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家教同人)锈与骨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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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

    玄关传来穿鞋的踢踏声,大门拉开,有些生锈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咔哒。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餐刀,甩了出去。

    几乎在甩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自己的左手如此笨拙,连主人都为之羞耻。

    鸽群惊叫着扑拉拉拉拍着翅飞走了,他甩出去的餐刀静静掉落在地上,只扎到几片浅灰色的尾羽。

    斯克亚罗低下头在空气中抓捏,那只缺少有素训练的左手笨拙地牵制着五根手指。

    没有右手,根本不行。带着一种近乎屈辱的心情回到电视墙下的小地盘里躺好,他这样想。

    “你干什么,进厨房。“桑萨斯坐在沙发里,两手分别撑在两侧。

    他从迪诺那里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斯克亚罗几乎是翻出了全部的眼白:“干你屁事。

    桑萨斯掀开乱成一团的沙发床站起身,走进厨房。

    五分钟后,他听到一声刀刃插入坚壁的响亮喀拉,以及咕咕的惨叫和有气无力渐渐变小的拍翅声。

    男人从厨房门口探出的上半身,他侧腰时腰间的人鱼线更加明显,慢慢收进卡其长裤的裤腰里。

    斯克亚罗耻辱的翻个身,那人却命令他:“你,过来,马上。

    他极不愉快地耍性子扭了一下,那把嗓子变得更低,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不要让我说第二次,现在,渣杂。”

    桑萨斯伸手拉开厨房的嵌入式柜门,拖出中等大小的旅行箱。

    他面朝斯克亚罗,看也不看单手打开密码锁,旅行箱里摆着乱七八糟的枪支部件。

    鬼知道他要做什么。滑窗外的平台上,再一次传来了鸽子的咕咕声。

    “只有一次,睁大眼睛,看清楚。” 桑萨斯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鸽群,捡起刀具架上另一把餐刀。

    “比如说那只,就这样。“他抬起上臂,洗过的银色餐刀闪闪发亮。

    “一。“他抬起手。

    “二。”他对准了刀锋。

    “三。”餐刀俯冲进鸽群里,扎进一堆凌乱的羽毛中,斯克亚罗几乎听到了嘶嘶的漏气声漫出,灰色的菜鸽徒劳地拍着翅,翻倒在沾满自己白色粪渍的水泥平台上,刀柄完全没入它肥硕的肚腹。

    “先给我把枪装好。“

    桑塞斯拍拍手,又补上一句:“其实开枪的道理也一样。”

    他连餐刀也懒得收回,顺手带上厨房的门,真是糟糕透顶的老师。

    08

    他好些天没沾酒了。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桑萨斯。他把酒当水喝,却从来不显出丝毫的醉态。

    斯克亚罗小心地拿出那些零部件摆在地板上,造型奇怪的改装瞄准镜和转轮让这把老式的组装显得尤其复杂。

    他挨个拿起那些部件,仔仔细细地在心里画下模样,再依次整齐地摆回它原来的位置。那些打磨粗糙的金属滑槽根本没上过油,在契合时显得尤其困难,掌握不好正确的力道,哪怕使出全身力气也难以卡到一起。

    接下来几天,他靠着仅剩的左手跟这把半岛战争时期的老枪较着劲儿。

    数不清的次数,装了拆,拆了装。

    力量开始在他连牵制手指都困难的左手上蓄积,最开始只有江流源头那样的一点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实,越来越稳健。

    在这种近乎变态的专注拆卸中,几乎让人忘记时间。

    他都懒得察觉自己跨过了白昼黑夜的巡游界限,几次和凌晨归来的房主撞个正着。

    他的最新发现,这是个瘾君子。

    在桑萨斯睡得死沉的正午,他会满怀恶意地偷偷数床下掉落的吗啡注射针管。

    自己何尝不是瘾君子,只是被社会接受而已。

    斯克亚罗满头大汗地要把加管卡到枪座上,枪管不是标准的量身定做,和卡槽相比有点窄。

    一只满是伤疤的手从他上方伸过来,扳住枪托,借力一推,金属卡槽发出一声圆满的咔哒。

    他不讲别的,只是伸手按住斯克亚罗还没痊愈的右肩:“别再玩你的数针管游戏了,不然我是不是需要连你的左手一起废掉。”

    光是看看斯克亚罗的脸色就知道按在肩上的是什么力道。

    他压根儿没敢反抗。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无可挽回的好感。

    相比于最初几天的饥饿,他现在能得到作为早中晚餐的速食罐头。

    这或许可以看做被接受的标志。斯克亚罗把开罐器丢还给桑萨斯,后者懒懒地闭着眼,两手交叉搭在腹上。

    他什么话都不屑于说,但不代表他默许。

    09

    在十五天之内,暴雨再次袭击了洛克戴尔。这次不是黑兹尔,是卡洛琳。

    桑萨斯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上雨水浸泡的街道。

    雨水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暴雨中,斯克亚罗和桑塞斯,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

    一家人门前的街灯亮着,幽暗的前廊上,传来佛罗伦萨机器的“一夜间”。

    他走得很快,一直沿着南北向的主干道,穿过公园,穿过电力工厂,穿过废弃的垃圾填埋场。被丢弃的,锈蚀得只剩下外壳的老爷车,如同蹲踞着的无声无息的巨兽,黑暗中睁大了早已失明的双眼。

    斯克亚罗低下头看着人字拖鞋上沾满的脱硫煤灰。

    垃圾填埋场的另一头,连着阿肯色公路的匝道。桑萨斯若有所思地摸着铝合金的围栏,单手撑住,纵身一跃,走上阿肯色公路。

    他落地,啪的一声,溅起大片大片水花。斯克亚罗跟在后面,学着他的样子单手翻过护栏,左手还残留着的笨拙让他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雨幕中的阿肯色公路,弯弯曲曲地深入无边的暗蓝夜色里。两个被风刮得歪歪斜斜的影子在路面上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他的衣服全湿透了,纸片一样裹在身上。斯克亚罗卷起裤脚在水坑里疾步淌过,勉强没有掉队。

    前头的人不停地走着,他已经无心去数时间,只是在后面不停地追着他过分急促的脚步。

    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雨更大,上路的匝道口几乎看不到了,龙卷风撕裂树冠的嘶嘶响在耳膜深处鼓动着,不停地喧嚣作响。

    桑萨斯停下了。

    他近乎痴迷地望着在黑夜中延伸的阿肯色公路。一阵尖利的喇叭声,开往弗罗里达的度假巴士呼啸而过,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喂”风把声音撕扯得七零八落。斯克亚罗两手在嘴上卷成喇叭,对着桑萨斯大喊。

    “回去吧!!”

    他没有听见似的,痴迷地望着南方。

    斯克亚罗踩着水,逆风,啪嗒啪嗒地跑过去。

    “回去吧,回家吧。”

    桑萨斯僵硬地转头,微微低头看着他。

    他皱起眉头,水流如注,从他的额角落下。

    斯克亚罗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回家吧。”

    桑萨斯从他身边漠然地转过,两手插在侧兜里,再次行走在凌晨的暴风雨中。

    回程的旅途默默无话。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下,两肩颓圮地塌下来。

    桑萨斯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滚回去,不要跟着我。”

    佛罗伦萨机器的磁性女中音再次从雨夜里飘渺地传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街灯黯淡的橘黄光亮在两人脸上一闪一闪。

    “你白痴吗,到都到了啊。“

    斯克亚罗小心翼翼的揭开旅行箱夹层。毫不吃惊,里面胡乱塞着一把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