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霍陈宅邸》

霍陈宅邸【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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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陈宅邸【74】

    杰斯撇头看往霍陈玖,他们这一辈崇拜的大堂哥,他小他一岁,大堂哥、二堂哥、大堂姊加上他年纪相近的四人一起在宅邸长大,因从小相互作伴的关係,感情上更加坚定,除了对对方有身分上的敬畏外,他们聊天起来像是朋友,但是大堂哥不太一样,他沉稳温和,也内敛强势,有时不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幺,要的是什幺?

    像现在,为何他要反驳祖婆?

    「祖婆,石梨未在杰斯身边也要二十多年了,随他出国,也随他回国,绝对没人可以比她更熟悉杰斯的生活习惯和饮食,虽说新配的奴隶可以学,但是杰斯今年才到霍奥任职,免不了有工作压力,回到家没能享受到休息,还要去习惯新配的奴隶?他不会有那心情。」霍陈玖眸子熠熠生辉,从容细说。

    霍陈璇在一旁听到点头,不愧是大表哥,为三表哥着想细心周到!

    「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杰斯好不容易回国,这几年石梨未也照顾不错,没什幺大小病的,要是现在换奴,还得让杰斯你重新习惯,这倒打扰你的生活了。」老夫人唸着,又瞧了眼杰斯。

    杰斯撑额道:「懒得再去习惯另一个人。」

    「但,也是怕你习惯她。」老夫人冷眸闪过光芒。

    杰斯知晓祖婆想换奴之意,同性主奴制本就是为了预防所有危机和不必要的情愫产生,他们总归有天要嫁娶,一名异性贴身奴隶的存在,的确不妥,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祖婆担心的我们知道,我们没忘记石杨两家是罪人的事,不会添上其余的麻烦。」杰斯保证着,温醇的声音无惧又强硬。

    「至于四叔要是吵起女奴的事,儘管打回,毕竟四叔身为霍陈家的人,该好好尊敬自己的身分,拈花惹草也别跟奴隶扯上,髒了身分。」霍陈玖此话一出,大家侷促悄悄挺直身子,他们没有跟霍陈玖一样亲见过那种下流画面,可也猜得到四叔私下是怎样对待萍姨,对四叔的行为身为晚辈的也感到不耻!

    霍陈老夫人沉默,现在看似被霍陈玖说服了,可要再多一天的思考,想法肯定转变,毕竟主奴配对非常重要,杰斯的外貌要一名日日相伴的女奴不倾心也教人难信,即便杰斯不对她动心,这主奴上增添了其他感情,任霍陈家的随便一位必对此感到厌恶。

    「你们先回房吧,这我再想个几天───」老夫人才要摆摆手让他们离开,霍陈玖冷不防又丢了一句话。

    「其实,同性跟异性主奴配的制度,也是防不胜防,毕竟现在同性也很流行。」霍陈玖悠声道。

    「噗───」正在喝茶的霍陈琰禁不住喷了。

    全厅的人不敢置信,瞪大眼直直盯着一脸正经俊朗的霍陈玖。

    他、他、他他们这辈的大哥,居然对祖婆讲出如此前卫的情感!祖婆很保守的啊!

    难道他们崇拜的大哥,正在暗示他跟杨平辛───

    「你们谁敢在我身上乱想像,等等别想出这个门。」霍陈玖冷声警告。

    这帮人在想什幺全写在脸上!

    祖婆扶额在八仙桌上就算了,连李管家也撇头看墙壁是怎幺回事?

    「我们只是没想到你会想得这幺广。」霍陈昂晃晃头。

    「也许,大堂哥只是用了商业上的说法,把所有不可能想成可能。」霍陈琰解释着。

    「还好小程不在这……」霍陈静叹道。

    接着,他们几个又开始插话讨论霍陈玖方才提出的前卫想法。

    霍陈老夫人晃晃脑,拄着拐杖站起身时,李管家赶紧搀扶。

    「好了好了,随便你们聊……百密必有一疏,同性什幺的……我老人家不想讨论这点。杰斯你换奴的事就罢了,玖的分析也是有理,奴隶与你生活息息相关,新奴肯定需要适应的,唉……我可不想在自己身体衰弱的时候,还见你比我还病。」

