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子翻脸
陈博苦笑,他太清楚父亲追求女人的把戏,他会为那个他看中的女人花尽心思,他会用各种各样昂贵的小礼物迷花她的眼,他会带她去他的海边别墅,然后再把她骗到床上。
即使那个女人是夏天,他也阻止不了!因为,陈仕群的魅力,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
她会爱上他,只要是女人,就会爱上他!
而现在,他要怎么做?
夏天想睡觉,她极力的想闭上眼睛,从脑袋里抹掉陈博看到她和陈仕群站在一块儿的一刹那,脸上浮现出的那被伤害和失望的神情。
薄薄的被子也让她感到压迫,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仿佛像一个银白色的大茧缚住了她。
夏天突然感到胸口憋闷,她抓起睡袍,套在身上,也许她需要和一点水来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她赤着脚地走出了房间,径直走向客厅另一面的厨房。
在皎洁的月光下,厨房里面的冰箱闪着微弱的灯光,她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果汁,然后又转身去摸杯子。
突然点亮的灯光令她惊叫起来,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姐姐,你在做什么?”夏海从本是黑暗中的餐桌边站起身,大步上前搂着她的腰,将她从一片狼藉的碎玻璃中抢救出来,举起放到餐桌上。
“不要动,这些碎玻璃很容易伤人啊。”
夏天想反对,可是又无从反对得起,只好坐在那里看着夏海利落的清扫那些玻璃碎片。
夏海的身上仍然穿着那套出席晚宴的时候的正装,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天刚刚从晚宴上逃开的时候,早就忘了将夏海自己丢在那个晚会上。
夏天羞愧的感觉到,与夏海的沉稳和精明相比,自己也许更像不成熟的小女孩,比如现在,她就穿着薄薄的维尼熊的可爱睡袍,两只光裸的脚不好意思的蜷着。
“对不起,我刚刚把你一个人丢在晚会上了。”夏天咬咬嘴唇。“我……”
“没关系,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陈仕群的?”夏海的语调仿佛是漫不经心的,他收拾好玻璃碎片,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夏天倒了一大杯果汁。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镇定了,夏天大脑里的警报在他递果汁给她的时候铃声大作。。
她尽量用轻快的口吻说:“哦,好多年前认识的,只是见过面。”
“可是现在他似乎想和你变得更加熟悉。”夏海倒了一杯啤酒,他的目光从杯沿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我不那么认为,他只不过是想制造一个轰动的新闻,炒作自己的公司。”夏天谨慎的潜词酌句。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夏海举起酒杯,他的脸上霎那间涌现一丝脆弱或只是不确定:“我想说的是——陈氏集团不需要那样的炒作。”
“也许,”夏海慢吞吞的回答:“还有。昨天我的提议,你想好了没有?”
夏天被夏海的目光瞪视得浑身冰冷:“什么?我……我不能。夏海你要知道……”
“难道你先试着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男生也不行吗?”夏海的目光灼灼:“我们分别这么多年,一见面就已经完全不同,说实话,我们都是陌生的两个人了,你就对我没有感觉么?”
夏天盯着他,在那一瞬间,她真的发现面前的夏海很陌生,可是,紧接着,她及时恢复了镇定。
“不能,”她的语气强硬:“你是我弟弟,从小我就这么认为,现在、将来,都无法改变。”
夏海的嘴抽动了一下,他的眉毛拧成一团:“你真的没有发现?五年来,你的变化太大了,我也一样,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夏天没有正视他的眼睛:“有些东西,永远也无法改变。”
“我会看着你改变的,”一抹忧郁的笑容在夏海的脸上一闪即逝:“我会要你改变。”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然后夏天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即使她光着脚,她也尽量不要让他看出她内心的害怕与困惑。
房门打开,夏海拉亮了房间里的灯光,他将夏天的果汁放在她床头之后,转头看看她:“我并不想逼迫你,姐姐。可是,我只是想请你能把我当成一个平平常常的男人,而不是你的弟弟。”
夏天摇摇头:“恐怕那是不可能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弟弟啊。”
“不!”夏海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我?”
他言语中突然流露的不加掩饰的野蛮让夏天突然吃了一惊。
她还没有发现他的移动,他就低下头,用无法掩饰的吻上她的嘴唇。
夏天只能听见自己耳边轰的一声,仿佛浑身的血管里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部。
她隐约意识到,她麻烦了。
夏海的亲吻一点也不温柔,也没有细致和温存。确切的说,那是猛烈的,势不可挡的。
夏天可以感觉到那吻在她唇上的决心,她可以感觉到夏海那不加掩饰的需求,要用强力来征服她的柔弱。
“不能……”夏天微弱的抗拒被他置若罔闻,他大力的把她的睡衣从肩膀上扯了下去,
夏天不敢呼喊,怕被妈妈听到。
她悄无声息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她可以感觉到他粗糙的下巴轻轻擦着她胸前柔嫩的肌肤。
夏天绝望的感觉到他的手分开她的睡裙,探索着她腿间的神秘之处。夏天在他起身离开她去脱衣服的时候坐了起来,伸出手推着他的胸膛。
她低声的哽咽着说:“夏海……不……我们不能……”她努力的寻找合适的字眼:“我是你姐姐,我……”
夏海停住了:“哦,我明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爱我……”他发出一个小小的粗哑的笑声。“我爱你爱得发了疯,可是你却不爱我。”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对不起,夏天……对不起。”
房门呯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陈博把车子在别墅的院子里停稳,今天是周末,他难得有空回郊区的别墅。
确切的说,郊区的别墅是陈仕群和五岁的宝宝“陈贝贝”的住处,陈博很少回来。
五年来,陈博回家的次数都是可以数得过来的,每次回来,他都匆匆忙忙的,所以,不知不觉,孩子五岁了,他几乎还没怎么见过。
其实,这个孩子从一出世开始就不平常,先是早产,后来把陈仕群抱回去抚养也是惊喜不断。
陈博每次回家,吴妈都会跟在他身后,用充满了疼爱的语气告诉他“陈贝贝”又闹出什么笑话了!
