而是毒物,你可记得她曾问我是否还记得药如何用?这句话其实是在暗示我。我追随她多年,怎会不明白?事实上这种毒的毒性根本不是在三个时辰后才发作,而是在半个时辰后就会发作。”
饶是轩辕奉天已心存必死之念,闻言仍是微微一震。
水筱笑继续道:“所幸在我身上有解药,她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她又怎会料到我愿意将解药给你?”
说着,她的左掌缓缓摊开,掌心中赫然有一颗泛着幽幽蓝光的珠子,光为蓝光,珠子自身的颜色却是血红色,轮廓尚有细如蛛丝的脉络笼罩着,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轩辕奉天只看了一眼,便道:“你没有给我解药的理由。”神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理由?”水筱笑嫣然一笑,道:“那么你先前救我又有什么理由?”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这么做不仅出乎他人的意料之外,也有悖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至于理由,也许连我自己也说不明白。”
她的目光毫不回避地望向轩辕奉天,道:“我只知道,也许我会毒害世间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的师父,却绝不会害你。”
没有人会相信在水莜笑的眼中也会有真诚。
但轩辕奉天不但看到了,同时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也许惟有在轩辕奉天面前,水筱笑才会有本不应为她所有的真诚的眼神。
轩辕奉天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携带着这种解药,就说明它对你必定有用处。”
“的确如此。”水筱笑道:“只是世间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在自己还没有生病时就吃药。我之所以有这种解药,是因为我有时会以这种手段对付他人,我师父便给了我解药,以免我一并中毒。现在我与她已反目,我知道水族的秘密太多,也许她会追杀我,但她却绝不会再下毒。因为在她看来,我必会百般珍视这些解药,有解药在手,她再下毒又有什么意义?从这一点看,此解药对你而言极有用处,对我来说,却已不会再有用处。”
说到这儿,她将那颗奇异的珠子递向轩辕奉天道:“既然轩辕公子已无惧于死,又何惧收受一物?”
轩辕奉天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接过水筱笑手中的珠子。
水筱笑有些奇怪地道:“你为何叹气?”
“因为我发现如果我不服下你给的解药,你会永远纠缠不清。”言罢,他已将珠子放下口中,一咽而下。
水筱笑忽然也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何会相信我这样的女人?”
轩辕奉天道:“其实有时自己的敌人未必不可信。更何况,直觉告诉我,这一次你的确没有阴谋。”
水筱笑笑了,她本就美若天仙,但这一刻却更是格外动人。她望着轩辕奉天,声音轻柔地道:“其实,这一次,你仍是被我所骗了。”
巢湖湖心。
水姬斜倚在软榻上,她的脸色略略有些苍白——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苍白,反而更增添她的绝世风韵。
“师父,你为何不借机取了那轩辕奉天的性命?”水筱笑的师妹水飞扬道:“还有,师姐……她……她为了轩辕奉天,竟……”
水姬挥了挥手,止住她继续说下去,道:“笑儿她是奉为师之命这么做的,为师相信轩辕奉天与‘皇、儒、玄、墨’四门中的皇门有极深的渊源,但愿笑儿能借机接近轩辕奉天,那么日后我们就可以对皇门多一些了解。”
水飞扬听到这儿,顿时心中颇不是滋味,她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道:“轩辕奉天与水族已结下怨仇,师姐她如何能得到他的信任?只怕师姐的处境有些危险。”
水姬道:“以笑儿的智谋,为师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