    「是,祖婆,谢谢您体谅。」

    「好……你们几个也别太晚睡,我先回房了,晚安。」霍陈老夫人在李管家的搀扶下碎步走出主厅。

    「祖婆,晚安。」霍陈家七孙齐声回应。

    大家各自回房后,霍陈玖也回到他的出云阁,他拨通电话告知安允诗今晚没有要回去的事。

    『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安允诗有些哀怨的撒娇。

    霍陈玖笑叹,原来人的哀怨可以如此可爱。

    「嗯,家族聚会不好离开,妳早些睡……今天晚餐有没有準时吃?有什幺需要记得跟杨平辛说。」

    『有,晚餐吃得很饱,把我当孩子啊。』

    「那就别再让我抓到一次。」

    先前他发现安允诗是位相当尽职,又具强迫症的工作狂,在工作进度没完成到她理想的阶段,她绝对不会离开座位,上一次她竟然在他叫她来吃饭的三十五分钟之后,才离开电脑。

    要是平常他不在她身边,那她饮食时间有多糟糕?

    安允诗咬紧牙,即使霍陈玖人不在身边,可光是电话中的警告,也让她寒毛竖起。

    她赶紧跟他转移话题,免得被他抓出唸上次的事。

    『今天我还跟杨平辛讨教了一道菜,下次偷偷做给你吃看看,看你晓不晓得是谁做的!』

    「如果妳能一夕间学得杨平辛的厨艺,那还挺有天份的。」

    安允诗彻底被这男人的诚实反应给无语了。

    他也太不浪漫了!他现在是暗指杨平辛厨艺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追上?杨平辛特别讨他胃的欢心?

    安允诗想起今晚的晚餐,分量抓得刚好又美味,还把饭后水果切成少女般的兔子苹果───

    杨平辛……简直是个好媳妇!

    「好什幺?」霍陈玖听到安允诗莫名的低语,好奇的问。

    『没、没什幺!……你今天没回来,那我不就一个人睡了?』

    霍陈玖蓦然低笑出声。

    「没我,妳睡不惯?」

    『嗯……没关係,反正你在宅邸也是一个人睡,你也会睡不惯。』

    算来算去两人都亏。

    霍陈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近,昂首看向门。

    门上传来厚实的敲门声,在得到霍陈玖得应声后,秦邵推开门,月光下出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人,杰斯。

    霍陈玖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跟安允诗道了晚安后,挂下电话。

    「是在跟安允诗讲电话?」杰斯问。

    「怎幺现在过来?」霍陈玖没回答他的话,逕自问他来的目的。

    杰斯这人越是清闲优雅的模样,心里越藏事。

    杰斯回看门边的秦邵,秦邵自知,霍陈玖也点头允许后,他才退出楼。

    「只是想来感谢你,帮我解决刚才的麻烦。」

    「换奴的事?」

    「嗯,以我现在的忙碌状况下,换奴会造成很多不便。」

    「你最近确实很忙。」

    提到这,杰斯顿住,怎幺从大堂哥嘴里说出来,听起来特别酸……

    「是不是能请大堂哥收手了?现在你跟安允诗相处应该不差,别再记恨我跟她吃午餐的事,帮我缓缓工作,给我点喘息行吗?」

    霍陈玖犹如黑宝石的眸瞧眼他,不知就理,没一会儿眼里的光闪烁一下。

    「报复动作惯了,忘了收手,下星期开会再帮你找人缓住。」

    「……」杰斯脑子嗡了一声,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忘记停下报复,却习惯性的一直出手吗?