那个孩子确实给了陈仕群很多的惊喜,可爱的、调皮的、好笑的、七孔冒烟的俏皮话,让陈仕群的退休生活“惊喜”不断。
陈博不想听,可是又不好意思拂逆从小照看他的吴妈,总之,即使他不想听,也不想看,可是他的房间里还是被吴妈摆满了那个孩子的照片。
有的时候,陈博也曾想到那个孩子,当他在阳光下的广场看到那些大人带着的可爱的宝宝,他也总是要幻想自己和夏天领着可爱的宝宝,一人扯着宝宝的一只小手,散步。
今天,这个周末,陈博就是鬼使神差的回了郊区的别墅,他想偷偷的看看那个孩子,那个他和夏天的骨肉,那个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孩子,那个他和夏天之间唯一的联系。
当他提出要看“陈贝贝”的时候,吴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手忙脚乱的领着陈博上楼:“他在游戏室呢,唉,说实话,少爷你真的要常常回来看看小少爷啊!”
游戏室的房门半掩着,陈博让吴妈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刚要推开门,就听见游戏室里,有一个清脆稚嫩的童声:“嘿嘿,大家好,我叫陈贝贝,今年五岁!大家都叫我陈贝贝,这个是我的小名啦,大名么,不告诉你。说实话,我不是一个乖宝宝,因为爷爷说过,一个好小孩就应该像杂草一样生长,所以呢,我是一个很强悍的小孩啦!爷爷还有家里的佣人都很疼我!什么都买给我!可是我还是喜欢去幼儿园,因为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我和那些小朋友玩得可好了,唯一郁闷的是,他们都有爸爸妈妈每天接,可是我却只有一个司机每天接送。
郁闷啊,郁闷,做小孩……真难。”
做小孩,真难?
陈博本以为这孩子正向谁发表长篇大论呢?可他推开房门,空旷的游戏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小孩……
那是一间空旷的铺着陈旧的原木地板的大房间,并没有摆放挺多的家具。
陈博记得这间房间,他正是在这间游戏室度过了漫长的儿时时光……
早晨明亮的阳光从窗口流泻近来,照在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小男孩单薄的身影上。
陈博走进去,停在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面前——这是一个圆圆的脸蛋,头发略微有点卷卷的小男孩,可爱得就像从拉斐尔的名画中走出来的小天使。
这个小男孩静静的仰起脸看着他,乌黑的大眼睛里面有着好奇、提防和抗拒,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无助和茫然。
陈博望着这小小的脆弱的脸庞,他心里某个很久没有被触动的柔软的角落仿佛突然被狠狠戳了一下,他缓缓的蹲下身,凝视着那双和他如此相像的一双眼睛:“你就是陈贝贝?”
“我是!”小男孩瞪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我认得你!”
“我是谁?”陈博问他。
“你是……爸爸!”小男孩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掀动长长的睫毛:“我在爷爷的书房,看过你的照片。不过……你好象很忙,从来不来看我。”
陈博一时语塞,他看着那张与他小时候十分相象的脸庞,真是太像了!
“我一直很忙,现在……爸爸不是来看你了?”
“嗯!那么,原谅你了!”小男孩伸出手,拽拽他的衣襟:“你看看我的游戏室有多棒!”
他环视这间空旷的游戏室,发现在靠窗的那面墙上贴上着维尼熊的壁纸,另一边墙壁上贴满了识字卡片,另外一边的一个角落则贴满了幼儿稚嫩的绘画作品。
还有一面墙,干脆是让孩子随意在上面乱画的涂鸦墙,整个墙面惨不忍睹的画满了后现代绘画一般的抽象作品。
陈博手中牵着陈贝贝的手走过去,仔细的看着那些涂鸦,墙上重重叠叠的画满了手牵手的爸爸妈妈中间,牵着一个小娃娃的图画。
“爸爸,”小男孩仰起脸,目光中含着渴望:“爷爷昨天和我说,你要是来了就不会走了,爷爷说妈妈也会回来,那么,如果我真的很乖,以后你们不会不要我吧?”
陈博蹲下身子,看着孩子渴望的目光……他的确渴望被父母疼爱。
“爷爷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他和你说你妈妈回来了?”
“是啊!”陈贝贝突然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所以我在练习演讲啊,我要在过生日的时候,举行一个晚会!我要邀请所有的小朋友都到家里来,告诉他们我也有爸爸妈妈。他们总是和我抱怨爸爸妈妈管得太多,可是我却真的真的想让爸爸妈妈管管呢。”
“为什么?你不是有爷爷么?”陈博微笑:“爷爷不管你么?”
“管啊!”陈贝贝当他是笨蛋一般的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扳着手指数落着:“爷爷管着我,不让我吃糖,不让我去屋后的泳池里面玩,不让我自己出门,可是他也忙啊,没法整天陪我玩。”
“呵呵!”陈博笑了,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温暖的回忆:“我小的时候他也不让我一个人去游泳池玩儿……”
“爸爸!”陈贝贝渴望的拽拽他的衣袖:“带我去找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
“关于妈妈,爷爷是怎么和你说的?”
“爷爷没有多说哦,他说妈妈会回来的。”陈贝贝跑到角落里,拿来一大堆画稿:“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画的妈妈。”
一张张的蜡笔、水彩笔的画,画的都是一个长着奇形怪状的眼睛、鼻子的想像中的妈妈形象,甚至有的画上面画的妈妈还有三只眼睛……
陈博微笑,然后又觉得眼睛发涩,夏天如果见到这些画稿会怎么想呢?
