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霍陈宅邸》

霍陈宅邸【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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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陈宅邸【73】

    从他有记忆以来,身边一直有人伺候着,没人敢怠慢一分一毫。

    有名年纪长他几岁的少年,更是随时伴在他左右。

    「玖少爷,倪小姐来了,现在在宅邸门口。」

    看着园中孔雀的少年,颈上围着黑色的围巾,白色的大外套将他显得清远,霍陈玖徐徐瞥向唤他的人。

    年方十五的霍陈玖,与一般少年不同,从小在宅邸里长大,老夫人跟管家对他们不是宠溺,而是严厉的教导,他的父母较于其他人忙碌,待在宅邸的时间比其他人还长,他早熟沉稳,从未脱稚气的脸上难以看出情绪,语调和表情更是平淡,这并非是他面对所有人而散发的距离感,而是面对「他们」时,不自觉产生的隔阂。

    「我跟洁儿今天并没有约好,怎幺会忽然来?」

    「倪小姐没说什幺,但看起来很高兴,兴许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特地来给惊喜的。」

    情人节?

    「我今天没想出去。」

    他顿住,呃……所以是把倪小姐请走的意思吧?

    「少爷,我猜倪小姐是想来宅邸找您,有没有出去,我想她无所谓的,只要可以跟您一起过她都高兴。」

    「可我今天也没想见她。」没什幺原因,他不想见就不想见,想见时再让她来便是,没必要纠结在什幺情人节。

    他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心里可怜在外等候的倪小姐,然而了解少爷个性的他,清楚这是无可变动的决定。

    倪洁儿听完他的话,忧伤失望地垂下眼,凋谢的花儿也没她这样令人怜悯,她此时完全懂得失望到谷底是什幺意思。

    她明白,霍陈玖为人高冷,感情上从来不会过度浪漫,即便送礼再大方,她依旧觉得交往这部分,只有她像拿糖的孩子乐吱吱的大叫,付出感情。

    霍陈玖究竟拥有什幺样的魅力?他明明让她失落伤心,可是她还是不想离开他,反而清楚自己有多喜欢他。

    可惜……再多喜欢,她终有一天会被他淘汰。

    「那帮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他吧。」情人节两人见不到面,礼物总要到他手上。

    「杨敏壬,某方面来说,我好羡慕你能无时无刻在霍陈玖身边。」她看着杨敏壬恭敬小心的用双手接下她递过去的袋子。

    一抹暖阳微笑在杨敏壬脸上绽放,他的态度总带着收敛、小心,平时表情总淡淡的,每一个小动作细心温暖,对待霍陈玖他服侍周全,少有出错过,能让他扯出点微笑的事,必然与他尊爱的霍陈玖有关。

    「能成为霍陈少爷的奴服侍他,是我的荣幸。」

    一旦为奴,终守为主。

    霍陈宅邸今晚近乎所有家族到齐,所有人为了新入宅邸的小程庆祝。以霍陈家的规矩,凡有霍陈之姓,才可入宅邸,行奴隶主之权,虽说小程不姓霍陈,但为霍陈家第一位外孙,身上可有一半的霍陈血脉,不分内外孙之分,长孙女的第一个孩子在霍陈家地位可想而知。

    霍陈静的夫家对于小程入霍陈家宅邸之事,内心确实有疙瘩,毕竟对他们来说小程是随他们陶家人的姓,该由陶家照顾,可忆起过去在陶家企业深陷危机之时,是靠霍陈家才撑过,在这份大恩下,难不好拒绝霍陈家,若要说小程进霍陈家,对他们也不是没好处,这未来十二年来小程与霍陈家的感情肯定相当亲近密切,如果日后陶家有任何合作,或未来发生什幺差池,霍陈家不可能不帮,一想到能与霍陈家再增进关係,让小程离开他们十二年,也不是什幺不值得的事。

    晚餐过后,所有人移至主厅。

    一道稚嫩的童音大声唸着誓言。

    「我,杨昆癸,从玉程少爷三岁起开始跟随,陪伴、服侍、保护,无论宅邸内外,仅听命于玉程少爷。一旦为奴,终守为主。」五岁的小男奴杨昆癸,对着三岁还不明白仪式的小程磕了三个响头。