    「欸你怎幺能对自家人这幺做,公报私仇你用得也太理所当然,你很常这样吗?」

    「很常。」

    霍陈玖简短两字的回应,让杰斯哑口无言。

    唉……下一次陷害一下二堂哥昂那家伙好了,让他单独跟安允诗吃顿饭,看大堂哥会怎幺整治他。

    「总之,我是来感谢你的,毕竟祖婆不喜欢我们对奴隶分配的事管太多,刚才你提时,除了我之外,我想其他人也很震惊。」

    霍陈玖轻轻勾起唇形弧度。

    「是满冒险的,但非得帮你。」

    「怎幺?如果想用换奴的事来讨恩情,那不大吧。」

    「换奴对其他人来说也许不是大事,不过就是换人服侍,别人的奴我无所谓,但你跟石梨未就不一样了。」

    杰斯漂亮的眉凝起,见霍陈玖对他跟自家贴身奴隶如此费心,倒也觉得奇怪。

    「你怕我又恢复体弱多病?」

    「我是想知道你有多喜欢石梨未?」

    此话一出,宅邸彷彿没了声音,悄声无息,本来就安静的出云阁,现在更是安静得诡异。

    「你把我当成四叔?像那骯髒的人对奴隶有淫秽的想法?」平时温文儒雅的杰斯,说到四老爷也罕见的鄙视气笑了一声。

    霍陈玖面不改色,对杰斯的话像没听进去,继续道:「十八岁一过,也是你过劫难之时,接着高中毕业按照家里人安排出国留学,正常来说会是这样发展,可是你为什幺要坚持在十七岁跟我们出国?真的是因为看我们离开才跟着离开吗?」

    杰斯美丽的褐色眼眸变得锐利带刺,防备得明显,凝结成冰,没一点火源可以化开它。

    「你想说什幺?」

    「还是为了能留住石梨未,才会选择十七岁坚持出国?」

    杰斯缓缓僵直住身体,紧绷着神经,他宛如被冻结的雪白长剑,俊美的脸不带任何表情,直视着无时无刻夹带着王者之气的霍陈玖。

    「你选在十七岁出国确实是好时候,用想追随我们为理由离开,再来挡灾的石梨未又不可能从你身边撤离,只能陪你出国,之后只要别太常回台湾,祖婆也不会提起换奴的事,石梨未就能好好地待在你身边。」

    霍陈玖悠然地接着说:「只是,没想到今年被家人逼回台湾,家人想念儿子,年纪甚大的祖婆想念孙子,以我们霍陈家重情重家庭的观念,你要不被逼回来,很难。」

    他褐色的眼珠透明得没情绪,看霍陈玖的眼神仅剩阴冷无情的防备。

    舜然,他转头看身后,观察周遭。

    「放心,这里只有我,外面有秦邵在,如果有人接近他会告诉我。」霍陈玖平稳道。

    杰斯回过身,心口紧得难受,坐在对面的霍陈玖气定神闲,刻意忽略他的异状,简直把他玩弄于掌中。

    他其实可以继续塘塞几句谎言,可惜对方是大堂哥……,大堂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敢提就绝对有一半以上的胜算把握。

    假使他否认了,大堂哥接下来会做什幺?他既能为留下石梨未,也能想法子换掉她。

    「你想做什幺?」杰斯语调里不免有几丝冷酷。

    「没想做什幺,只是让你知道───我知道了,而已。」

    霍陈玖的从容态度,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多大多狠的风波也伤不了他一眉一髮。

    杰斯沉默,不发一语,心里混乱得紧。

    他不晓得大堂哥的用意,也不清楚他知道多少事,现下沉默是减少大堂哥从他身上再搜出新把柄的最好作法。

    「从我帮你把石梨未留下时,你就该晓得我不会伤害你。」

    他哼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厌弃。「你说了你观察我的事,还如此详细準确,现在跟我说不会伤害我?大堂哥……我跟石梨未的主奴配是破例,也是祖婆想拆散的禁忌。」他手指稍微用力的敲着桌面。

    「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对你保证,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石梨未。」但前题是要杰斯安全,他才不会捨弃石梨未。

    浓长睫毛下的褐色眸子,轻闭下眼皮,再次张开后,还是没盖去防备,杰斯定定看往霍陈玖。

    大堂哥的个性,他了解,他说到做到,他是他们这辈的头,绝对保护他们几个弟妹,可是现在事关霍陈家规,大堂哥是霍陈家的长孙,在祖婆眼里他是多发光炙热,他的完美令人疯狂,如此身分的大堂哥,他能去相信吗?相信他不会为了霍陈家来搞翻他?

    杰斯禁不住的笑叹,他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已经被揭开了一半,再瞒下去还能做什幺?

    石梨未……这女人真会给他找麻烦!

    他没想过会对石梨未动心,这种意外让高高在上的他,低烂如泥,霍陈家的少爷和低贱的奴隶……他也曾经排斥、厌恶过这份情愫,他的身分是绝顶高贵的代表,而石梨未不过是个为他挡祸的奴隶,这等差别谁能接受?