他猛然打住思绪,夏天曾经告诉他她有未婚夫了,他有时候真是自作多情!
他低下头,看着陈贝贝忙忙碌碌的为他搬来自己的一大堆宝贝,不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画片、图书就摆了一地……
然后就拉着陈博给他看最喜欢的两本书,这三本书!
陈博慢慢的看着这几本手绘图本,讲的是世上最棒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世界上最棒的爸爸是什么样的!简简单单的绘本,通过孩子的眼光看爸爸和妈妈,用孩子的口吻描述爸爸妈妈。
在书里面,爸爸是那么的给孩子安全感,没有什么事情他作不成;妈妈为了我是那么的慈爱和善良美丽……
然后陈贝贝又翻开那本,奶声奶气的给陈博讲,主人公小熊吉米的妈妈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后来也离家远走。成为孤儿的吉米,戴上爸爸的帽子,开始寻找爱……
陈博默默地听着陈贝贝给他讲着绘本中的故事,不由自主地拥紧了怀里的孩子,他这些年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去惩罚一个无辜的渴望着父母的爱的孩子呢?
五年,他错失了五年的时光,从现在开始,他再不会放弃这个孩子,而且,为了这个孩子,他要去把夏天争取回来,他要给陈贝贝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你在听么?”陈贝贝转过头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伏在爸爸的怀里咯咯的大笑出声:“我还要妈妈!你也要给我找回来哦!”
“一定!”
“拉钩钩!”
“拉钩钩!”
“看来你麻烦了,”丁蕾冲夏天迷人的一笑,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跷起她修长的腿:“你本想忘记过去,可是现在却发现过去却如影随形?”
“过去……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么?”夏天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孩子。”
“那就要看自己是如何想的了,”丁蕾拿起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小口:“你要想好了,如果你想看那个孩子,就会不可避免的和那个男人再次牵扯上,这是你想要的么?”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他,我……”
“你怕他?”
“不,”夏天深思地回答:“我倒是不怕他,可是他身上……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特质,这些年不见,他完全变了。”
“夏天,”丁蕾的手越过桌子,握住她的:“听我一句,你不要被迷惑,你现在问问你自己,你对他还有好感么?或者说,他对你的感觉,到底是男人喜欢一个漂亮女人,还是有一点爱?”
“我不知道,”夏天苦恼的叹气,她并没有和丁蕾说太多的陈博的事情,只是说有一次偶然遇到了,至于陈仕群和夏海的小插曲,她更不敢和丁蕾说了。
这么多年没见,丁蕾在这个城市混得不错,自己名下拥有一家规模不错的广告公司、一家欧陆经典婚纱影楼,算得上是小有成就的中产阶级了。
夏天回国,第一个就是找到了丁蕾,五年的时光,恍若隔世一般。
两个女人喝着咖啡,懒陈博地坐在那里望着午后街头如梭的人群。
她们聊着别后彼此的生活,还有小女人的梦想和野心,为了过去学生时代的一个笑话或者熟人大笑出声。
“说实话,我要是你,”丁蕾的目光迷离:“就呆在意大利不回来了,那里多好,你说你认识一个有着古老爵衔的伯爵?”
“也不是啦,帕特里克其实是一个考古学的学者,”夏天点点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庞贝挖掘遗址……”
“为什么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丁蕾抱怨着,往咖啡杯子里面到了一点儿牛奶:“换作是我,要是遇到这么一个英俊的意大利伯爵,我说不定会去倒追。”
夏天微笑,丁蕾的抱怨太没有诚意了:“算了,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会缺了帅哥相伴,何况帕特里克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天主教徒怎么了?难道都是和尚,不让结婚?”丁蕾好奇的问。
“那倒不是,只不过,天主教的教义一直反对离婚,现在虽然可以离婚,可是天主教的教义认定,只要前配偶活着,在上帝面前教徒就不能再婚。我要是和他结婚,然后有一天他要是爱上别人,我的生命岂不是有了危险?”
“不会吧?还有这么野蛮的事情?”丁蕾吓了一跳。
“真的啊,所以意大利男人一般都是有一个妻子,同时再弄一个情人。”夏天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帕特里克只是我的蓝颜知己罢了。”
“哎,我可不像你!”丁蕾耸耸肩:“要是让我碰到这样的男人,我就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碰他。做情人也好啊,我不像你,夏天。我奉行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有帅哥泡,没有让他跑了的道理。”
“看出来了,”夏天掩住嘴,微笑:“那么,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好啊!”丁蕾拿出一支香烟,点燃,不吸,只是让那袅袅的青烟在指间流淌:“夏天,像你这样有原则的女人并不多。可是你难道从来不感到寂寞吗?这些年难道从未渴望过和一个男人上床,从未渴望过被人疼爱?”
“当然有。”夏天承认,她闭上眼睛,回想起陈博和她度过的那整整十个小时:“可是我大概不擅长处理后继的那些事情,所以……”
丁蕾半同情,半打趣地望着她:“要不要我介绍两个合适的人给你?”
“不!还是不要了!”静连忙拒绝:“拜托,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住处,我要从家里搬出来。我还需要一个工作。”
“工作?”丁蕾望着夏天身上优雅的长裙:“你的那些钱,这些年没有动多少吧?买了我推荐的股票,怕是翻了好几翻,你不需要工作的。”
“不,我需要工作,”夏天更正她:“我在意大利是帕特里克考古队的义工,现在,我不能闲着,哪怕去图书馆做管理员也好。”
“搞不懂你的想法。”丁蕾微笑:“我真不知该羡幕还是怜悯你,考古队?图书管理员?”她探身向前,眼中露出十分好奇的神色:“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优雅的衣着还有美丽的妆容,不会是和那个伯爵大人约会时的打扮?”
