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满朝凤华(全文)

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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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个,奴婢只是大人地丫鬟,祖夫人您这样说,奴婢可担待不起的。”董清秋诚心逗冯广,冯广在旁边快要受不了了,“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奶奶。”他说着就揪住董清秋的手臂往外头奔。

    他奶奶没想到冯广这么着急回去“办事”,只来得及在背后喊道,“你也不急着回啊,奶奶没事,下次来把小秋一起带回来……”

    冯广只隐隐听得奶奶的声音,在心底嘀咕道,还带个鬼!下次死也不带董清秋来了。

    第六卷

    第二十二章 - 公子有请

    冯广揪住董清秋走地很急,董清秋在背后嘻嘻笑道,“冯兄,冯兄,你走那么急干嘛呀,迫不及待啊?!”

    冯广一听到这话,就更急了,对着董清秋道,“董……董大人!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哎!你!”他想要发火,但对着董清秋却又发不出来了。

    董清秋咧嘴一笑,“有什么不可以?你看你奶奶现在是不是病好了?非但是病好了,比以前更结实更康健才对吧?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么?”

    被董清秋这一说,冯广还真是不知如何反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还没找你索要奖赏,你倒向我发难了,我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呢!”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冯广在口才上绝对和董清秋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别扭。”

    董清秋扑哧笑了,他能不别扭和害羞才奇怪呢。“这有什么,反正你奶奶以后也见不着我。”

    “也是。”冯广想了想,“说起来也奇怪,你说我奶奶眼睛那么狠一个人,怎么就没瞧出你是个男的呢。哎,看来奶奶的年纪终究是大了些。”

    董清秋才懒得理会冯广,“冯兄,既然你奶奶病好了,咱们这么高兴,不如去酒家喝两杯吧。”

    “啊?这么晚?而且我这副模样,似乎不妥吧?”冯广身上还是穿着侍卫的制服,按道理是不可以这样招摇进入酒肆等地,辱没了皇家威仪。

    “是啊。这有什么不妥的!反正你的工作就是跟着我嘛,我回府还是去外边,对你来说都一样嘛。就当是喝酒庆祝也好。”董清秋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征求冯广的意见。直奔一间酒楼而去。

    楚京宵禁,如今还能有灯红酒绿的地方,便只有青楼以及依附青楼而生的酒肆暗坊。董清秋要了一间包间,从人群中走过地时候,所有人都用理所当然的眼光看待这一男一女,倒是冯广有些不好意思,若真是跟个女人来风花雪夜,倒是一桩美事。可是董清秋不是。

    董清秋要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叫了两三个小菜。又亲自到掌柜那取了酒杯来,这便给冯广倒了一大碗,“冯兄,这一杯酒,清秋先敬你,承蒙冯兄照顾,不惜违抗圣命来帮清秋,清秋实在是感激不尽。还请冯兄给清秋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

    她说得十分郑重,让冯广直觉得她小题大做了。“这个,董大人,你太客气了!那都算不了,算不了什么的!”眼见得董清秋还捧着杯子,只有伸手过来接,一仰脖子,把一杯酒都喝干净了。

    董清秋笑道:“冯兄好酒量,以后也不要叫我大人了。冯兄比清秋年长,以后便是清秋的兄长,还望冯兄多照拂。”

    冯广看着笑吟吟的董清秋,包厢里头有些闷热,灯光却昏暗得很,配着外间嘈杂的闹酒声和偶尔女子的笑声,直让冯广觉得这气氛有些暧昧。或许是因为缺氧,他地面色有些红润,听着董清秋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冯广能有董大人这样地贤弟,倒也是福气,就怕高攀不起吧!”

    “诶。怎么会呢!冯兄。不过你这叫法也不对,我可不是贤弟。”

    “啊?那是什么?”

    “是贤妹才对。”董清秋说着又斟满了一杯酒。“妹妹敬哥哥一杯!”她的笑就融在酒里头,冯广瞧了直觉得心跳加速,气喘得厉害。再瞧眼前这女子,像是从画里头走出来一样,差点没勾了他的魂,“董……董贤弟真会开玩笑!不过你扮起女人来,可真像,真像,我都……我都忍不住想……想娶你。”他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害羞还是酒劲犯上来了。

    董清秋听着冯广这句话,不禁一愣,但稍稍错愕就对冯广言道,“冯兄,清秋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冯兄能够帮我。”

    “嗯?”