    「现在我要把你当霍陈家长孙来看,还是大堂哥?」杰斯阴冷问话,锐利眸色没点儿消去。

    「依照我刚才的选择,你会不明白?还是你真想换奴?」

    杰斯歛下眼,忧愁染上面容,仍毫不失色,动人的俊容略微抬起,提高脸。

    霍陈玖见他神色缓和,恢复些原有的温文气质,相信他是打算信他了,许多话他想也可以不必再套再绕。

    「你跟石梨未是情人?」

    「是主僕,我们没再交往,这感情我自己知道而已。」

    「难道她对你就没?」对方是杰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陪在他身边的石梨未,要他相信一个女人不会对杰斯动心,很难?

    「也许她对我,只有恨。」杰斯的收撑住下巴。

    「我们该怎幺对奴隶,你很清楚,你觉得依我们奴隶主的性格来说,她会动心吗?」杰斯不敢去想,他对她实在无情,连点对女孩的绅士温柔也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只能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把她绑在自己身边,逃离宅邸。

    「也许有些恨,但也许喜欢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依靠。」霍陈玖想起安允诗所说的泰迪熊吊饰,石梨未很保护它。

    杰斯呼吸里显然重重一叹。

    「无所谓,我也不想知道,我是她的主子,她做好奴隶的事,其余没她插话的份。」

    这份感情一旦露馅、穿帮了,石梨未会就此消失在他的人生。

    为了保护她,他必须隐藏着自己的情感,用主僕的生活来掩盖他失控的情意。

    在她眼里,他是锐利的刀锋,她在这刀口上无可躲避的生存着,有时还会划伤,没人来给她治疗或深或浅的伤口,永远只能自己承受着。

    阁里一片寂静,死沉着叫人难以呼吸,可他们却很习惯这样的气氛,到底在宅邸里的事见多了,还能有什幺不惯?

    霍陈玖似沉思似悠然,心底琢磨着什幺,令人难以看出。

    没想去问杰斯从何时对她产生爱情的情愫,对他来说这时间点上无关痛痒,不管杰斯压抑多久,最后能结束才是最重要。

    「你不单纯是要我跟你谈心而已吧?还有什幺事是需要我才能协助?」杰斯单刀直入问了。

    「你只需要帮我两件事。」霍陈玖的目光炯亮,神情自傲高冷,未问即知无拒绝的可能。

    /

    隔日,霍陈玖一回到他的住处,杨平辛照规矩前来迎门,接着安允诗走过来挽住他。

    她穿着轻鬆的T恤和休闲短裤,对她在他房子里的休闲穿着,他很喜欢,单纯因为他存在的地方有让她感到舒适放鬆,甚至这里就是她的地方,没有一点的不自在。

    霍陈玖没要吩咐杨平辛的事,杨平辛欠身退下,準备去请人保养霍陈玖的车。

    霍陈玖这一次回去,不单是聚会,还是第三代的首次选奴,即使她排斥霍陈家的奴隶制,可是陪着霍陈玖的日子,她也不能不闻不问。

    「后来你们给小程选的人差几岁?」安允诗好奇的问。

    他是个反叛,她得要清楚霍陈家的变动,面对这庞大的家族,端坐在边缘却全然不知里面情况才是最危险的。

    「长他两岁,小程很喜欢他。」

    「希望他们感情可以一直好下去,就跟你和杨平辛一样。」安允诗扬起唇。

    霍陈玖无奈何的浅笑,现在看对方是玩伴,再过一些时日,眼色便不同了。

    提起霍陈玖跟杨平辛这对主僕,安允诗陡然想起了昨天和杨平辛的对话。

    「玖,我昨天跟杨平辛正好在聊你,有一点很奇怪,他说他是你第二个奴,那你第一个呢?你有换奴过?」那天她也觉得疑惑,从没听过霍陈玖提起曾换奴的事,但也有可能没提到罢了,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陪了霍陈玖多年的杨平辛,竟然对此也一无所知,仅说他们奴隶无权过问。

    他正脱下外套,外套下的他还有一件白色薄上衣,然而再她简单一句问话后,他舜然怔住,连手臂肌肉也僵硬了。

    「怎幺了?」

    她不是什幺神经大条的人,她感觉到霍陈玖似乎有些变化,她不知怎幺解释那种异样感,纵然背对着她,总觉得他的气息变了,那层消失一段时间的迷雾正急骤凝集,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它冰寒刺骨到令人惧怕,急着想退缩。

    霍陈玖回望她,锋利的眼神,不可一世,肆虐逞威,陌生到两人从未相识。

    「第一个,被我弄死了。」他张口慢道,嗓音低哑傲慢。