“那当然不是了,”夏天看看身上的衣服:“帕特里克的姐姐,是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我们是好朋友,她教了我很多。”
“啧啧,”丁蕾摇头:“图书管理员时不能穿件这样时尚性感的衣服的,不然谁还看书啊。”
“那你说我能做什么工作?”夏天被她逗笑了。
“考虑一下我的欧陆经典婚纱店吧,”丁蕾总结:“我的广告公司很忙,那个店我都没时间打理,你要是看着好,我便宜兑给你。”
“婚纱店?我会考虑看看的。”夏天点头,“不过我可没弄过那些。”
“唉呀,有业务经理呢,你只要把关就成,何况你还是从欧洲回来的,慢慢熟悉了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啊?”
“去婚纱店的,一般都是已婚或者即将已婚的男士。”丁蕾喝掉杯子里的咖啡:“所以我才不愿意经营。”
夏天被她的话逗乐了:“你这么一说,这个婚纱店我还真的要去看看了。”
和丁蕾敲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夏海不在家,妈妈说他下工地去了。
夏天知道他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她也乐得双方都冷静一下。夏天和妈妈解释了一下自己要盘下一间婚纱店,所以必须搬到市区里去住。
妈妈虽然舍不得,可是在夏天不断保证会每周回家的承诺下,也不好再反对了。
接下来就是找房子了,市区里本来有当年陈仕群协议里给夏天的那套公寓,可是那套公寓就算打死夏天她也不会去住的,所以,找房子成了一个大难题。
好在报纸上登着好多版的出租广告,夏天照着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越好了看房子的时间。
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啊!她租下离婚纱店不远的一间小公寓,然后把不多的行李搬去公寓,简单得收拾完毕,又约了丁蕾去她的婚纱店看店面。
说实在的,丁蕾的婚纱店地点很好,可是婚纱的款式太老旧了,摄影师化妆师都是新手,确切的说,丁蕾的心思根本没在这婚纱店上。
丁蕾倒是爽快,用非常少的价钱把婚纱店盘给她,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她:“等开业的时候,可要给我免费的贵宾卡啊!”
“好啊!等你结婚的时候,免费来拍照吧!”夏天也不示弱:“快点带着姐夫来吧!”
很快,夏天就适应了忙忙碌碌的新环境。
她重金从香港聘用了一个资深的店长,把这间婚纱店的业务范围扩宽,推出了风格清新自然新外景主义婚纱摄影,还有最新流行的旅游婚纱摄影,其中包括去欧洲实景拍摄等等。
并且,还从欧洲进口了一批时尚的婚纱,并且和一些服装设计师约定,可以为新人量身设计订做婚纱礼服。
总之,夏天于帕特里克的姐姐接触的这么多年,对时尚元素的理解还是走在世界的前列了,何况她知道,一门行业如果想做大作强,也必须有自己主打的精品。
就这样,经过半个月的紧张筹备,崭新的欧陆经典婚纱摄影开张了!
果然,这一系列的改革和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广告,再加上正赶上十月份婚礼的旺季,夏天的婚纱店迎来了第一个开门红。
陈博将公司里大部分的工作、档案、报告和备忘录趁着周末的时候,都搬回郊区别墅的大书房里。
陈仕群望着搬家公司忙忙碌碌的将陈博的东西搬回他的卧室,感到些微的惊讶:“你不在城里办公了?”
“从现在开始,我要回家里办公。”陈博一边指挥着工人将东西搬上楼,一边笑着望望陈仕群:“爸爸,这些工作,麻烦你帮我分担一些吧,我这段时间会很忙。”
“很忙?”陈仕群狐疑的看着儿子难得的展露笑颜:“忙着做什么?”
“认识我的儿子,”陈博一把抓过偷偷的溜到他们身后的陈贝贝,将他抛向空中,陈贝贝咯咯的笑着,抱住爸爸的头。
“爷爷,爷爷!爸爸说他回来会教我游泳哦,”陈贝贝搂住爸爸的头,淘气的骑在陈博的肩膀上。
陈仕群惊讶的瞪视陈博和孩子亲昵地纠缠:“这都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上周我就和孩子商量好了,”陈博的目光和父亲的碰撞了一下,他的眼中充满了决心:“我要搬回来,我要熟悉我的儿子,我要他……”
“你要他?”陈仕群的眉毛一剔:“你五年来对他不闻不问,怎么又突然转变了?”
陈博抱紧小陈贝贝:“总之我会试着爱他。”
“好吧,不过……”陈仕群转身离开之前说:“不要心血来潮的五分钟热血,你如果爱这个孩子,就要一直爱下去,不然不如不爱。”
“爷爷!”陈贝贝稚嫩的嗓音在在大厅里回响:“今晚睡觉前,我要爸爸给我讲故事。”
“好啊,”陈仕群没有回头,他径直快步离开大厅,握紧了拳头。
夏天的婚纱店正好赶上了结婚的旺季,加上聘来的店长经验丰富,工作很快就上了正轨,她努力地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将婚纱店二层临街的一个房间改装成的办公室,面积相当大,一般的空间被辟为一个小型的会议室,临窗的部分摆着一张书桌。
这段时间繁重的工作使她无暇分心去想其它问题,因此她也顾不得去想上个星期的那场慈善舞会。
倒是婚纱的店的几个小摄影助理,注意到夏天就是上周报纸上用大幅版面登的那个慈善拍卖会的神秘女子,她拒绝了富豪陈仕群赠送的钻石项链,更加剧了那些小女生对这件事的好奇。
这两天,几个小助理总是围着夏天想问出个所以然,可是夏天总是笑而不答,被问得紧了,就说一句:“你们认错人了,那不是我啊!”