    「杨昆癸,今后玉程小少爷就是你的主,记得你该遵守的,莫不可忘。」霍陈老夫人道,她嗓音虽然轻又沙哑,语调却仍存有冷漠权威的命令感。

    霍陈老夫人正坐在主厅的右侧主位上,左右两侧则是她的儿女、媳妇女婿,另外因霍陈玖等众孙儿女回来关係,还特意又多摆放了几张紫檀太师椅,李管家站在霍陈老夫人的左手边,负责主厅的五位奴隶则站在门口墙边。

    在主厅中心墙上挂着中堂画,左右两边柱上刻画的是以前陈家老爷提的字画。长形浮夸美丽的花梨木翘头案,精緻细美的龙型雕刻栩栩如生,案上有方框紫檀架,架在上头的是薄如蝉翼的晶透薄胎瓷,圆形的薄瓷上绘製着游水的七彩鲤鱼,能摆在主厅中样位置的东西,不是显赫家族地位的东西,就是自家的主宗牌位,但通常地位高的商家喜爱摆放招财物品,老夫人也不清楚薄胎瓷是哪位陈当家的宝贝,清楚的是它价值不斐,过去陈家视它如传家宝,老夫人也不敢轻视这物的价值,左右的花瓶、水晶再换,她也不去动到薄胎瓷。

    「是的,霍陈老夫人。」五岁的杨昆癸稚嫩的声音回应着。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小程牵起他的手,开心笑着。

    坐在一侧太师椅上的霍陈玖,见到小程把自己当作在公园似的,抓着杨昆癸的小手约玩伴,唇角忍不住地朝上一点。

    孩子是无邪的。

    杨昆癸惊喜望着小程,想到自己以后除了给李管家和童管家教着做家事外,还可以跟这小少爷一起玩,小脸笑得鼓起来,才弯起小眼要点头时,不经意撇视到霍陈老夫人的厉眸,冷漠清光警告提醒着他的身分。

    杨昆癸低下头,赶紧收回手。

    「少爷只要需要我,我一定做到。」杨昆癸答的规矩,心里的愉悦早被吓得一乾二净。

    小程没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继续像刚才一样开朗笑着。

    霍陈玖见到杨昆癸对祖婆害怕,眼色舜然黯下。

    在这里的每一个奴隶面对他们只有尊敬,但所谓的尊敬也不过是从恐惧里产生。

    小程在厅堂上待不住,便拉着杨昆癸往外头跑去玩,五小姐跟丈夫跟上去照顾他们这小外孙,其他长辈们在厅堂上聊了一会儿后也退到自己的房内去洗漱休息,霍陈老夫人见难得七个孙子聚集在一块,还捨不得走,便坐在位上继续跟他们聊聊。

    「你们谁也快结结婚,生个孩子来陪我儿子玩。」霍陈静笑催着。

    儿子每天活蹦乱跳,活力值不会减似的,她跟贴身奴隶杨宜辰都累翻了,他居然还能跑,现在有个杨昆癸可以陪他,她这个当妈的总算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我跟琰还有槿年纪还不到,表哥们,你们加油啊!」霍陈璇握拳替他们打气。

    霍陈玖、霍陈昂、杰斯三人都撇开眼,各个想躲避这个问题。

    「知道太催你们也不好,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到喜欢、适合的对象,但你们也晓得祖婆我在撑也没几年了,能再有个曾孙也不错。」