    “清秋走后,还请冯兄有事没事替清秋多照顾索玉,他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这是清秋最放不下的事了。冯兄请看在清秋的面子上,多看顾些,可不要让其他人欺负他。清秋将来一定要好好谢谢冯兄你!”董清秋端起第三杯酒。

    冯广正要伸手去接,忽然想到什么,脑子没转过弯来,“董……董贤弟你要去哪里呢?”

    “你答应我么?”董清秋咬唇不说,只是把酒杯送到他面前,冯广只觉得眼前是一个灼灼望着自己的粉黛佳人,早已经忘记了她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性别,冯广觉得头昏昏沉沉,人轻轻飘飘,就要灵魂出窍一般,听着董清秋的问话,下意识地就说着,“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他伸出手来要接董清秋的酒杯,只可惜手还没有抬起,便沉沉地垂落,趴在桌子上,好像要迷失在一个美丽的梦境中,再醒不过来……

    “你答应便好。”看着冯广被两杯酒就撂倒了,董清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把冯广扶往旁边地卧榻,把他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给他轻轻搭了一条被子,便毫不犹豫地走出酒栈,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掌柜的银子,吩咐他不要去打搅包间,自己转身就会回来。

    那些酒楼里头的人见多不怪,只记得一个官爷和一个女子进来喝酒,至于那官爷是什么模样哪个清楚?便只是答应着,也没在意。

    董清秋正要走出酒栈,忽然感觉面前一个人影闪过,堵住了自己的去路,董清秋一仰头,只见一个清秀的十八九岁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十分和善,对自己躬身行礼,“我家公子有请。”

    董清秋左右看了看,确定面前这少年是对自己说话,不禁眉头一皱,“你家公子是谁?”

    “公子说您见了这个就知道了。”那少年说着就展开了自己的手心,董清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叶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这叶子正是董清秋在边关时候所见地羊霍叶!

    那个名叫赵无痕的酒肆老板偷偷给自己塞了这片有壮阳功效的羊霍叶,董清秋岂会不记得?当时把她自己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点就穿了帮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说这个赵无痕又从边关跑到楚京来了?不对啊,他不是说他一辈子也不会离开焰城的么?

    董清秋心里头着慌,那个赵无痕显然是认得真正的宛思秋的,自己现在正等着逃命呢,难道还要再去应付他?“我没空……”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些多余。因为看架势便知道面前这位小哥虽然很和善,但没有请到自己,就决计不会让她离开的。

    第六卷

    第二十三章 - 可是旧识

    董清秋不禁有些颓然地跟着那人重新往楼上走,心里头懊恼极了,莫不是天底下的酒楼都是一家,早知道就不挑酒楼对冯广下手了。

    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办法脱身,自己已经被那少年推进了另一间包间。这间包间似乎是酒楼里头最大的一间。董清秋才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白纱在自己面前一晃,差点让她花了眼。

    只见红烛灯火之间,一条悠长盘旋的白纱曼曼起舞,像是一个从月宫仙境里头跑出来的仙家舞者,环绕着董清秋翩跹飘飘。

    红灯笼里头的光亮在白纱飞舞的同时因那股气流而时明时亮,正好伴随着纱的节奏,简直是古代版的舞台灯光效果,董清秋实在有些懵了。不明白这空空的纱巾是怎么飞舞的,朦胧中她仿佛能透过纱看到中间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舞剑,那白衣男子剑法飘逸,舞的时候衣袂翩跹,动的时候是高山悬崖上的银练倾泻而下,静的时候则如同雪山湖泊,雾气弥漫,让人看不真切。

    董清秋恍如在梦境当中,她努力让自己保持住脑子里头的一线空明,再定睛看去,确实是有一个男子,并非幻境。那男子额头上系着一个白抹额,正中央是一颗银白色的珍珠,发着奇异的光彩,正是那珍珠的耀眼,才让董清秋肯定这不是梦,她做过那么多珠宝的梦,梦里头的金银珠宝才不可能是这样真实的感觉呢。