每天清晨,夏天穿过两个街区,步行就可以到达婚纱店,然后就是忙碌的开门前的准备,陆陆续续的来拍婚纱照的新人就上门了,有的新人还会把亲戚家里的小孩儿也带来,充当花童……
夏天一拐过街角,就看到她的那间店面前面,蹲了一个小孩子。
时间还早,空空荡荡的步行街上根本就没有别人,这个小孩子是哪里来的?
夏天走过去,小孩子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米奇童装,背对着夏天,正在研究步行街的方块石子路。
夏天缓缓地在小孩子身后蹲下来,发现这是一个头发卷卷的天使一般可爱的小男孩儿,他似乎发现夏天在看他,可是他头也没抬,小小的头颅埋在膝盖间,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呀,带着闪闪的泪珠。
“小朋友,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夏天尽量放缓语调,轻声轻语的问着。
小男孩儿不瞅她,只是吸吸鼻子,还是不抬头。
“来,乖乖的,告诉阿姨,你怎么了?”夏天拉起小男孩胖嘟嘟的小手:“让我看看。”
好不容易小孩子抬头了,乖乖,小脸也脏脏的,抹得像小花猫一样,不过,仍然能看出这个小孩子好漂亮哦,大大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一样。
“呜呜……阿姨你有没有见到我爸爸?”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焦急和伤心:“刚刚他说带我来照相,可是把我放在这里让我等着,一转身就不见了。”
夏天站起身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人么,只好蹲下身遗憾的告诉他:“不好意思,没见到哦。”
“哦!”小男孩站起身,遗憾的看看她,然后失望的打算走开。
夏天冲动的拉住他:“我要乱跑哦,和阿姨进店里等你爸爸好不好?”
小男孩儿仰起头,脸上焦急与无助的样子让夏天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从小男孩儿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很害怕很害怕,可是他还努力的忍住不哭。
夏天领着他进了店里,打了水给他洗脸,又拿了小点心给他吃。
“叫什么名字哦?告诉阿姨!”
“爷爷叫我陈贝贝,”小男孩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那是我的小名啦。”
“大名叫什么呢?几岁了?”夏天笑着问,好可爱的小男孩儿,脸蛋红扑扑的,又是好乖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抱起来亲一口。
“五岁,”小男孩伸出手掌,张开巴掌:“大名不告诉你哦,叫我陈贝贝就行。”
夏天愣了一下,五岁,她的宝宝……她的宝宝要是能见到,也是五岁了呢。
可口的小蛋糕还有影楼里面各种各样的背景发挥效用了,小陈贝贝脸上的忧郁慢慢的被渐增的好奇取代:“哇,这些画片好漂漂啊!”
陈贝贝坐不住了,跑到一张大大的孕妇妈妈的漂亮孕装照前面,大眼睛亮晶晶的:“这个阿姨为什么肚子那么鼓啊?她吃得太多了……”
“唉呀不是啦,”夏天不知怎么给他解释,笑吟吟的蹲在他面前:“你妈妈没有这样的照片么?这是怀着宝宝的妈妈的照片哦。”
“妈妈?”陈贝贝瞅瞅夏天,又瞅瞅那张照片,睫毛闪啊闪啊,小嘴一瘪,竟然抽抽噎噎得哭了起来:“我没有见过妈妈啦……”
“哦,对不起啊!”夏天一看这孩子真的哭出来了:“陈贝贝不哭了,阿姨抱你去那边淘气堡玩。”
夏天的影楼一楼,为了照顾带孩子来的顾客特意设了一个淘气城堡,正好可以哄这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一被夏天抱起来,竟然像一个小小的无尾熊一样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不要不要,我不要玩淘气堡。”
“唉呀,那玩什么?”夏天被小孩子搂住脖子,顿时被激发了内心最深沉的母性,小孩子软软暖暖的小身子,还有那好闻的奶香味……
“我不要玩啦,我要爸爸。”小孩子哭起来肺活量可是惊人的,加上鼻涕眼泪抹了夏天一脸,可是夏天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相反的,她爱死了怀里的这个孩子。
“乖哦,不要哭了,阿姨抱你去找爸爸……”
“不要不要么,我不要爸爸。”
“啊?不要爸爸,你要找谁?”夏天抱着陈贝贝,满头大汗的出了影楼,东张西望的寻找,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孩子的父亲。
“我要找妈妈啊!”陈贝贝哭起来可真的是惊天动地:“妈妈,我要妈妈!”
“乖哦,先要找你爸爸啊。”夏天抱着怀里无尾熊一样的陈贝贝,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其实她根本不用抱,陈贝贝自己就像小无尾熊一样,紧紧的攀在夏天的身上。
“我不要爸爸啊!”陈贝贝委屈的哭着:“坏爸爸,扔下陈贝贝不要陈贝贝,我要妈妈!”
“可是,上哪里去找妈妈啊。”夏天安抚的拍拍孩子:“乖哦,阿姨给你买好吃的去,别哭了……”她一时也被小孩子哭得冒了汗。
“不要——”陈贝贝坚决地霸住她:“那你就当我妈妈——”
“啊?”这哪有乱认的?夏天哭笑不得,可是又不好拂了孩子的意:“好吧,好吧,那不要哭了……”
“嗳?爸爸!爸爸!”怀里的孩子突然蠕动起来,向着夏天身后探着身子,夏天舒了一口气,连忙转身……
然后,她满脸黑线的看到了陈博,他向她怀里的孩子张开手臂:“来,陈贝贝,爸爸抱。”
“不要!”陈贝贝固执的搂紧夏天的脖子:“我才不要你抱,我找到妈妈了,我要妈妈。”
“陈贝贝……听话!”陈博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流露半点情绪:“到爸爸这里来。”
“呜……”陈贝贝搂紧夏天的脖子……
泪水滑过夏天的脸颊……
当年,她为了做代孕母亲,去医院里破掉那层膜的时候,她没哭;当年,他在黑暗里一次次的疯狂的侵占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没哭;当年,她为了让这个孩子能在羊水早破的情况下,多在母体里存活几天,而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的时候,她没哭;当年,当她拼着血崩的危险早产生下孩子的时候,她没哭;当年,当她怀着屈辱签下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协议的时候,她没哭;可是……当这个孩子搂着她,喊她妈妈的时候,她哭了,哭得一塌糊涂。
这是真的么?