    他们听见祖婆又提到这种年老快面临死亡的话,不免责怪她几句,要她别乱说话。

    「生孩子对我来说很简单,结婚对我来说有点困难。」霍陈昂伸伸懒腰,双手置在脑后。

    「啧,那乾脆你负责生,琰负责结婚好了。」杰斯指着霍陈昂的弟弟,霍陈琰。

    霍陈琰张大嘴,自己的亲哥还满意的揉着下巴点头。

    「祖婆,妳别理他们,你看我哥那德性绝对生了孩子,就丢给人顾的!妳先安心养身。」霍陈琰道。

    「但是你跟你哥毕竟是亲兄弟,你虽然是内敛多了,但你明年去了美国后会不会展现自己的本性啊?」霍陈璇怀疑看向他。

    「玩得比二堂哥还狂?」霍陈槿紧拉着哥哥杰斯的手臂,想到平时儒雅幽默的霍陈琰,体内可能藏有二堂哥霍陈昂的同样花心基因,就睁大眼默念着人不可貌相。

    「没得事!」霍陈琰赶紧反驳。

    「欸你那什幺反应?你哥我很糟吗?」霍陈昂吼口气,指着霍陈琰。

    「我可是要走大堂哥的沉稳路线,不能败在你这条。」霍陈琰双手虔诚的摊向霍陈玖。

    霍陈昂看霍陈玖得意的朝他尔雅一笑,心里都生火了。

    「走他那条哪好了?女人只敢远观,不敢近看亵玩,不无趣吗!?」

    「我可不想像你整天只想被亵玩。」霍陈玖轻摇头。

    「你不晓得被亵玩得好!?」

    「可以停了吗?我妹还没成年,你们这几个男人别髒了她对男女世界的幻想。」杰斯扶额,大方翻起白眼,坐在他一旁的霍陈槿脸都红了。

    「还好小程不在这……」霍陈静叹。

    在霍陈静的叹息后,厅堂角落的李管家轻咳了一声。

    「你们要是谁敢未婚生子回来,女的去佛堂连续十天跪拜两小时,信用卡停两个月;男的家法伺候三十下,佛堂连续十天跪拜两小时,然后跟搏击教练切磋一个月。」霍陈老夫人扬笑,犹如冰雪寒风簌簌萧过他们,冻结他们每一张脸。

    「信用卡……佛堂……」霍陈璇脸色发白。

    「我宁愿跟教练切磋半年,也不要去佛堂……」他霍陈昂能跪拜半小时,已经是奇蹟,两小时……太折磨了。

    霍陈老夫人对奴隶无情残忍,但教导孩子们的处事观念、做人道理完美严谨,老夫人常唸着要饮水思源不得背弃,不可为情相残,不可为财所斗,信任于情的根基,缺少信任,必会失败。

    霍陈老夫人教导的,没一个人敢忘,她失去了霍家,建立起霍陈家,陈家对她的情意,她不会忘,这些孩子没一个与霍家和陈家有血缘,可是他们知道他们拜的是谁,也是谁让他们有今天的地位!

    当初偏是有人忘本,才会导致霍家灭门……

    「老夫人,前几天提到需要帮杰少爷换奴的事───」李管家想起前几天再思考为小程少爷挑奴时,突然想起杰斯身边还有女奴的事。

    杰斯皱眉,莫名疑问:「为什幺要换奴?」

    「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你会有女奴,是因为石梨未正好给你挡灾才破例,你的祸命在十八岁结束,可是你在十七岁时出国留学,回来也只是短时间而已,才没提起这件事。现在,你回来了,也该把她换回来了。」霍陈老夫人说。

    「我都忘记杰斯有祸命这件事了。」霍陈昂凝眉,毕竟杰斯后来身体很健康,没出过什幺事,石梨未一个女奴在他身边出现,他也看习惯了,所以忘了他过去的祸命。

    「不用换,这样换多麻烦。」杰斯轻饮茶说。

    「可是放一个女奴在你身边也确实不妥,宅邸里的奴你也大概看过,有没有哪个做事俐索你想调过去?」霍陈静问。

    「她在我那做事,我也习惯了,再换一个,我还要重新适应。」

    「你知道我是怎幺作主奴配的,杰斯,你跟你四叔是特例,他身边的石萍死后,想再讨个女奴,我也没给,现在你这桩事,我没处理好,哪天你四叔拿这事跟我问起,我也难回话。」霍陈老夫人浅灰色的瞳笔直望着杰斯,她没再跟他讨论该不该换奴,而是提醒他,必须换奴。

    杰斯的长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弯曲又轻放,心在无重力的世界漂浮不安,魅长的眼眸淡淡地抬起眼,他想再开口请祖婆在考虑时,一道低哑稳重的嗓音响起。

    「没必要换奴。」霍陈玖昂眸望向霍陈老夫人,其他人稍感讶异的盯在霍陈玖身上。

    大堂哥在反驳祖婆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