    董清秋咳嗽了一声,像是丢了一颗石子,把这一幅美妙却又透着些诡异的画境给打破了。她算是看清了,原来不是白纱自动飞舞,而是那男子的剑气带动起整条白纱,若是单独看白纱起舞便已经觉得是新奇极了。不过现在看那男子舞剑就已经算是一种享受,再由那剑气还能带动起整条白纱,更是难得。

    董清秋在外边鼓掌叫好,故意放粗声音,“妙极,妙极!”董清秋这两声故意做作的粗鄙声音,登时让整个人纱共舞落入流俗,那男子估计觉得心中的那点意境都被董清秋给破坏光了。便挽了一个剑花,收剑身后。

    白纱缓缓落地。再难以掩盖那男子地庐山真面目。

    只是这一瞧,倒是让董清秋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掉落出来。那男子第一眼瞧去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仿如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潭渊,只知道往下落,却着不了地。再看第二眼,却还是难以找到词来形容他的容貌,用鬼斧神工,人间仙境嘛,好像不是用来形容人的。可若是说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又实在是太俗套。

    若是要董清秋用一句话来概括,她只会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然后就继续用这种花痴看帅哥地表情继续看他。

    当然,眼前这个男子并非焰城董清秋所见的赵无痕。

    那男子朝董清秋走来,站在她地对面,对她展露迷人的笑,“你,好——吗?”

    “唔?”董清秋的注意力立马被拉了回来。她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说“你好”,却没想到后面还带了一个语气助词,这个词一带,味道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董清秋心里头发毛,这男子不会又是认得宛思秋的吧?真看不出来,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认得这么多男人?!

    她决定死磕到底,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就假装不认识。大不了到时候再说是怕暴露自己女儿装的身份所以才不得已为之嘛。

    她冲男子笑道:“多谢公子关心,不知道公子叫在下来是为了何事啊?”

    男子眉头轻轻一耸,显然没想到董清秋看待自己的眼神可以保持着那样的冷静和陌生。他掉转头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束羊霍草,举在董清秋面前。

    “你忘了么?你告诉我地,一叶知秋,我一直记得。”

    这句话简直是让董清秋嘴角抽搐,心里头对宛思秋真是哭笑不得。这大家闺秀拿什么草来做媒介不好?非得找一治阳痿的羊霍草,然后让别人帅哥一个个认真无比地拿着那草深情说话,怎么想都觉得宛思秋有些恶趣味。

    “哈哈,什么一叶知秋?我看公子是认错人啦。”董清秋把自己僵硬的脸给拨了拨,拱手道,“我还有事,先告辞啦。”

    “等等。”眼见得董清秋要走,男子忍不住伸手拉住她,“你若不是,又怎么会为了这一片叶子而来?”两只眼睛里头满是殷切之色,恨不能涌出水来,就等着董清秋点头承认了。

    董清秋早已经调整好心态,不看帅哥的眼睛,只盯着帅哥抹额上的那颗珍珠说话,“不是我要来,是你的跟班不放我走啊!哥们,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得很,我看你啊,是太想你要找的人了,所以思维混乱,随便揪着一个就不放。”

    “是啊,我太想念她了。”男子幽幽叹息了一声,说着“她”,目光却是看向董清秋地,“思秋,我知道是你。即使这么久没见,即使你女扮男装,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他灼热的目光让董清秋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灼热的目光呢,即使是渴望拆穿自己的赵无痕,也没他这般热烈。

    董清秋的心扑扑乱跳,这男人实在是比赵无痕还直接嘛,直接就点破了自己的姓名,点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她都还没来得及“见机行事”,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只是,看这男人的样子,和从前的宛思秋是不是很是熟稔,董清秋冷眼旁观,却只觉得这男人的视线仿佛从自己一进门起就没有从自己地身上挪开过。应该说他与宛思秋的关系绝非一般朋友那样的关系吧?看他的模样,恨不能现在就冲过来把董清秋按倒在地,董清秋心里发毛,真想对着自己这副臭皮囊打两鞭子解恨,这宛思秋到底去哪里招惹了这么些男人!自己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那男人伸手忽然把董清秋拉住,这一突然亲昵地举动顿时让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

    董清秋直觉得头大,深吸了一口气,慌不迭地往后退两步,甩掉他握上来地手,往背后擦了擦,“噫!这两个大男人的,拉拉扯扯跟娘们一样,你恶心不恶心啊!喂!我警告你啊,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女扮男装!我可是如假包换地大老爷们,你这么说是啥意思,想打架么?!”董清秋语调一高,拔出自己的气势。

    但是那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声音还是平缓如泉水,静静地看着眼前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董清秋,“你说你不是女人,你敢证明么?”