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她当年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吗?
陈博瞪着夏天滂沱的泪颜,一步步向前,而夏天在他的凝望下一步步的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夏天搂紧怀里的孩子,而陈博又踏前一步,他们之间近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陈博伸直手臂,将夏天和孩子困在他和玻璃幕墙之间。
“你爱这个孩子。”陈博的话因平静无波:“不要否认,我看到你哭了……”
他抬起手拭去夏天脸颊边的泪水:“曾经,我因为年少不懂事,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此刻,我要做对一件事。”
“什么事?”夏天困惑地站在原地,被他瞪视得脑中一片混乱。
“请你吃饭!”陈博微笑:“当然,是晚餐,地点随你挑。”
夏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眼奇怪地望着这个男人,在她刻意的忽视以及遗忘之后,他竟然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经过上次的偶遇,还有拍卖会的插曲,她在看到陈博的一刹那,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凭空消失……
然而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有怀里的孩子,她抱紧那个肉滚滚的小娃娃,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她说不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会像一只中了箭的小白兔一般逃掉。
陈博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疑惑地扬起眉毛,然后,他几乎像是第一次一般仔细的端详她的模样。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她的脸庞完美,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完美饱满的额头,小巧微翘的鼻尖,还有诱人的浅粉色的双唇。
最令人他感叹的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透着纯洁、温柔,善良的哀伤。
“相信我,这一次我会把一切做对,”一阵很长的静默之后。陈博垂下目光说道,睫毛的阴影投射在他的鼻梁之上:“我要用一个正常的程序来再一次认识你。”
夏天不知道他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她被自己的怦怦的心跳声吓了一跳:“对不起,我很忙,抱歉,我不能去。”
“不,”陈博喃喃的说道,“你并不忙,你一定要去。”
“不!”夏天几乎是尖叫出声,她将怀里的孩子手忙脚乱的交还到他的怀里:“抱歉。”
“不要!”陈贝贝攀住她:“不要,我不要爸爸!”
陈博皱起眉头,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他很快从他衣兜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不去就不去吧。”
他叹口气,“好好和孩子玩一天,我晚上来接他。”他转身大步地走开。
夏天拿着那块手帕擦干眼泪,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不确定自己刚刚在听到他要和她约会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本能的有一些害怕、生气、悲伤……或许还有一丝高兴?
她终于可以和他面对面的站在街上,并且和他说话、正视了他的眼睛,并且拒绝了他的邀约,也许,这一次她真的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平等的站在了他的对面。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作为一个黑暗中的玩物,或者是一个脸孔模糊的代孕母亲……
其实,现在这个陈博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陈博了,他是她不想扯上任何关系的男人。
而他也一样——他其实并不想要地,因为,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试图寻找过她,而且他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他真的就那么自信,当再一次相遇,他只要钩钩手指头,她就会回到他的怀抱?
是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别拗,其实她在再次见到他之后,被他挟持的那十个小时里,她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症结,那就是除了**之外,什么没有……
“妈妈!爸爸为什么走了?”陈贝贝不耐烦地在她怀里蠕动着。
“你为什么会叫我妈妈?”夏天惊讶地望着这个孩子。
“因为爸爸告诉我的哦……”陈贝贝嘿嘿笑着:“爸爸说,只有我,能把妈妈找回来。”
“陈贝贝乖哦,那么说你知道我是你妈妈?”夏天把孩子抱在怀里,和他对视……
“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陈贝贝的大眼睛骨碌碌的:“那你也承认你是我妈妈了?”
“是的,”夏天叹口气,现在的小孩子都是鬼精鬼精的,什么都骗不了哦。
“妈妈!”陈贝贝又一次大熊抱:“那妈妈,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夏天好奇的看着孩子。
“和我回家,和爸爸住在一起。”孩子不愧是孩子,想法就是简单直接。
“陈贝贝,你不懂哦,妈妈不能和你回家,更不能和你爸爸住在一起。”夏天感伤的叹口气,孩子怎么会懂这些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夏天搞不懂孩子的想法。
“爸爸一定是欺负你了,就像佳佳的爸爸妈妈,佳佳说她爸爸欺负她妈妈,他压在她妈妈身上,不让她妈妈睡觉觉,爸爸是不是也这么欺负你啊。”
晕倒——
夏天可算领教了孩子的童言无忌。
她轻轻地抚摸孩子的头发,将孩子拥在怀里,怎么办?她已经没有主意了,她舍不得这个孩子,而陈博显然是想用这个孩子逼她就范。
应该如何是好呢?
店里的门突然被敲响,一楼的店员惊讶的声音一直从楼下传到楼上:“夏天姐,你的花!”
夏天抱着孩子从楼梯上探头,然后她屏住了呼吸……
整整的一楼大厅里面,慢慢的摆满了长梗的白玫瑰。
她吃惊的走下楼,送花的人——陈博站在楼梯下等着她下楼。
“你这是在做什么?”
“送你花?”陈博等她走近,低下头,他的呼吸温暖的吹拂在她的脸颊上:“你刚刚拒绝我是因为你怕我,对吗?因为你和我一样渴望……”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夏天虚弱地说,她抱紧小陈贝贝,仿佛抱着一个盾牌。
“其实,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感觉到了……我们都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无法抗拒……”
“不!我只想要你离我远一点。”她说道。
可是当他将她怀里的孩子抢走,把陈贝贝扔给身边的店员,然后一把将她的身子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她惊喘了一声,然后挣扎。
“你还是在对我说谎,夏天。”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大踏步地上楼,他的眼中燃烧着火一样热情,可是嘴唇却冰冷的抿成一条直线。
“不!”陈贝贝在他们身后大声叫着:“坏爸爸,不要欺负妈妈!”