    这一句话说得平静,但却是最利的一把刀子,董清秋一时语塞,差点没招架住,“敢!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我脱裤子给你看!”她胸脯一挺,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早已经发毛,要是那边真的点头那可怎么办?

    第六卷

    第二十四章 - 你是何人

    男人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董清秋会这样说,微微有些发愣,终于还是轻轻一笑,带着释然,“罢了,你说是男人,就是男人吧。就当是我认错人了,总之,你我明白就行了。”

    只一句话,董清秋演得这么多戏份算是白演了。董清秋泄了气,看来这男人可比赵无痕难打发多了。她心里头有些没底,实在是不明白该拿这人怎么办。只见那人走回去把剑和羊霍草都放下,一边说道,“既然是在下认错了,那先向兄台陪个礼,敢问兄台怎么称呼好?”

    董清秋心里着急是着急,却也知道要把主动权捉在手中,“古人云,英雄莫问出处,再者,我与兄台萍水相逢,今日一见,只怕日后也没有碰着的机会,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互通姓名。”

    男人一愣,看着董清秋拒绝自己,也不气馁和失望,只是莞尔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兄台,兄台一会儿出城门,想来那守城的护军也是要问的,兄台打算叫什么名字好?”

    什么叫“打算叫什么名字”!董清秋心里头直犯嘀咕,虽然这男人说得有道理,但他居然连自己准备乔装出城都摸地一清二楚,董清秋顿时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冒,只怕刚才自己是怎么用上次轻罗给的迷香把冯广迷倒的,他也都看见了吧。

    董清秋抹了一把汗,“这个,多谢兄台提点,在下自有分寸。”董清秋不咸不淡,那男子甚是无趣,眼眶渐渐有些微红,像是被董清秋的冷漠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推开临街的窗户,任由寒风卷入这温室。把他满头的青丝都给吹起来,凌乱纷飞,好似他的心情。

    “你非要这样对我么?要让我难受、愧疚,生不如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无奈,董清秋好像看到一颗支离破碎地玲珑心,董清秋瞧着面前这如神仙一般的男子,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受伤的模样,真想安抚一下他。莫非真的是被宛思秋伤过心?

    她心里头对宛思秋那叫一个佩服啊。她穿过来的时候,宛思秋应该是十六吧。也就是说她在招惹这些男人之前都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龄,那时候样子都没长开吧?就能让这么些帅哥为她神魂颠倒了。嗯,得好好学习。

    她胡乱想着,面前那男人则用一脸渴望看着自己,尽管那眼睛清澈明亮,让人一看便容易深陷在黑瞳所构造的深渊当中,可是她又不知道他的底细,自己贸然承认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再说了,她的的确确不是以前地宛思秋,就算承认了。

    难免不会穿帮。

    所以,董清秋只有一咬牙,对那男子狠心道:“公子你恁地对我说这么多肉麻的话!我是真的不认得你!我看你最好是先睡一觉,或者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你的脑子。”

    说着董清秋就毫不犹豫地往门边迈去,那男子被董清秋这一句话说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到董清秋一开门,那男子便忽然之间飘至门边,拦住了董清秋的去路。

    “别。别走。”他在哀求。

    董清秋这次是真的毛了,“跟你说了认错人了,你还有完没完?再晚了,我还怎么出城?”

    男人一愣,半晌说道,“你现在想出去,只怕也不能。上官凛早知道这几日京城中不太平,没有他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得深夜出城,你要是现在贸然去城门那。只会自投罗网。”

    董清秋听着他这话,倒是一下子挪不开步子,知道他可能说得不假。上官凛这人心思最是缜密,要防着明月松的妩仙门。防着燕国的j细。还得防着自己不是?

    “哦,那多谢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呆在这。”董清秋心想我不能出城,咱找个客栈睡一晚上不行么?

    眼见得留她不住,后边地男人忽然出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笑话。大哥,我又不认得你,干嘛生你的气,我自己没事找事啊。”董清秋被这帅哥颤得烦死了,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显露出来。

    她这爱理不理的样子,如何会让男子看不明白?他像是被打击了一样,双目当中闪烁着莹莹之光。

    “你是爱上别人了吗?”这一声问得带着几分颤音,像是不敢相信,但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却还是不得不说出口,“所以假装不认识我,对吗?”

    见董清秋挪不开步子,他又追问道,“难道是那个明月生?你真的爱上他了?”

    董清秋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男人问自己是否“爱上别人”的时候,她直觉得这口气就像当初明月松诘问自己地样子,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微微错愕,一下子忘了回答。正当她要回答的时候,他却说出了“明月生”三个字,明月生就是明月松吧?那个妩仙门的门主便是这样叫他的!这才是他的真名么?

    “你在说什么?”董清秋直视着这个男人,这一次却没有再说他认错人,自己要离开的话。

    那男子捕捉到董清秋这一点不同,眼中有愠怒,但更多的是受伤,“你……真的和他?你告诉我,是不是爱上他了?”他努力使自己平和,努力使自己能够维持刚才的平静与镇定。

    “是明月松找你来套我话的?”董清秋第一反应便是明月松又在玩把戏,这人说话地口气简直是同明月松如出一辙,“他自己怎么不来见我?”

    董清秋说出这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默认了宛思秋的身份。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明月松的影子会有这么大地影响力,让她会失去理智,坚持这么久,就因为他“像”明月松,所以默认了自己地身份。

    此时的董清秋只觉得有些凄然,说实话,这些日子无聊地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最后一次见到明月松的情形,他在阵中对上官凛说他要把“小清秋”带走的时候,还有他离开后林子里头经久不衰的回音,“等我回来!”

    董清秋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不是希望他真的会出现,但入睡的时候,也会想想或许哪一日一抬头又会见着他对自己说“小清秋”,还有他那欠扁的笑,可是更多的时候,董清秋却强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强逼着自己不去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明月松。

    她不断地让明月松与妩仙门主携手离开的画面重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他们两人该是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明月松对自己不过是心存利用。

    她想到他对妩仙门主说“辜负了你”的时候,那神情和对自己是全然不同的,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嬉笑着,没一点正经的模样。哪里会是他认真看妩仙门主的眼神?就算他真的为自己担忧,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同时也和自己一样动了凡心罢!

    董清秋像是全然忘记了面前这男子,脸色忽明忽暗,一时喜一时悲,那男子看着董清秋这副模样,自己的脸也变得惨白起来,“你说我是明月生派来套你话的?”

    第六卷

    第二十五章 - 燕国j细

    “怎么?难道不是吗?!别做梦了!我才不上他的当呢!”董清秋一厢情愿道。

    但是男子显然不是为这句话而伤痛,他逼视着董清秋的双目,找不到一丝矫作和隐瞒,他有些难以置信,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笑中带着无限忿然,“思秋,你这是在逼我杀他么?是在逼我把妩仙门都灭了,对吗?!”

    “唔?”这下子轮到董清秋糊涂了,难道说他不是明月松找来的?!

    说来也是,董清秋再仔细看这人,人儒雅却自有一股内敛之气,威仪英气绝对不在明月松之下,那又如何可能是明月松的手下?再说了,明月松又不知道“一叶知秋”的典故。

    董清秋心里还没来得及埋怨自己的大意,只听见楼底下的斗酒嬉闹忽然之间嘎然而止,像是集中听着什么,男人也显然注意到这点,让自己的属下出去瞧了两眼,他的属下有些慌张地进来说道,“公子,是一队官兵,正在挨个挨个地搜查。怎么办?”

    “搜查?”董清秋心里一咯噔,难道说上官凛的反应有这么快?这就派人挨家挨户地找自己么?再一看,只见男子的属下眉头凝成了麻花,着急地等着他的公子告诉他该怎么做。

    董清秋冷眼旁观,莫非他们也在躲避楚国的官兵?他又到底是哪路人马?

    董清秋忽而想到上官凛和明月松之前都对她说过,燕国的国师夏长清近日会潜入楚国,原本是要跟明月松打交道的,现在明月松在楚国的根基都被连根拔起,奇qisuu書网这夏长清定然要全心整顿。难道说眼前这男子便是夏长清的门客,抑或根本就是他本人?