夏天迷惑地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身子被他紧紧地抱着。
她可以闻到鼻端那如麝如兰的男性气息还有他温暖的双手,以及他坚硬的胸部肌肉以及沉重的呼吸。
“相信我,”陈博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她的耳边说:“我不会欺负你……我会惩罚你!”
“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我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夏天勉强的从他的怀中挣脱开,脚步蹒跚了一下。
陈博伸手扶住她:“夏天……”
“我和你是平等的,”夏天站稳,握紧拳头仰起头,陈博的脸庞隐在阴影中,表情变得阴暗难懂。
夏天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让你把事情做对?可是紧接着你要做什么?用花?用钱?用孩子?你要挨个试一试哪一样可以击倒我么?”
“你难道不喜欢我们的孩子?”陈博的语气轻柔。
“喜欢,”夏天缓缓地回答,只觉得一部分的自己似乎已经因为这句话而崩裂粉碎:“可是我不会因为他而迁就你,我的回答仍然是——不!”
“等一下。”
陈博伸手拦住想转身离开的她,将她转身面向他:“夏天你是不是有一点别扭……”
他低头盯着夏天突然涨红的脸庞:“我承认我之前不成熟,甚至就是刚才,我的表现也不成熟……”
“你想说什么?”夏天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问他。
陈博张开双手,他刚刚将陈贝贝扔在夏天这里,急匆匆的去花店订了花,在回来的路上所预想的所有话语在这一刻都竟然都梗在喉间。
他想要说什么?他想说服她……他其实并不是目前她所看到的这种男人。
他想要告诉她,他其实和五年前一样,内心里仍然是那个渴望着夏天的毛头小伙子。
为什么,只要他一看到夏天,他一向井然有序的生活就会变得如此混乱呢?
“我想说,给我一次机会……”他伸出手攫住她的一绺柔顺的发丝,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
夏天一动也不动地抬头望着他,仿佛一霎那间她被陈博眼神中那莫名的**所震慑。
他的手穿过她瀑布般的秀发捧住她的后脑,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的触碰下变得僵硬而且抗拒。
“夏天……”他的目光一刹那间变得迷乱:“不要抗拒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抗拒我,难道当年,你没有对我有过一丝好感?难道……”
夏天挣扎,她的喉咙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她推着他的胸膛,而他却坚定地将她慢慢的拉近,直到她和他的身体完全贴合。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陈博沙哑的低声喃喃着:“你告诉我一个办法,让我能结束咱们两个之间的煎熬。你说啊!”
“不要,这样是不对的。我痛恨一见面就是上床,可是我们之间似乎总是这样,你现在不是有像这样?”
夏天轻声说:“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如果想要一个情妇,请去找别人。”
“你说什么?”陈博退后一步,愣住:“你说我想找情妇?”
“不是么?”夏天眼眶含泪:“我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所以,请你放手。”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找情妇?”陈博攥住她的一缕头发,脸上的表情变得近乎凶狠一般的狰狞:“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其实……”
“哈,”夏天也笑了:“难道你会说你是一直在等我?你还会告诉我你爱我?”
“我……”
“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我,”夏天抓住他的衣襟:“可是,你看到的是真的我么?你喜欢的是真的我么?你只是喜欢我这个躯体!”
夏天脸上的表情变得激动莫名,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当你不知道我怀着的是你的孩子的时候,你只是可怜我,现在,当你知道了,你就用孩子来要挟我。”
陈博慢慢的皱起眉:“那你要我怎么做?欣然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当时说,要你等我回来,你怎么做了?你签下放弃孩子抚养权的证明,拿着钱消失……”
“哈哈!”夏天冷笑:“是啊,我不那么做又能如何呢?你父亲亲手导演了这一切,他假装不知道这些,然后看着我签下那个协议。只能说,他为了你的利益,可是煞费苦心。”
陈博皱眉,“等等!”他握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我父亲……”
“不要再说了,”夏天缓缓摇头:“不要再说了,在这场交易里,我是唯一的弱势的那方,我当年无法选择,可是现在我可以选择。”
“选择什么?”陈博戒备的望着她。
“选择离你远远的!”夏天哽咽着:“我不想自取其辱。”
“为什么这么说?”陈博惊怒:“我从未想过给你以侮辱,我这次来,带着陈贝贝,就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我只是想让孩子能有妈妈。”
“什么样的机会?”夏天愣愣的望着他:“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娶我吧?”
“为什么不能?”陈博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这么别扭?为什么总是觉得我要伤害你?你有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说你不想自取其辱,其实我现在看出来了,我才是自取其辱!”
“对不起,”夏天后退:“对不起让你不愉快了,如果你没有经历过我曾经经历过的屈辱、无奈、绝望,就不要妄加指责我的谨慎、怀疑和犹豫,经过了这么多,我非常非常在乎难能可贵的自由,我不想再一次变成某个人的禁脔。”
“我不在乎!”一步不够,陈博跨前几步,除了将她抓住,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事……
他切齿万分的抓住她,她难道看不到他真的想得到她?