    是了。他也知道明月松的真名,知道妩仙门地这许多事情,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把妩仙门都灭了,能有这大权力的,恐怕只有在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夏长清吧?

    只是这国师究竟是本来就认识宛思秋,还是怀有别的目的想要套董清秋的话,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此时的董清秋似乎也没有功夫来细想这个问题。因为眼瞅着底下的官差就要上楼来了。

    男人虽然觉得棘手,倒也不慌不忙。朝属下示意把门给关上,对董清秋道,“要委屈你在床上躲一下。”他努力使自己忘却刚才地不快,对董清秋和缓道。

    “我为什么要躲?他们要找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董清秋扫了一眼里间地床榻,红红绿绿的,只怕是酒栈特意提供给男女客人“方便休息”的场所,她才不要躺上去。

    男人收拾起自己被董清秋打败的心,苦笑道,“你若是还想明天一早能够出城,我看今晚上就最好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行踪。”

    董清秋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要她躺在那床上装睡,她怎么都不情愿。

    楼下的官差已经走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敲门声就咚咚响起了。

    “开门,开门!夜间奉旨审查!都出来!”外面有一个暴戾嗓子高声喝起,粗鲁地就像屠夫一样。

    “我家公子已经歇息了。”

    里面的回答显然是不能把他们打发走的,“酒栈里头休息什么?!快出来,出来!让我们查完了。你们再回去睡多久都没关系!”

    男人不再理会董清秋的不情愿,捉住她地手就往里面走,硬是把她给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来。

    男人伸手把董清秋头上的帽子一把摘了,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便把董清秋绾发的簪导给扯了,云鬓散落下来,凌乱却多了几分女人味。

    董清秋皱着蛾眉,没想到彬彬有礼的男人会突然之间解散她的头发,想要反抗却已经木已成舟。男人则仰头示意自己的下属去开门,自己把腰间所束的金镶玉腰带解开。

    外边一下子涌进来三四个大汉,扫了一眼开门的清秀少年便要往里边走,少年用身子拦住几人。“我家公子已经睡了。你们要查什么,就在这里看吧。”

    “在这里看能看得清楚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燕国地j细!”

    董清秋心里一凛。果然!但见那少年脸色一变,身子滞滞地站在那,“谁,谁是燕国的j细了!”

    “j细会说自己是j细吗?诶,你这么急着狡辩干嘛啊?!你们该不会是燕国来的j细吧?”

    “你……你胡说……”那少年一急,脸更红了。

    屋子里头的男人听得属下的说话,面色不善,董清秋在旁边冷眼旁观,心想这仆人还真是蠢得可以,别人随口一说,他们还当了真了。连撒谎都不会撒么?

    那几个大汉更似模似样地扫视了房间一圈,地下的白纱,红烛映照下的宝剑,都让这些官差找到了由头,“我看你们八成就是j细!”他们说着就拨开那少年,朝里边走来。

    少年听得他们说这句话,心里头一急,差点就要把手中的剑给拔出鞘了,董清秋眼疾手快,直接出声道:“哎呀,官爷请留步啊!奴家这可怎么见人啊!”她这娇滴滴的婉转女声一出,登时让那些官差止住脚步,但只是稍作停顿,便又继续向前,走进里间,但见一男一女躺在被子里头,那男子的衣裳才解开一些,女子则用被子包住自己地全身,只把头露出来,还十分“害羞”地别过脸去,不敢示人。

    那些官差都有点恶趣味,明知道在酒肆里头“歇息”的客官就非同寻常,却还是要假正经地说道,“我们是奉旨前来搜查,你们配合些,让我们看仔细了。”

    董清秋在肚子里头暗骂,表面上却只有拿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官爷,您看奴家像是j细么?”

    第六卷

    第二十六章 - 公子书童

    “你不是他们可能是!”

    “官爷!”董清秋眼见得自己身旁的男人和少年压根就不会狡辩,未免牵连只有代劳道:“哪有j细还大模大样在晚上出来喝酒的?官爷你们辛苦了,我们公子也累了,不如官爷就到楼下喝点酒,暖暖身子,再找人不迟啊!”

    她说着就用手肘子捅了捅身旁的男人,那男人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道,“是啊。你们要找的人肯定在别处。你们到别处去找吧。”

    他这样说完,其他人当然没有挪动的意思。董清秋又用手肘子捅了捅他,一边努力维持自己的笑脸说道,“对啊,官爷辛苦了,公子你得请官爷喝点酒,吃点菜才行啊!”她不停的用眼睛示意,终于让男人明白她的意思。

    “哦,哦,说的是。”那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少年道,“取些银子给几位差爷。”

    董清秋见那几位官差的脸上露出隐晦的笑容这才舒了一口气,白了男人一眼,心想真没见过这么不谙世事的人。就算是冯广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给钱啊。

    这几个官差深夜查人,明知道屋子里头的人“不太像j细”,还不肯离去,摆明了就是想收钱嘛,这男人竟然这么不识趣。

    不过那少年转身来就取了一个小口的布袋子,往一位官差的手里头塞去。董清秋仔细观察,那袋子真叫一个沉甸甸,官差的脸上满是笑容,忍不住打开袋子掏出一个,定睛一看,那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是金锭子!董清秋尽管财富也不少。但还是忍不住眼睛直了直。她要他给钱去请人喝酒而已,随便给两个银锭子就可以了,他居然给一袋金子。

    那些个官差拿了金子,顿时就把任务给抛开了,眉开眼笑道:“我们已经看过了,几位都不可能是j细,嗯,没问题啦。公子早些休息吧!”

    众人都是迫不及待地跟着那官差出去,等着分赃。

    董清秋忍不住拿眼瞟了瞟旁边这位正主。有钱也不是这样显摆吧?这是碰到几个没什么脑子的官差,这要是碰到那种精明的,碰见这么痛快的打赏,还不怀疑他们有问题么?

    男人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董清秋,像是不认得董清秋似地,带着一丝讶异说道,“思秋,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董清秋心里发毛,不是自己太厉害,实在是他太没有生活经验了!董清秋白眼一翻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说这位公子,官差早就走了,你看你是不是——”她伸手示意他应该离开床,那男人却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董清秋,恨不能望穿了秋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过去一般。

    董清秋猛地觉得这男人有些像明月松,她差一点就精神恍惚把他当作了明月松。只是他却忽然坐直了身子,从床上退了下去,对董清秋带着些歉意道:“刚才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思秋你别介意。”

    董清秋微微错愕,这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指让自己和他共躺一榻,董清秋摇摇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明月松太不像了,要是明月,这时候非得占点便宜才肯罢休的。

    董清秋挤出一丝苦笑,“我不是公子口中的思秋。今日公子提点了我,我也替公子你解了围,咱们互不相欠,还请公子让我离开。”她说得斩钉截铁。整理好衣衫走下床来。凛然地看着男人。

    “公子要是不让,我只好从这里跳下去!”她说着就走到窗户旁边。一脸执拗地看着男子。

    刚才还掌握主动权的男人,看着董清秋这表情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满脸的哀戚和担忧,“你何苦如此……”这揪心的模样真让人瞧了心疼。

    或许他太在乎宛思秋地安危,刚才还紧张地恨不能禁锢董清秋,杀死明月松的男人,现在却颓然地放弃了一切,他身子微侧,把正对着门地通路让出来,也勉强地淡淡一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就算你我从来不相识,就算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也好。咱们重新认识可好?”他还要再说话,董清秋已经冲他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把姓名说出来。

    他认得宛思秋也好,想要利用自己也好,董清秋都决定远离。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记忆都清除干净,干什么还要照单接受宛思秋从前的所有呢?

    董清秋不理会男人毫无力量的挽留,独自一个人离了酒栈。

    外边越来越冷了,遥望其他黑漆漆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董清秋把身子缩了缩,似乎自己的确该找个客栈睡一觉,明天一早再想法子出城去。眼瞧着临街有一间客栈的灯笼还亮着,正要过去,忽然瞥见那灯笼底下站着两个人正冲自己使劲地招手。

    董清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两个人和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一模一样,竟是两个御前侍卫!董清秋呆站在那,挪不开步子,只听那两人高声对自己说道,“找着董大人和冯统领没有啊?”