当年当他醒来的时候,得到的是她离开的消息,当时他的心情又如何?他想恨,他想将她抓回来关在房间里不放她离开,可是……
他最终作的只能是选择遗忘……
现在,他如此的接近她,而且离他抗拒了多年的事实是如此的接近……
“如果,如果我就想要你呢!”他抓住她,将她搂进怀里,然后收紧手臂,紧得她颤抖着发出声音:“你不是想要陈贝贝?你难道不想要他吗?那么,我们各取所需,让我得到你,让陈贝贝得到妈妈。”
他低下头攫住她的唇,厮磨着等待着她的回应……
夏天抗拒了半晌之后,终于投降一般的张开嘴,而她的手也失去自主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颈,手指温柔的伸入他的头发。
霎那间,醉人的感觉窜过他全身,淹没了他脆弱的神经和感官。
怀里的夏天时那么的甜美,而她温柔的曲线轻轻地压着他的胸膛,他的大手托住她,紧紧的贴向他。
“不……”夏天仿佛在那迷醉中清醒了片刻,挣扎着想挣脱他……
“放轻松,”他停下那深长的吻。
夏天失控一般的在他的怀里颤抖:“我真的不想要被你控制,我曾经是那么的恨你。”
她用微弱的声音低声呢喃着:“放我走,我不要这种畸形的关系。”
陈博凝视着她的脸,用粗糙的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脸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圣人,夏天,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畸形的?”
“难道不是么?”夏天极力的想控制住歇斯底里的冷笑,却无法停止:“你看,我们有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却是因为这一纸契约而来,我们每一次见面,每一次争论,最终都是以性来结束,你觉得这种关系正常么?”
陈博也表情荒凉的冷笑:“是啊,是啊,这种关系一开始就不正常,当五年前我醒过来,身上打满石膏和绷带的时候,我骗我自己说,他妈的我不在乎!”
“那么,就不要继续。”夏天恳求的望着他:“忘掉那些,忘掉那些黑暗和激情之中的错误,我只想充满尊严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陈博的嗓音沙哑:“但是,不要以为只有你是那纸契约的受害者,这些年,你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我也一样。你说我没有找你,是的,正因为我努力的想忘记,可是,我真的忘记不了!”
陈博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吻向掌心:“你想如何惩罚我,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
“我不想惩罚任何人,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夏天摇头。
当约好了的私人侦探一离开,陈仕群立刻摘下脸上一直假装冷静的面具.
虽然他一向是以沉着冷静著称,但是现在的结果实在是太令他感到意外了.
怎么会是这样?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踱到落地窗边,他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水晶酒杯,直到他听见杯子在他掌心碎裂的声音。
“该死!”
突然出现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陈博和夏天之间的沉默,陈博错开眼神,从怀里掏出电话。
“陈博,你回来。”陈仕群闭了闭眼睛:“不管你在哪里,回来.”
“我”陈博皱眉,“我在外面,回不去。”
“是不是去找夏天了?”
陈博飞快地看了一眼夏天:“是,又怎么样?”
“回来!”尤仁群的语气语气变得出奇的古怪和痛苦:“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原因我不会说,只要你去问问她为什么叫夏天,就会明白。"
夏天可以听出来那是陈仕群的电话,可是她听不见
她满含戒备的看着陈博踱到远一点的地方接听电话,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苍白,他突然望向她的眼神冰冷而且绝望。
“不,我不相信!”夏天听陈博喃喃着,然后大吼:“你在骗我!”
他将手中的手机按灭,大踏步走向夏天,握住她的的肩膀:“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你为什么叫夏天?”
“因为”夏天困惑的开口:“我有一块玉,上面刻着一名诗。里面有一个'静'字。”
“给我看看!”陈博望见她的脖子上,有一截红绳?
他已经顾不得夏天的感觉,一把扯开她的领口,一块湿润的玉璧静静地躺在她的胸口,陈博颤抖着手,拿起那块带着夏天体温的白玉
上面刻着一句诗:“动静如参商。”
“怎么了?”夏天抓回那块玉璧:“为什么问我的名字?”
“没什么”陈博后退,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这块玉璧,他确实认得,可笑的是,他和夏天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竟然没有发觉
“没什么再也不会有什么了。”陈博缓缓地低下头,沉默了半响:“对不起,夏天,忘记刚刚我说的话吧,忘了我。”
夏天困惑的抓住手中的玉,看着他缓缓地转身离开。
“爸爸!”陈贝贝路上楼梯:“爸爸,你和妈妈谈得怎么样了?”
“陈贝贝,我们走,”陈博抱起他,回过头望着夏天:“也许你说得对,我们之间了解得太少。”
一切的变化竟然如此的突兀?
夏天愣愣的看着陈博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下楼,出了店门,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
夏天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玉璧,仿佛变攐了一尊雕像。
郊外,陈氏大宅。
陈仕群默默地站在窗前,望见陈博的车子飞速的开进院子,歪歪斜斜的停稳,然后看到陈博抱着孩子下了车,将孩子交给等在一边的吴妈的怀里。
他静静地等着,果然,片刻之后,书房的大门被陈博猛力的推开:“我需要一个解释!。”
尤仁群没有说话,他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仍然不经意的透露出他想极力掩饰的脆弱。
陈博大步走进房间,陈仕群望着陈博一步一步地走近,经过这些年的磨练,陈博在性情上也越业越像他了。
他们父子二人在外表上极为酷似,他们有着相似的英俊面容,但陈仕群的头发已经有些许的银丝,而他的面孔也比陈博更加沉郁一些。
陈博相比之下显然是陈仕群的年轻版,现在的他满面怒容,坚定的语气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面:“一块玉璧并不足以说明问题。”
“不足以说明?”陈仕群反问道:“那么,之些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呢?”他指指桌子上的厚厚的一沓材料:“所有证据都指明了,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儿。”
陈博拿起那沓报告,翻开,然后又坚决地阖上,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母亲的相处上:“原来,你一直都在怀疑?”
“其实,”陈仕群沉默了半响:“我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当我重新看这份报告,才子发现上面说她是育婴,紧接着调查的结果就是——”
“你要怎么做?”陈博嗓音紧绷的低声喃喃:“她在法律上她比我更有资格成为陈氏的继承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