    董清秋愣了半秒,顿时明白过来,天色太黯,他们错把自己当成是御前侍卫,反而向自己问起冯广和自己的下落。

    董清秋摆摆手,又伸手往自己的右面指指,示意自己去那边再瞧瞧。她深怕那两人看不清自己地动作,挥手的幅度特别大,那两人深夜里头也没有太怀疑,便扭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直瞧见两人再没有回转头来,董清秋才松了一口气,怀着惴惴的心快步离开,心里头有些没底,没想到上官凛这么快就发觉自己和冯广不见了,深夜里头就迫不及待地出动御前侍卫找自己的行踪,只怕明天早上自己要出城还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正盘算着,自己的背后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差点没惊掉半条命,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我到那边找找!”她指望这样能够蒙混过关,谁知背后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喊声,“公子!”

    这声音董清秋听着有些耳熟,猛地回转头来,却只见一个少年站在自己地背后,笑逐颜开,喘着气,但满脸的期盼。

    董清秋差点没反应过来,等她看清楚少年模样时,立马就惊叫起来,“索玉!”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 沉睡苏醒

    眼前这少年正是索玉。

    董清秋简直怀疑自己身在梦中,索玉竟然醒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吧?董清秋愣是差点没把他认出来,平日里的索玉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现在忽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睁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反而让董清秋有些不习惯。

    董清秋一把将索玉搂在怀里,欣慰道,“好索玉,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都不会醒了!”董清秋不自觉的眼眶有些湿润,这算是近来唯一的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索玉没想到董清秋会这么在意自己,被风吹得干涩的脸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羞涩,“公子,都是索玉不好,害公子为我担心了!”

    “你能醒来就好!总算是老天爷开眼,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身旁,我有多烦心!”董清秋的话让索玉听了直觉得暖心,“你现在醒了,我就不用再找人来接你走。”董清秋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她搂着索玉,直觉得拥抱着的少年身体还是热乎乎的,这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不是做梦。

    “公子要去哪里?”索玉有些茫然地看着董清秋,他睡了那么久,外边发生了多少事情,三言两语对他是说不完的,董清秋过了刚才那股兴奋劲,脑子清醒了些,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再瞧见御前侍卫,未免被人发觉,这便拉着索玉往客栈走去,“一言难尽,咱们先找个地方,再慢慢说话。”

    两人进了房间,董清秋这才能好好地看看索玉,这几日的索玉早已经身子大好。面色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红润,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能挤出水来,董清秋经常会想想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可真的今日他突然之间醒来直直地站在董清秋面前,董清秋才觉得索玉已经不是当时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小书童了。索玉好像长高了些,不仅长高了,还成熟了。“小少年”这个词放在索玉身上甚至都有些不合适。

    董清秋笑道,“才几个月没有这样看索玉。没想到索玉已经长大这么多了。”

    “公子,索玉这一睡。是不是睡得太久啦?”

    “是呵。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起。”董清秋带着许多无奈看向索玉,要是索玉没有昏迷,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和明月松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地纠葛,有这么多的恩怨?而索玉昏迷的这段日子,时移势迁,又发生了多少事情?个中的复杂和线索,董清秋直到现在还没有理清楚。

    董清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先不说这些,说说高兴的事吧,你怎么突然醒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大夫都对你束手无策,那些宫里头的御医都拿你没办法。”

    索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深冬了!我醒来就去找公子,可是问了其他人都没瞧见公子。我就要出来,没想到宫里头派人来宣公子进宫。他们见不着公子你的人,就到处找你,索玉顺便跟出来瞧瞧。对了,公子不进宫去么?似乎那楚皇宣得还有些急呢!”

    董清秋无奈道,“他当然急了!我想他已经发现我地真实身份,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轩辕季的传人,正等着把我大卸八块呢!”她扫了一眼索玉,他哪里知道这中间地曲折。

    索玉眉头一拧,摇头道:“是这样么?为什么我听那传旨的公公说皇上是因为孤竹国那边出事了,所以急着找公子你商量呢?”

    “孤竹国出什么事?不会是他随便找的借口吧?”

    “那公公好像说孤竹国王遇刺了。虽然只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碍,但好像是坚持不同楚国联姻。好像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大明白。”

    董清秋听得索玉的只言片语倒也明白过来。上官凛原本是?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